赫连天宇不动声色地道,“本宫看萧太子的意思,是对凤若桐有什么怀疑吗?还是说你与她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渊源?”

萧靖寒一笑摇头,面不改色,“二皇子说笑了,小王与若桐姑娘能有什么渊源呢?不过是看她有些捉摸不透,所以随便问问,二皇子不必放在心上。女人嘛,越是显得高深莫测,越能吊高男人的胃口,小王看二皇子应该也是同道中人,所以才相问一二,二皇子见笑了。”

“哈哈,”赫连天宇随便笑了两声,“萧太子是江山美人两不误啊,本宫佩服!”谁跟你是同道中人,本宫才瞧不上故弄玄虚的女人,如果不是凤若桐长的实在美貌,又聪明过人,有可利用之处,本宫会在她身上浪费这些心思吗?

“二皇子过奖了,小王一向觉得美貌女子是上天造物的恩宠,生来就是让男人疼的,小王一向怜香惜玉,岂能白白错过亲近美人的好机会。”萧靖寒还夸夸其谈,大言不惭哪,也不怕让人笑话是登徒浪子,他还真给琅琊国皇室长脸。

赫连天宇笑了笑,露出有些夸张的敬佩之色来,“萧太子是君子坦荡荡,本宫佩服!萧太子心中有数就好,不过本宫还是要提醒萧太子,凤若桐人虽美,却是十一皇叔的人,萧太子如果心里有她,在十一皇叔面前,也要有个分寸。”

故意点出这一点,不是为了阻止萧靖寒,而是在激他呢,任何一个男人,尤其还是东宫之主,都不可能落这下风,萧靖寒尤其狂妄自负,绝对不甘落于人后的。

萧靖寒哈哈大笑,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多谢二皇子提醒,小王心中有数,请,小王先干为敬。”说罢他端起杯,仰头一饮而尽。

赫连天宇也喝了这一杯,假装不在意地道,“如果萧太子要知道得更清楚,不妨亲自到凤府走一趟,或许能得见故人也说不定呢?”

他这话也不是空穴来风,自从想要利用凤若桐,他就着人仔细打探凤府的虚实,对于凤府上上下下的人,当然知道得很清楚,只不过对于已死的人,他就没什么兴趣了,所以有关云升的事,他也没上心,只知道凤元良的妾室白姨娘,原本就是云升身边的丫鬟,如果萧太子与其是旧识,那只要见到白姨娘,说不定彼此还能认出彼此来。

萧太子心道果然如此,我为何不亲自到凤府走一趟,或许能看到什么也说不定。“多谢二皇子提醒,不过此事不急,待有机会见到若桐姑娘,再她便是,冒昧到凤府去,总有些不合时宜,此是后话,再说吧!”

赫连天宇暗暗冷笑,萧靖寒明明已经动了心,还要装腔作势,哄谁呢?不过随他去吧,他越是在凤府翻起风浪,对自己越有利,静观其变就好。

——

凤府。

白姨娘照例来到佛堂,先是不厌其烦地开导凤若柳,看看左右无人,轻声道,“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你且莫再闹,而且答应我的事,也要做到,知道吗?”只要将若柳远远送走,她就算对云升尽了最后一份心,至于若柳以后是福是祸,是喜是悲,她也管不了了。

凤若柳大喜,“真的吗?快给我!”终于得到珍珠项链了,凤若桐,你说什么也没想到吧,项链早晚是我的,我就是叫你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什么都得不到!嫂索重生之嫡女风华

“现在不能给你,”白姨娘神情冷漠,“你现在还在凤府,难保不会出现什么变故,若项链在你手上,被人看到,非但你走不了,还会牵扯出我来,我先替保管着,待你离开凤瘵,我再给你。”

凤若柳你心中有气,暗道我出府后拿着珍珠项链离开,大姐不见了项链,难道还不会怀疑到你身上吗?不过,她就是故意非要珍珠项链不可,为的就是让大姐早晚查到真相,也不会饶了白姨娘。谁让白姨娘只知道向着大姐,不肯帮她,她就算走,也得给白姨娘埋下祸事再说。“好,那我什么时候走?”

白姨娘压低了声音,“你稍安勿躁,明天一早,柳家的花轿会从侧门进来,到时我会吩咐他们将若晴的嫁妆搬到车上,今晚寻个机会,你藏在其中一口箱子里,到半路时,我想法子放你出来,你远远离开天?国,再也别回来了。”

凤若柳不无嘲讽地道,“白姨娘,你好算计呀,如此安排驾轻就熟,是不是做惯了这等瞒天过海的事,所以连想都不用想就有了主意?”

白姨娘身心一震,脸色已煞白,一些早已尘封的往事瞬间跳进脑海,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匆匆道,“你、你就别说风凉话了,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总之到时候你别出声,一切等出了凤府再说。”她转身才要走,忽又想起一事,折回来塞给她一个小纸包,向佛堂里使个眼色,“这里面是迷药,你给陈妈妈服下,免得她到时候弄出声响,坏了我们的事。”

凤若柳接过,回头看了早已饿的进气少、出气多的陈妈妈一眼,满脸不屑:就算不用迷药,这老不死也撑不了多少时候了,死了最好。她过去蹲下来,陈妈妈大概感觉到有人靠近,拼命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不等出声,凤若柳已一把掐住她的咽喉,待她受不了张大嘴时,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进了喉咙,“你…”

凤若柳厌恶地松手,陈妈妈有气没力地呛咳几声,接着就彻底昏迷过去。

、第299章 四妹要出阁了

第二日一早,天才朦朦亮,柳家的花轿就来抬人不。媒婆一脸欢喜的笑,鬓边的花朵儿都跟着乱颤,尤其看到几大箱嫁妆时,她越发欢天喜地,两颗大门牙闪闪发亮,嗲道,“哎呦,白姨娘啊,这凤家不愧是望门大族,四小姐出嫁。这嫁妆还如此丰厚,柳员外家从此长了脸了!”

原本她还以为,凤若晴只不过是凤府的庶出,而且凤大人还连带着把秋姨娘也一并送与了柳家,这看来是因为四小姐在府上不得宠,所以随随便便就给打发了,要不然谁会将自家闺女嫁给柳家那个丑八怪、神经病儿子呢?不过从这嫁妆上看,凤府也没亏待了凤若晴,这下可好了。

白姨娘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她虽然只是凤府的妾室,但在寻常百姓面前,也没失了这份气度,“妈妈见笑了,这嫁妆原本该早些时候送到柳家。不过我们夫人的意思,就跟若晴一道送过去,看着也热闹些,我会看着他们送过去,清点完嫁妆,再回来向夫人禀报。”至于秋姨娘。不说也罢,反正也是个顺带的,若是有意提起来,倒显得是在笑话了。

“应该的应该的,”媒婆点头如捣蒜,近乎谄媚地笑道,“白姨娘,你如今在凤府也是颇有地位,由你出面,四小姐就更有面子了,老妈妈我都替四小姐高兴呢。”贞住布号。

说起来这些人都是会看眉眼高低的,凤家如今又是举足轻重,皆只因凤若桐名扬京城,连太后都对她另眼相看。更因为同一天两位皇子都来下聘,现在更是有铁王聘了她为妃,这件事一直为京城百姓津津乐道,所以他们对凤家人的一举一动都格外关注,就连白姨娘升为妾室这样的事,他们也都知道,媒婆还不上赶着说好话,以图个好彩头嘛。

白姨娘早知人情冷暖,也看尽世人白眼,所以对这些人的心思。知道得一清二楚,自然是不卑不亢,不喜不怒,“妈妈客气了,若晴在我们凤府虽说不是娇生惯养,不过从小到大也没受过什么委屈,我信得过妈妈,也请妈妈在柳家人面前也替我们若请担待几分,请他们善待若晴,我这里先谢过陈妈妈了。”

说罢她上前塞给媒婆一定银子,淡然的笑着。若晴自己折腾成现在这样,大姐是没交待这些话的,不过她自己没有孩子,对老爷又是真心的,所以对凤府的孩子就总是多些怜惜之意,才自己做主,给媒婆点好处,她能在柳家面前给若晴说句话,好歹也能让若晴有点盼头。

媒婆悄悄掂了掂,这锭银子少说也得有十两重,她顿时喜笑颜开,大户人家出手就是阔绰啊,她要做多少活计才能挣回十两银子来,对白姨娘越发地欢喜,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白姨娘,你放心吧。柳家也是瞧中了四小姐,才百般地托我来求,一如今得偿所愿,自然会好好对待若晴小姐,若是有什么怠慢了,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大家脸上都不好看,白姨娘说是吧?”

“正是这话,妈妈果然是通情达理的,”白姨娘知道自己也就只能做这些了,以后如何,就看若晴的造化了,“既然这样,话不多说,别耽误了时辰,咱们这就走吧。”

“好嘞!”媒婆将银两塞进袖子里,欢天喜地地叫道,“时辰到了,新娘子上轿啦!”

梦婉院里,凤若桐正梳妆打扮,听到动静,挑眉道,“柳家来抬人了?”

海棠笑道,“可不是吗,今儿就是四小姐的好日子,柳家日盼夜盼的,当然一大早就来抬人,四小姐和秋姨娘闹腾那么久有什么用,不还是得到柳家吗?她马上就有苦头吃了。”她也知道柳家公子有多不么不入眼,四小姐嫁过去,还能有好?不过也是该着,谁让四小姐那么狠心,要害夫人的孩子,受多大罪也没人会心疼的。

“自作孽,不可活,”凤若桐抬抬下巴,看镜子里自己脸上那道疤痕,已经很淡了,用粉遮一遮,几乎看不出来,夜大哥的药果然是神奇呢。“不过话说回来,这两天秋姨娘和四妹一点没闹,不是这么快就认命了吧?”好像从那天跟她大吵一架之后,就没了动静呢。

海棠轻蔑地道,“不认命又能怎样,反正是非去不可的。小姐,要不要过去看看?”

“你想看热闹啊?”凤若桐回过脸来白她一眼,“罢了,毕竟是姐妹一场,她又是凤府第一个出嫁的女儿,总归是要去送送她的。”当然,更重要的是看看她会不会在出府前闹什么花样,别惊扰到母亲才好。

海棠乐巅巅地道,“是,小姐。”

主仆两个收拾妥贴,一起出了院子。

白姨娘吩咐着家丁们把嫁妆一箱一箱抬到车上去,而其中一个箱子里的装的当然是凤若柳,昨晚趁着夜深人静,大家都睡了,她偷偷打开佛堂的锁,把凤若柳放出来,再依样锁回去,一时半会的,也没人会看出异样。

接着她让凤若柳躲进其中一个箱子,还很细心地在箱子里放了点吃的,以免她夜里饿着。结果她在箱子里蜷了一夜,身体都麻木了,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会儿箱子一动,她猛地惊醒,“呀”地叫了一声。

白姨娘大吃一惊,暗道若柳怎么这么不小心,这要让人听到可就完蛋了。她赶紧提高声音,转移家丁们的注意力,“仔细着些,这箱子里是些瓷器,别摔坏了!”

凤若柳听到她的声音,这才醒过神,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屏住呼吸,不敢弄出异响。

“是,白姨娘。”家丁们答应一声,把箱子抬上了车,心里还嘀咕着呢,夫人真舍得给呀,这箱瓷器好沉,得有多少好东西呀。

装好嫁妆后,秋姨娘和凤若晴也打扮停当,双双过来。秋姨娘只不过是陪送到柳家的,所以并未刻意打扮,凤若晴则穿起了大红嫁衣,红盖头蒙面,看着还挺喜庆的。

白姨娘嘱咐道,“若晴,原本有四妹跟着过去,也不用我多说,不过到了柳家,你还是要谨言慎行,遇事多想想,不能再由着性子来了,知道吗?”

“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凤若晴不意外地恶声恶气骂道,“白姨娘,你别以我不知道,你在心里偷笑呢吧,看我笑话是不是?我在凤府时你都管不到我,到了柳家,我想怎样就怎样,关你屁事!”她早和娘亲商议好了,一定会掌控起柳家,东山再起的,所以听不得白姨娘这种让她认命的话,不发作才怪。

白姨娘登时气的脸色发白,早知道凤若晴是个不受说的,她又何必在这么多家丁面前给自己难堪。

“四妹还是好大的脾气啊,”凤若桐步子轻盈地过来,看一眼满满两马车的嫁妆,摇了摇头,“白姨娘,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还替四妹张罗了这么多嫁妆,能做的也都做了,不必再多说,反正四妹又不领你的情,对这样的白眼狼,多说何益。”

白姨娘暗暗苦笑,若桐也是个性子高傲的,若晴这都要出门了,就让她发泄呗,非这么挤兑她,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若桐,我…”

“凤若桐,你什么意思!”凤若晴果然勃然大怒,一把扯下红盖头,咬牙切齿地道,“你说谁是白眼狼!”别说,她虽然长的不怎么样美,可这一打扮起来,加上被这一身喜服映衬着,还挺入眼。

“哎呀呀!”媒婆咋咋呼呼,赶紧把红盖头重新给她盖回去,“四小姐,这可不合规矩哟!红盖头蒙上去,除非新郎倌给揭开,不然名声不好听,四小姐快别任性了!”

“你滚一边去!”凤若晴虽然没再揭下红盖头来,但一把将媒婆推开,“你算什么东西,也来管我!”

媒婆气的脸发白,这四小姐果然不是好相与的,大小姐也没说错啊,亏得白姨娘还拜托她在柳员外面前说好话呢,就四小姐这脾性,就算她说一箩筐好话,四小姐本性一露,也什么都完了吧?

凤若桐扶一把媒婆,挑眉道,“四妹,我劝你还是收敛一下这脾气的好,不然早晚吃亏,你真以为到了柳家可以任你为所欲为,无人能管束得了你吗?”

一听这话,秋姨娘登时有些变了脸色,凤若桐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她已经知道自己和若晴的打算了?不可能,她一定是随口说的,不过也不能再闹下去了,不然凭着她的聪明,或许真能听出什么来。“好了,若晴,别再说了,时辰也差不多了,走吧。”

“秋姨娘还迫不及待了,”凤若桐不无嘲讽地道,“既如此就别耽搁了,白姨娘,你就辛苦一趟,将四妹的嫁妆好生清点清点,别出了差子,也别让柳家的人笑话了。”

“知道了,”白姨娘心跳了跳,总觉得若桐这话中有话,她也不敢再往下细想,吩咐道,“吉时要到了,走吧。”

、第300章 又错过了

海棠瞧着他们的背影,疑惑地道,“小姐。你有没有觉得,秋姨娘有点古怪?她居然一点都没闹耶,而且还迫不及待要去柳家一样,是怎么回事?”

凤若桐淡然道,“能怎么回事,秋姨娘九成九是与四妹说了什么,或许是想着从柳家捞些什么好处,伺机作腾呢。”

“啊?”海棠好笑地道,“她们母女吃这么多亏,还不长记性哪。柳家会由得她们翻出天来?”

“所以我说柳家不会任她们为所欲为,不过随她们吧,只要出了凤府的门,她们就别想再回来,无碍母亲安心养胎,她们想怎样就怎样。”凤若桐心中多少有数,也不再多说。

“是,小姐。”海棠也巴不得她们母女走呢,这下好,都清静了,“小姐,夫人怀的是双生子,小姐是不是该替两位小少爷取个好听的名字了?”

凤若桐笑道,“你倒是比我还心急!给弟弟取名字这种大事,当然要父亲做主。我哪取得出来!走吧,去给母亲请安。”

海棠吃吃笑,“是,小姐。”

两人到画情院时,薛氏已经起身,用了些早饭。看上去精神不错,凤若桐一进来,她就笑着伸手,“若桐来了?过来坐,我今早也没听到什么动静,若晴和秋姨娘出门了?”真是奇怪,依着她们母女的性子,必然要大吵大闹,怎么也不肯去才对吧?

凤若桐把手放进母亲手里,过来坐下,乖巧地笑道,“是,我看她们两个应该是认了命,就是四妹发了几句牢骚。就一道去了,没什么事,白姨娘跟着过去看着点,总要让四妹顺顺当当拜了堂。”

“那就好,她们母女都到了柳家,以后跟凤府也就没什么关系,不必想了,”薛氏也不欲多说,从旁边桌子上拿过一张纸,笑道。“若桐,你瞧瞧这个。”

“是什么?”凤若桐接过来看了看,忽地笑道,“是父亲给两个弟弟取的名字?”这一看就是出自父亲的手笔,字迹刚劲有力,横平竖直,就跟父亲的为人一般,好笑的是,这些名字全都是成双成对的,像“玉麒、玉麟”、“飞?、飞虎”、“青云、青宵”之类,不一而足,父亲这是已经认定,母亲怀的是双生子了吧?

“可不是吗,”薛氏也笑得直不起腰,“老爷让我拿给你看,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好,你说又没确定就是两个儿子,老爷取的这些名字全都是男孩名,要是现在定下来了,到时候我生两个女儿,要怎么叫!”

“父亲是盼儿子盼的哟,”凤若桐掩着嘴笑,“不过我也觉得一定是两个弟弟啦,刚刚海棠还说到给弟弟们取名字的,我看看啊…”她思虑了一会,指着头两个,“就玉麒玉麟好,吉祥富贵,好名字。”

“你也跟老爷一样,就盼着我生儿子,”薛氏故意板起脸来,“那我要是生两个女儿,还不给饭吃了?”

“哪能呢,”凤若桐抱住她撒娇,“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是母亲的孩子,我跟父亲都会捧在手心里疼,母亲不要有压力嘛,呵呵!”

“你这孩子!”薛氏哪绷得住,笑了出来,“就会说好听的哄我!”她当然知道老爷和若桐对她的心意,不管是生儿子还是女儿,都不会有差。

“不过我敢肯定,一定是两个弟弟,”凤若桐嘻嘻笑,“不信就等着瞧吧!”这些日子夜大哥每来一回,她就拽着问一回,母亲怀的是不是弟弟,夜大哥都笑话她傻了呢。

母女两个说说笑笑,看看时间也长了,凤若桐不想母亲累着,就跟海棠适时退了出来,好让母亲多多休息。

主仆两个才来到前院,管家忽然来报,“小姐,萧太子来了。”

凤若桐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谁?”

“萧太子,”管家字正腔圆地重复,“已经到门外了。”

他来做什么?凤若桐心中一动,忽然想要把白姨娘给叫回来,如果她所料没错,生母跟琅琊国皇室有什么关联,那萧太子一定见过白姨娘,如果让他们见到,说不定事情的真相就能浮出水面。

可现在白姨娘说不定已经到了柳家,她也不可能去把人给叫回来,看来这次是要生生错过了,难道老天爷就这么不想她查出生母的真实身份吗?不过倒也不急,萧太子一时半会应该还不会离开天?国,总还有机会的。

“小姐,要不要把人请进来?”管家见她似乎有怒气,心就提了起来,老爷外出未归,小姐是不是不愿意招待男客人啊?可对方是琅琊国的太子,不好得罪吧?

“当然要请进来,不能怠慢了客人,”凤若桐吩咐道,“去吧。”

“是,小姐。”

凤若桐原本想回去戴上面纱,毕竟脸上有疤痕,不太好见人,想了想也倒罢了,正好让萧靖寒看清楚她的脸,如果他跟云升真有什么渊源,而她又有几分像云升,那就不可能不露出些异样来。

上次宴席上,虽然她也以真面目示人,不过跟萧太子毕竟隔得远,她也并与之有过多的视线相接,应该是没怎么看清楚吧。

不大会儿,萧靖寒即大步进来,或许是因为存了别样心思,他的目光中带着明显的探究,在凤若桐脸上转了一圈,才微一笑,“若桐姑娘,又见面了。”

“不知萧太子驾到,有失远迎,里面请。”既然来到自家府上,凤若桐就是主人,态度上不卑不亢,客气相请。

“多谢。”萧靖寒回礼,大大方方进了前厅,坐了下来。

待丫环奉上茶,凤若桐道,“不知萧太子光临寒舍,有何指教?”

“岂敢岂敢,”萧靖寒打着官腔,明显是不好直入主题,左右打量了一下,“凤大人不在府上吗?”

“家父外出访友未归,萧太子若有要事,可先行回去,我会转告家父。”凤若桐微笑,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还生怕他看的不清楚,与他坐的很近。

萧靖寒反倒有几分不自在起来,大概没想到她会如此豪爽吧,不过,看到她脸上的疤痕,他不自禁地露出惋惜的表情,“若桐姑娘的脸伤成如许样,当真可惜,定要好生医治,切莫留下疤痕。”美貌女子脸上有了疤痕,就好比绝世瓷器上有了裂纹,虽说不至于一文不值,但必定会大打折扣,总让人看了不舒服。

“让萧太子取笑了,”凤若桐微微侧过脸,“想来萧太子阅人无数,见过的绝色女子更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我如今这样子,倒污了萧太子的眼睛。”

“若桐姑娘这是说哪里话来!”萧靖寒一副受了污辱的样子,“本宫并无他意,只是替你可惜而已,你想的太多了,”说罢又看了看两旁,假作不经意地道,“怎么不见府上其他人,令堂大人可安好吗?”

凤若桐心中一动,他是问母亲,还是问生母云升?如果是问生母,那他是真不知道云升早逝,还是有意试探?如此看来,自己在菁缘坊对他的问话,到底还是让他起了疑,也更加可以确定,生母与琅琊国皇室,必定有着非常的关系,只是这话要怎么问?

若无其他事还好,如果生父生母与琅琊国皇室有仇怨,那真相揭开,他牵涉其中倒还罢了,万一连累父亲母亲甚至王爷,尤其母亲即将临盆,若是受到刺激惊吓,后果不堪设想。

“家母身怀六甲,不方便见客,府上其他人与萧太子素未谋面,恐会怠慢了萧太子,”凤若桐眼神有些冷,已经露出逐客之态,“不知萧太子此来,究竟意欲何为?若无其他事,恕我不能久留萧太子。”

萧靖寒有几分尴尬,暗道自己今日上门,确实有些突兀了,难怪凤若桐会起疑,她既已下了逐客令,自己再死皮赖脸地不走,反倒越发显得别有目的了,他只好站起来,“若桐姑娘误会,本宫并无恶意,既如此,本宫先告辞,日后再说。”

“萧太子慢走,不送。”凤若桐冷着一张脸,坐着没动。

难道她不想再问奚耶族的事吗?萧靖寒一时还真捉摸不透她在想什么,到门口时忽又灵机一触,半真半假地道,“若桐姑娘莫恼,本宫只是看着你像本宫一位故人,所以唐突了些,若有得罪之处,请见谅。”

凤若桐表情未变,冷声道,“天下之大,相貌相似之人不在少数,不足为奇,我从未离开过天?国,萧太子想太多了。”

萧靖寒愣了一会,笑了两声,“或许是吧,恕本宫来的冒昧,告辞。”说罢转身大步离去,目光凛冽,凤若桐越是这样,他反而越觉得有问题,看来得多方打探,她究竟是什么来路,说不定真的跟盛云有什么关联呢?贞介乐号。

他一走,凤若桐才呼出一口气,表情有些懊恼。

“小姐,你方才的态度,反而越容易让萧太子起疑。”香堇早已过来,只是没有露面而已,所以方才的事,她看的很清楚,小姐方才这样,适得其反了。

、第301章 跳下去

“海棠,你把这些收拾下去吧,”凤若桐有意支开海棠之后。苦笑一声,“我知道这样不妥,可我如果表现得对他很有兴趣,他越加不会对我说实话,”停了停,她忽地道,“香堇,你不是说过你们暗卫对各国皇室中人都了如指掌吗,那你知不知道,琅琊国皇室跟奚耶族有什么渊源?”

香堇摇头。“奴婢不知道,小姐有所不知,暗卫所知的皇室情报只事关如今的皇室中人,奚耶族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灭族,所以王爷并未让暗卫查过此事。”

“这样吗?”凤若桐越加失望,又想起一件事,“萧太子不是说过吗,琅琊国皇室出自奚耶族一脉,这会不会有迹可查?”其实就算是这么回事,也得往上追溯到至少两百年以前,更无处可查。

“奴婢会禀报王爷,看情报方面有没有类似的线索。”香堇明白她急切的心情,及时安抚。

凤若桐很过意不去,为了她的事,王爷已经费了不少心力。还找了赫仁帮她打听生母的消息,可她还是不断地给他添麻烦,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厌烦。以后要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不然自己心里真是过意不去。“那麻烦你了。”

“奴婢不敢。”

——

柳家虽然也在京城,但地段很偏僻。需要穿过大半个京城,再过一片树林才到,所以这一路也磕磕绊绊,也得一个时辰才能到。

最后那辆装嫁妆的马车上,白姨娘以看护好贵重瓷器为由,扶着凤若柳待在里面的那只箱子,走到半路,她看看外面没什么动静,即打开锁,把人给放了出来。

“憋死我了…”凤若柳不敢大声,张大嘴猛力呼吸几口,这才觉得顺畅了些,慢慢活动着酸麻的四肢,这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为方便上路。她扮了男装,衣服不太合身,看着挺滑稽,头发也都梳起来,脸上涂了些灰土,就跟个小乞丐一样。

白姨娘将箱子里的东西整理了一下,都是些面料绸缎衣服,往上提一提,弄的蓬松些,免得让人看出破绽来。一边提醒道,“小点声,别让前面听到,若柳,我已经先看过了,一会儿到了前面刚要进树林的时候,左边有个小斜坡,你小心一点跳下去,躲在坡下,待车队走远,你就赶紧离开吧,路上要小心,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我知道了,别啰嗦,把项链给我。”凤若柳一伸手,目光炯炯。

白姨娘迟疑了一下,“若柳,你非要这项链不可吗?这是云姨娘留给若桐的,我担心若桐以后发现项链不见了,一定会天涯海角也要找回来,铁王的手下遍布——”

“我不管,总之我要珍珠项链,你给我,废话少说!”凤若柳不耐烦起来,去她身上找,“项链呢?项链呢?”

白姨娘无奈,只好将小盒子拿出来给她,“若柳,我真的是为你好,到时候…”

“你非告诉大姐,是我拿走了珍珠项链吗?”凤若柳一把将盒子夺过,打开来看了看,正是大姐那串珍珠项链,好不得意,赶紧收进怀里,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你就说不知道,不然大姐要是知道项链被我拿走了,也一定会查到是你拿给我的,我不好过,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白姨娘无言以对,暗暗苦笑,事情本来就是如此,事实上她也知道,从答应若柳偷拿珍珠项链开始,她就已经没有回头路,这样打发若柳走,以后是会天下太平,还是会替自己招来更大的灾祸,她也无暇细想了。

其实话说回来,她之所以最终答应若柳,把项链偷出来,最终的目的,还是不想若桐通过珍珠项链,查到她生父和云升的真正身份,那很多的陈年往事就会被翻出来,结果更糟。

所以现在她已经无法判断,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才对,只能凭着感觉,走一步算一步,或许随着若柳带着珍珠项链离开,一切就都再次被尘封起来了,也说不定呢?

拿过旁边一个小包袱,递给凤若柳,“这里面是一千两银子的银票,大通钱庄的,各国都有钱庄可以兑现,另外还有几十两散碎银子,你省着些花,另外还有些干粮和几件换洗衣服,你都收好。若柳,以后你就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遇事千万小心,别显摆,别张扬,知道吗?”

“你怎么那么啰嗦!”凤若柳一把将包袱夺过,没好气地道,“我以后怎么着,你管得着吗?管好你自己就行了,白姨娘,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瞒着大姐的事,我虽然没兴趣知道,但大姐那么聪明,早晚有一天会查清楚所有的事,你自己才要小心。”

白姨娘脸色煞白,咬紧了唇。她现在心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却不足为外人道,也着实够苦的。要不,等大姐的孩子出生了,一切都安定下来了,她寻个机会,将所有的事都告诉若桐,或许若桐会宽容大度,不怨恨她呢?

凤若柳不屑地冷哼一声,不再多说。反正她都要离开这里了,白姨娘的死活她更是从来不放在心上,关她何事。

“到了,你自己小心,”白姨娘定定神,往外看了一眼,提醒道,“准备…跳下去!”

凤若柳不及细想,一手抱住小包袱,一手扳住车门,使力跳了下去。岂料这小斜坡从车上看的时候,并不很陡,可她这一跳下来才发现,根本就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左脚更是不知道踩到了什么,猛地一扭,登时钻心的疼,越发站立不稳,忍不住痛叫一声,整个人就一路滚了下去。

“什么声音?”一名家丁惊的跳了一下,往后看。

其余人也都跟着看过去,白姨娘吓的心提到嗓子眼,暗怪若柳怎么这么大意,不是提醒她别出声吗,她这是要被抓到现形吗?

所幸凤若柳这一摔,摔的够远,再加上有树木和杂草的掩护,家丁们找了一圈,并没发现异样,都有些发愣。

“没事吗?没事快点走吧,别耽搁了吉时。”白姨娘拍拍心口,还好有惊无险。

“是,白姨娘。”家丁们也只当是有什么野猫野狗的经过,不再多管,继续上路。

凤若柳待在草丛里,忍疼听着车辙声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到了,这才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吃力地坐起来,先摸了摸怀里,珍珠项链还在,这才放心,卷起裤管看了看,左脚踝处有些肿,虽然痛的厉害,不过勉强还能行走,她咒骂着,整理了一下衣服,咬牙站起来,左右看了看,往东应该是出京城最快的一条路,先离开京城再说。

走了两步,感觉有些站不稳,她又吃力地折了根树枝,暂时当成拐杖,一瘸一拐地向东而去。

——

过了午时,白姨娘即从柳家回转,去见了薛氏,将事情一一说了,薛氏道,“若晴没闹吗,顺顺当当拜了堂?”这倒不太像若晴的行事风格,难不成是见无可改变,所以认命了不成。

“没闹,事情很顺利,”白姨娘也有些纳罕呢,“柳员外见了秋姨娘,欢喜的紧,秋姨娘瞧着很平静,一切都很好。”

“那就好,希望她们母女在柳家能过份日子,”薛氏摆了摆手,“你也辛苦大半天了,回去歇息吧。”

“多谢大姐关切,我不累,不过大姐得要好好休息,越是近临盆,身子越沉,何况大姐怀的还是双生子,要加倍辛苦呢。”白姨娘笑着安抚几句,也就退了出来。

才来到画情院外,石榴就惊慌失措地过来,压低了声音禀报,“白姨娘,大事不好了!”

白姨娘心中有数,必定是府上的人已发现若柳不见了,她立刻装出一副紧张的样子,“小点声,别惊扰到大姐!”说罢拉着石榴来到远处,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二、二小姐不见了!”石榴果然急急火火说出此事,“今早丫鬟去送饭,叫了几声没人应,从小窗户里一看,只有陈妈妈一个人在,二小姐消失了啊!”太诡异了,好端端一个大活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难道是佛祖显灵了吗?

白姨娘很配合地“大吃一惊”,“若柳不见了?怎么可能,莫不是她们没看仔细?若柳是不是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