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嫣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怒道:“表白什么?你当婚姻嫁娶是儿女戏言吗?还表哥表哥,你娘姓马,不姓隋!”

柳如是无所谓的耸耸肩,说:“反正隋家姑奶奶嫁进了我们柳家,那就是我的表亲。我保证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我先帮姐姐甄选,姐姐日后也要帮我。”

“我懒得理你,快收拾东西,我们只是同隋家一起上京,还是别惹进他家的事情为上。再说,我听爹私下和幕僚说过,我们柳家三代前不过是个小武官而已?皇上为什么要大力提拔柳家?还不是为了在南域戳根钉子,那里天高皇帝远,隋氏当道,皇上心里怎么能一点不介意呢?先是将公主下嫁,又是此次要选我柳家女入宫,不管是给皇子当妃子还是如何,这里面的东西都深着呢,现在时局不稳,京中又以三皇子为贵,隋家还敢到处树敌,到时候会出什么事情还不知道,你还在这里跟我谈这些。”柳如嫣咬着嘴唇,看着不争气的堂妹,若不是他们大房就她一个嫡女,她至于这么拉拢二叔家的女儿嘛。偏偏他们柳家就他爹一个明白人,二叔三叔都是玩货,她还记得临走前父亲说的明白,他们柳家要想和皇家有什么牵连,便只能是他们这一代了。若是等着隋家真没落了,他们柳家也将变得对皇家毫无用处。可惜这一点她这个外貌美丽聪慧的三妹妹完全没有觉悟。此次进京,父亲从家族里选了三个人,除了她和三妹妹还有三叔家的五妹妹。但是五妹妹年龄太小,大姐和四妹又是庶出,要说机会,唯有她和柳如是是最为有可能被留下的。

柳如是似乎感觉到了堂姐的不快,也不再说话了。她性子和柳如嫣不同,再加上她是父亲唯一的女儿,从小就被几个哥哥当男孩带着,骑马射箭,马球,爬山,样样都是高手,要是让她嫁给京中这些软脚虾,不如杀了她算了。她不是不想为柳家做贡献,但是相比之下,她更乐意自己的幸福,她性子像父亲,自由散漫惯了,而且她爹本来都拒绝大伯送她上京的,还是因为她听说是要跟着隋么寒的队伍一起走,自己强烈要求来的。反正她爹都不求她为柳家争什么,还是把机会留给一心为了光耀柳家门楣的大姐好了。想到此处,柳如是推开窗户,目光随着天空中飘落的树叶,望向了北院,隋么寒,你定是我的夫,哼!

在京郊群殴以后,隋么寒并未随大部分隋家子弟入住京中靖远公府,而是留在郊外的庄子上静待京中消息。他看着手中信函,目光不由得微微一沉。

“大少爷,二殿下估计再有一个月的光景,就会入京。在这期间,二殿下让我们保证京中不容有失。”所谓不容有失,自然是说现在的局势不能变,皇上和太后身体不能有问题。

隋么寒掬着眉头,太后下诏不但将二舅舅招了回来,连前些时候获罪的大舅舅,也一并诏了回来……如此来看,便是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太后身子确实不好,另外一种可能便是皇上身子,也不好。理论上来讲,若非有丧,不太会把所有皇子齐聚京中啊。还是说皇上并非外界传言那般,如此倚重三皇子,否则若是当真看好三舅舅,在大舅舅和二舅舅都不在京中的时候立储,岂不是更不会出乱子?

“大少爷,靖远公派人来问前几日郊外的事情……”崔管事尴尬的启口,这事本是大事,但是事出以后隋么寒从未提起,再加上二殿下的信函一封接一封,这件在京中如今被炒的沸沸扬扬的事情在他们这庄子里倒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嗯?”隋么寒拉回思绪,淡淡道:“不是说了嘛?是那个周什么昌不罢休才挑起事端?”

“周文昌,大少爷,他算是您的叔叔。”

隋么寒漫不经心的抬了一眼,道:“记得,姑奶奶老年得子。”随后又追了句:“要不是二姑姑嫁进周家,他爹也就是个翰林院编修,更别提还捧出了个贵人来了。”

“咳咳……”有幕僚尴尬的嗑凑两声,他们也不晓得怎么隋么寒一提起这事就火冒三丈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隋家吃了多大的亏了呢。

“大少爷,老公爷的意思是,这事儿,不管谁对谁错,毕竟是周家挨了打,哦,还有静安王的小世子也受了伤,闹到了太后娘娘那里,请了御医……”

隋么寒垂下眼眸,低头看信,没有回话。崔管事咽了一口唾沫,他当初还跟老爷那争了半天,才争取到几位大爷来他这个庄子上歇息,以为可以露露脸,没想到惹出了个大麻烦。如今京里都快闹出人命了,他们这还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似的呢。

“大伯想怎么办?”隋么寒突然道,如今的静远公是他的大伯。

崔管事皱着眉头,说:“老爷说,想让大少爷先给大公主修书一封,进宫探探口风。”

“哦?”隋么寒点了点头,此事闹的挺大,打人的是勋贵,挨打的也有勋贵,还有皇亲,更搀和进来几个清流,弄的御史也不知道该参谁。周家底蕴不深,却近年来深得皇上看重,或许八成也是看上周家根基不深,捧起来也弄不出太大的麻烦,只是这种态度反而弄的周家出了几个小霸王,在京中名声极差,此次挨打,虽然有勋贵愿意和周家联合上折,却并未是因为可怜那个周文昌。但是有几个没参合进来的勋贵,实际上是看不惯更看不起周家的,所以虽然闹腾的人多,保持沉默的人更多,他大伯不敢轻易了事,怕是也琢磨近来朝廷的局势不稳,越是小事,越要处理的妥当,所以才想让大公主进去探口风,只是这口风怕不是探太后的,而是皇上想怎么样?是否要利用这个机会处理几个勋贵?若是处理了,怕是难免又带着几分立储的风向标。

二弟说过,皇上赐他尚北侯的时候暗示过,这个职位给了你,不是怕你做什么,而是怕你不做什么,于是隋么宸嚣张的好像一阵突然杀进来的旋风一时间弄的京城原本坚定的心思乱成一团,甚至让一直被三皇子压制的大皇子的幕僚都后悔不该早早起事,因为种种迹象表明,皇上腻了三皇子处处贤王,却暗中行动的做派。

那么,二舅舅……隋么寒眼睛一眯,说:“让周家去闹,太后娘娘那里行不通就让他们去皇帝那里闹好了,闹的越大越好,我隋家百年勋贵,岂是他一个周家就能污蔑的?”

隋么寒想的明白,这事儿既然已经如此,那么皇帝外公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过是打架而已,撑死了罚几个月俸禄,或者表面责骂一番,还能少了谁身上的肉不成?反正挨打的不是隋家人,他有什么好气的,即便真罚了隋家,认罚便是。如今的皇上本就反感结党营私,这帮人还一起联合上书,真是不怕惹毛了皇上的底线。

崔管事点了点头,心里踏实了起来,其实老爷也是这个意思,就是怕如果一直不吭声让周家去御前闹会剥了大公主的面子,既然世子爷都这么说了,他们便放心了。崔管事是个老油条,心知肚明,被骂,被罚,又能怎么样?其实那些勋贵如此上书不是为了讨什么公道,无疑是面子上觉得太挂不住了,如果皇上再不安抚一下,他们哪里有脸出来见人啊?皇上要下道圣旨,说说隋家的不是,周家就觉得长了脸,自然就算是完了,对于皇上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自然是和谐为贵。周家闹的越欢,皇上越烦,最后即便罚了,隋家默默认了,皇上还会觉得对不住隋家呢,毕竟打架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说到底还是你周家的孩子太弱,一巴掌就打的喷血了……

现在这种时候,正是不能张扬的时候,周文昌的娘敢去太后面前哭诉,那是因为她是公主。再看看周贵妃呢,一点都不敢声张,公主越要为周家讨公道,贵妃越要在皇帝耳边说不需要公道,这便是人之心术。可怜周家看不明白,公主可以去闹,周家却不行……若是真的闹到连周家自己都收不住的时候,再被人利用了去,皇上就有的火可发了。

第72章:局势

深夜,京中城门已关,周家的后院却是灯火通明,隐约传来女子的哭声。

周文昌跪在地上,皇上嫡亲的妹妹凤和公主指着他大骂:“想我是太后娘娘嫡亲的女儿,今日为了个你,真是丢尽了脸面!”

周文昌大气不敢喘一声,前些时候因为挨打而留下的脸伤尚未痊愈,脸上一块青一块白的,着实不太好看,看着让人十分可怜。周笑看不下去了,叹气道:“凤和,你到底怎么回事,刚从宫里回来就胡乱发火,要说文昌这性子不好还不是你娇惯出来的,你老说他无长兄之责,又不需继承家业,没必要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喜欢带着他跟小女孩玩,我当年说让他跟着师傅练练身体,还没怎么样呢你便护着他不让他学,现在拿孩子出什么气。”

凤和公主抿着嘴角,想起了白日在大哥面前受的冷遇,还有自家的侄女,凤德贵妃周若儿,不为周家出头也就罢了,还不够给她扯后腿的呢。她不过是跟母亲诉几声委屈,她还在旁边劝着,说着人家的好。

“周笑,你给我听着,是,我嫁给你,耽误了你的前程,但是你侄儿周仿的户部尚书怎么当上的你不是不知道吧!如果没有我,你们周家最多也就是混个清流编修,如今倒是好了,你那个侄女是后宫三贵妃之一,敢对我说话指手画脚了,我要是为了自己也就罢了,如今我是为了昌儿,为了你们周家的脸面去跟太后倾诉委屈,她周若儿不帮着也就算了,居然还义正言辞的说我。”

“什么?”周笑一怔,赔笑道:“夫人,消消气,若儿一向最疼文昌,不可能让周家吃了哑巴亏啊。”他垂下眼眸,想了片刻,脸上爬上几分惊恐的情绪,道:“莫非皇上那头……”周若儿膝下无子,却可以稳坐后宫三贵妃之一的位置,自然不是个傻的,前几日文昌刚刚出事,还特意遣人来看过,当时也是义愤填膺,怎么没多久过去,态度就变了呢?难道说是若儿看出几分圣意,才会如此?

“哼,还不是你侄儿做的好事。我说过多少次了,皇上如今年岁长了,连自己的儿子都能下的去手,何况我和二哥?周若儿若是有儿子也就罢了,偏偏她没有子嗣,你侄儿又和静安王走的那么近,就不怕我大哥多心吗?”

周笑为难的撇撇嘴:“这还叫走的近,仿儿平日里都是绕着走静安王府的门。”

“那我怎么听说静安王妃娘家从江南带来了几份孤本画作,都进了户部尚书府上?”

“额……”周笑尴尬的摸了摸额头,他这个侄儿什么都好,就是爱画如痴,定是一时没忍住,收了人家的东西。只是他们周家,着实和静安王平日里没啥往来。

“最要命的静安王家的小世子也被打了,我起初和娘去诉苦,不想着静安王妃也求见太后,到了也是哭,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我当时生气,也没去过多的在意,直到娘亲发怒,要让皇帝哥哥惩治隋家的时候,我才觉得有点不对。你那妹子突然就跪下了,说什么事情都怪文昌,让太后娘娘息怒……”凤和公主毕竟是天家后代,擦了下眼泪郁闷道:“当时我就觉得脸面特挂不住,后来你那侄女偷偷跟我说,让我提醒周仿莫收静安王的画卷,我才猛然觉得自己进了个套,真是气死人了。”

周笑叹了口气,道:“这么说根本是没见到皇上了?”

“见皇上?”凤和不屑的瞪了他一眼,道:“太后娘娘宣了皇上,但是皇上一直在和大臣在殿上讨论北漠边境的事情,时间长了,太后乏了,便睡了。若是皇上有心管这事,又怎么会以正事推脱?八成现在生我气呢!我也反思了下整个事情,觉得最初的一步就是走错了。不过这事儿最怨的就是你那侄女。你那侄女到底有谱没谱,若不是她开始那么生气,我们又怎么会误会了圣意,我又怎么会将此事闹大,如今看来,竟是不知不觉的和静安王绑在一起了,周笑你给我记住,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我们周家表面上必须和静安王府走的远远的,若是周若儿有了子嗣还好,偏偏她还生不出孩子……要是让皇帝哥哥误会周家和娘亲一样偏着二哥,日后不管我哪个侄登基,都对周家没有任何好处!”

周笑来回走了好几步,看着跪在地上哭嚷嚷的儿子,怒道:“你平日里也不怎么和静安王家的小辈玩在一起,怎么偏偏就一起去马球了?”

周文昌看父母脸色不善,知道宫里的态度必然不是他们期望的那样,泄气道:“人手不够才叫的那小子,父亲大人,儿子现在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他吸了下鼻子,说:“只是父亲,母亲,我们家好歹也是皇亲国戚,和隋家有何区别,为何皇上舅舅就那么向着他们?不说隋么宸那个泼皮,就是人人称颂办事爽利冷面无私的隋么寒,按理说我是他的长辈,可是他明明到了,却没有阻止斗殴,还参与进来,不是打我们周家的脸面又是什么?母亲大人,打我的脸面就是打您的脸面,打您的脸面就是打太后的脸面啊!”

凤和公主一听这个,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怒道:“我还不知道这些吗?你若是有点本事也打人家一个稀巴烂,我即便帮你善后也不过是道歉不会那么生气,如今倒好,自己挑事还被打个稀巴烂,真是丢人又丢势,我即便是能让隋家吃点苦头,这心里的火又如何发出去。几十年也没看你和静安王家的少爷们玩到一块,偏偏出这么一次事,竟是你俩起的头!”

周笑见妻子越说越气,怒眼相瞪,劝慰道:“罢了,文昌身上还不利落,你先下去休息吧,这件事情不许再提,尤其是你身边的小厮,让他们一个个都闭上嘴,不许再生出事端!”

周文昌见父亲让自己下去,巴不得的站了起来,只是或许是跪的久了,膝盖一酸,差点摔了个马趴,气的凤和公主甩手扔了手上的茶杯,弄的一地的碎渣。

“凤和,你这是干什么!”周笑急了,示意儿子赶紧下去,周文昌如大赦般的跑了。周笑赔笑的握住了妻子的手,说:“你干什么,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能气成这样子?再把自己弄伤,我多心疼。”

凤和听见丈夫的软话,心头一暖,却多了几分委屈,道:“是啊,大风大浪都没打倒我,如今却是为了这么个儿子丢人成这样子。隋么宸是谁?隋么寒是谁?那是锦德贵妃的亲外孙。那人一向是个不争的主,我即便在太后那里见了她,又能如何?跟她吵架,一个时辰不回你一句话,我心里的气只能往肚子里咽下去,让外人看了,好像我多欺负他们似的,殊不知我心里这气,都快憋死人了。你那侄女还一个劲的向着人家说话,我再傻也知道皇帝哥哥的意思了,如此一来,我就成了最大的笑话,今日进宫,纯属去丢人现眼去了,即便娘亲向着我又能如何?娘亲派人叫皇上觐见,皇上一直拖着,拖到最后连影子都没有,我即便后悔了也必须强撑着等着,换来了更大的耻辱,那些宫女太监指不定怎么传呢。再加上静安王妃的突然出现,皇帝哥哥肯定认为是我们两家联合生事,我仔细琢磨这事,咱们是被别人利用了。”

“不至于吧……”周笑不认同的摇摇头,道:“我听管家说是隋家人的箭射中了昌儿他们这头人骑的马屁股。静安王若是心有不轨,想拉扯我们,却管不住隋家人啊。”

“呵呵。”凤和撇嘴笑了两声,说:“是啊,起因或许是偶然的,只是一件巧合的事情,最后却被他们利用了去。我怎么那么傻呢,竟是被昌儿气昏了头,从小到大,他都被我宠坏了,没经历过大事,再加上那几个小厮的胡报,我也着了急,没往深处去想,怕是现在皇帝哥哥必然认为我和二哥是一头的,连带着对你侄女也会有想法吧。”

“那可怎么办,我们周家可是对那个位置没有一点想法啊!该死的靖安王爷,居然想拉我们下水。我说这事怎么传的那么快呢,必然有人煽风点火。”

“静安王吗?”凤和摇摇头,说:“怕是不只他一个人出了力。最近娘身体不好,几个孙儿毕竟不是她亲生的,相较于我,大哥,二哥,太后总觉得年轻时助大哥夺储,让二哥牺牲了不少东西,现在难免娇宠于他,只是她却忘了,大哥的孩子们都大了,太后这种行为,难免让几个侄儿有想法,不但要兄弟相争,还要和叔叔争……宫里现在没有皇后,三个贵妃中锦德贵妃最为低调,但是她是有儿子的,而且排行老二,若是大哥突然出事,大皇子罪责在身,尽管三皇子势大,二皇子却比他更占个长字,如果排行可以不计较的话,我二哥哥为何要让位于大哥?”

周笑不由得吃惊,道:“莫非这事本身就是隋家人自个推波助澜的?仔细想想,锦德贵妃是最不爱出声的,看似什么都不管,可是从历代族谱上看,二皇子永远都压着三皇子,除非皇上圣谕,指明三皇子继位,但是现在看皇上似乎不太服老,大家越是喜爱三皇子,他便是越不待见三皇子。如今出了打人这事,咱们周家即便不进宫去求个公道,照如今这事儿的风头也早晚会被皇上知晓,一边是弟弟的儿子,一边是女儿的儿子,又牵扯的咱们周家,我就怕圣上觉得咱们家文昌和那静安王府的世子是一头的,再生出外心来……”

凤和公主摸着额头,眯着眼睛,怒道:“你以为现在不怀疑吗?外头是个人就嚷着静安王妃和周夫人去宫里求公道啦,是个人就知道我现在和那女人是一头的,弄的好像我们有什么交情似的。”

“可是我们为儿子求公道也不是错啊,坏就坏在静安王的世子是跟昌儿一起挨打的!”

凤和公主不耐的摆摆手,说:“我就是被你们都气昏了头,才会失了阵脚,若是事发当日我们能坐下来仔细想想,也不会被某些有心人煽风点火。大哥哥本身就介怀于娘亲越来越向着二哥哥的说话的事情,我还傻了吧唧向上面撞,真是傻死我了。”

周笑也是郁闷的要死,搂住老婆的肩膀,道:“那该如何事好,要不我进宫跟皇上请罪?”

“你请罪?请什么罪,你又没打人!”凤和公主真是觉得亏大发了,莫名其妙的就被大哥哥疑了心,儿子挨打不能吭声也就罢了,还要让老子去跟隋家求和不成。她仔细回想今日宫中各人的神色,又从头缕了下事情经过,淡定道:“不行!此事尽快压下为上,我明日再进宫和娘亲说下,近来北漠不太平,娘和大哥哥身体都不太好,若是为此事起了争执,更是麻烦。”凤和公主已经有了决断,道:“明日在府里公开责罚昌儿,你只便对外说我们周家深感宠坏昌儿,让他在外挑事压榨他人,和隋家的事我们都将责任拦在昌儿身上,一点都不要推卸!”

周笑无奈的点了点头,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他们静安王愿意闹就闹去,咱们周家不掺合,否则让皇上对若儿隔了心,便真是前功尽弃了。”

“隋家的亏,咱们日后再找回来就是了,但是此次有人故意将事情夸大,我们反而不能再声张。你找人向外传话,就说我昨日进宫是自省去了,但是没有见到大哥哥。明天我继续去宫中为昌儿请罪,争取见大哥哥一面。千错万错都是昌儿的错,他丢了皇家脸面,在这种时候给大哥哥添堵,总之一切都是周家不对。”凤和公主不愧是皇家女儿,在折腾了几天发现风头不对以后,立刻尽可能找出补救的办法。“我们周家如此做,也算是帮皇上解忧,大哥哥是明白人,应该不会心里再有其他想法,即便有了,我们也只能吃个哑巴亏了。”两个人谁都不再说话,只是彼此望着,不由得连声叹气。夜色渐深,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洒落在石灰地面上。凤和公主依偎在丈夫怀里,闭着眼睛,想起曾经的往事,忍不住喃喃道:“其实这世上又有什么对错,完全要看那人心思,他若是觉得错的事情,即便是对的,我们也要说成错的。二哥哥近年来因为母亲的宠爱,心里怕是多少有些想法,但是他能错,我却不能错,你们周家更不能错。且不说几个皇子不是吃素的,单是一向低调的老二都能在北漠混的风声鹊起,指不定是什么光景,我身为当今皇上亲妹,只要不参与夺储斗争,日后不管是哪位皇子继位,我都是他嫡亲的姑姑,即便二哥哥得势,我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干嘛拼着整个周氏去争,要是若儿有儿子也就罢了,既然她没有子嗣,我们何苦被别人当枪使了。这次的事情未必是静安王府做出来的,却也未必是隋氏推波助澜,还有可能是三皇子故意将事情弄大,让大哥怀疑我心思偏向二哥,将矛头指向我们,他好落个悠闲。时局越乱,皇帝就越会求稳,定不好动他。如今大皇子虽然失势,先皇后却并非没有根基,再说大皇子又没死,他子嗣也大了,还指不定会有什么事情。你别忘了皇帝近臣夏子旭还在贺州呢,一切都不好说。”

凤和公主似乎越说越觉得沉重,声音里忍不住带出几分哽咽,说:“你和我就昌儿这么一个儿子,他却是个不能担当的,这里面有你我的责任,但是事已至此,我们也无他法,不如赶紧给昌儿找个贤妻,生下子嗣才是大事。你我年岁已高,保的他一年两年,却保不了他一生一世,皇上年岁已高,新帝继位是早晚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他到底会选择谁坐上那个位置,在储君之位尘埃落定之前,怕是整个京城,都难免于混乱之中,你切告诉你大哥周仿,不管是谁,不管是谁许诺了周家何等荣耀,我们都不理不睬,若是你侄女能生个儿子,咱们周家为了有血脉的子嗣拼上一拼也就罢了,至于其他,不管是哪位皇子,还是我二哥哥,谁登基又和周家有何关系,不如退一步保住家里根基,你看那些百年勋贵,有几个真正乐意参与到夺嫡之中的?”

周笑深感妻子说的有理,却有些犹豫,道:“只是这些年皇上为了压制一些勋贵,把我们周家捧的太高了,我和大哥深知高处不胜寒,但是有些旁支子嗣……哎,不说也罢。”

凤和公主按了按丈夫的肩膀,轻声说:“那些都是小事,至少我们还可以稍加约束孩子们的行为,只要不参与夺嫡,其他什么贪赃,什么枉法,都要不了所有人的命。一个家族的兴旺短时间看是靠钱财,长久发展还是靠人,只要人在,便什么都在。更何况我们也算是外亲,在错处不大的情况下,谁还想任意打皇家的脸面不成……”

周笑点了点头,心里明白却不由得难过,怎么一件小小的斗殴事件竟然引出如此大的动静?当真是时局不稳,即将进入一个关键的时机了吧。妻子说的没错,越到这个时候,他们越要沉得住气,周家从他们这一代发迹起来,一切以稳定为主。

其实在这个平静的夜晚,除了周家以外,位于皇城根德外大街静安王府和大驸马府的后院也都是灯火通明,让人久久无法入睡。静安王坐在密室之中,桌子上是皇上近几日下的圣旨,旁边坐了四五个幕僚,人人眉头紧锁,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王爷,属下觉得现在的场面似乎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一位青衣幕僚率先站了出来,静安王坐在那里一个时辰,却什么都不说,任人也能看出他心情不好。

“王爷,可是宫中传出来了什么消息?”又一位黑衣幕僚站了起来,恭敬道。

静安王深深的叹了口气,深邃的目光看向远处墙上挂着的一张白纸,上面清晰的写着一个字,戒。这是先帝御赐之物,他又何曾不知道这一字所代表的含义。只是当时他还年少,并未觉得什么,嫡亲的大哥登基,其他兄弟落马,他比任何人都高兴,只是时光荏苒,他的年龄渐长,心却反而变得不安分起来,只是这份不安分,绝大部都来自于那人的不信任啊……

他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静安王扪心自问,自己所作所为,绝大部分是为了自保,当别人的箭冲他刺来之时,他又如何不去反击?只是做的多了,反而深陷其中,拔不出来。即便没有那份心,却被一件件事情,一个个人,一些些流言逼的不得不做出一些计量。

“今日……”他缓缓启口,众人全部坐下,安心聆听。

“今日王妃进宫,为了堇文的事情觐见母后,最后被母后留下了……”在座的众人默不作声,整个密室内鸦雀无声,这便是让王爷不快的缘由?

“母后当着公主,王妃的面斥责了锦德贵妃,让贵妃娘娘将此事好生查个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但是最后独留下了阿梧,和阿梧提起了许多当年之事,尤其说到父皇留下的那些东西,其中有一件便是这大堂内挂着的戒律……你们说,太后娘娘,这是何意?”静安王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开,明亮中闪过几道锐利的神色。

“王爷……”

“嗯?”他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看着站起身的幕僚,见大家都是怔忡的沉默,忍不住颇让大怒,吼道:“此事我之前说过让周氏出头便好,王妃只跟着附和便是,怎么会引起这么大的舆论反响,我竟是不知道,还有人说我要引领勋贵氏族写万人书,逼皇上惩戒南域隋家呢!!”

“王爷息怒!”几个人同时启口,一位年轻点的幕僚道:“王爷息怒,属下认为此事定是和三皇子玉德贵妃一派有关系。”

“呵呵,算计来算计去,我们竟是被人推到了最前面,就连母后,心里都是那样想的,还让王妃警示我,你们又觉得那人会如何想我?”

“王爷息怒,清者自清。”

“清者自清?”静安王吸了口气,道:“是谁说可以借这个机会将周家栓在静安王府的身上的?是谁自作聪明,认为此事是可乘之机,让大哥误以为自己捧起来的周氏并不可靠,甚至有靠在我身上的想法,从而疑心周氏,让周氏不得不依附于我的?”

“王爷!”年轻男子再次起身,道:“王爷,自古难猜帝王心,即便王爷心中毫无想法,圣上也会对王爷心存戒心,不为其他,只因王爷是圣上的嫡亲弟弟。”

“是啊,嫡亲的弟弟……”静安王撇了一眼他,又闭上了眼睛,他这一生,荣辱皆在嫡字上面。

“如今圣上身体欠安,大皇子心术不正已经被废,二皇子在军中虽有威望却在氏族中毫无地位,三皇子是温室中花朵,主要仰仗玉德贵妃的外戚势力,对此,朝中重臣多有不满,再加上太后娘娘对王爷的偏爱,那个位置,王爷不是不可以去想一想。”

“闭嘴!”静安王大怒,道:“这种话岂是现在可以说的?”他养了一群猪嘛?

“是,王爷,息怒……”

众人沉默片刻,一名黑衣幕僚起身,道:“奴才认为故意将此事弄大的人应该是三皇子一派。皇上年迈,身体不好,最反感群臣谈论立储问题,尤其是近来有大臣竟然利用皇上身体情况大做文章,企图劝皇上早立太子,越是如此,皇上越是反感,对几位年长的儿子便会生出疙瘩,近来宫中也有人常言,皇上对三皇子的宠爱渐渐不如六皇子了。此时三皇子利用此事,将周家推向我们,又传出什么群臣一起上书参奏隋家,见到如此庞大的势力,皇上只会越加反感防备王爷,三皇子那里倒是可以得到喘息的机会。”

“呵呵,愚钝。”静安王不屑的听着众人提起三皇子,说:“你们以为我大哥是个傻的?他能做到那个位置,又岂会看不清楚这些小动作。此事暂时揭下,看周氏如何行事,我们便如何行事,一切我不会出面,全交给王妃处理,我全当不知道此事。”

“王爷说的是,此事说到底不过是小辈打架,本不至于闹到御前。”

“既然如此,你们有些人与其去算计让周氏不得不依附于我,不如想想如何解决眼下之难,我了解我那位兄长,此时他想必早就全权了解到了事情的始末,不过是不乐意提罢了,若是当真闹到一定程度,让他参与进来,便有人要丢官弃爵了!”

“属下明白!”众人齐声回应。

静安王狠狠的瞪了幕僚们一眼,那些人想着什么,他会不知道嘛,只是他们不清楚,在皇家做人,除了一个戒字,还要有一个忍字。皇上此时怕是巴不得有人露出马脚,好让他杀鸡儆猴,做出个靶子,谁往上撞,谁就是傻子。他那个三侄儿表面是个聪慧的,实际却差的远呢,还不如老早躲出去,却知道在关键时刻进京的老二呢。

老二,隋家,大公主,锦德贵妃……

静安王眯着眼睛冷笑,曾几何时,这个所谓对皇位不感兴趣的老二,那个为了看顾南域隋氏而远嫁的公主,在他们争得头破血流之时,都突然回来了?还是被诏回来,真是好手段。

与静安王府仅仅一墙之隔的大公主府此时的灯也掌着呢,还有人在门口静候着觐见公主。这人正是南域隋府的幕僚沈括,只是大公主似乎是故意凉着他似的,直到诵经完毕,才让他入院。沈括颤颤巍巍的跪下,琢磨着如何解释大少爷不肯入京的原因……想必大少爷也怕大公主生气,索性来了公事繁忙,无法抽身,先躲过去再说。只是这种做法不是二少爷隋么宸才有的计量吗?什么时候用在大少爷身上了额。

“起来吧,你远路而来,倒也辛苦。”大公主不咸不淡的说道。

沈括哪里敢真起来,道:“奴才有辱公主使命,请公主惩戒。”

“惩戒?”大公主挑眉,说:“我哪里敢罚咱们世子的人……”

完了,公主这回是真生气了,连说话的调调都有问题,他哪里知道,大公主生隋么寒的气不是因为打人的事情,而是另有原因。王嬷嬷跟在公主身旁一辈子了,哪里不知道公主的心思,大少爷那个不冷不热的性子如今突然有所改善,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呢,只是大少爷这改的点不对……

大公主垂下眼眸,似乎在酝什么气,不快道:“我乏了,你下去吧,让绿莺进来。”

“是。”沈括出了一身冷汗,真不知道大公主发的什么疯,怎么言语里酸不溜秋的感觉。

绿莺穿了一身绿色纱裙,她本是要留在隋么寒身边伺候的,却没想到公主点名要见她,一时间不由得紧张起来。她本就是公主派到少爷身边的大丫头,如今不会是大少爷跟公主殿下说了什么,要把她遣走吧,一想到这里,绿莺就是全身的不好受,莫名的红了眼圈。

大公主将伺候的人都遣了出去,独留下嬷嬷和绿莺两个人,她端着茶杯,上下打量着绿莺,道:“还记得当年把你派去伺候寒儿的时候,你也就是八九岁的年龄。”绿莺一怔,越发坐实了心中的想法,不由得双膝跪地,琢磨着若是公主让她离开大少爷,她就不停的磕头。

大公主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忍不住笑了两声,道:“你怕什么,我不过是想问问你寒儿的情况,你是他身边的大丫头,莫非是自觉有什么失职的事情,怕我怪罪。”

“啊,奴婢不敢,奴婢只想尽心尽力的一辈子都伺候大少爷。”绿莺急忙表明心意,生怕大公主借着这次二少爷娶妻,清了大少爷的身侧。

“哦?一辈子?”大公主眼睛一亮,低声道:“寒儿碰你了?”

“……”绿莺一下子傻掉了,整张脸被羞的红扑扑的,腼腆的摇摇头。

大公主那十分感兴趣的眼眸好像极其失望似的垂了下来,不快道:“你是个傻的吗?连宸儿那呆子都碰了身边的丫头,你,你就那么不得寒儿的喜欢?”

绿莺脸色瞬间惨白,什么意思,难道公主殿下倒是希望大少爷收了自己嘛?也对,自己是公主殿下赐给大少爷的人,日后若是能成为房中人,倒是可以帮公主殿下盯着世子妃。只是,她隐约从大公主眼里,察觉出几分气急败坏……人家都发愁儿子乱搞,如今大少爷品性很好,不爱女色,公主殿下怎么还那么不高兴呢……

“奴婢有罪,辜负公主殿下重托。”她能说什么,总不能说大少爷不好这口,反正千错万错都是他们下人的错,绿莺无奈的想着。

“算了,你下去吧。”大公主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望着绿莺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发呆。王嬷嬷跟在大公主身边那么多年,自然了解公主的心思,只是大公主怕是自己也不好意思面对这个问题。当初初听大少爷参与此事的时候,大公主好笑的叹着不可能,寒儿什么性子,她还不知道吗?只是当此次挨打的人一个个被揭开后,大公主那原本抱着几分玩闹的心变得越来越凉,突然生出几分儿子大了不由娘的悲伤感觉……那曾经怀疑的事情如今一一被自己验证,别人看不清楚其中关联,他做母亲的却是知道的十分详细,就连隋么宸都偷偷跟身边人说大哥是为了女人才动手的,他这个做娘的,又怎么会看不清楚他那点心思。

越是这样想,大公主心里就越别扭,合着如今闹腾这么大的事情,全是为了个女人,错,女孩……为了个女孩让她当娘的收拾残局,还不告诉她真像,寒儿还是她儿子吗?她突然觉得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她给他挑的媳妇人家不喜欢,一味的拒绝,根本就不乐意谈娶妻的事情,她以为他真没那个心,其实呢,早就自个找好了……

大公主突然觉得十分难过,忍不住冲着自个的奶娘唠唠道:“他若是真喜欢,不管对方是谁,我拼了这份脸面也给他迎回来,可是他却就是不跟我说,还为了人家生出这种事情,怕是人家都不知道呢,我这脑子里,就总觉得寒儿心里有了别人,不舒坦呢。”

“哎呦,我的夫人……”王嬷嬷急忙一边按着大公主的背部,一边上下揉按,说:“公主殿下,以大少爷那种性子,若是当真对谁有了好感,那可是天大的好事,您应该高兴啊,这样就可以早些抱孙子了,干嘛在这里独自垂怜呢。”

“高兴?我高兴不起来,还抱孙子呢,那个孩子我是见过的,模样倒是标志,只是骨子孱弱,整个人又瘦又小的,我怕……”

“儿孙自有儿孙福,什么都比不得两情相悦最为重要。”

大公主深深的叹了口气,说:“可是那孩子真的好小,如何懂得情爱,怕是寒儿付出什么都无法得到回报。若是等她及笄再说,到时候寒儿都二十多了,知道的说他看不上别人,不知道的还指不定如何踩我们家,我如何让寒儿受这等气……”

王嬷嬷见公主钻了牛角尖,继续劝道:“公主殿下若真是担心,不如找大少爷仔细谈一下,这事儿若是公主不出面,靠他一个人必然是成不了事情的。想必大少爷自个也知道这一点。”

大公主犹犹豫豫的看着嬷嬷,道:“找他,谈一谈?”

“嗯,公主殿下把心里的想法,担忧,都说给少爷听一听。大少爷表面虽然冷淡,却是个心重的孩子,他不会听不进去的。而且公主殿下和大少爷是亲母子,原本就没什么不能说的,把一切说开了,让少爷自个定夺岂不是很好,否则日后就算那个姑娘进了我们家门,殿下心里不是也有疙瘩吗?”

大公主想了片刻,觉得确实是这么个理,她现在就心里头不舒服呢。这姑娘虽然是隋么寒自个挑的,但是要说解决问题,确实越不过去自个去,就是寒儿早晚还是要请教她的。想到此处,大公主心情稍微好点了,便不甘心道:“我那个呆儿子,自以为给谁出了口恶气,却不知道连人家弟弟都打了,我看他到时候如何收场!”说完这句话,大公主似乎觉得心里痛快不少,便命令丫鬟进屋准备洗漱,王嬷嬷总算放下心来,琢磨着是否要提醒下大少爷,那被打的人里还有个叫夏东至的小少爷呢。

第73章:赔礼

深夜,京外庄子里,隋么宸好不容易逮到了单独和大哥在一起的时间,除了抱怨不想成亲外,还不忘记八卦几句,惹来了隋么寒的冷漠白眼。他起初还是很隐晦的冲着隋么寒嬉皮笑脸,道:“大哥,我进了京后老听那些书生们说什么长幼有序,你说你尚未给我娶个嫂子呢,我这就成家了,是不是对你太不敬了。”

隋么寒仿佛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右手执笔,似乎在临摹书画。一身墨绿色的长袍在烛火的映衬下,多了几分伟岸和英挺。

隋么宸见他好像闷葫芦似的不说话,无趣道:“大哥,我听说你在雪落寺曾和夏家小姑娘有过露水姻缘呀……”

隋么寒身子一僵,缓缓抬头,一双漆黑的眸子冰冷的盯着自己的亲弟,淡淡道:“谁说的?”

隋么宸感觉有阵冷风划过面颊,咽了口吐沫,非常不地道的说:“廖秋啊,他说你还让我照顾下夏家小弟呢……嗯嗯,这可跟我没关系哦,全是他说的,我才这么问。”隋么宸见隋么寒神色不太对,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索性全权推给廖秋了……

隋么寒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隋么宸,淡定道:“他与你说,你又与谁说了?”

“我就~~没,谁也没说,这是大哥的私事,又未必是真的,嗯,对吧,我当然不会乱说了。”明明是入了春的季节,隋么宸却觉得在那双黝黑的眼瞳审视下,总觉得有冷风嗖嗖的从耳边刮过,最后干笑的转移话题道:“那个,那个夏家小哥我有照顾,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跟静安王妃的侄儿走的近,才会误打误撞的和周文昌那个笨蛋一起挨打。”

隋么寒只觉得大脑一懵,有什么东西从眼前闪过,但是他外表依旧始终如初,镇定下来,不太自然的扬声道:“什么意思?”

隋么宸晕乎乎的看着自家大哥,他还以为以大哥对人的关注度,应该早早就知道了自己误打了夏家子嗣,可是如今看来,似乎完全不知道啊,那么,他大哥到底对夏家姑娘有没有意思,若是有怎么会如此不注意呢?这应该是最在意的事情啊……

隋么寒的心思似乎十分急切,冷声道:“夏东至挨打了?”

哟,能记得人家弟弟的名字,那么多少是没猜错的,隋么宸心里暗自琢磨。

隋么寒垂下眼眸,一副质问的口气,心情却是难以言喻的动荡不安,想起了那个寒冷的冬夜,那个受气包似的小小的人影,难道说,她弟弟和静安王世子玩在一起,也在那些人里面。隋么寒不由得紧皱起眉头,应该不至于那么凑巧吧……

隋么宸发现大哥是真不知道,顿时万分惊愕,今个自个倒霉了,怎么撞人家伤疤上了,他还是赶紧说完,赶紧撤退比较好,否则以他大哥的脾气,万一找个缘由拿他撒气怎么办?反正,以他对隋么寒的了解,这家伙是绝对不会大大方方面对自己的错误的……

“那个,大哥,我还当你知道呢,怎么,他们谁都没说啊。”隋么宸故意牵扯别人,两脚往大门走去,摸着脑门,道:“娘亲说,我快成亲了,不能老离开她的视线,怕又生出麻烦,所以,那个,我先走了,大哥,你保重,有事随时联系弟弟啊。”语音刚落,隋么宸已转身逃跑,他奶奶的,大哥的眼神腻恐怖了。

隋么寒望着二弟落荒而逃,不由得觉得很是好笑,他有那么可怕吗?还记得那个小姑娘看着他的眼神,似乎也总是充满戒备和警惕的。想到此处,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夏东至……也被他们的人打了……该死的,隋么寒莫名的烦躁,冲着门口的侍卫吼道:“传廖秋和崔管事。”

廖秋原本刚要睡下,却见侍卫兵急忙忙的说大少爷唤他过去,他仔细问了详情,知道二少爷刚从大少爷屋子里出来,于是便想去隋么宸那里寻个口信,谁曾料到那小子连夜走了,这着实吓了廖秋一跳,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隋么宸跑的倒是快,留下他背黑锅。

廖秋战战兢兢的走了进去,却见到庄子上的崔管事也在,心里悬着的心不由得落下了一半,在外人面前,大少爷总不至于处罚他吧……不过也间接印证了,少爷诏他,定不是为了二皇子的事情,否则不会让崔管事在场。崔管事毕竟是京城靖远公的人,虽然同是一家,却并非一心向着大公主一派。

“咳咳……”隋么寒佯装不甚在意的拿起笔墨,边写边道:“我琢磨了几日,眼见近来京中因为么丰和周文昌斗殴一事而引起的反响甚大,勋贵那边如果我们一味不给于回应也不甚是好……”廖秋一怔,崔管事也呆了片刻,世子这话何意呢?要退一步?还是要道歉?

“我与二弟商量了下,不如给那些人一个台阶下台,也算为皇帝解忧。”

崔管事连连点头,心说,若是按照公爷的意思,当然是低调处理为好,道歉又损失不了什么,否则真引起勋贵大怒,靖远公府在士族面前不也跌了面子,你隋么寒是皇上的亲外孙,属锦德贵妃大公主一派,自然无所谓,但是靖远公毕竟同为勋贵,日后和勋贵交往起来,多少觉得生疏了。不过,因为前些时候隋么寒没有表态,态度又十分强硬,根本懒得搭理此事,靖远公怕这里面有几分圣意,才迟迟不敢决断的。

廖秋诧异于隋么寒的突然转变,虽然暗道里面有事儿,却不好当着崔管事提出来,便启口道:“世子如此说,是否已想到几分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