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容娘娘,我自打离席,就再没见过楚夫人。修容娘娘排出这么大的阵仗来,不知要做什么?”

“你害我家奶奶落胎还不承认。请修容娘娘为我们奶奶做主,让这恶妇偿命啊。”碧柳哭诉道。

“楚夫人被害,这是大事。欧阳夫人拒不承认,如果就这样打杀了,不知情的就要说咱们诬陷好人。不如这样,先把欧阳夫人看守起来,这事等明天皇上和太后回宫后亲自处理。欧阳夫人,你可愿留在宫中,等明天在圣上面前分辨清楚?”

第二百二十四章 陷阱

赵修容说完,看向水幽寒。水幽寒心想,这种时候,她有权利说不吗?

“修容娘娘,这事一定有误会。欧阳夫人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正当水幽寒考虑该如何回答,齐芳珠带着人匆匆而来。原来她随楚婉君去月华宫,走到半路,听说这边出了事情,就赶忙赶了过来。楚婉君拗不过她,自然也跟了回来。

“呼延夫人和婉君妹妹来的正好。现在宫里我暂时理事,楚夫人是我的亲姐姐,出了这样的事,正怕有人说我偏心。呼延夫人和婉君妹妹正可以做个见证。免得欧阳夫人认为我是故意诬陷,”

赵修容和楚婉君领着人在前面走,齐芳珠落在后面和水幽寒一起。

“芳珠,这事于我无关。…如果事情不妙,你帮我保住我这两个丫头。”水幽寒找个孔隙,低声对齐芳珠嘱咐。赵修容这样自信带人去看现场,必是有了完全的准备。这宫里是她的地盘,水幽寒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沿着梅林中的青石板路走了一程,绕过假山峭壁,有条石阶直通山上的凉亭。阶梯陡峭,走了一段台阶,转过一道灌木屏障,就看见前面石阶上,一滩血迹已经有些发黑,那血泊中还有一个肉团,血肉模糊,正是已经成形的一个胎儿,当然早就没了气息。

赵欣雅躺在旁边的石凳上,头靠在一个丫头的怀里。水幽寒看不见赵欣雅的面容,只瞧见裙子上的斑斑血迹。几个宫人肃立在旁边,一名太医正在为赵欣雅诊脉。

齐芳珠看了那血冉模糊的一片,将头转到一旁,干呕了起来。

“罗太医,我嫂子情况怎样?”楚婉君赶到近前,焦急地询问。

“启禀修容娘娘、昭仪娘娘,老夫无能.赶到时,楚夫人已经因为扑跌,而流了胎儿。另外,楚夫人外有跌伤,内里又伤了元气,需要好好调理。嗯…若是调理不好,以后子嗣上恐怕有些艰难。”

“是你,是你害了我嫂子,害了我哥哥的孩子。我就知道,你心里恨着我们。今天是我嫂子,明天是不是你就要来害我了?”

楚婉君听了太医的话,又看了地上的血泊,激动起来,指着水幽寒叱道。

抱着赵欣雅的那丫环这时也哭道,“我们夫人真可怜,好心要和她和解。她却趁我们夫人不备,将夫人推下台阶。活生生的一个男胎就这样没了,那可是侯府的长孙啊。娘娘请瞧瞧我们夫人这一身的伤,娘娘们要为我们夫人做主啊…”

这丫环一边哭,一边让众人看赵欣雅额头上还有胳膊上的伤痕。

水幽寒仔细一看,赵欣雅额头上的伤还好,这胳膊上还真有几块青紫痕迹。

众人这一番动静,赵欣雅在那丫环怀中睁开眼睛。

“琥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他还好吧?”赵欣雅有气无力地问那丫环。

“夫人,夫人节哀啊,孩子,孩子已经没了。”琥珀哭道。

“你,你还我孩子的命来。”赵欣雅听了琥珀的话,抬起上身,怒目看向水幽寒。

“呼延夫人,你都看到了,这可是证据确凿啊。”赵修容道。

看着赵欣雅苍白的脸,怨毒的眼神,水幽寒不由打了个冷颤。她果然没有想错,就算她如何退让,赵欣雅也是不会放过她的。水幽寒仔细看太医拿手帕裹起血泊中的小肉团,没错,拿确实是未足月的胎儿。

只是,拿自己肚子里的胎儿来换她水幽寒这各命,赵欣雅的心未免太狠了。

当然水幽寒还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那胎儿是不会假,可也许不是赵欣雅的。那么找到这样一个符合月份的胎儿,再活生生打下来,绝不是一时兴起的计策,而应该是策划良久,早有准备的。水幽寒感慨,这世上又多了一个小小的冤魂,或许那位不知在哪里的母亲也不能幸免吧。

水幽寒在人群中四下寻找。

“嫣然妹妹喝醉了酒,如今还在湖那边的花厅里小睡。”赵修容似乎无意地说道。

水幽寒垂下眼帘。

“修容娘娘,楚夫人和欧阳夫人素有嫌隙。这件事,只有楚夫人的两个丫头说是亲眼所见,因此就认定欧阳夫人是凶手,未免有失公允。”齐芳珠据理力争。

“呼延夫人说的很有道理,这么说来,这碧柳和琥珀这两个丫头的话,倒也不能尽信了。”赵修容沉吟道。齐芳珠见此,松了口气。

“臣妾可以作证。”一个宫人推开人群走上前来。

水幽寒转眼去看,竟然是蔡宝林。蔡宝林稍微转过身子,避开水幽寒璐视线。

“修容娘娘,昭仪娘娘,呼延夫人,臣妾可以作证。方才臣妾在假山下路过,听得上面人喊救命,就想上去看看。结果迎面就看到欧阳夫人慌里慌张地跑下来。臣妾和她打招呼她都没听见。然后***碧柳从上面追下来,说是欧阳夫人伤了楚夫人。***路过的人去请太医,然后,臣妾就上来,到了这。臣妾就看到,就看到楚夫人躺在那里,裙子上都是血,旁边只有琥珀在哭。我和琥珀扶了楚夫人到旁边石凳上,楚夫人…流了好多血,还有…那个。”

蔡宝林指指被太医抱起来的胎儿。

赵修容已经叫宫人用绣兜将赵欣雅抬了下去,说是送到她宫里救治。

人证,有碧柳和琥珀两个丫头,还有赵欣雅方才的指认。最可怕的是蔡宝林的证词。物证,就是那血淋淋的胎儿。这可是人证物证齐全了。而水幽寒这边,能给她作证的只有凤儿和小红,方才领路的宫女早在那群人围过来时就不见了踪影,估计以后是再也找不到了。

好一个大胆,残忍,而又滴水不漏璐局。

水幽寒悄悄拉过小红和凤儿的手,在两人手中写字。

“姑娘(大姐)?”两人俱是摇头,水幽寒握住两人的手,让她们务必听自己的。“只有这样才能救我。”

“呼延夫人,楚侯爷家的子嗣被害,可不是小事。如今人证物证俱全,呼延夫人可还有话说。”

齐芳珠还要为水幽寒说情,水幽寒走过来,拉住齐芳珠。

“这件事与我无关。不过,正如修容娘娘所言,兹事体大。为了澄清事实,我愿意留下来。相信修容娘娘会保我平安,等明天请皇上和太后给我个公道。”

齐芳珠何等聪明,明白眼前只能如此行事。

“我相信欧阳夫人是清白的,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我便把欧阳夫人交给修容娘娘。相信修容娘娘会以大局为重,保欧阳夫人一夜平安。”

赵修容笑了笑。“自然,还有什么地方比宫里更安全。欧阳夫人自信清白,那还怕什么?”说着对身边宫人吩咐道:“请欧阳夫人去偏殿歇息。”

水幽寒也不挣扎,从容地跟着宫人往外走。

“夫人带来的两个丫头那,也和夫人一起吧。”一个嬷嬷见水幽寒身边没有跟人,开口道。

“修容娘娘,方才我听几个证人所言,都只指认我是凶手。这事和别人不相干。”

那嬷嬷喋喋笑了两声,“既是欧阳夫人的丫头,怎么会不相干?”

“我可以作证,这两个丫头方才是和我在一起,去了月华宫。若说她们有干系,可是也疑心到我身上了。”齐芳珠板起面孔。

“方才芳珠你和我一起,可没见到这两个丫头。”楚婉君道。

“不过是两个不起眼的小丫头,婉君你只想着汗血宝马,没注意到她们也是有的。两位娘娘若不信我,就问我身边这几个丫头。这俩丫头可是一直和她们在一起的。”

齐芳珠发话,她贴身几个丫头自然都附和。

赵修容和楚婉君对视一眼,齐芳珠身份特殊,就是赵太后也要给她几分颜面。齐芳珠这样说,就是护定了那两个丫头。

“呼延夫人的话自然是可信的。你们只带走欧阳夫人就是了。”

赵修容吩咐。

水幽寒临走前看了齐芳珠一眼,齐芳珠微微点了点头。水幽寒这才放心和宫人离去。

冷宫啊,水幽寒感叹,没想到她还有机会到冷宫一游。这可是她在这个世界第二次坐牢了。冷宫也未必比渤海郡乡下小县的牢房好多少。一个人在这样阴森的地方,还真有些害怕。不过她又不能让凤儿和小红留下来陪她。虽然要传送消息只要一个人就行,但是,她不想让这两个丫头留下来冒险。在宫里,别人对她本人也许还有几分顾忌,不会轻易就将她怎样。然而凤儿和小红,因为身份所限,这宫里的人对她们却是不会有丝毫的顾忌。

让齐芳珠帮助她们离开,是最好的办法。齐芳珠身份特殊,呼延敏之虽然也去了皇陵,但是留守的禁军都是他的手下。水幽寒相信,齐芳珠一定有办法送两人出去。

等明天皇帝和太后来主持公道?水幽寒心中冷笑,当她是三岁孩童那么好骗吗?只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是什么样的手段。

不知不觉天已经暗了下来,室内一片漆黑。房门哐当一声打开.

三五个宫人鱼贯而入。

“欧阳夫人,长夜寂寞,老奴来和您说说话可好?”

第二百二十五章 长夜

宫人举着灯笼,说话的人在水幽寒身前的椅子上坐下。借着昏黄的灯光,水幽寒这才看清来的人是个半老的嬷嬷,看上去应该有四五十岁,穿戴打扮都十分体面,想来是有身份的。

水幽寒看着眼前这个嬷嬷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心想,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欧阳夫人,您今天可是闯了大祸了。您害谁不好,怎么就去害楚夫人?您可知道楚夫人是谁,那可是楚侯爷的长媳,楚夫人肚子里的是楚家的骨肉。楚侯爷和楚将军父子为大周江山,在战场上搏命,结果自己的骨肉,让欧阳夫人您一推,就给推没了。楚夫人现在还是明白一会,糊涂一会的。欧阳夫人,你想过没有,明天皇上和太后回来,您会有个什么结果?”

“我又没做什么,会有什么结果?”

“欧阳夫人,这人证物证都有了,呼延夫人都说不出什么来.您再辩解也没用。您难道还以为您自个能摘干净吗?”

“请问嬷嬷您怎么称呼?”水幽寒问。

“嘎嘎嘎,我一个没品级的老婆子,哪有什么名字。不过既然欧阳夫人问起,就叫我劳嬷嬷吧。”

劳嬷嬷干笑两声,答道。

“嬷嬷是奉了谁的命令来的,要和我说什么?”

“嘎嘎嘎,奉了谁的命,老奴没法回答,夫人得自己去想。夫人只需要知道,老奴来,是来救夫人的。”

“哦?”水幽寒疑惑地看着劳嬷嬷。

“夫人可是觉得有人撑腰,不过弄死个孩子,没有大罪?那夫人可就想错了。楚侯爷父子,用万岁爷的话说,是大周朝的石柱子。动了他们,就是动万岁爷的江山。您动的可是楚家的嫡孙怀…”

“请教劳嬷嬷,这会是什么刑罚。”

“嘎嘎嘎,”劳嬷嬷笑的更加快意,凑近水幽寒道:“千刀万剐之刑。”

水幽寒身体往后缩了缩,这劳嬷嬷似乎周身环绕着一股阴森的冷气,直让人毛骨悚然。水幽寒两世经历,其实并没有见识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害怕了?老奴还没说完那。夫人以为您抵了命,就完事了,那可就想差了。”

水幽寒说话有些哆嗦,“难道不是这样?”

“嘎嘎嘎。夫人您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劳嬷嬷一言掷地有声。

“我夫君在大理寺任职,可没听说过本朝有灭九族的。”

“那是皇上仁慈。不过,你一家大小却是逃不了的。”

“我不相信。”

“嘎嘎嘎。夫人看着聪明,其实是个糊涂人。这里没有别人,我给夫人提个醒。夫人您不怕楚侯爷一家,那夫人不会忘了,楚夫人是谁家的女儿,修容娘娘是谁,当今的太后是谁吧。皇上为了让这些人消气,会怎么处置你们一家,夫人只要想想,就明白了。”

水幽寒沉默半晌,手帕都揉碎了。劳嬷嬷在一边看得似乎很开怀。

“劳嬷嬷,您方才说是来救我,您不说是谁派来的,我也能猜个大概。我就知道她不会不管我。请劳嬷嬷方才说救我,请劳嬷嬷教我如何做?”

“欧阳夫人那么聪明,还用老奴教?”

“嬷嬷在宫里,见多识广,哪是我们能比的。请嬷嬷教我,怎样才能救我的家人?”水幽寒悄悄从腕上褪下只翡翠镯子,在拉住劳嬷嬷的衣袖时,顺手放在劳嬷嬷手里。

劳嬷嬷感觉到手中的东西,面色微变,等水幽寒收回手,那镯子已经被劳嬷嬷拢在衣袖里了。

“女人啊,这辈子为什么活着?还不就是为了儿子活着。就是飞鸟走兽,都懂得为了自己的孩子.情愿自己饿死的。”

“劳嬷嬷的意思是…让我明天认罪,求皇上和太后饶了我家人?”

劳嬷嬷有些不屑,又有此不耐地看了看水幽寒,“你害楚家没了孙子,害得楚夫人半死不活。明天皇上和太后回来,却看见你水灵灵活生生地。圣上和太后会怎么想,侯府会怎么想?”

“那,那我就弄的可怜些…”

“夫人是真不明白,还是舍不得自己个啊?”劳嬷嬷阴阳怪气道。

“劳嬷嬷是想让我…”

“唉呦,老奴哪敢。是夫人要老奴教你如何能救你一家子,老奴只打了个比方。夫人怎么想,怎么做,都是夫人自己的事。”

水幽寒咬了咬牙,“劳嬷嬷,我这么做了,真的能救我家人吗?

我,我想要个保证。嫣…打发嬷嬷来的人,她,她是不是能保我家人平安?”

劳嬷嬷似乎对水幽寒的犹豫很不耐烦,打算好好开解开解她,“夫人自己想想,明天皇上和太后回来,楚夫人那边没了个孩子,夫人您也赔上了性命。就是侯府、***消气。皇上更是会怜惜夫人,再加上夫人的好***上和太后素来心慈,也就不忍心加罪您的家人了。”

“多谢嬷嬷,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请嬷嬷回去转告…请她帮忙保住我家人。我就是到了地下,也会感激不尽。”

“夫人要不要我帮忙送您一程?”

“不必了,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宫里人多眼杂,别连累了嬷嬷和…不过,如果嬷嬷身边带了什么东西,能让我不太受罪,那…”

水幽寒如此上道,劳嬷嬷颇为满意,招手让人送进个托盘来.上面有一杯酒,还有一条白绫。生死关头,水幽寒无厘头地觉得喜感,看来从古至今这两样真是杀人灭口、自尽自绝的万能道具啊。

“夫人任选一个吧。”

水幽寒犹豫着,她并不想死,她想拖延时间,但又不能做的太过,激怒劳嬷嬷,或者让劳嬷嬷明白她的意图,她只会马上吃亏。只希望这个劳嬷嬷不是一定要看着她死才放心。

“嬷嬷,这酒喝过之后会怎样?…我不想…太难看。 ”

劳嬷嬷哼了一声,临死还要臭美。

不过都是女人,她也没有起疑心。

“这可是好东西,会让你漂漂亮亮的上路。也不受罪,喝下去,从头到脚,从外到里,都什么感觉也没有。”

水幽寒哦了一声,原来是神经麻痹类毒药。

“嬷嬷,把这两样都留给我吧。保险些,我也少受些苦。”

劳嬷嬷看了眼水幽寒,点了点头。是有这样比较胆小的,生怕受苦,几样一起用,她也是见过的。

劳嬷嬷让人将两样东西都放在桌子上。

“嬷嬷不用等在这里,我想自己一个人,安静些…不想被人看着…”水幽寒又拔下只玉簪来,偷偷塞到劳嬷嬷怀里。她见劳嬷嬷身上少有金银,都是翡翠和玉的配饰,心中猜测这劳嬷嬷是喜欢玉的。

劳嬷嬷咧了咧嘴角,大大方方地收了簪子。

“老奴便先退下了。夫人也莫要让人操心才好。”

劳嬷嬷又吩咐看守,“老辛啊,这就交给你了。我去睡一会,事情完了,你来找我。”

那辛嬷嬷忙不迭地应了。

劳嬷嬷只留了两个人看守水幽寒。辛嬷嬷比劳嬷嬷略年轻些,应该四十左右岁,长的膀大腰圆。另一个是个瘦小的宫女,跟在辛嬷嬷身边,听辛嬷嬷的使唤。水幽寒仔细打量两人,小宫女似乎很怕辛嬷嬷的样子。辛嬷嬷则是贪婪地盯着水幽寒。

“欧阳夫人,要老奴伺候您吗?”送了劳嬷嬷走,辛嬷嬷带着个宫人进来。

“辛嬷嬷,我自己来就好。请辛嬷嬷行个方便,容我些时候,让我走的从容些。我自不会让辛嬷嬷难做。”

水幽寒说着,从头上取下只金钗,递在辛嬷嬷手中。辛嬷嬷也不避讳旁边的小宫女,接了钗子,拿在灯下看了看,还张嘴咬了一口.

确认是真金,还吧唧了两下嘴,才将钗子收起来。

水幽寒见辛嬷嬷已经有些松动,不过眼神还是黏在她的首饰上。

“辛嬷嬷容我自在些,我就以这一头的首饰相赠。只是,容我先戴着,一会自然收拾好了给嬷嬷。”

辛嬷嬷看了看水幽寒,嘟囔道:“你给不给,这还不都是我的。”

虽这样说,却没有继续为难水幽寒,而是带着拿小宫女退了出去。毕竟别人心甘情愿给,又何必自己抢夺或偷。这样就算有人问起,她还能说是因为照顾的好,这女人临死前送给她的,也理直气壮此不是。

今天有大进项,辛嬷嬷也难得阔绰一下。给了小丫头几个钱,让她弄了些好酒饭来享用。屋里的人倒不用她操心,这是冷宫,几道大门锁着,外面有看守,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等她吃喝好了,就去屋里,那人如果识相,大家省事,如果不识相,少不得她出力送她一程。

不过,这毕竟是手上沾血,能不沾最好。况且人家还承诺送她一头的首饰。

酒足饭饱,辛嬷嬷抹抹嘴,打算开始干活。打开屋门,里面漆黑一片,蜡烛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辛嬷嬷举着灯笼,一眼就瞧见桌上金灿灿的一堆。辛嬷嬷奔过去,将东西都搂到怀里,又一件件细看,习惯性地放在嘴里咬一下。这金子成色真好,辛嬷嬷心里赞道,并决定好好对待那人的尸身。这么想着,才想到没看到尸身,不知是选择了哪种死法,忙举灯笼去找。

高高的房梁下,一个身子晃晃悠悠地吊着。饶是辛嬷嬷见识的多了,还是忍不住惊叫起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 黎明

鬼…厉鬼,啊…”看到眼前的景象,辛嬷嬷顿时觉得浑身上下仿佛浸透在冰水里,麻酥酥地,几乎失去了知觉。灯光昏暗,她想靠近些看的清楚些,然而一迈步,却发现两条腿不听使唤,手里的灯笼也掉在地上。

房梁下晃悠悠地吊着一个人,红衣红裤,头上还蒙着红色的布巾。

辛嬷嬷手上并不干净,但她也还是怕鬼。这个年代,大家都相信穿着红衣死去的人,会变成厉鬼。辛嬷嬷瘫倒在地上,手足麻木,想开口,又发现说话都不利落了。这让她更加坚信,这屋里的人变成了厉鬼,这厉鬼要接她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