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是心腹,成贵也没想到,买凶杀人这种事王家竟然都跟他说!潘珍亲自找上了他,诚恳地跟他说眼下王家有难,能用的人不多,瞧他为人忠义,这才把这么重要的事托付给他。当然,如果事情办成了,也少不了他的好处。

好处成贵是不敢要的,若说王卓的心腹,谢长海是头一人!但是现在谢长海什么下场?在看守所里等着受审坐牢呢!这基本上是身败名裂了。这事不管是做得成,还是做不成,成贵都不期望好处,他唯一的希望就是王家不要过河拆桥,把他给赔进去就好了。但尽管有这些担忧,成贵也知道自己是不得不答应的,纵然王家现在诸事缠身,但要捏死他就跟捏死个蚂蚁差不多。

这事既然找上了他,他就没有退路了。

在踏进云海迪厅的时候,成贵的心情是很沉重的,但他依旧见人就笑,跟前台服务生表明了身份,求见吴爷。

成贵来的时间不算早,正巧是上午十点来钟。他跟王卓去过几次地下钱庄,听说过黑道上的一些事。据说,这位吴爷是位练家子,还保留着以前的江湖习气,别看年纪四十多了,每天都晨起打拳练功,从不荒废。他的作息很有规律,只要不是有特殊的事情,他晨练过后都会到云海迪厅里坐镇一会儿。

成贵不敢保证今天安亲会就没什么特殊的事,但他挑的这个时间是吴爷最可能在的。而事实证明,他运气真的不错,吴爷正巧在。

王家是军方的人,在京城自是有脸面的,王家派来谈事情的人,吴震海自然是要见的。不过,他的态度不算热络,前台的服务生态度挂了电话之后态度也就算不上好,“我们吴爷今天中午约了朋友吃饭,你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上去吧。”

说是让他上去,上头还是下来了人的。下来的两人一身黑衣,气势颇冷,看人一眼就像刀子在刮。成贵知道,这是正经的帮会成员,他自是不敢多说一句话,任由这些人三两下对他搜了身,便一前一后把他死死看在中间,带着他上了楼去。

白天的迪厅里比晚上能安静些,但人照样不少,顶层的会客室里隔音效果是当今最先进的,门一关,外头的声音一丁点都听不见,里外俨然两个世界。

坐在阔气的办公桌后的男人四十来岁,脸上一道可怖的刀疤,气血却比年轻人还旺盛,面庞红润,目光威炯。成贵进来后,被他一看,顿时觉得两腿都发软。

“吴、吴爷,您、您好。”成贵笑得极不自然,点头哈腰道。他虽然是被王家派来的,但面对世界级黑帮大佬,他哪还有什么气节?态度恭敬,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坐。”吴震海看了成贵一眼,不苟言笑地一指沙发,显然看不上成贵这种没胆量的人。

成贵不敢多言,赶紧去沙发里坐下。没一会儿,服务生送了茶水来,吴震海这才起身走到成贵对面坐下。他一坐下,成贵就感觉到了压力。以前他只是听说过吴震海的名号,却没有那个身份地位能见他,总是听说他怎样怎样在京城黑道的地界儿上呼风唤雨,今天却真是头一次见。吴震海刚才一从桌后站起来就把成贵给惊着了!他真没想到,吴震海身量颇高,虎背熊腰,浑身那气势,一拳能打死一头牛的感觉。

武林高手,以前成贵没有这方面的体会,这一个照面,他便突然心里掠过这四个字。

“王家派你来有什么事?直说吧,我时间不多。”吴震海这时已经开了口。

成贵这才一个哆嗦,回过神来。他也不敢浪费吴震海的时间,巴不得早点说完早点离开这让他喘不过气的地方,于是便开门见山道:“呵呵,吴爷,是这样的。这是我们当家主母的意思,说是有个人,希望您出面解决一下。不知道…吴爷您这儿接不接这桩买卖。”

成贵把潘珍给曝出来,不是为了给吴震海一点压力,只是把委托人是谁告诉他。

吴震海眉头动都没动,“买卖?听这意思,你们是想买这个人的命?”

王家是什么权势?有人得罪了王家,如果只是稍稍惩戒,哪怕是断手断脚,都不用找上黑道。王家自己就办得到!现在找上黑道,必然是不便出面,而且肯定不是给对方一个教训这么简单,请黑道“出面解决”说得好听,其实就是买凶杀人。吴震海从十来岁就在黑道混,这点事他一听就明白。

“是,是!果然什么都逃不过吴爷的法眼。”成贵点头哈腰地笑道,“虽然知道吴爷不缺身外之物,但是我们主母嘱咐过了,只要您能接这桩买卖,一切条件好谈。”

安亲会是不缺钱的,上来就谈钱成贵怕惹恼了吴震海,所以他说话异常斟酌用词。

吴震海却对这话没多大反应,直切主题,“那我得听听你们要买的是什么人的命了。”

王家都不便出面对付的人,一定有些背景。安亲会要接这样的买卖,价码一定高。这点成贵是心里有数的,所以他一听吴震海问这句话,便赶紧从身上拿出一张纸来,双手恭敬地递了过去。

这张纸是折叠好的,上面附着的正是对方的资料。照片、基本信息都在上面,一看就明了。

夏芍的名字现在在国内可谓家喻户晓了,更别提她这阵子在京城的风光了。成贵相信,吴震海看见这名字的时候,一定也会很吃惊。

这回成贵没猜错,吴震海打开资料的一瞬,眼神都直了直!

“这位想必吴爷也听说过,不过吴爷不必把她的身份看得太重,毕竟她还没嫁进徐家。而且…”

“嘿!稀奇!”成贵话还没说完,吴震海便乐了。他乐得突然,把成贵吓了一跳,还没等成贵反应过来,吴震海便乐着回头,把手上的资料往后一送,递给他身后站着的两名帮会成员,“你们看看。”

那两人是安亲会京城总堂的护法,资料接到手中,两人目光往上一落,便互看了一眼。接着看向成贵的眼神,已经跟看白痴和死人差不多了。

“真稀奇,我看你们王家的人,简直是找死!”吴震海眼突然一眯,刚才只是气势威重,此时却是杀气凛然!

在他说话的时候,他身后的两名护法已经拔出枪来,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成贵!

“吴吴吴、吴爷,这这…”成贵脸色煞白,望着那两把黑色手枪,吓得瘫在沙发里都起不来了,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知道这位跟我们安亲会什么交情么?”吴震海这时把资料接回来,亮来成贵眼前,冷笑。

吴震海不笑的时候都给人极大的压力了,他笑起来的时候,那根本就只能用狰狞可怖来形容了。尤其是他脸上那道伤疤,皮肉看起来都是往外翻着的,这一笑,着实把成贵给吓了个不轻!

他怎没听说过传闻中安亲会和夏芍的交情?但他今天之所以敢来,除了赶鸭子上架以外,潘珍也为他分析了安亲会靠拢王家的可能性,他觉得潘珍说的有道理,这才敢来的。

吴震海这番话,成贵直觉他是在试探他。毕竟道儿上的人,哪怕他们心里再重利益,面儿上都得把义字放在第一位。吴震海问这话,未必是他真看重交情,也许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现在安亲会拿枪指着他却没开枪,就是证据!只要听了王家能拿出来的好处,吴震海一定会动摇!

这么想来,成贵赶紧道:“吴吴、吴爷,您、您先别生气,听、听我说。夏小姐跟贵帮派之间的交情是交情,帮派的兄弟们跟您之间不也有交情?您看在交情的份儿上,不想动夏小姐,这我明白。但直白点说,王家能给贵帮派和兄弟们带来的好处绝对比夏小姐多!王家在军界的势力想必您清楚,仅这点,夏小姐就比不上王家。她是要嫁进徐家的人,徐老爷子思想守旧,他是不会允许徐家人跟咱们黑道上的兄弟们有来往的。到时候,说不定兄弟们跟她会成为敌人。既然这样,王家真的比夏小姐合适得多。您、您说呢?”

吴震海闻言,转头跟身后那两名护法看了一眼,摸起了下巴,“照你这么说,王家是准备护着咱们在京城的弟兄了?”

“那是当然!”成贵听吴震海这么问,顿觉有门路,立马便点头笑了起来,“当然,这次事成之后,报酬也不会少的。”

“哦?那我倒想听听,数目有多少。”吴震海一笑,脸上的刀疤狰狞吓人。

“五、五百万美金!”成贵咕咚咽了口唾沫,知道这数目对安亲会来说不算什么,便立刻道,“还、还可以商量。”

这数目自然是潘珍说的,她也说过可以商量,但是成贵觉得,这数目虽然对安亲会来说不算什么,但是日后王家给安亲会在京城带来的好处却是不能用这笔酬劳来衡量的。再说了,夏芍身份虽然不能算是一般人,但她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杀她还不是易如反掌的?这本身就没什么难度。动动手指,五百万美金到账,也算是很容易得手的了。所以如果吴震海想得明白,他就不应该在酬劳上狮子大开口。

“五百万美金,军界保护伞…嗯,听着是不错。”吴震海哈哈一笑。

成贵听他这么说,眼神一喜。

却没想到吴震海说翻脸就翻脸,笑完把脸一板,“你是王家的人吗?”

成贵一愣,“这…当然不是…”

“不是你小子跟我谈什么?”吴震海一摆手,“谁叫你来的,你把她给我叫来!叫王家人跟我谈!”

成贵怔愣着,还没反应过来,吴震海伸手递给他一块手机,成贵望着吴震海手里的手机,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不是说说的,他要他打电话!现在就打!

成贵是不敢拒绝的,而且他巴不得这事赶紧交待出去,自己好脱身。因此他反应过来之后赶紧接过手机,给潘珍打去了电话。

“跟她说,中午京海大酒店,我吴震海请客。”在电话接通了的时候,吴震海在沙发里道。他声音洪亮,不必成贵转达,手机那头的人也能听见。

潘珍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容易就谈成了,她一边觉得今天转运了一般十分顺利,一边又觉得儿子的一些想法看来冒险,其实是对的。潘珍没有理由拒绝跟吴震海的会面,毕竟这关系王家今后的安宁。她当即便答应了下来,约好中午十二点,京海大酒店见。

成贵却有点意外,不是说吴爷中午要跟朋友出去吃饭么?这怎么就约在了中午?不过,这些都不是他该想的,他松了一口长气,觉得自己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

还好,小命还在。

“呃,吴爷,既然您跟我们夫人约好了,那我就…”成贵想说,他就先走了。

吴震海却看了他一眼,嘴角扬起来,一个嘲讽而又狰狞的笑容,“想走?走得了么!”

成贵脸色大变,还没弄清楚吴震海这是唱得哪一出,便听他道,“给我绑了!这小子中午一起带过去!”

“吴、吴爷!这是怎么…”成贵被从门外进来的两名帮会人员毫不客气地从沙发上提起了,脸色已经白如纸了。

“哼!花钱买夏小姐的命,我看看你们的命能留到什么时候!”吴震海冷笑一声,想起那晚帮忙去收那些降头师的尸身,那可怖的死法,吴震海的目光少见有点同情。他摆手让人把脸色大变已经懵了的成贵带下去看管好,自己从沙发上起身,拿起了电话,拨打了个号码。

吴震海拿起电话的时候,夏芍的车停在了一间中学门口。

此刻,正是学生放学的时候。年前,夏芍就为温烨办理了到学校读书的手续。学校并非贵族学校,那样的学校未必适合温烨,也违背夏芍让他去学校读书的初衷。她希望他能过普通人的日子,而不是整天跟那些贵族公子千金混在一起。以温烨的性子,想必也不喜欢。夏芍选的是一所公办中学,但师资力量当然是好的。

这样的好学校,读书的学生里也不乏家境好的。到了中午放学的时间,开车来接儿女放学的家长也不少,其中不乏豪车。

京城是政治中心,但不缺隐形富豪。就是说,很多人没什么名气,但家里就是颇具家资。这些人很多都与军政两界有点姻亲关系,有的人在地方上搞投资,哪怕股份不多,一年红利也可观。再加上一些军政界的子女也会选择公立学校读书,所以到了放学的时候,一间中学门口,好车还真不少。

在这些车里,一辆两百万左右的奔驰真算不上太起眼,而跟那些下车往校园里探头张望的家长们不同,车上的人也不下来,就这么坐在车里等。

如今的京城,认识夏芍的人不在少数。若知道她的弟子在这里上学,估计不少人会让其子女怀着某种目的与温烨结交。这不是夏芍的初衷,所以她尽量不露面。只不过今天是温烨上学的第一天,中午夏芍便开车来接他。

温烨今年十四岁,该上初二下半年。他在国外和在香港的时候接受的都是精英教育,国内学校的课对他来说可能要适应一段时间,但学起来应该阻碍不大。

夏芍虽然没下车,目光却一直望着校门口。学生们都穿着校服,看起来一个样,不少家长都看花了眼,但夏芍却在温烨一出现时就发现了他。毕竟才十四岁,气血就极旺的练家子是很少见的,别人看不出来,夏芍却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的。

温烨穿着身白底蓝格子的运动装,典型国内中学生的校服。他双肩背着书包,走在一群同学中间,个头有点矮,看起来就像是刚从小学升上初一的菜鸟。

“菜鸟”脸色很臭,身旁跟着几名比他高出一个头的男生,几名男生走在温烨身旁,时不时笑两声,看起来并不像是他新交的朋友,而像是在找茬。温烨理也不理这些人,跟夏芍一样,他能感觉到高手的气机。所以出了校门,他连寻也没寻,径直朝着夏芍的车走去。

那些高个子的男生不依不饶,笑闹着跟过来,一眼见到温烨上了辆新款奔驰,眼神当即有些发直。这时候,温烨已上车关上车门,臭着脸摆酷道:“开车!”

夏芍就不开,从驾驶座里含笑转身,调侃道:“你能耐啊,上了一上午的学,师父就变司机了。”

温烨一听,小脸儿顿时垮下来了,低头,“师父,开车吧。”

夏芍眸中笑意更浓,却忍着笑问:“那几个人怎么回事?”

“没什么,同学。找茬的。”温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了徐天胤的简洁,多的话一句不肯说。其实,是他要面子不想说。那些都是他同班同学,看他矮,下课的时候来摸他头。如果不是师父早晨送他上学的时候警告过他,不准仗着玄门的术法和身手欺负同学,他早就揍到这几人身上了。结果虽然是没揍,但也拿眼瞪了回去。也许是他那时候态度不太好,被那几个人记了仇,到了放学还在找他的茬。

他不肯说,夏芍也能猜出大概来。温烨的性情,想交朋友可不太容易,就凭这小子毒舌臭屁这点,在男生里估计就不太受欢迎。不过,他其实是个很重情义的好孩子,被他认准了的人,他待人还是不错的。那些个少年,只要不起什么坏心,平时打打闹闹的,倒也是校园生活的一部分,夏芍也不会多过问,让温烨自己去体会好了。

“你记着,不是对方心存歹念,切不可胡乱伤人。”夏芍只嘱咐了一句。

温烨“嗯”了一声,这小子心情不太好,今天走的是酷拽路线。

夏芍一笑,不再逗他,当即便想发动车子离开。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来电号码,夏芍顿时一愣。但接起来之后,她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没说几句话,夏芍便挂断电话,目光冷寒,回身时却对温烨笑道:“为了庆祝你第一天上学,中午带你去京海大酒店,吃顿大餐。”

第四卷 啸咤京城 第九十九章 死亡通告

说是带温烨去京海酒店吃顿大餐庆祝他开学,但是等走进酒店贵宾间的时候,温烨就知道,他被无良师父给涮了。

房间里气氛并不怎么好,地上五花大绑地绑着个倒霉蛋,嘴里塞着抹布,脸色白得纸似的,眼神惊恐。尤其当看见夏芍走进来之后,眼神就更惊恐了。

而坐着的刀疤脸男人,温烨认识。在跟泰国降头师斗法的时候,这人带着帮会的兄弟帮忙做过搬尸工。

如果吴震海知道温烨内心对他的毒舌印象,估计他能气笑了。堂堂京城地界儿的黑道头子,在这年纪不过十三四的少年眼里,就是个搬尸工。不过吴震海不知道,所以他一见夏芍和温烨进来,便笑着站了起来,“夏小姐,温少,我还以为你们能来在王家那姓潘的娘们后头,没想到你们倒比她快。”

吴震海称呼温烨一声温少,自然是消息灵通,知道夏芍在跟泰国降头师斗法之后收了温烨为徒。哪怕温烨的年纪比吴震海差了两轮,在他眼里,他就是个孩子,这声温少也得叫。除却温烨是夏芍亲传的弟子这点,他的功夫也是不弱的。吴震海能感觉得到,在他眼前的虽然是个孩子,但他发出的气场却隐隐让他这种外家高手有种忌惮的感觉。

两人要真过过招,他未必能赢这少年!

吴震海的感觉可谓准了,如今的温烨在修为上已经突破了炼气化神的境界,功法上也进入暗劲了。

他年前在跟通密那一战时,为保同门强行突破,险些害了自己。经过半年的调养,过年的时候回到香港,唐宗伯和张中先两人见他身体无大碍了,亲自指点他突破的境界。如今,他虽然刚刚迈进暗劲的门槛,还有待磨炼,但确实已迈入高手行列了。

吴震海其实也不弱,他今年四十七岁,六岁开始练功,四十年如一日,外家拳法早就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且他对敌的经验绝非温烨这年纪可比,两人若是切磋,温烨不使用玄门术法的话,可能会堪堪战平,或者温烨会吃点亏。

但以温烨刚刚十四岁的年纪来说,他的天赋可谓绝高了。

这时候,夏芍已带着温烨坐了下来,她一坐下来就瞥了眼地上绑着的那人,玩味笑道:“我能不快点来么?来慢了,说不准命都没了。”

成贵被夏芍这么含着笑意一瞥,那才是感觉自己的命要没了!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居然这么离奇!吴震海约了潘珍,明明看起来是接了这桩生意,没想到就回头就把他绑了,通知了夏芍。

成贵的内心不得不产生了一个惊悚的想法——难不成,吴爷是故意约了王家人来,今天是想让王家也栽进来?

这、这不可能吧?王家是什么权势,什么背景?利弊都跟吴震海分析到了,他为什么还是要站在夏芍这边?

成贵的眼珠子滴溜溜地望着夏芍,惊恐而又诧异,这女孩子,到底还有什么能量啊?

“哼!想要夏小姐的命,他王家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吴震海冷哼一声,一指地上的成贵道,“这不开眼的小子我给夏小姐绑来了,还有个躲在背后的,我给约了来。一会儿,随您处置。”

成贵心都跟着沉到底了,眼神发直,还真被他猜准了?

这时,吴震海转头望了眼门口,骂道:“来得可够慢的!妈的,这些当官的,摆架子摆到老子头上了!”

夏芍微微一笑,京城的权贵向来眼高于顶,就算是有事求人,也要摆摆身份。黑道的人他们并非不惧,只不过王光堂算得上军委领导人,潘珍看不上黑道的人也正常。吴震海约她见面,在她眼里就是想接这桩生意、想要王家的好处,既然这样,潘珍手里也算有谈判的资本。她摆摆身份晚点到,不过是不想把身段放得太低,免得一会儿吴震海狮子大开口。

“那我们就先吃饭吧。”夏芍淡然一笑,看了身旁小脸儿严肃的温烨一眼,“小烨子下午还得上课。”

吴震海一愣,立马道:“好好好,告诉酒店服务生,上菜!妈的,等那娘们干嘛?”

菜早就点好了,正宗的京味宴席,几分钟菜就上齐了。夏芍拿了碗碟来,给温烨夹了些他平时爱吃的菜。男孩子到了他这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绝大多数是无肉不饱,温烨也一样。夏芍夹的菜,温烨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吃,狼吞虎咽,看得一旁吴震海都乐了。

“温少这是…早饭没吃?瞧这饿的。”

夏芍笑道:“慢点,别噎着。”

温烨也不听,低头迅速吃了个半饱。他不是饿,是要早点吃完,一会儿好揍人!

而在地上倒着的成贵呐呐望着温烨的吃相,再看夏芍慢条斯理捏了块栗子糕放在嘴里咬,心里已经闹不清这是什么情况。这看起来像是一会儿要出大事的样子么?

大事,自然是要出的。此刻,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一切在二十分钟后,潘珍到场的时候打破。

不过,这一刻成贵没看到。

安亲会在酒店下面安排了人手,潘珍一到,上面就得到了消息,“人到了!有警卫,四人!”

住在红墙大院里面的那部分人,出行有警卫是正常的。更何况来见黑道的人,潘珍不会这么傻乎乎的只身前来。她带来的四名警卫都是警卫团的,身上挂着军衔,无一例外都是特战部队中的顶级人员。

夏芍听说人来之时,笑着放下碗筷,抬眸瞥了眼墙角地上躺着的成贵,道:“人来了,咱们总得让人进门。有没有什么地方让这位躲一躲,再把桌上的碗筷收拾了。”

吴震海明白夏芍的意思,潘珍带着的警卫确实不是吃干饭的,如果一开门发现里面有人绑着,第一时间就会护住潘珍,连门都不会让她进。外头就是走廊,他们要离开很容易。未免出现不必要的波折,这人确实藏起来比较好。但吴震海还是很佩服地看了夏芍一眼,桌上的碗筷数量和屋里的人数不符,没想到她连这点破绽都顾及到了,实在思虑缜密。

命人把碗筷收拾下去两副,只留了三副在桌面上。吴震海一扫房间里,这房间里并没有小间,但目光一扫之时,吴震海看见了面前吃饭的餐桌。餐桌上盖着金黄的桌布,长度直到地上,藏个人在里面,绝对没有问题。

吴震海一个眼神,两名护法过来把成贵提着就塞到了桌子下面,人到了桌子底下,要尽量蜷缩着身子才不会被发现。

“警告你,给老子老实点!敢发出一点声儿来,老子一枪崩了你!”吴震海低声威胁成贵的时候,夏芍带着温烨闪身到了门后!

两人的修为都非常人,闪身之时,两人便已收敛起气机。此举把屋里的吴震海和那两名护法都给惊到了!如果不是他们看得见夏芍和温烨在门后,只用感觉,他们竟都感觉不到眼前有人!

眼前明明有人,你却感觉不到他的存在的时候,可想而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但三人没有太多震惊的时间,门在这时候被人敲响了。

吴震海给两名属下递了个眼色,两人走去门边,其中一人打开了门。门口,两名军人站姿的男人站着,把后头的潘珍挡得严严实实,而潘珍身后,还有两名警卫,在安亲会的人打开门的时候就严阵戒备,目光如铁。

这驾驶只让吴震海笑了笑,隔着一扇门,望向潘珍,“王夫人,等你多时了,请进。”

警卫却没动,而是目光往屋里一扫,尤其往桌上的碗碟上落了落,目光犀利如鹰。吴震海内心冷笑一声,便见那名警卫点了点头,两人率先入内。潘珍这才跟在后面往里面走,而她身后的两人,看样子竟是要守在外头。

见这情况,站在门边的两名安亲会护法在潘珍走过身旁的时候,猝不及防出手,抓着那两人的手腕便往房间里一拉!

警卫团里的人都是强手中的强手,军方训练出来的人,反应绝对不是吹出来的。在安亲会的两人伸手的一瞬,那两人就反应了过来,手腕迅速回手,掌心里已经多了把枪!而走在前头的那两名警卫员也在这眨眼的工夫迅速回头!

然而,当他们回过身来,眼神却顿时有些发直——他们看见了门后,那里一名女孩子对着他们微微一笑。

只是一笑,两人的脸色却大变!门后有人!他们竟然没发觉!

而两人的反应也让潘珍一惊,跟着回身,当她看见站在门后的夏芍时,脸色刷地一白!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的那两人脸色也跟着大变——他们拔枪之后,身体就动不了了!身体动不了的后果就是两人被安亲会的人伸手一带,便拉进了房间里!

“砰”地一声,门关上。安亲会的两人在门关上的一瞬出手极为迅速,闪身到了两名警卫员身后,一人一记反掌手刀,直劈在后颈!同时脚尖往两人腿腕一踹!那两名警卫员顿时倒地,但却睁着眼,并没有晕过去。安亲会的两人脸色发冷,却并不奇怪。虽然两人用了全力,但军方的人,尤其是进了中央警卫团的,不仅身手了得,抗打击能力也是出众。一记手刀根本不足以打晕两人,于是两人二话不说,上去连补三记,那两名警卫员这才晕了过去。

而就在这两名警卫员倒地的一瞬,门后一道少年的身形窜出,对着另外两名警卫员一人一掌直击丹田!他的手刚碰上两人,两人便向后飞撞出去,双双撞向墙上,砰地栽落在地,墙皮震落几块盖在两人身上,两人却是不动了。

这一幕,看得刚站起身来的两名安亲会护法脸色都跟着一变!他们都是搏击术方面的高手,刚才用了三四下才把人给打晕,没想到这少年不过是一人一掌,就解决了两名警卫员!这武力,也太夸张了吧?

同样嘴巴张成鸡蛋大小的还有潘珍,从她刚刚进门到四名警卫员倒下,连三秒钟都不用!她的脸色已经不是发白,而是用尽词汇也难以形容的精彩!

她根本就还没反应过来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她只在意夏芍为什么会在这里,压根就没注意到她身边还有个十二三岁模样的男孩。而正是这男孩,转眼解决了她的警卫。她带了四名警卫,特战部队里的佼佼者,竟然进门就被撂倒了?!

“喂,是你要杀我师父?”正在潘珍发懵的时候,屋里传来温烨的声音。

温烨的手插在兜里,朝潘珍走了过来。他的个子差潘珍近一个头,微微低着头,声音正是变声期的男孩子特有的低沉,气势却让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凝滞了几分。

潘珍这才反应了过来,惊恐地往后一退,脚踝一崴,险些摔倒,“你你你、你想干什么!有没有王法了你们!”

“比起我们做的,王夫人眼里恐怕更不知王法为何物吧?”夏芍垂眸,淡淡一笑,悠闲地经过潘珍身旁,往桌旁一坐,脚尖往桌子底下轻轻一点!

顿时,一名五花大绑的男人从桌子底下猛地擦出,正冲着潘珍撞去!

潘珍“啊”地一声尖叫,扑通一声坐到地上!那男人则擦着她的脚尖儿撞去墙上,当即喷出一口血来,翻了两下白眼就晕了过去。那口血正喷在潘珍脚面,她顿时又尖叫一声,身子发抖着往后退,退了好几步才看出那人是谁来,瞬间张了张嘴,却震惊地连声音都没发出来!

成贵?他怎么在这里?

他、他不是回去了吗?

潘珍接到吴震海的电话之后,曾给成贵打过电话,详细询问了他谈判的过程。她也是怕有诈,听了成贵的话之后她才放心下来的。其实,她本来想约成贵见一面,当面问问,但是吴震海把两人见面的时间就定在中午,打电话的时候离见面就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潘珍来不及,这才放弃了亲自见成贵的心思,只在电话里问了问,然后嘱咐他先回去,晚上再说。

潘珍是怎么也没想到,成贵居然没回去,而且被人绑来了酒店里!而且,夏芍也在这里,也就是说,吴震海设了个套儿给她,把她给出卖了?

这怎么可能?!

潘珍不可思议地抬眼,她坐在地上,狼狈至极,这时候却顾不得形象,只是望向夏芍和吴震海。

夏芍坐在椅子里,眉眼含笑,却凉薄。吴震海却哈哈一声大笑,道:“王夫人,没想到吧?花钱来安亲会买夏小姐的命,亏你们王家想得出来!”

“听说王夫人出五百万美金买我的性命,怎么,潘氏企业这是要没落了?”夏芍挑眉一笑,笑意有些玩味。

潘珍听得出她话里的讽刺意味,顿时咬着唇脸色涨红。她这时候才站了起来,鞋上满是血迹,高绾的发丝也散乱了几缕,整个人狼狈不堪。但她起身后却高昂起头颅,转身看了看门边,果然有安亲会的两人在把守,而她前头,温烨站在那里,紧紧盯着她,小小少年,竟令她一步也不敢往前挪。

潘珍不敢走去桌前跟夏芍平起平坐,只好站在原地,把脖子昂起来,看向吴震海,“吴先生,我希望你想清楚,王家在军委的地位和能给你们带来什么。如果,你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子能跟王家相比,那好,你尽管跟王家作对。日后贵帮派在国内会受到怎样的打击,我就不敢保证了。”

吴震海一愣,这潘珍竟然当着夏芍的面儿说服起他来。这是见事情暴露,局面对她不利,索性也不遮掩了么?

“呵呵,王夫人这话有趣。”夏芍微微一笑,“安亲会为何能存在这么久,其历史渊源想必王夫人清楚。王家做安亲会的保护伞,确实做得。但是要打击…呵呵。”

潘珍脸色一变!她其实这话也不算威胁,安亲会和三合会在国内存在这么久,确实有很多原因。如老树盘根般的利益集团就是其中一项,很多高层都牵涉其中,或多或少有一部分利益关联。但话说回来,任何一种势力,国家都不会允许其做得太大。只要王家以威胁论在军委里提一提,以王家自身的势力和以前王老爷子部下的影响以及人脉,打击安亲会是绝对做得到的。

只不过,这样一来,确实得罪人。

在王家鼎盛的时期,可以不顾及得罪这些人,但现在这个时期,王家确实不能不顾。现在打击安亲会,或许王家会收获一些功绩,但是却损人脉,这对王家来说是得不偿失的。

请安亲会取夏芍的性命,那是因为王家确实能给安亲会带来巨大的利益,安亲会有被诱惑的理由。但若说要威胁打击安亲会,王家现在是不能做的。

只是没想到,这女孩子居然连这点也能看透!

潘珍深深望向夏芍,她跟夏芍是第一次会面,因为她,王家才走到这步,她自是对她恨之入骨。但今天的这次会面,潘珍竟心底升起些凛然,有些没有底。在这种时候,她居然忽然间明悟了一点,那就是为什么以她普通家庭的出身和风水师这么敏感的身份,徐老爷子仍支持她嫁进徐家。

这女孩子,真难以想象,她才二十岁!

儿子说得没错,这女孩子,活着就是对王家的威胁!

正当潘珍心底凛然的时候,吴震海冷哼一声,“王夫人,我看在你们王家打击安亲会之前,还是好好保住自己吧!”

潘珍一愣,脸色一沉,“你这话什么意思?”

夏芍却在此时一笑,起身,“意思就是,我这人虽然知道杀人是要担业障的,但如果有人想要我的命,我还是不会让他好过的。”

潘珍脸色一变,见夏芍走了过来,便紧张地往后一退,“你、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是想告诉王夫人,你可以走了。”夏芍在潘珍三步远处站定,微笑。潘珍愣住,还没反应过来夏芍为什么肯就这么放她走,便见她眉眼弯起来,慢悠悠笑道,“王夫人,回去之后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时光吧。王家的日子,不多了。”

第四卷 啸咤京城 第一百章 王卓之死!

夏芍的话令潘珍懵在当场,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她想问夏芍想做什么,但又觉得可笑!她能对王家做什么?王家可是军委的人!莫说她还没嫁进徐家,就算她现在就是徐家的孙媳,王家也不是她说动就能动的!但是潘珍又莫名地心绪不宁,总觉得夏芍的话不是装腔作势。

吴震海看着潘珍,摇了摇头。这女人太不了解夏小姐的身份了。徐家未来的孙媳,华夏集团的董事长,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是位风水大师,玄门唐老的嫡传弟子!只要她愿意,王家一族,要衰要亡,不过是一夜之间的事!

其实王家做得也没错,这次如果换成要任何人的命,安亲会都会考虑与王家合作。但可惜,他们的心思动到了不该动的人头上。

吴震海很想告诉潘珍,夏芍为什么不是王家能惹的,但是看样子他们马上就会有所体会了。

“把人放了。”夏芍瞥了眼地上躺着的五人,淡淡说了句,便转身回去坐了。

潘珍这才警醒过来,见安亲会的人上来,将地上五花大绑的成贵给松了绑,起身道:“吴爷,这几个人都晕了过去。咱们先走?让他们自己收拾吧!”

“夏小姐,刚才您和温少都没吃好吧?得嘞,咱再开桌席去?”吴震海笑着问,态度谦恭。他近五十岁的人了,虎背熊腰的,也难为他在夏芍面前还能陪着笑脸,尽管他笑起来脸上的疤太狰狞,还不如不笑。

“吴爷费心了。这次的事,有劳吴爷告知,怎好再让吴爷破费?还是我请吧。”夏芍笑道。

这话却把吴震海给惊着了,连忙摆手,“别!别!我可当不起您称一声爷,您别折我寿了。还是我请吧!”

吴震海这可不是跟夏芍寒暄,事实如此。唐宗伯跟安亲会的老爷子是拜把子的兄弟,夏芍是他的嫡传弟子,按辈分来说,她本该比龚沐云长一辈。但龚沐云如今是安亲会的当家,家主的辈分自是高一辈的。这么一来,夏芍跟龚沐云可是同辈,吴震海要敢当她称一声爷,那在龚沐云面前算什么?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再说了,您是咱们安亲会的贵宾,当家的黑道令都发了,我哪敢让您请?”吴震海笑道。

潘珍却懵了,什、什么黑道令?

黑道令她知道!毕竟国内两大黑帮历史已久,黑道令的事在上层圈子里不是什么秘密。据说,一位家主一生只能发三次黑道令,无论是追杀、保护,或者是奉若上宾,全凭家主的意愿。有的家主一生会发三次追杀令,有的人一生一次黑道令也不会用。总的来说,黑道令比较隐秘,即便是发了,只在黑道里有效力,因此普通百姓知道得不多。潘珍知道,还是因为王家身在高位,有所耳闻罢了。

怎么?安亲会的现任家主竟然为眼前这名女孩子发过黑道令?

安亲会可是国际黑帮!黑道令不仅在国内有效,只要是世界上有安亲会堂口的地方都有效。哪怕是不在安亲会的地盘,只要不想跟安亲会作对的,黑道令依旧有所震慑。

夏芍?她何德何能!

潘珍瞪着眼,但却没人理她。夏芍听了吴震海的话只是笑了笑,道:“那好。那这次的事,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若是有事,尽管找我。”

夏芍改了对吴震海的称呼,吴震海却一脸喜色!要知道,有什么比让一位修为高深的风水大师欠自己的人情更好的?指不定哪天就能避免一场大劫呢?

“呵呵,夏小姐,您太客气了!咱们要不要换家酒店?”

“不必了,小烨下午还要去学校上课,就近吧。”

“那好!您请!”吴震海前头引路,夏芍和温烨跟在后面走出房间。自始至终,潘珍都被晾在那里,没人理。

只是温烨走在后头,经过潘珍身旁的时候,手潇洒抬起来,轻轻往她心口处一划而过。潘珍吓了一跳,没注意到心口在那一瞬的寒意,她只是白着脸往后一退!这一退,正踩上后面倒着的人,潘珍惊呼一声,向后一倒,一屁股坐在成贵的胸口!成贵本就被夏芍一脚尖踢吐了血,再被她这么大力一坐,顿时身体抽搐了一下,晕得死死的。

潘珍根本就没看成贵,她只是抬起头,仰望着站在她面前的少年。少年手插在运动装的口袋里,很平常的校服,他穿着竟有种说不出的气势。少年头都没低,只是吊着的眼角一垂,望着潘珍,声音低沉,“喂,老妖婆,想要我师父的命,做好用你的命换的准备了么?你的命,最多半年。不过,我想你活不到那时候。”

潘珍心底一悸,理智上她觉得这是威胁,但心理上不知道为什么,她开始发抖。

温烨却再没看她,转身跟着夏芍出了门。

温烨出手的时候,夏芍知道。虽然她走在前头,但温烨动用了阴煞,她怎会感觉不到?温烨刚才的手法和她平时教训人的手法大有不同,她的元气不损耗,虚空制符不影响身体,因此大多数时候,夏芍制符比较顺手。而温烨刚刚突破境界,这对他来说还有点难,因此他刚才是纯粹动用了阴煞,将阴煞侵入潘珍的心脉。只要他愿意催动,潘珍立刻会心脏衰竭而死。不过这小子都当场杀人,而是埋下了隐患,就这么放任不管,潘珍的心脉也会慢慢受阴煞影响,衰竭而亡,时间不超过半年。而且,医学上也查不出死因。

不过,潘珍是不会有半年的命可活的。因为夏芍不会留给她这么久的时间。

一行人出了这间房间,就在旁边不远处又开了桌席,至于潘珍和屋里的四名警卫员以及成贵,谁没过问。

那四名警卫员与这件事情无关,所以温烨下手的时候是留了情的。他们不过是晕过去了,醒过来之后,身体不会有任何影响。而成贵被夏芍那一踢伤了内腑,命是不至于有事的,只不过要治疗需要花费点时间,而且一个不小心,可是会留下病根的。

夏芍他们今天打的是中央警卫团的人,但却不怕闹出什么事来。这件事本就是潘珍买凶杀人,她不怕给王家添麻烦,尽管可以张扬出去。至于成贵,他罪不至死,但活罪难逃。相信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把今天的事往外说。

几人就在旁边的包间里又叫了桌宴席,对另一个屋子里的潘珍等人视而不见,管她怎么处理善后!吃完饭之后,夏芍打算送温烨去学校上课,而且她自己下午也有课。

吴震海却道:“呃,夏小姐,我们当家的已经乘专机赶过来了,两点就到。您看…”

夏芍一愣,随即了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吴震海也不敢瞒报,告诉龚沐云一声是情理之中。她顿时笑了笑,“有惊无险的事,倒叫你们当家的又跑一趟了。我先送小烨子去学校,一会儿就回来。”

若是平时龚沐云来了京城,夏芍要上课,倒不介意让他等等。不过这次的事,多亏了安亲会告知,龚沐云也是日理万机的,急匆匆赶过来不知放下了多少事,夏芍便不好叫他久等了。下午那堂课是选修课,不是很重要,夏芍便决定请假了。

她送了温烨去学校,回到京海大酒店的时候,潘珍等人已经走了。进了房间的时候,屋里桌上的饭菜已经收拾了下去,一进屋便闻见香气沁人的茶香。龚沐云负手立在窗前,听见开门声回过身来,如画般的眉宇间有些奔波的气息,但见到夏芍仍柔和一笑,“看见你没事就好了。”

夏芍笑着走进来,见吴震海等人都站在屋里一旁侍候,龚沐云没坐下,他们自然也不敢坐着,“即便是我不知道这件事,王家的人也不会得逞的。倒叫你担心,白跑一趟。”

夏芍的话也不是吹嘘,以她的修为,哪怕是此刻大楼对面有狙击枪对着她,她也能有所警兆。王家这回做的最错的就是找上了安亲会,不过,即使他们找的不是安亲会,而是国际上的一些佣兵或者杀手,夏芍提前得不到消息,她充其量也就只有惊无险。

所以说,王家做的最错的,其实也不是找上安亲会,而是对她动了杀心!

“怎么能是白跑一趟,这不是见到你了么?”龚沐云笑着走过来,绅士地帮夏芍拉开椅子,请她坐下。对夏芍的话,他是没有任何怀疑的,毕竟在香港那座小岛上,她收服金蟒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区区几个普通人,怎会是她的对手。

“你打算怎么解决王家?”龚沐云知道夏芍不喜欢他说话绕弯子,于是坐下后便开门见山。

夏芍垂眸,掩了眸底的冷意。她原本只是想加倍奉还,王卓损她华夏集团的声誉,她便让西品斋和潘氏企业的声誉都赔进去!王卓算计她坐牢,她便让他尝尝牢狱之苦。原本,在这件事上,夏芍没想过取人性命。但既然王家不安好心,她还没有善良到纵容的地步。

“想要我的命,看他们王家有多少人命能往里赔!”

夏芍的话在带着凉意,让这初春的天儿又冷了几分。

当天晚上,她就动了手!

这天正逢周五,徐天胤尚在军区,龚沐云没回台省,随夏芍一起到了华苑私人会所。华苑私人会所如今是全国连锁,会员除了在当地享有贵宾待遇之外,只要是出差,到了华苑私人会所设立的省市,同样享受贵宾级待遇入住。京城这边的会所开业半年,龚沐云来了京城两三次,都还没来住过。

这天晚上,夏芍请龚沐云吃了顿饭,便安排他住进了房间,自己则回到屋里后,见温烨已在屋里画符,布好阵法。

偌大的客厅里,地上茶几地毯全都撤去一旁,地上血淋淋的阵法符箓看着极为瘆人,在阵法的五鬼方位,均贴着元气充裕的符箓。夏芍进门在阵法上看了一眼,见准确无误,便赞赏地对温烨点点头。

“我教你的是五鬼聚煞法阵。记着,这并不是教你害人的,而是若遇上斗法的时候,身上若没有带煞力极强的法器,也没有阴人符使,这阵法可以聚阴煞一用。只不过,效力只能到天明前。晨阳一出,阵法即散!倘若把握不好时间,伤的就会是自己。”夏芍走入法阵中央盘膝坐下,对温烨说道。以她的修为,和身上龙鳞、大黄护持,她是不需要借助法阵生煞力的。但如今收了温烨为徒,玄门的阵法、术法都要一一教给他,这次不过是个很好的教学机会罢了。

温烨的天赋果真奇高,这阵法因为是生煞的,正与他的强项相符相生,夏芍便在过年的时候将此阵法的古籍给他,让他牢记熟背。玄学易理的学习,无论是风水、卜术、相术或者命理推演,最基础的学习方法莫过于一个“背”字。唯有牢记不忘,才有活用的可能。而温烨牢记之后,今晚是第一次布阵,竟然分毫不错,这小子的天赋果真是不俗的。

“嗯,知道了。”温烨点头,便盘膝坐去法阵外头。他不需要护持,也不需要帮忙催动法阵,唯一要做的就是学习。

夏芍今晚连龙鳞和金蟒都不用,她只用这阵法——杀王卓!

此刻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北方春冬天气严寒,在三线城镇,晚上七八点钟路上已经看不见开着的商铺。但京城却不同,人们的夜生活很丰富,路上车流不息,行人熙攘。然而,这些走在路上的人,没有一人看得见,头顶上空正有乌云压顶一般的煞气集聚而过,漩涡般压在了市中心一家会所上空。

温烨从房间里抬起头来,显然他没想到这个阵法能聚来如此重的煞气,皇城数百年的煞气,此刻恐怕正源源不断地涌过来。这对坐在阵中驱使阵法的人是个极大的考验,阴煞是把双刃剑,它不同于法器和凭自身力量收服的阴人符使,它是天地间阴阳二气中阴气聚集而成,并不认主。因此要驱使天地间的阴煞之气,对修为的要求极高。倘若自身修为不足,那么别说是伤人了,首先伤的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