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作者有话要说:老实说我对法律这方面的知识都挺陌生的,被逮捕以后的羁押期多久我也不知道,朋友说最多七个月,我就写了七个月,然后被读者指出错误了,我也不知道这种案子应该是多久,就把上一章最后的开庭时间改成了三个月~涉及到法律方面的时候全部都是跟学民法的同学咨询的,有什么错误欢迎大家指出~

向青天酒驾开车撞人逃逸致人死亡,被抓捕后还试图狡赖推脱,让其母亲帮忙做伪证,此事已然见报,社会影响恶劣,法官判他有期徒刑十年,赔偿死者家属三十八万余元。而向母由于犯了伪证罪,被判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两年。而叶佳文事前并不知道向青天会酒驾、向青天有驾照且叶佳文的车没有任何安全隐患,故他在本案中无过错,不需要承担任何刑事责任和赔偿责任。

法院宣判的时候,向青天和向母的脸色当场就变了,向青天痛哭流涕,扒着护栏不肯离开法庭,向母差点昏过去,被公务人员连掺带拉的扯了出去。

走出法院的时候,向青云的心情和步伐都很沉重。对于母亲和弟弟,他的感情很复杂,他一直想和他们处好关系,从小他爸妈就偏心向青天,所以为了取悦母亲,于是他也没有少讨好弟弟。当他长大了,开始自己为人父母,回首过往,只觉不堪回首。母亲和弟弟被判刑,他心里很难过,却又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却为这松掉的一口气感到悲哀。

在审判结果出来之前,向父一直呆在县城里盯着刘莎,从前刘莎和向青天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现在丈夫被关起来了,换成公公上阵,继续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刘莎是决计不肯被向青天拖累的,她一听说向青天出事,立刻开始盘算着把家里的钱都转到娘家去,绝不为向青天赔一分钱,向青天一家门在她眼里都是自己死还要拖她下水的恶人;而在向家父母眼里,刘莎则是天大的恶媳妇,不遵守三从四德也就罢了,平时又不孝顺老人,还敢嫌弃自己丈夫的不是,如果不是她成天闹向青天,向青天能去S市?不去S市,能撞了人坐牢?现在丈夫要坐牢要赔钱,她不想办法帮忙,居然还想拿向青天的钱跑路?说到底,这一连串的事情最后全部都可以归咎道刘莎的头上,她还一点不愧疚,这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坏的女人?

向父怕刘莎卖房子,强行住进去,刘莎为了赶他走,闹得惊动了警察局,但是家务事警察管不了,来了教育两句又走了,刘莎没办法,只好让他住着,每天给他使绊子:要么不给他做饭吃,要么往他的饭里加石头沙子和辣椒,还让小孩往他床上撒尿、故意把他锁在门外一晚上等等。向父被恶儿媳气的没辙了就要动手打人,他一举拳头,刘莎立刻抱着儿子哭的梨花带雨的跑出去找邻居声援甚至报警,话都让她说光了,老公在S市犯了法要坐牢,公公要整死她,每天要打她骂她甚至还要对她不轨。原本公公和儿媳住在一起在舆论上就不妥,她又是个带儿子的女人,舆论总是往她这边倒。偏偏向父是个硬气的人,说什么也不搬出去,硬耗着。他想把房产证没收,可惜房产证、存折和现金全部都被刘莎给藏起来了,连每一个抽屉和衣柜都上了锁,他一个农民,除了死赖着也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了。

不止向父急,刘莎也很急。眼看法院就要开庭审判了,要是一宣判让向青天赔钱,自己没来得及转移掉的财产就要被强制执行了。她着急卖房,还特意找亲戚弄了张借条,谎称欠款三十万不得不卖房偿还以躲避法院的追款。她要卖房,就不能不让人来看房,但是向父在,就不让她卖。她一找人上门,也不管是不是买房的,向父见人就闹,还扬言谁敢买这房他就要在放火烧屋子,这谁还敢买房呢?闹到后来,他们也只能是两败俱伤,到开庭的那一天,刘莎也没能把房卖出去。

开庭的那天向父又来S了旁听了,他让刘莎来,刘莎不肯来,恨不得早点把关系撇的干干净净的,谁愿意跟一个囚犯扯上关系?向父虽然走了,但是担心儿媳妇背着他卖房,临走前还吩咐小女儿去看着。

等到法庭宣判后,众人离庭,向青云和叶佳文先走了,向父追出来,跑到向青云面前,恶狠狠地瞪着他。向青云不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父亲,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父亲显然不这样认为。果然,向父一抬巴掌就是个大耳刮子抽下来,向青云赶紧向后避了一步,没来得及躲,被抽中了鼻子。他捂着鼻子,皱着眉头盯着父亲看,半晌以后才说:“爸,如果青天小时候犯了错,你也抽他这一耳刮子,他就不会有今天。”说罢拉着叶佳文快步上车走了。

虽说在法律上叶佳文和向青云并不需要承担赔偿责任,叶佳文自己心里也没有觉得对死者有愧疚感,所有的错都是向青天的错,他不想将别人的错揽到自己身上,但是从道义上,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给死者家属一些补偿,向青云也该给。但是他不愿当面给,如果当面给,就仿佛自己是加害人,这笔钱的意义变成了赔偿,他不想把自己放在这个位置上,所以他托律师转交了四万块给死者的家属,至少先赔上丧葬费。他也知道向青天家里不会这么容易就赔钱的,死者家属要追讨回这笔赔偿,还要有的折腾,但他没有心力再去管这么多了。他只想赶快逃离,不要再和这些事情这些人牵扯上一点点的关系。

向青天被判了刑,而缓刑要到户口所在地执行,所以向母向父就回去了,向父继续去找刘莎,让她帮向青天还钱。他们老夫妻这么多年没少补贴小儿子和儿媳妇,现在儿子出了事,儿媳妇白占了便宜想跑,哪有这么好的事?不把刘莎折腾散架了老两口是不会罢休的。果然,他们一到县城,就撞见刘莎安排人来看房子,向父冲上去破口大骂,把房客骂跑了。刘莎气的发抖,又哭又闹抓着旁人诉苦,向母也不是吃素的,比她哭的更大声更凶狠,刘莎先前说她公公欺负她,现在婆婆也来了,就被婆婆反咬一口,婆婆说她不孝顺,以前就对他们夫妻又打又骂当仆人一样吆喝,她身上的衣服首饰全是公婆让大儿子大女儿出钱给买的,现在老公在大城市里撞了人,要赔钱,她就想拿了全部的钱跑路不管老公的死活。刘莎生气,老两口也生气,都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对方这样的恶人,结果狗咬狗一嘴毛,谁都没捞着好,徒损了心力。

向父向母一走,叶佳文和向青云立刻把房子卖给了事前谈好的买主。他们又耽搁了几个月完成交接工作,然后就带着向晓龙搬到H市去了。

向晓龙虽然和小学里的同学们分开了很伤心,但是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其实是懂事的,所以叶佳文告诉他要搬家,他并没有反对哭闹,而是扬起小脑袋有些苦恼地问道:“叶叔叔,我们搬到H市去,外公外婆是不是就找不到我们了?”

叶佳文弯下身将他抱起来,轻声问道:“你希望他们能找到我们吗?”

向晓龙摇头:“外公外婆很坏,很凶,他们打向叔叔,骂你,还凶我。我不喜欢他们,我希望他们再也找不到我们了。”

叶佳文忍不住将他的头搂在怀里:“乖孩子。”

过年之前,一家人妥妥帖帖地把家给搬完了。去年过年的时候叶世清和韩姨刚刚得知了叶佳文是同性恋还认养了个儿子的事,才过了一年,叶佳文就携家带口住过来了。他们住进了叶佳文前几年买的那套房子里,叶佳文说这房是爹妈的,但是空着也是空着,所以先给他们住。

叶佳文的工作还是在金星,只不过是金星在H市分公司里,而向青云则重新找了一份工作,还是室内设计师,而且叶佳文给他找了个比较靠谱一点的要升资质的建筑公司,把他岩土工程师的证挂出去了,安全起见,挂证不挂章,挂靠费一年也有几万块。

卖房拿了四十万在手里,叶佳文拿出去又贷了两套房。虽然他们现在已经有能力全款买房,但是贷款买房肯定是比全款买要划算的多。

他们重新给向晓龙在H市找了个小学,向晓龙插班进了三年级。刚插班的时候叶佳文很担心,因为向晓龙幼儿园的时候也是由于插班导致融不进集体,几乎造成孩子心灵上的创伤。好在向晓龙小时候的口音现在已经完全被矫正了,S市和H市的方言又很相近,完全不存在排挤的问题,他去上课第一天回来,叶佳文问他怎么样,他脸红红地抱着胳膊把脸埋在书包里不肯回答。向青云拿开他的书包捏着他的鼻子逼问他,他才很不好意思地说同桌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姑娘。这可把叶佳文和向青云给乐坏了,向青云送他去上学的时候借着找班主任的机会趁机去班里看了一下,果然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扎着双马尾,睫毛像扇子,脸蛋像苹果,看着就是个可人疼的孩子。

过了没两个月,向晓龙就完全融入集体了,老师说要去春游,他高兴的不得了,缠着叶佳文给他准备零食。看到他期待班级活动,就说明他跟班上的同学相处的不错,叶佳文和向青云这才把心放了下来。

虽说为了躲避向家人而搬家了,但是叶佳文并没有真的完全和向家人切断关系。他还是联系了向海蓉,不过只是给了她一个向青云的手机号码,告诉她如果有什么困难的话就打这个电话来,她毕竟市小龙的生母,如果她想见小龙,他们也可以想办法安排。

向海蓉和向青云是同病相怜之苦,她很能体谅向青云的心情,而且她从小看爹妈怎么为了维护向青天和剥夺向青云的利益不少了,所以她并没有对向青云的行为提出异议。叶佳文知道自己和向青云这一走,也许向海蓉的处境会更不好,毕竟大儿子不见了,老夫妻两个唯一能盘剥的就是大女儿。他固然不愿看向海蓉受苦,然而他不是救世主,做不到拯救所有的人,要向海蓉脱离苦海,唯有她自己彻彻底底的醒悟。叶佳文让向青云给向海蓉写了一封长长的信,用平淡的口吻叙述向青云这些年来吃的苦和受到的不公平对待,又言辞恳切地写了一些现在的感悟体会,最后说道,我们谁也不是上帝,一生中能做的事情太有限,没有什么比照料好自己的生活更重要的。

第八十五章

房子没卖掉,刘莎一直拖着不肯给死者家属赔偿,并且找了个律师,向法院提出了离婚神情。

对于向父向母来说,现在儿子坐牢了,媳妇还要带着孙子跑路,老两口当然不愿意。刘莎这个恶媳妇留不留倒是无所谓,但是就这么跑了他们也不甘心,一来他们想要刘莎帮向青天还债,二来他们要抢孙子。但是现在孩子的爹都坐牢了,小孩又没成年,没可能判给父方,老两口一听说可急坏了。大儿子搞同性恋搞到人都失踪了,没给他们留个孙子,宝贝小儿子虽然有个孙子,但是现在媳妇离婚还要把孙子带走,这怎么可以?他们立刻找到向海蓉,要向海蓉出钱帮他们请律师打官司抢小孙子。

从上诉到开庭有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里,向家人又找刘莎闹了很多次。为了抢孩子,向父趁着孩子放学的时候守在学校门口接,打算把孩子抢走,结果向立不肯跟他走,又哭又闹,学校老师以为他是人贩子,还报了警,结果又是好一通闹,最后孩子还是让刘莎带回去了,但是那之后好几天,向立都不敢出门,刘莎也不敢让他出门,只好跟学校请了假,规划者准备转学的事。

向父向母还跑到刘莎的公司去闹,找她老板告状,说她克扣她丈夫财产,说她不孝,把他公婆逼上绝路。百善孝为先,不管怎么样,公公婆婆闹上门对于刘莎来说都是很重的一向指责,而且公司也受不了总有人来闹影响员工工作,于是刘莎工作的单位委婉的提出了让刘莎主动辞职,刘莎不得已丢了工作。

向父向母经常闹上门,闹得厉害了,刘莎自己或者邻居就会报警。向母本来是在缓刑期间,如果好好表现也许可以争取到减刑,一般缓刑的人大多数都不用去坐牢了,但是她为了给小儿子和孙子争取利益,不甘于寂寞,好几次被请到公安局被作调解工作,她的良好表现算是完全没有了。不过她也不在乎了,小儿子都坐牢了,她这一年的牢做不做又有什么要紧?比起争夺孙子和财产,坐牢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除了丢了工作之外,几次大的争吵可说基本都是刘莎获胜,她非常在意自己的利益,一分钱不肯让步,向父向母没法从她手里抠走东西。然而金钱上损失小,但是精神上的压力确是巨大的,在这段时间里,刘莎被闹的每天都睡不好觉,熬出了神经衰弱的毛病。

三个月后,法院终于开庭了。

服刑人员配偶之离婚请求通常能得到法院的支持。法院在判定夫妻感情是否确已破裂时,需要综合考虑婚姻基础、婚后感情、婚姻现状及有无和好可能等多方面因素。除了婚姻法第三十二条明确规定的四种情形外,一方被判处长期徒刑也是法官判决准予离婚的一种重要的法律依据。通常情况下,只要对方被判处有期徒刑,其配偶的离婚请求能得到法院的支持。

所以刘莎的离婚请求得到了法院的支持。因为向青天不肯离婚,对于刘莎提出的离婚协议也不同意,所以他们不能协议离婚,只能诉讼离婚。向青天被关在S市的监狱里,为了这事刘莎已经来回跑了好几趟了,路费和律师费都花了不少,好在最后法院判了离,并且由法院来分割财产。

在这种情况下,向海蓉出钱帮忙请的律师无力回天,想争回向立的抚养权也不可能,不过他收了钱就要帮人办事,最后也出上了力。在申请离婚前刘莎就已经转移掉除了房产外的大部分婚前财产,律师跑了好几次监狱探监,跟向青天打听清楚家庭财政情况,多番调查取证,最后把大部分刘莎转移的财产都追回了,法院分割财产的时候这些被追回的夫妻共同财产都在分割的范围里面。这时候刘莎拿出她让亲戚帮忙写的借条,借条上说欠了三十万,要算在夫妻共同债务里面,她打算靠着这借条多争取一点财产。但是因为这借条是向青天被抓进去以后刘莎为了卖房子转移财产急急找人写的,向青天的律师证明向青天根本不知情,借条也没有向青天的签名,质疑该借条的真实性。因为共同债务指的是夫妻共同生活时的生活花费,或者共同经营的费用,最后法院判决的时候这三十万算是刘莎的个人债务,而向青天撞死人要赔的四十万则是向青天自己的个人债务,都不算夫妻共同债务,对于分割财产都没有影响。判决书一下,刘莎看着她应该分给向青天的钱的数字就哭了,然而她再哭也没用,不该她的钱她一分也拿不到。

向父向母对于判决结果很不满意,还想再上诉,但是律师费是很昂贵的,不管胜诉败诉律师费都是一笔不小的金额,向海蓉的夫家已经不肯让她再出一分钱了。如果这时候向青云在的话,向家父母肯定要让向青云出这笔钱,可惜大儿子一早就被他们吓跑了,这时候连人影都抓不到。向家父母又去找小女儿向海娟让她想办法,向海娟平时在出人力这事上还能帮帮忙,要钱时逃跑的速度不亚于向青天,各种推脱诉苦,一分钱都不肯出。十五天一过,上诉期就过了,掏不出律师费,向家父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唯有自己咽了。

车祸撞死人需要赔偿的钱属于向青天的个人债务,虽然是在离婚前出的事,但是这件事情只要刘莎不愿意帮忙,离婚以后她就不需要帮忙负担债务,分割完夫妻财产以后向青天的那部分用来赔偿给死者家属。刘莎被公公婆婆闹怕了,一离婚就把房卖了,一半的钱是向青天的。她想赖着不给,但是死者的家属迟迟收不到钱要求法院强制执行,刘莎没办法,只好老老实实把向青天的那份交了出去。

离完了婚,刘莎一秒钟都不想再在县城里呆着了。公公婆婆天天觊觎着她的儿子和她的财产,她工作也没法找,孩子书也没法读了,于是她就开始筹备离开县城,彻底摆脱向青天和公公婆婆,带儿子到另一个地方去生活。然而她还没离开,又出了一桩令她瞠目结舌的事情,她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

刘莎让亲戚帮忙伪造的那张借条在她的离婚官司中没能帮她争取到更多的钱,但是这个亲戚拿着这张实际不存在的欠条临时起了贪念,叫刘莎还这三十万块钱。刘莎当然不可能还这子虚乌有的三十万债,于是亲戚家就把刘莎告上了法庭。

在金钱面前,弟妹和大伯能撕破脸,父母子女能情谊毁尽,兄弟阋墙,夫妻离异,何况是普通的亲戚?肯帮刘莎伪造这个债务的本身就不是什么善茬,刘莎一时情急,没考虑到这一层,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给自己下了个套,真真叫是欲哭无泪了。

那边闹的鸡飞狗跳,这厢向青云和叶佳文的小日子倒是过的平平稳稳的。以前他们夫夫两个自己过日子,没有老人家的帮衬,照顾一个小孩子很多地方都很吃力很勉强。就说要接送向晓龙,向青云自己上下班都比孩子上学的时间更久,以至于向晓龙不得不配合他的作息,每天早上早一个小时上课,放学又要在教室里等半到一个小时才离开。现在他们和叶尚学韩姨住到一个城市了,接送孩子的事老人家就能帮忙搭把手,向青云的负担减轻了,向晓龙每天还能多睡一会儿,大家都高兴;除了接送孩子的事,平时向青云和叶佳文工作忙,老人家还能帮忙带小孩出去玩,或者向青云来不及做饭,老人家也能帮衬。而且叶尚学对于叶佳文是同性恋这件事还是有点膈应的,除了小孩的事情,他们其他事情都不插手管,也不怎么给他们添麻烦。

向青云虽然不跟父母联系了,但是他还是会通过向海蓉去了解一些父母现在的状况。听说他们过的很不好,他就匿名给他们寄些钱回去,继续尽自己的孝道,但是不敢再跟他们联络。

转眼,向晓龙就读小学四年级了。

这天他放学回家,一直欲言又止的,到了吃饭的时候,没怎么夹菜,叶佳文给他碗里夹菜,他突然放下碗筷,没头没脑地问道:“叶叔叔,向叔叔,你们就是同性恋,对不对?”

第八十六章

向晓龙突然放下碗筷,没头没脑地问道:“叶叔叔,向叔叔,你们就是同性恋,对不对?”

叶佳文和向青云同时惊讶地放下了手里的碗,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叶佳文问道:“小龙,你这是听谁说的?”他怕是有人跟向晓龙说了什么,怕向晓龙会被人歧视。

向晓龙说:“是小兰说的。”小兰就是他那个漂亮的同桌小女孩,两人现在已经打的火热,每天晚上做完作业都要讲半天电话,或者在网络上聊天,直到叶佳文和向青云催他睡觉,向晓龙才舍得下线。叶佳文都不知道两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哪里来这么多讲不完的话,每天在学校里讲不够回家还要接着讲。

向青云微微皱着眉头:“她怎么会跟你说这个?”

向晓龙说:“她最近一直在网上看小说,叫‘耽美’小说,是两个男人谈恋爱的。”

叶佳文和向青云相视无言。现在网络那么发达,十岁的九零后零零后都开始上网看小说玩游戏刷论坛了,获取信息的途径比他们那个时候要多的多,小孩子也早熟的厉害。想叶佳文和向青云当年,十一二的时候,大概连男生和女生谈恋爱是怎么回事都不明白,何况是同性恋呢?

向青云倒没有很担忧,因为他知道向晓龙早晚要知道的,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早;而叶佳文的心却悬了起来,他还记得上辈子向晓龙看他们那冷漠的眼神,骂他们是恶心的同性恋时那嫌弃的模样。虽说到了最后,向晓龙这个懂事的小孩是会明白过来的,但是这个过程是很煎熬的,想想也许会再经历一次,叶佳文就觉得心痛,毕竟被自己最爱的人不理解是一件多么令人伤心绝望的时候。

向青云对向晓龙说:“小龙,你年纪还小,好好读书,好好玩,别想些乱七八糟的。”

向晓龙撇撇嘴。

叶佳文沉默地吃完了一顿晚饭。

吃好晚饭,向晓龙帮忙收碗筷、洗碗,洗好碗以后还抢着下楼把垃圾倒了,向青云和叶佳文在家里对他采取奖励做家务制度,做一项家务给五块钱,扫地洗衣服擦窗都可以,向晓龙靠这种制度挣零花钱,不额外给其他的零花钱了。下个月小兰要过生日了,向晓龙想攒钱给她买生日礼物,所以格外的勤快。

做完家务,向晓龙回房间写作业,向青云把他没洗干净的碗拿出来又重洗了一遍,然后进房间里上网。叶佳文则躺在床上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向青云刷了一会儿网页,觉得身边安静的过分,回头看了一眼,见叶佳文还在发呆,于是放下鼠标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慢慢摸着叶佳文的头发:“想什么呢?”

叶佳文说:“你说小龙会嫌弃我们吗?”

向青云笑道:“他敢!我们一把屎一把尿把个小兔崽子喂这么大,容易么!放心吧,小龙很懂事的,不会这么没良心。”

叶佳文叹气:“你不懂,小孩有叛逆期,他现在是乖,到了十三四岁,进入青春期,个子长,青春痘也长,脾气更是跟着长,愤世嫉俗,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他。因为我们的关系,让他承受很多压力,他要是恨我们,那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向青云惊诧地问道:“怎么会?我们家小龙这么乖,怎么变成你说的那样。”

叶佳文望着天花板:“谁知道呢。”

向青云说:“那也跟父母的教养有关吧?孩子怎么样,还看父母怎么教,不是每个小孩都会有叛逆期的。你说的那种,要么是父母没教好,要么是环境出了问题,不然好好的孩子怎么会突然变得愤世嫉俗?”

叶佳文安静了下来,开始回忆上辈子的事。上辈子他和向青云都是第一次带小孩,也许确实因为缺乏经验,在某些方面做得不够好。而且上辈子的轨迹和这辈子大相径庭,那时他们欠了王老板的债,向晓龙生活在一个担心受怕的环境里,脾气也受到了影响,再加上各种各样其他的因素,配以青春期荷尔蒙,就导致了他的激愤。而这一辈子,他们的幸福指数显然比上辈子高,不仅仅是经济条件更好了,也带来了一系列的良性循环,他和向青云少了很多争吵,家里的气氛更好,接触到更多温和良善的人,向晓龙未必还会走上辈子的老路。这样一想,他的心又放下来很多。现在的向晓龙软糯可爱,爱笑,一笑脸上还有浅浅的酒窝,见到生人就害羞的往他们身后躲,无法想象这样可爱的孩子会变得富有攻击性。

过了几天,向晓龙攒够了钱,把给小兰的生日礼物买下来了。这天快递送到家里,是叶佳文收的,他看到包裹上写着向晓龙的名字,万分的诧异,没想到向晓龙小小年纪就会搞网购了。叶佳文签收下包裹,包裹封的并不严实,其实就是个塑料袋,他打开塑料袋,看见里面装的是一套书,就拿出来看了。

书的封面上画着两个日式的男生,书的名字叫校园男孩,翻开一看,原来里面是漫画书。叶佳文翻了翻,脑子里轰的一下——这居然是一本耽美漫画书!

等到向晓龙回来,叶佳文把书放在塑料袋里递给他,向晓龙很紧张地接过袋子,问道:“你没打开看吧?”

叶佳文略一犹豫,摇了摇头。

晚上向晓龙在房里做作业,叶佳文削好了水果,端进去给他,一进房间,就看到向晓龙立刻把一本书抽到下面去,拿另一本盖上了。叶佳文失笑,走上前把水果在他书桌上放下,发现他放在最上面的那本书是语文书。他把语文书揭掉,露出了下面的漫画书,严肃地看着向晓龙。

向晓龙心虚地低着头。

叶佳文说:“你不好好做功课,怎么看起漫画书?这什么漫画书?还校园男生,言情的吧,这种东西你少看,看了脑子会变笨的!”

向晓龙说:“这是我买给小兰的生日礼物,是她喜欢的。我就是看看她喜欢的书里面讲的是什么……”

叶佳文犹豫了一下,问道:“作业做完了没?”

向晓龙点点头:“除了背课文,都做完了。”

于是叶佳文拍拍他,示意他站起来,两个人坐到床边,摆出了谈话的架势。叶佳文说:“这种漫画书,小姑娘看可以,你不要看,不适合你,不是叶叔叔吓你,男孩子看多了这种脑子会变笨的。你喜欢看漫画,课余时间看看海贼王啊,高达啊,都可以,叶叔叔不是给你买了一套海贼王的漫画书吗?”

向晓龙嗫嚅道:“我就是好奇。”

叶佳文说:“你年纪小,什么言情啊耽美啊,不要去看他,有时间不如多跟小朋友出去玩玩,打打篮球多好。”

向晓龙乖巧地点点头。

叶佳文缓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向晓龙:“小龙啊,你虽然不跟爸爸妈妈在一起,但是叶叔叔和向叔叔就是你的家长,我们跟其他小朋友的家长不太一样,你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向晓龙唰一下抬起头,盯着叶佳文:“你们就是同性恋吧!”

叶佳文一下哑然。

向晓龙说:“我知道的,那天我看到你亲了向叔叔一下!还有爷爷奶奶骂你们的时候也说了,说你们是同性恋!我跟小兰讨论过了,叶叔叔,其实我都懂的。”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说完还笃定地点点头,仿佛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控中。

叶佳文惊诧不已。

向晓龙昂头挺胸地说:“小兰跟我说了,爱是不分性别的,你们只是爱上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恰好是男人,爱情是伟大的!你们不应该为此遭受世俗的偏见!”

这些东西想必都是向晓龙和小兰从所谓的耽美文化里得来的说法,叶佳文只觉得哭笑不得,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只是摸了摸向晓龙的头发:“你还小,现在接触这些太早,好好读书是正经的。”

向晓龙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用拳头顶了顶叶佳文的拳头,不再是刚才那种器宇轩昂的模样,圆圆的眼睛透着亮光,真诚地看着叶佳文:“我没有爸爸妈妈,你跟向叔叔就是我爸爸。我有两个爸爸,我都知道的。我喜欢你们。”

叶佳文无言地看着他,伸手揉了揉他的后脑,然后将他搂紧怀里,亲了亲他的头顶心:“小龙乖。”

第八十七章

向晓龙是向青云和叶佳文的调和剂,自从有了向晓龙以后,他们会更多的为现在的家庭着想,架也不怎么吵了,有什么事坐下好好商量,能和平解决的就和平解决,大家各退一步。有事没事轻易不想着拆伙,而是想着怎么把一家人的日子过的更好。

从前些年开始,叶佳文渐渐就不怎么管着向青云的财政事了,经过一系列的事情,向青云做事已经能让叶佳文比较放心了。不过家庭的财产大权还是把握在叶佳文手里,向青云每个月看着把工资交一部分给他贴补家用就行,而且现在叶佳文也不再慢慢往外挪钱了,而是开始把从前挪出去的私房钱以及增值的钱慢慢往家里头挪。

一转眼,向晓龙小学毕业了。叶佳文带着他去参加了一所实验中学的面试,向晓龙运气不错,压着线过了。叶佳文为了奖励他,在网上订了一款去日本的旅游产品,正好他和向青云都刚刚结束一个工程项目有假放,而向晓龙放暑假,所以八月份的时候一家三口一起去日本旅行了。

上辈子他们没能去成,如今钱也够了,又有个能玩的好身体,叶佳文自然是要想办法弥补上辈子未尽的遗憾的。而且,上辈子旅游时候还要挑着便宜点的看,毕竟经济也不宽裕,这辈子虽说没发大财,不过尽兴地出国旅游一趟,对家庭财政造成不了什么动摇,所以叶佳文和向青云商量了一下,定了一个北海道豪华五日游的项目,一个人一万五的团费。

向晓龙喜欢看日本的动画片,尤其喜欢《海贼王》,一听说叔叔们要带他去日本玩,兴奋的几晚上没睡好,一早开始到处给小朋友们打电话汇报这个喜讯,问大家有什么需要代购的,想要什么礼物,还专门列出了一张清单。叶佳文拿过去看了他的清单,基本都是动漫相关的产品。

到了出发的那天,晚上十点多钟的飞机,上午十点向晓龙就开始催着要出门去机场了。向晓龙年纪小,眼界却不小,叶佳文和向青云几乎每年都带他到处旅游,他飞机也坐了好几次了,在机场里熟门熟路地做起了小领队,主动扛着行李去办托运。

飞机起飞以后,叶佳文因为没有休息好,有些头疼,不禁揉起太阳穴来。向晓龙挺直了背脊,体贴地拍拍自己小小的胸膛:“叶叔叔,不舒服你就靠我身上。”

叶佳文瞧着他认真的模样,便情不自禁的想起第一次带向晓龙坐飞机去四川时的样子。那时的向晓龙小的可怜,一只手就能抱在怀里,坐飞机时又害怕又难受,想哭却不敢哭,如今,他已经长成一个可以让人依靠的小汉子了。

叶佳文听他这样说,便不客气,靠上他的肩膀。向晓龙小小的胳膊绕过叶佳文的脑袋,开始替叶佳文揉按太阳穴,还轻轻哼唱起了摇篮曲。

飞机飞行了一个多小时以后,向晓龙也困了,脑袋左摆右摆,怎么也睡不舒服。他们坐的是三人一排的位置,于是叶佳文将作为中间的扶手抬了起来,将头靠在向青云的肩膀上,向青云则将自己的脑袋枕着叶佳文的脑袋,而向晓龙横躺在两个叔叔的腿上,一家三口就这样相依相偎地睡了一路。

到了北海道的第一天,他们先去了著名的度假村,那里有一个水上乐园,很适合亲子活动。向晓龙很喜欢玩水,叶佳文不想下水,就在岸边看着。向青云下去陪他玩,俩舅甥没大没小地闹成一团,叶佳文就在岸上给他们拍照,照片上两个家伙没心没肺笑得开怀,拍照的叶佳文看着也跟着他们笑,他们笑的有多开心,叶佳文笑得就有多开心。从水上乐园回到宾馆,宾馆里还有个温泉浴场,向晓龙一天之内算是把水玩腻了,心满意足。

第二天,他们去了浪漫花海富良野。在富田的农场里有大片的薰衣草花田,湛紫湛蓝的花海像一块巨大的绸缎,风一吹,绸缎便随风飘扬舞动,冲击人们的视觉。薰衣草花田对于叶佳文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在新疆伊犁也有许多美丽的薰衣草花田,在他曾经的生命的尾端,就有这样一段薰衣草花田相伴。那时的他眼已瞎了,看不清花田的美景;嗅觉已失灵了,闻不出香甜的气息;然而他的心是活的,漫山遍野的美景都收藏在他的心里。如今,他的眼睛看得见了,鼻子闻的出了,眼前的景象恍恍惚惚与他心中的画景重合在一起。

他闭上眼睛。薰衣草像是有魔法一般,风一吹,他便有些轻飘飘的,仿佛灵魂又要被风吹走了,回到不知哪一个截点上重新开始。他回忆今生,依旧有许多做的不足的地方,若是重来一遍,或许便能避开这些不尽人意之处……然而这时候,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这只手打破了薰衣草的魔法,将他的灵魂拽了回来。叶佳文反手握紧了那只手,脱口而出:“我不想再来一次了。”

然后他睁开眼,看见向青云担忧的脸。向青云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叶佳文失神地看着他,这时不远处的向晓龙站在花田里大叫道:“叔叔,过来过来,我给你们拍张照吧!”

叶佳文微微一哂,摇了摇头,说:“我没事,过去,我给你和小龙合张照。”

向青云从他手里接过相机:“让别人帮忙拍吧,我们三个一起照。”

他们请带队的导游帮忙拍照,三个人一起走进薰衣草花田,把向晓龙扛起来,一半屁股坐一人的肩膀,一家三口组成一个三角形,三张明朗的笑脸印进了照相机的镜头。导游帮他们连摁了好几张照片,然后让他们自己挑选。将照相机还给他们的时候,不无羡艳地说:“你们三叔侄感情真好,就像三兄弟一样。”

向青云笑着摸摸向晓龙的脑袋:“我们像你什么?”

向晓龙想也不想就道:“像我爸爸!”又仰起脸讨好的笑道,“也像我哥哥!”

向青云捏捏他的鼻子:“真乖。”

叶佳文拿过照相机,翻看导游帮他们拍的照片。看见照片上三个大小男人灿烂的笑脸时,他心中忽有感慨。人这一辈子,总难以尽善尽美,无论怎么活,必定都会有遗憾。若非如同上辈子那样的绝境,人这一生的年轻时经历过的遗憾和缺失到了年纪大时,两人头发花白,坐在一起回忆,也不失为一桩趣事。无论再活多少次,都不可能十全十美,如今自己找到了幸福的生活,向青云找到了最重要的意义,向晓龙获得了笑脸,他便已然知足心满,并无再活一次的必要了。

离开薰衣草花田的时候,叶佳文又回头看了一眼。花海还是那样的美丽,而他的灵魂,稳稳当当地停在他的身体里,再也没有半点晃动。

上了车,团队继续往下一个景点开去,向晓龙拿着相机跑到后排无人的位置对着窗外的景色拍照,向青云悄悄握住叶佳文的手,温柔而坚定地摩挲着。他说:“宝宝,明年我们去新疆吧。大学的时候你就说过,你想去伊犁看薰衣草花田。”

叶佳文扭头正打算问向晓龙想不想去新疆玩,向青云按住了他的肩膀,将他的脑袋转了回来,小声道:“我们俩去,不带他玩。”

叶佳文有些惊诧地挑了挑眉毛。

向青云双手握住他的手,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就我们俩去,好不好?”

叶佳文反手握住他的手,回头看了眼认真研究照相机的向晓龙,也温柔地笑了起来。窗外一缕阳光照了进来,打在他脸上,他不禁眯起眼睛,向青云抬起手为他挡住了刺眼的光芒。

他无奈地,又幸福地叹了口气,说:“好吧,就我们俩去。”

此时向晓龙并不知道他已经被他的叔叔们计划着踢出局了,他回到前排的位置,正瞧见这一幕,立刻举起相机,记录下了这张画面。窗外的阳光太强烈,拍出来的照片并不清楚,叶佳文带着无奈的笑意绽放在一片白光中,逆光下的向青云眼神认真,笑意温柔。

五天的游程很快结束了,向晓龙大有丰收,抱了一大堆玩具和纪念品回H市,一到家就急急忙忙给小朋友们打电话,约好时间去给他们送礼物。晚上叶佳文以第二天两个大人都要上班小孩放假没人管饭为由把向晓龙丢到叶世清和韩姨家去,请他们帮忙找看。韩姨如今已经退休了,正好在家闲的没事干,有孙子带乐开怀,拉着向晓龙哄他一个暑假都留下别走了。

送走了向晓龙,叶佳文和向青云回到家洗了个澡,就滚上了床。这天的向青云很热情,抱着他做了许多次,叶佳文也很配合。平时向晓龙在家里,他们一两个月大概才能逮着机会做一次,这一回大有把一个月的份都补齐的势头,从床头战到床尾,直到叶佳文累的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了,这才作罢。

向青云把叶佳文抱进浴室,草草清洗了一下,又换了条干净的床单,这才重新抱着叶佳文躺下。他也累到了极致,做完这些,连个身都不想翻了。

叶佳文靠着向青云的肩膀,突然问道:“青云,你还记不记得97年6月30号那天晚上?”

向青云想了一会儿,摇摇头。

叶佳文提醒道:“第二天就是七月一号,香港回归。”

于是向青云记得了。

叶佳文说:“那天我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在梦里我得了脑癌,死掉了。”

向青云搂他的胳膊用力,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了一点。

叶佳文贴着他的胸口,轻声说:“那个梦,很长,很长,我梦完了我的一辈子,几乎所有人都出场了。等我一觉醒来,我都分不清楚,我到底是做了一个梦,还是重新活了一回。”

向青云吻了吻他的额头,哑声道:“如果是重新活一回,那岂不是能把所有的遗憾都弥补?”

叶佳文摇了摇头:“不,我还有很多遗憾。”

向青云有些吃惊:“是什么?”

叶佳文没有回答,反问道:“你呢,你有遗憾吗?”

向青云想了一会儿,说:“有吧,有很多,中午买的芹菜太老了,重新再来一次我肯定不买那个人的芹菜。还有在日本的时候不应该去吃那顿自助餐的,又贵又不好吃。”

叶佳文问道:“有什么大的遗憾吗?”

这一次向青云没有想多久,笑道:“有。”

“那你想重来吗?”叶佳文问。

“不想。不管是什么样的遗憾,都过去了,现在就很好。”向青云的嘴唇贴着他的鼻梁,喃喃道:“能每天这样抱着你,还有小龙,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