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儿子知道了。儿子以后注意着些,不那么大手大脚便是了。只是父亲,这在商言商,有的时候,应酬场面,还是不可能完全免了的。”

梁大人似乎也知道儿子的不易,叹了一声,“也罢,以后每年自公中给你准备出五万两银子来,这总成了吧?”

梁钰的眼睛一亮,“那敢情好!儿子就先谢过父亲了。”

“先别急着谢我,我问你,那银子果真都是你自己花费了,没有在外面干什么不该干的事?”

梁钰立马站直了身子,一副我是良民的样子,“父亲,您还不相信您的儿子吗?您放心,儿子的银子,绝对不是给了那几位皇子的,您放心就是。”

梁大人所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

如今得知儿子并没有向哪一方靠拢,心下稍安。

对于这个儿子,他还是比较信任的。

哪知道,梁大人从一开始这怀疑的方向和目标就错了!

梁钰的确是没有拿银子来辅助那几位皇子,可偏偏去辅助了李倾月!

若是被梁大人知道了,只怕是能生生气死!

辅助这位先帝的遗孤,还不如去随意地辅助一位皇子呢。

而且,这数目上,也实在是差了太多。

梁钰只是随口一说,便只是几万两,也不过就是为了试试梁父到底知道多少。

哪成想还真让他给蒙着了!

梁钰利用自己掌管家业之便,这两年来给李倾月谋划过去的银子,可是近百万两,说出去,几乎就能吓死人。

而梁钰更是还利用了自己手中的权力,直接就将一些盈利不太多,可是对于李倾月十分重要的产业划给她了。比如说一些位置较偏的药铺、铁匠铺等等。

说白了,如果这两年没有梁钰在钱财上的支撑,只怕李倾月也不可能会过得这般快活!

岳倾这个身分,虽然是为她也赢得了不少的钱财,可是她在宫中办事,也不可能一点儿银钱也不用花。

再者,皇上赏下来的东西,是分毫不能动的,那在府库里头,可都是有着明文记载的。

李倾月每年仅仅是花在了天心阁上的银钱,便是一大笔的开支,没有天心阁,那么她就等于是失去了自己最后的一道防线。

做为交换,李倾月也没有瞒着梁钰有关天心阁的事情。

她与梁钰自小便相识,小时候和李安旭一起,没少跟别的皇子公子们打架。

那个时候,梁钰私底下便常爱叫李倾月是个恶丫头,只因为她总是能想出一些既狠,又有趣的整人的法子来。

之后,李倾月被顾白带走,等到她能出师的时候,觉得自己要组建自己的势力,如果没有外人的帮衬,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没多久,她便找上了梁钰。

而知道他们这一层关系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

李倾月再次去园子里看望了李安旭,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了下来,有福一开的药,现在行动上,已经很自由了。

李倾月自莫离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耐烦,她知道,莫离心急了。

“想要报仇,总要安排好一切。如何才能确保梅文宪返京,还有,就算是他返京后,如何才能保证将当年他从你家找到的东西取回?如何才能让他彻底地断了生机,这些,都需要妥善地计划。”

“我明白。”莫离垂下了眸子,他承认,他着急了。

“你放心,我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相信用不了多久,梅文宪就会被皇上调离回京。身为苍溟人,我总要有把握有合适的人接替他的位置,免得引起大麻烦。”

这句话,再次印证了,她就是李倾月的这个事实。

李倾月看到他不语,知道他定然是听进去了,轻笑了一声,“好好在这里陪陪我哥哥吧,你们应该可以一起讨论许多话题的。”

莫离微怔,他们两个有什么好说的?

李倾月换好了夜行衣之后,没有急着回护国公府,反倒是去了之前齐玄墨入住的那处小农庄。

看着那浅淡的月色下,一抹玄色衣衫的颀长身影,正负手而立,看不清其容颜,只是单只这一身的气度,便足以令人着迷。

“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熟悉的声音传来,李倾月直接就笑了出来,“早知道你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人了,说吧,还不走,到底想干嘛?”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齐玄墨不答反问。

李倾月歪着头看了他一眼,“齐玄墨,你自己家的事情都没有处理干净,却偏要来过问旁人的事,你不觉得将轻重弄巅倒了?”

齐玄墨的眸子一紧,好半天才有些无奈道,“那是我的二叔。”

“所以?”

李倾月轻嗤一声,“原以为你与国师齐名,再怎么样也不会是一个优柔寡断,行事拖沓之人,想不到,我还真是看错了。”

齐玄墨紧紧地抿着唇,到底是没有反驳她。

“别怪我没有警告你,想要保住齐家,你就必须要学会断腕。如若不然,死的,将会是整个齐家!”

齐玄墨猛地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可是铁矿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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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好冷…感冒了。鼻子不舒服。呜呜。亲们要记得加衣服,多喝水呀。

第八十章 砍下来喂狗!(精彩)

不怪齐玄墨如此惊异。

那铁矿原就非百姓所能有权去开采和随意使用的,更何况,还是那样一大批?

按律,所有的铜、铁矿原石,都是要由朝廷统一开采,再开始提炼。

像是民间用的,量小,而且铁的成色也是与朝廷用来制造兵器的大不相同,可湘州仓库那边储存的铁矿,成色却是极好的,一旦被人捅到了上头?

“你放心,我们既然是合作的关系,自然不会想着害你。我这次过来见你,也只有一件事与你商定。”

“何事?”

“将你们齐家肃干净了,我便将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绝无隐瞒。”

齐玄墨的眸光一动,脸色却明显地暗了暗,“你就这么有自信?”

李倾月随意地笑了笑,“你这些日子,不是一直将注意力锁定在了荣华公主的身上么?怎么,想知道我是不是她?”

齐玄墨抿唇不语,他是真没想到,这个丫头的观察力如此敏锐。

“齐玄墨,做好自己的事,我们再见面时,你想知道的一切,也都没有了隐瞒的必要。”

李倾月话落,轻扬了扬眉,“事实上,我从来不认为你齐大公子真的就是那么干净纯洁了。”

这话说的可是另有深意!

至少,在齐玄墨本人听来,是另有一层意思在的。

齐玄墨明面儿上是世家公子,可是实际上,手中的势力,却绝非仅限于名门公子才有的。

如果被人知道,他齐玄墨竟然还是江湖某几个帮派的主子,只怕,就会引起众人的鄙夷了。

堂堂世家公子,却做一些令人不齿之事,的确是容易影响他的名声。

“你千方百计地阻止我再在京城待下去,只怕并不只是害怕我会查到你的身世吧?”

“的确!”李倾月很坦白地点了点头,“我更担心的是,你的出现,会打破了现在上京权贵间的某种平衡。”

齐玄墨沉默了一下,“你说的可是京城齐氏?”

“他们迟迟不肯表态站在哪一边,现在又在极力地拉拢你,我这么做,也是想着让你早些脱离这种麻烦。”

“罢了,我明日就会离开。真希望我们再见面时,能拨开云雾见月明。”

这句话,也等于是默认了先前李倾月提出来的条件。

齐玄墨一走,李倾月算是彻底地安了心,总要腾出手来,先把一些碍眼的人,给处理了。

只是,李倾月还没有动手,护国公府就出事了。

老太爷出门去寻早年的几个同僚一起下棋听琴,没想到,半路上,竟然出了岔子。

等到李倾月得到消息的时候,老太爷已经血淋淋地被抬了回来。

好在还有一口气,李倾月也顾不得其它,立马就差人去了玄清宫将顾白给请过来了。

梁氏和宋华生帮着将老太爷身上的血衣换了,又将伤口简单地清洗了一下,老太爷人已经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任凭他们做什么,基本上都没有了反应。

顾白到了之后,一看这么多的血,立马就先给老爷子服下了一颗药丸,然后才开始察看伤势。

半个时辰之后,顾白才出了内屋。

此时顾白洁净的白袍上,也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红色。

“来人,马上备好热水,服侍国师沐浴更衣。”李倾月是知道他有一点儿洁癖的,早就让人备了了衣裳。

见他出来,脸色还算平静,李倾月不问也猜得出来,外祖父伤的虽然重,应该倒也不是有性命之忧了。

宋华生随后出来的,他一直在里头帮着顾白打下手。

“老爷,怎么样了?父亲现在没有大碍了吧?”

其实梁氏说出这话来,自己都有点儿不信!

伤的那般重,往回抬的时候,看到了老爷子的左腿几乎就是还连着一丝皮肉,骨头都断了!

“国师说,父亲身边不能离人,十二时辰都得守着,只要是父亲一发热,立马就得准备着,若是一直没有办法退下来,怕就有危险了。”

李倾月明白这一点,这是担心外祖父会因为外伤感染,从而引起其它的并发症。

看到外祖父伤的这样重,李倾月的心里自然是既难受,又愤怒!

这会儿护国公府上下,都是乱糟糟的一片,李倾月心中越急,面上越是冷然。

看着眼前的这些忙碌着、哭嚎着的人们,几人真心?几个又是在伪装做假?

顾白换好了衣衫,并没有急着离开,反倒是又回到了这里,正好就坐在了李倾月的旁边。

“别太伤心了,至少现在老太爷的命应该是保住了。”

“外祖父的左腿怕是废了吧?”李倾月的声音很冷,很淡,让人听了有几分的发毛。

了解她的顾白知道,她这是发怒了!

“嗯,我看过了,腿上是直接被人砍了一刀,好在救回来的及时,那条腿,我暂时帮他用夹板固定住了,休养上半年,也还可以再动的,只是走路,难免会有些拐。”

“外祖父的腹部还中了一刀?”

“嗯,那一刀伤地并不深,内脏一切完好。老太爷的右肩上那一刀伤的有些重,将来再提笔练字,怕是会有些费力的。”

李倾月听到此,眼睛则是微微阖上,眸底的痛色,在缓缓地流转着,咆哮着。

外祖父身为一介文臣,自小便开始练习书法,写了几十年的字,到现在仍然是每天都要坚持练上一个时辰。

可是现在却要告诉他,等他的身体养好了,怕是再也不能写字了,这将是一件多么惨忍的事?

“能看出是什么样的刀所伤吗?”

顾白摇了摇头,“因为他的身体被移动过,再者,应该就是普通的那种大刀。我只是没想到,在天子脚下,竟然还会发生了这样的惨事。”

“天子脚下?哼!只怕就是因为是天子脚下,所以那些人才会动手的。”

“公主?”顾白微瞟了一眼四周,示意她说话小心些,免得被人听到。

“顾白,今日之事,多谢了。”

李倾月说完,直接进了内室,屋子里,几位长辈都在,宋子夜和宋子垣二人也都守在了床尾处,眼巴巴地盯着床上的人看。

“你们现在这样也不是办法。舅舅,还是轮流当值为好。都守在这里,外祖父的伤势也未必就有好转,再者,屋子里人太多了,也并不利于外祖父养伤。”

梁氏抹了把眼泪,“老爷,倾月说的对,我们还是轮流在这里伺候吧。今日就我们夫妻在这里照顾着,明日二弟和子夜在这里照顾。您看呢?”

宋华生点点头,看着昏迷不醒的老爷子,也只能如此了。

当天后晌,宫里头就来了旨意,各种补品灵药,送来了不说,皇上还特意又派了几名御医过来。

雪苑里,李倾月则是满身的怒气,无处发泄!

“公主,岳总管刚刚让人送来消息,皇上下旨着岳总管详查此事。另外,婉婕妤的禁足令解了,而且皇上还特意准她明日出宫来看望老太爷。”

李倾月的一双明眸中,闪出一道寒光!

婉婕妤?

“绿妩,这几日你就留在这里,本宫要去好好查一查,看看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真以为宋家文人世家,就是好欺负的了!”

“是,公主。”

入夜,李倾月已换上了一身太监总管的服侍,坐在了长生殿内。

“阿布,可有什么线索?”

“回主子,宋老太爷是与刘老、方老一起在棋社里头待了一个时辰左右,然后又一起去了茶楼听琴,随后三人各自分开。属下去看过了,宋老太爷走的路,是离护国公府最近的一条路,其出事的那条巷子,亦是平时经过人马最少的。”

“既然是有些偏僻的地方,老太爷何故要经过那里?再者,老太爷一不上朝,二无重要之事,何需特意走近路?”

细心的李倾月直接就将这一疑点给点了出来。

“回主子,属下也差人问过了国公府的下人,他们说,因为老太爷喜欢吃福雅居的点心,走那条路,不止是回府近,去福雅居也是最近的。”

阿布办事,从来都是不会让她失望的。

李倾月身子一顷,“可有让人去查了福雅居?”

“回主子,查过了,那家店在上京经营了有三十余年!如今的当家的,是老掌柜的儿子。”

既然是一家老店了,那么,应该就不会有问题。

“那就查当天陪着老太爷出门的下人,一个也不许漏掉!还有,明日我要去一趟国公府,你随本座同行。另外,将大理寺的刘常也叫过去。”

“是,主子。”

红叶迟疑了一下,“主子,将刘常大人请过去,是否不妥?他毕竟也是大理寺卿,这身分?”

“哼!既然是皇上下旨由本座亲自来查,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将那凶徒绳之以法。再则,你们没有注意到,这一次皇上对宋家的态度,有多明显吗?”

阿布一愣,想到皇上的旨意下的快不说,而且,竟然因此而解了婉婕妤的足,按例,一个小小的婕妤,是根本就没有出宫探视的权利的。

而且,皇上赐到了护国公府上的那些灵药,可都是非比寻常的。

有那么几种,就算是有钱,在外头也是买不到的。

“皇上下旨让婉婕妤回府探视,却没有说让她带着李敏同往,这说明了什么?还有,我回来之前,皇上还特意又赏赐了几名护卫到国公府,说是为了保护国公爷不会受到袭击。”

“主子的意思是说,那些凶徒还会再度对宋家人出手?”

李倾月冷笑一声,“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