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知道,自从她成年,他对她就从来没有克制力。

动情的她力气很小,整个身子都是软绵绵的,连他的衣扣都解不开。他伸手一扯,握着她的手抚上裸露的胸膛。她这才顺着他的脖颈一路往下…

他在她的吻里呼吸沉促,眉宇沉沉蹙着,大掌摩挲着她柔滑的背。

“芍…”他唤她,她在他精窄的腰线上深吻,引得他闷哼一声,忍不住睁开眼睛看她。眼刚一睁开,他的小腹上便传来湿润的触感,他顿时一个战栗,这才一个翻身,将她重新压在身下,夺回控制权,不再让她折磨他。

他近乎野蛮地剥除了她的礼服,用尽全力地要她,直到看着她攀上一次又一次的云端,渐渐迷糊地闭上眼,他才释放自己,抱她去浴室洗澡。

这一次还是一样,帮她洗澡、吹头发,然后抱她去床上休息,收拾了她落下的发丝,与之前的一起包好放回身上,徐天胤坐在床边看了夏芍一会儿,这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空无一人,徐天胤下了楼,来到客厅,米伽坐在那里,果然还没有睡,看起来在等他。

见徐天胤穿着黑色长身的浴袍下来,米伽笑意更浓,趣味地托着腮,望一眼天花板,“我觉得等你走后,要考虑加厚一下楼上地板。太激烈了!你确定你心爱的女人忍受得了你这么需索无度?”

徐天胤冷着脸,面色果然一点儿都没变,走去沙发里坐下,却道:“房间的隔音效果不好,你最好一起重新装修。”

“噗!”没想到徐天胤会回应,米伽惊奇地看向他,“你真的比以前像人了。”

徐天胤却没再陪他闲聊,直入正题,“艾瑞和安怎么回事?”

“你晚餐的时候怎么不问?”早知骗不过徐天胤,米伽一笑,托腮问。

徐天胤不答,眉宇间又冷三分。

米伽却不怕死地啊了一声,“啊,你是在避着你未婚妻?不是吧…”深意地笑了笑,米伽问,“她连你King的名字都不知道,难不成,你以前的事真的没告诉她?她应该不是那种被你以前的冷血吓到,或者是被你地下世界的权势所诱惑的女人吧?这样的女人,你也看不上。”

米伽自顾自说着,再看向徐天胤时,脸上的笑容一僵。只见徐天胤一身黑色浴袍坐在沙发里,眸暗沉得黑夜般,却被黑夜更让人寒冷。

米伽顿时苦笑着做了个投降的手势,看来,他不喜欢别人评论他的女人。

徐天胤不说话,只是看着米伽,在等待他回答刚才的问题。

“他们去新加坡了。”米伽这回说了实话。

徐天胤寒着的眉眼似乎怔了怔,随即气息更冷,“谁的命令要他们去的?”

“别这样,King,他们只是想帮你。”米伽苦笑,“你知道的,他们虽然已经退出地下世界了,但你对他们有恩,他们一听说你在新加坡命令找人,便决定前往了。我只是管家,帮你看着这里的产业,可管不了你的人。”

“要他们回来。”徐天胤融在沙发的黑暗里道。

“我 能问问原因么?其实,我很不懂你为什么命令找人,却不派安前去。你要找的人既然需要黑身份和面具,安是易容大师,是最好的人选。黑市那边,各方卖主手里的 面具来源很杂,有很多年前收入的、有经手过几回的,绝大多数已经没有了面容资料。派安前去,一旦有人符合你查找的要求,便让安放出新制作的面具,这样对方 易容后的样子你可以第一时间知道。这对你的帮助很大,你不会不知道。”米伽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问道。

而徐天胤竟然回答了,“任务极度危险,对方很可能灭口。”

“哈?”米伽愣了愣,随后竟笑了,笑容有些温暖。

他就是这样,才让很多人誓死追随的。外界对孤狼如何畏惧,传言如何说他冷血无情,都鲜少有人知道,他其实最重情义。一旦被他承认,便是他的朋友或者伙伴,他从来不让他的朋友或者伙伴涉险。危险的任务,他总是想办法让他们避开。

他们这些身在黑暗世界的人,多少都背负着一些令人心酸和唏嘘的过往,常常不太愿意将性命和情感交托出去,但是世事往往离奇,像King这种比他们还不像人类的家伙,居然会成为他们交托性命、誓死追随人。

就像他,以前是伊迪的人,与他是伙伴、是战友,却从未有过誓死追随的想法。自从十年前,他在一次任务中跛了脚,不愿再回到原来的队伍中,人生最自暴自弃的那段日子,King给了他这座酒庄和从未想到过的安宁生活。从此,这条性命,他愿意交托出去。

“安 只是易容大师,他不会亲自到黑市上去,他的面具会交给我们的人卖给你要找的人,他不会有事的。再说了,还有艾瑞在呢!”米伽笑着去倒酒,他认为就算有危 险,也是卖面具的下家有危险,不会牵扯到安身上。但他从不怀疑徐天胤的判断,他是地下世界人人敬畏的王者,他从来没有判断失误过。

“这次的人,是像我一样的人。”徐天胤坐在沙发里,没有动,米伽的手却忽然一僵,酒瓶子咚地一声落地,落在雪白的驼绒地毯上,洒上一片血红。

那是置身于冰天雪地里的感觉,刺骨到四肢麻木,头脑清醒着,身体却动弹不得。

这种感觉,米伽曾经体会过,是他和徐天胤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是伊迪的人,因为听说他就是孤狼,好奇下对他发起了挑战。他站在原地动也没动,就是用了这样一招,他彻底战败,从此明白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把面具交给下家,命令下去,符合条件的买家情报交给我,我没说放,不准放。”徐天胤站起身来,往楼上走,冷寒的声音透过背影传来,“让他们回来。”

米伽望着徐天胤的背影,恢复自由的身体还有些麻木刺骨,苦笑了笑,深深俯身,“是。”

“不准在她面前提新加坡的事。”他是带她出来游玩的,不许任何事打扰她的心情。

“是。”

夏芍醒来的时候,果然又是中午。

午餐她果断叫来了房间用,但下午和徐天胤出去参观农场的时候,还是没逃过那些侍者含笑的眼神,不少人憋笑憋得脸抽筋,最后在徐天胤的冷眼下,忍着抽筋转身,各司其职去了。

酒 庄附近的农场绝大多数是葡萄园,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规模,中间只有窄窄的小镇公路,让置身其中的人仰起头,呼吸到的都是田园的味道。夏芍舒服地闭上眼,享受 阳光,享受田园,和与心爱的人在一起的时光。身后的男人总是静静望着她,默默相随,在她笑着转身间,他就在身后,目光柔和。

“嗯?师兄,那边是什么?”夏芍一指古堡酒庄后头,正午的阳光里,那里有一大片的金色海洋。

“金合欢。”徐天胤道,见女子眼神顿时一亮,便浅笑着牵起她的手,带她过去。

金 灿灿的合欢树林,一走进去便闻见沁人的花香,女子穿着身白色连衣裙,在里面转来转去,男人立在原地,目光跟随着她,看那阳光透过枝叶斑驳地洒在她身上,看 那微风里飘落的金色小花落在她发间。他走过去,将她柔软的发丝别到耳后,摘一朵金合欢别在她发间,瞧她在金灿灿里眉眼笑吟吟,他忍不住笑意更柔,轻轻拥住 她。

管理这片树林的雇佣兵远远瞧见,顿时瞪直了眼,随后速度退了出去。

夏芍通过了解才知道,这片林子是 当初买酒庄的时候就有了,年代很远了,许是原本的主人用来卖给香水商人的。后来,徐天胤将这里买下,米伽便试着用金合欢和葡萄混合酿酒,风味独特。这里的 大片田园也是当初买下来的,这十年来发展壮大,已经在附近的镇子里都有了农场和酿酒产业。

这处私人酒庄做的是上流圈子的生意,因 为酒庄年代久远,储存了大量的珍贵红酒,一瓶窖藏贵得咋舌,每年只放出少量去拍卖,也有一定数额的手工酿制的佳酿,不少大佬为求一瓶挤破了头,收益自然也 很可观。当然,酒庄的生意大部分的收入来源还是在酒厂,百分之六十产出的葡萄酒销往世界各国,其余用于窖藏,再加上附近的旅游业、古堡的酒店制等等,已经 完全形成了一个产业。这处酒庄本就古老有名,这十年来更是焕发生机,成为了澳洲极富盛名的酒庄。

另外,酒庄还在镇上投资了很多生意,其中酒店和酒吧发展得最好,在澳洲已是很有规模的连锁产业,这些都是为了养活那些退役的雇佣兵和他们的家人。大家在这里安家落户,绝大多数人已经适应了如今平静的生活。

徐天胤带着夏芍在酒庄住了三天,期间开车带着她去过几回镇上,带她体验过酒吧和小镇风情。夏芍总觉得这几天简直是她一生中最平静的时光,如果不是有时会想起新加坡的事,这段日子真的是完美到毫无缺陷。

当然,夏芍还是有头疼的事的。

她头疼的是徐天胤实在有些纵欲过度的趋势,自从出来,他每晚都很尽兴,她却常常半路缴械,沉沉睡去,一觉醒来便是次日中午。天知道她这段时间晨起打坐的习惯都被这男人给打乱,起床后还得面对酒庄里众人暧昧的眼神,饶是她向来淡定,也有点受不住天天被人这么笑话了。

但一到了晚上,房间里两人之间又总是迅速升温,但深夜时分,夏芍再次在大床里沉沉睡去的时候,脑海中的念头是还好明天就要离开酒庄了…

两人出来一个星期,假期还有,徐天胤打算带夏芍再去澳洲其他城市转转。但似乎是看不得两人这段时间这么自在逍遥,当天晚上,就出了件事。

事情发生在夏芍睡去之后。

客厅里没有开灯,徐天胤静静立在黑暗里,掌心里的手帕刚刚包好,收了起来,他身上的手机便无声震动了一声。徐天胤拿出来看了一眼,转身无声无息出了房门。

他仍穿着身黑色浴袍,米伽在楼下客厅等着,脸色却与徐天胤刚来那晚大为不同,凝重得发寒。

“艾瑞和安回来了,但是安…”

“带进来。”不等米伽说完,徐天胤便道。

米伽一招手,门口进来两名雇佣兵,抬进一名男子来。那男子的年纪看不清楚,因为此时已浑身青紫,鼻孔和眼角都流出血来,脸上却没有遭受殴打的青紫痕迹,瞧着十分诡异。

跟随着一起进来的还有名西方女子,二十来岁,皮肤白净,穿着紧身的皮衣,身材魔鬼,脸色却沉得吓人。

“King!”女子一见到徐天胤便单膝跪地,低头,声音冷如寒冰,眼圈却发红,“请救救安!他还没死!”

“多长时间了?”徐天胤径直走过女子身边,蹲下身子查看安的情况。

女子回过身道:“走的时候还好好的,飞机刚刚起飞就这样了。我们乘坐专机,一路回来,大约八小时。”

女 子没想过将安送去医院,因为前天晚上已经在电话里得知了对方是与King同类的人,被这些人伤到,去医院也没有用。她只是庆幸乘坐的是专机,路上没有耽搁 多余的时间。但是尽管如此,飞机上的八个小时同样让她度日如年,还好安一直有口气在,她总有一线希望,觉得回来见到King,他或许有办法!

“你刚刚发现疑似人员,命令放出面具,就发生了这样的事。看来,是他们了!”米伽看向徐天胤,沉声道。但他不明白,艾瑞和安已经离开了,怎么还会出事?

徐天胤气息冷厉,并不回答,手指在安脖颈动脉和腕脉上探了探,又翻看了下他的眼皮。他的眼球已经布满血丝,血丝涨开,血涌得厉害。八个小时…这双眼是毁了。

“扶他起来。”徐天胤的话让门口四人赶紧动作,女子也站起身来,不敢从旁碍事。

徐 天胤盘膝,与安面对面坐好,掌心按住他的心脉,元阳之气源源不断地输入了进去。这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古老东方的神秘武侠片里,高人传功或者疗伤的画面,饶是 在这种时候,围着的四人也不由睁大眼。没人怀疑这种方法管不管用,因为所有人都了解徐天胤,他不是装腔作势做无用功的人。

但,这个过程十分地漫长,大约持续了近一个小时,四人才渐渐瞧出,安青黑的脸色渐渐有了好转!

所有人都眼神一亮,眼底现出喜意,魔鬼身材的冷艳女子更是眼圈发红,眼里现出生机。

没有人敢打扰徐天胤,客厅里静悄悄的,一片死寂,楼上卧房里,正在熟睡的夏芍却皱了皱眉头。

虽然她极度疲累,但到了她这修为,不正常的元气波动仍会令她警觉。这警兆的念头就像一根线,在夏芍的脑海里绷紧,她皱起眉头,从沉睡中睁开眼,感应了一会儿,眸中睡意尽去,翻身下床!

师兄!那元气是师兄的,就在楼下!

忍着身体的酸痛,夏芍迅速换了衣服,过程中开天眼已经观明了楼下情况,不由脸色一沉!这地方,怎么会有被阴煞所伤的人?

夏 芍迅速下楼,客厅里的四人纷纷抬头望向她,除了那名女子,米伽三人均是一愣。虽然相处的时间仅仅三天,但是酒庄里的人都知道,徐天胤对他的未婚妻宠爱到了 令人咋舌的地步,无论夜晚还是白天,所以夏芍不到中午是不会出现在客厅的。她这时候应该刚睡下不久才是,可是看她的样子,像是刚才什么也没经历过,步伐极 快地到了客厅门口。

米伽担心安七窍流血的样子会吓到夏芍,本想阻止她,却被她一个眼神惊住,眼睁睁看着夏芍盘膝坐下。

夏芍坐在安背后,同样将掌心放在了安的后心上,和徐天胤两人面对面,同样输送元气。徐天胤闭着眼,客厅里是浓郁的天地元气,他如今的修为,果然也能够与天地元气沟通了,不然不会输送了一个小时的元阳,竟然还没有元气耗尽。

徐天胤对夏芍的到来并不吃惊,他本可以命人将安送去镇上,再为他调息。可他已经耽搁了八小时,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害,要救他,与死神抢时间才是最要紧的。当他选择了就地为他疗伤,就知道一定会惊醒她了。

而这时,夏芍也在帮忙调息中皱了皱眉头——这人,好重的伤!五脏受到了这样的损伤,阴煞入体的时间很长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 过,这人也算命大,这样的伤势,多半没救了,但好在有徐天胤和夏芍两个临近炼虚合道境界的高手在,又让他置身于浓郁的天地元气中,此人体内的阴煞便在阴阳 调和的元气中缓缓被驱除。只是夏芍和徐天胤不敢手段太烈,免得给他的脏腑造成二次损失,只好循序渐进,慢慢进行,两人合力之下,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安的 脸色青紫尽去。尽管他的面容苍白得可怕,但米伽等人脸上还是露出了喜色。

只是除了喜色,还有震惊。

谁也没想到,夏芍竟然和徐天胤是同一类人,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这几天,她在酒庄众人的印象里就是个乖巧的女孩子,美丽,气韵宁静,他们甚至会常常忘了她还掌管着庞大的商业集团。

没想到今晚,她与徐天胤一起救了安!

“King,谢谢你!”艾瑞低头,转身面对夏芍,深深看了她一眼,鞠躬致谢,“夏小姐,感谢你!”

夏 芍并不认识这女子,但看得出来她很担心男子的伤势,两人看起来像是情侣。夏芍起身走到前头,见安苍白的脸上还有血痕,便翻看了下他的双眼,轻轻一叹,“不 必言谢,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入院治疗。而且,有件事我希望你有心理准备,他身体里的阴煞虽然已经驱除干净,但五脏六腑受阴煞侵害太重,日后可能会疾病缠身, 需要常年的调理治疗。调理的方子我可以告诉你,但…他的眼睛经络损害太重,几乎是没有复明的可能了。”

女子一愣,眼底分明闪过痛苦,但却点了点头,“这是他选择的,我想只要能帮到King,不管怎样,他都会很开心的。”

夏芍看向徐天胤,但当场没问什么,让米伽赶紧安排车,送安去附近医院治疗。人都走了之后,夏芍什么话也没说,径直走上楼去,回了屋。

不一会儿,徐天胤回来,夏芍迎上来,虽然很想问发生了什么事,但却什么也没问,只是拥住男人,知道他现在心情一定很不好。

果然,徐天胤呼吸沉得发烫,嗓音低哑,“新加坡有消息了。”

夏芍一愣,这才问:“怎么回事?”

徐天胤的话语很简洁,但基本说明了情况,“是我的错,不该让他留下面具。”

夏芍摇了摇头,他的处置没有问题。他让两人将面具交给下家便立刻返回,但两人因事在新加坡多逗留了一天,若是听他的话早一天回来,对方拿到面具后即便凭着气机想伤他,隔着这么远,也无计可施了。

但这其中有个细节,令夏芍十分在意。徐天胤说,安是在飞机起飞十分钟后遭遇阴煞攻击的。十分钟,足以远离新加坡了!就算面具上存留着安的气机,他也不应该被伤到才是!但他还是被伤到了,这说明什么?对方的人里,有修为颇高的人,少说有炼神还虚巅峰的修为!

冷以欣不必说了,王氏那两人有这么高的修为?这两人是王怀的弟子,能在海外闯出名气来,造诣还是上佳的。但这两人都不到四十岁,炼神还虚巅峰的修为,相当于唐宗伯的修为,这两人能有?

可能性不大。

也就是说,对方的人里,另有高手存在!

谁?

夏芍猜不出来,但却得知对方只购买了三副面具,看起来像是高手就存在于三人当中,但理智的分析让夏芍认为,王怀的两名弟子不可能有此修为。因此,这件事或许是对方放出的烟雾弹,也或许是有她尚未看清的地方。

“面容资料和黑身份信息已经传出去,有消息我们就会知道的。”徐天胤道。

“嗯。”夏芍点头。

但两人都没想到,这个消息来得很快,第二天就来了!

原 本,徐天胤和夏芍决定当天就离开酒庄,前往澳洲其他城市游玩几天就回国,但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两人的行程便耽搁了下来。第二天,夏芍和徐天胤去医院看望 了艾瑞和安,得知安虽然已经有清醒的意识,但五脏六腑很衰弱,尚在重症室里监护。而且,医院方面已经告知,他的双眼确实不能复明了。

夏芍从未见过徐天胤冷成这样,若是遇上那人,他一定不会放过。

两 人从医院出来,去了艾瑞和安在小镇上的家,一幢漂亮的田园式别墅。安的身体需要常年的调理,夏芍看了看别墅的情况,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布了个调理五行的风 水局。她这次出来,身上没带玉器一类的法器,夏芍打算明天就和徐天胤回国,将徐天胤送她的那套十二生肖的玉件拿过来,重新布置院中风水,聚天地生气于院 中,这会对安休养身体有很大的帮助。眼下的五行风水局不过是先撑撑这几天。

但两人刚做下这个决定,徐天胤便收到了新加坡方面传来的消息——冷以欣三人,有动向了!

他们刚刚订了去日本的航班。

日本?

夏芍刚有不好的预感,她的手机便也响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孙长德发沉的声音,“董事长,我们派往日本考察市场的两位经理出事了。”

从 英国回来后,华夏集团就在准备开拓国外市场的事。夏芍将日本市场作为华夏集团开疆拓土的第一站,对于市场考察很严谨,她先后派了几拨人前往日本考察,这次 的两位经理是在日本出的事,同行的考察团员工发现不对劲,给孙长德打了电话,孙长德判断事情严重,这才决定打电话给夏芍。

夏芍得知后,眯着眼挂了电话,冷哼,“他们还真会找地方,我知道他们去做什么了。”

“阴阳师。”徐天胤道。

夏芍冷笑一声,她尚未看见那两名经理的情况,不能确定是阴阳师所为,但这件事定然跟大和会社脱不了干系。而冷以欣三人去日本,却一定是去寻求阴阳师方面的合作的。

“赶在一起了,也好!去日本!”

第五卷 国士无双 第七章 此心为你(二更)

夏芍和徐天胤前往日本,但最终成行的只有夏芍。

两人当天就订了去日本的机票,但临行前,徐天胤收到了军区的电话,命他回国。这让两人很意外,但军令如山,夏芍只好道:“师兄回国吧,我自己去日本,不会有问题的。”

她自己是没问题,却很担心徐天胤。眼下还是春节假期,这时候军区召他回去,必定是有任务。以徐天胤如今的修为,夏芍倒不担心他出任务,只是今年他面临大劫,她想起来就眼皮子跳。

“没事。”看出她的担忧来,徐天胤以最笨拙的方式安慰她,拍拍她,在她耳边道:“不必担心我,日本危险,让师父陪你。”

“好。”夏芍笑着答应得干脆,只是为了怕他执行任务的时候担心她,“那边的酒店已经订好了,让师父他们到了在那里等我。”

唐宗伯等人从香港出发到日本,自然会比夏芍早到。

徐天胤应下,去给唐宗伯打了电话、订了机票和酒店房间之后,才收拾了行李,和夏芍离开了酒庄。米伽等人出来相送,临行前又恢复“不正常”的样子,差点没上演十八相送,挥着手帕问何日君再在。徐天胤寒着脸,夏芍坐在车子里,笑着代他作别。

与徐天胤和夏芍随行的是两名酒庄的雇佣兵,两人走得急,不能再回海滨别墅,而是到小镇上直接乘坐专机到机场去,徐天胤开来的车便由这两名雇佣兵代为开回别墅停放。

夏芍和徐天胤下午在机场作别,一人前往日本,一人回国。

这一趟出国旅行虽然最后以如此匆忙的形势收场,但一个星期的惬意生活,还是给夏芍留下了美好的回忆。她带着充足的状态前往日本,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走出机场大厅,她直接打了辆的士前往预订的酒店。车窗外繁华的国际都市却让夏芍没什么心情欣赏,她的思绪渐渐飘远,看了下时间,想着徐天胤这时应该还在飞机上,等他回到京城,应该是凌晨了。

夏芍的推算时间没有错,徐天胤到达京城的时候,已是凌晨零点十八分。他也同样上了辆的士,去的地方却是自己的别墅。到了别墅之后,徐天胤进屋换了身冬衣,出来开了路虎车便再次驶出别墅,上了公路。

但,他行驶的方向却与军区相反。

车越开越偏僻,两个小时之后,车子停在了一座山峰的山脚下。

夜 色里,山峰绵延灵秀,险峻处直入云端。京城正值冬季,山顶白皑皑一片,山路上也多有积雪。徐天胤却寻了处路,徒步上山。他身手敏捷,常年在原始密林里执行 任务,普通人看起来危险和不可攀登的山路,在他脚下不成障碍,很快便融入到密林中。从山脚下看,一身黑色外套的男人在山间疾行,很快在林子里成为了一个小 黑点,没入夜色,渐渐消失不见。

越攀越高,山脚下村庄、公路、霓虹,渐渐便在眼底,京城布局的风水纵横之道立现。徐天胤却没有驻足停留,而是一路攀登,在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他到达了山顶。

云海在脚下,金乌未升,男人立在山顶,远眺。

此 山脉是京城风水的来龙之地。明成祖时期,京城以元大都城为基础,向南扩建。在扩建的过程中,形成了二龙戏珠的风水大局,以紫禁城为陆龙中心,以什刹海为水 龙护佑,在京城中轴线最南端的正阳门形成二龙戏珠的态势,这两条龙脉保佑了京城明清两朝五百余年的基业。这是大多风水大师所承认的。

但却很少有人知道,京城存在着一条后龙。这条后龙曾被清王朝列为风水禁地,封禁了长达二百七十多年,用以护卫王朝陵寝。

徐天胤此刻站的地方,正是这条后龙的来龙峰峰顶。峰顶的崖石平整舒展出去,远望似巨龙的上颚,徐天胤立在龙颚之巅,迎着寒风,轻轻抚去心口。

那里,放着一样东西。

半晌,他将东西从黑色的羽绒外套里取出来,掌心里是一方手帕。手帕打开,里面露出一撮女子柔软的发丝,寒风里依稀能闻见她的香气。

一个星期的旅行,是他一生中最难忘的珍贵。这样的珍贵,他想一生都有,想一生都看她在沙滩上对他恬静地笑,看她在一望无际的田园里戴着金色的花,回头喊他师兄。

哪怕她一辈子都改不过来,一辈子都习惯叫他师兄…

那些孤寂的过往,以前从不觉难熬,如今哪怕是一刻,她不在身边,都会觉得思念。

他答应过她,陪她一战。

他从不食言,却没有告诉她,他愿意陪她,却有前提——要保证她的绝对安全。

他从不食言,这一次却骗了她——为了她的安全。

没有军区的电话,没有所谓的任务,一切不过是米伽按他的吩咐打来的电话。他去远处接了,她并不知道内容。骗她,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若她知道,必不同意。

他 没有什么办法能保证她的绝对安全,世间万物,三界六道,皆在天机之中。他命格孤绝,她与他在一起,必定有险。以前她没事,只是因为两人尚未成婚,虽然她说 在破除天机之前,两人不成婚她便会没事,但事情哪会如此容易?破除天机,岂是随意能为?他不惧与天机一战,但却不能让她冒与天机一战的风险。

与天机一战,很可能会受天机反噬,暴毙横死。他知道她的性子,阻止不了她的决心,只要用自己的方法,保护她。若天机反噬,至少,他替她承受。

想做到这件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将她的气机加诸在他身上,用以瞒天过海,未来破除天机之时,若有反噬,她的气机在他身上,他便会代她承受…

徐天胤垂眸,看向掌心中的发丝,发丝已经被他用三根红线绑起,一个星期,他每晚用尽心思让她早睡,然后收集起来的。

男人凝着手中柔软的发丝,恍惚间看见女子香甜的睡颜,不由眸光柔和,轻轻将发丝凑到唇边,轻吻。

这一吻时间极长,待睁眼,男人的眸已如夜色般寒凉。他抬头远眺,头顶夜空澄澈,脚下云海飘渺,徐天胤望向云海尽头,又抬头看了眼头顶的星辰,估算了下日出的时间,开始准备。

脱去身上的羽绒外套,徐天胤只穿着件薄薄的V领毛衣,袖口挽起,掌心不知何时多把锋利的军刀。这柄钢刀并非将军,而是徐天胤常年带在身上的另一把军刀,将军曾以她的元气蕴养,他若动用,她会有所感应。

锋锐的刀尖在寒夜里被地上的雪映得晃眼,那晃眼在落到男人手臂上的时候,更为冰冷刺目。没有犹豫,更仿佛没有痛觉,男人的眸光比刀刃寒凉,果断地在手臂上划下一刀——这一刀的刀口是竖着切的,划开了一条通往心脏的血管。

血 顿时如泉般涌出,徐天胤垂下胳膊,雪亮的刀光映着手臂,鲜红刺目的血淌进手心,一点一滴将掌心里的发丝浸染透。直到她发丝里的气机与他的气机渐渐融合,徐 天胤才将军刀钉着红绳扎在地上,以手臂的鲜血在发丝周围画阴阳八卦阵,之后在阵位外画符,九九八十一道大符,以心头血含着炼神还虚巅峰的元气而成。阵成之 后,恍惚见到八十一道元阳金光在夜色里一晃。

徐天胤盘膝坐去阵法后,封点了心脉附近的经络,止住了血。

然后,等。

天将黎明,徐天胤等的是金乌初升的那一刻。

以他个人的力量,不足以完成此术法。要隐瞒天机,需借天地之力。而天地之力,以龙脉龙气最为精纯,龙气中又以日出之时东来的紫气最为世间最纯净的灵气。

紫 气东来,原有一段传说,说是两千多年前的一日,函谷关的关令见东方天空有团紫气飘来,遂沐浴更衣静候,认为有圣人将来。果然,不多时,一位骑着青牛的白发 老者自紫气中而来,竟是老子到来。自此之后,民间便将紫气东来视为祥瑞。但其实,紫气极轻,寻常难见,如今现代工业发展,城市灵气稀薄,紫气更是见不到。 只有在龙脉大川、风水灵秀之地,或者海边日出时分才能见到,世间修行之人常远离人烟,于名山大川中隐居,晨起打坐,正是出于此意。

徐天胤的意图若被世间修行者知道,定然要大呼一声:“胡为!”哪怕是唐宗伯,估计也会如此斥责,玄门是有此发阵,但早已载入古籍,无人敢用。隐瞒天机,谁能承受得住反噬?且东来紫气,岂是人力可以控制?

但徐天胤此刻却盘膝坐在阵后不动,手臂上血已经止住,男人却毫无所觉,只是静静注视着云海的尽头。

一望无际的云海,比金乌最先到来的是来龙峰峰顶的元气震荡。那震荡只是轻微的,天地间夜晚的阴气却在急速散去,暖人的阳气从云海尽头潮水般涌来,随着金乌隐露,暗沉的云海似铺开一道金色巨毯,浩荡着向来龙峰顶铺卷而来。

徐天胤坐着不动,周身的气场却瞬间改变,峰顶远看一人盘膝而坐,气场好似峰顶一石一木,毫无违和感的融入,峰下金毯铺盖而来,漫盖过峰前地上染血的发丝和符箓,却似并未发现异样,反而罩在男人身上,久久不愿远离。

云海尽头,金光越来越耀眼,渐渐的,潮水般层层叠叠涌来。

一道,两道,三道…

每道金光漫盖而来时都停留在峰顶不散,渐渐的,男人像是置身于金光里,眉宇间的孤冷都似被融化,身体随着金光一道一道地叠加,远远望去,峰顶像是出现了云海异象般,蔚为壮观。

当金光叠加到九道,徐天胤刹那睁眼!云海尽头,第十道金光漫越而来!

这道金光视觉上与之前的光芒没有什么不同,但却更为耀眼,有修为的人才能发觉这道金光带来的震荡远超之前任何一道金光——紫气!来了!

徐天胤咬破舌尖,以血念咒,手中九道法诀变幻,峰顶血气大涨,阵法外围九道符箓的大亮,光芒融在徐天胤周身的金光里,辨不清,气场却霎时震动,巨大的引导气场像以阵法中央为核心,形成一道吸盘般的力场,涌来的紫气顿时受制,全数被吸入其中!

但京城龙脉之巅的龙气最精纯之力,岂是九道符箓气场可以制得住的?

紫气涌入之后,顿时便向外震去!徐天胤目光一冷,周身护持的九重金光顿时压了过去!这九重金光,同样是天地间金乌初升之时最精纯的龙气,紫气再厉,这九道压制一道,加上九道符箓之力,外震的紫气波动也霎时减弱,且有短暂的停滞。

这 短暂停滞的时机,徐天胤气场再次调整,将云海尽头涌来的金光再次聚拢九重。这一次,他速度很快,那紫气受制的时间并不长,九道龙气与紫气同出一脉,并不互 相排斥,但有九道符箓在,一旦两道气场引发震动,不仅这处龙脉可能会有损伤,阵法也可能不待全部开启便毁于一旦。

时机,必须掌握得分毫不差!

这样的阵法,没有人会闲来无事试验,没有人会事先有经验,徐天胤能靠的只有敏锐的直觉。

口中一吮,尚未愈合的舌尖再次涌出腥气,念咒、变幻法诀,徐天胤启动了第二圈的九道符箓!

巨大的吸力传来,更胜于第一道,紫气再度被吸入,尚未震开,徐天胤周身加诸的九重龙气再次压上!这一次,连同之前的九道,十八道龙气同时倾轧进去,封住紫气的出路。

徐天胤趁此机会再度调整气场,九重金龙之气加身,看准时机开第三重阵法,周身龙气连同之前的十八道再一同压下…

天地间金乌初升的来龙之气,总共八十一重,徐天胤布阵的符箓也有九重,八十一道。

八十一道龙气,八十一道符箓,皆为困住那一道紫气。只见男人盘膝坐于龙脉之巅,寒风吹得衣衫鼓荡,他却端坐,巍巍如山岳,一口一口的血喷出来,一道一道的阵法大开,紫气却在慢慢被压进阵法的中心。

当最后九重金龙之气加身,最后一重阵法大开的时候,阵法中心的八卦图案突然大亮!

这一瞬,阵法的吸力非同小可,并非之前那九重可比,中心的八卦阵符如同天地间最原始的气场,不仅将紫气,甚至连同那之前的金龙之气一同吸入了进去!

这一瞬,徐天胤将周身龙气一震,最后的九重龙气压向阵法中央,随即起身,急速后退!

就在他退后的一瞬,狭小的阵法空间里,龙气与紫气被封闭住,显然压缩到了不堪承受的地步,脚下的峰石都在震动,龙脉上颚被毁,只在顷刻间。徐天胤却在退后的时候气场骤变,将这条龙脉间的龙气全数引来,将聚集在阵法中央顷刻便要爆开的龙气与紫气向上猛地一震!

自下而上的力量突然介入,龙气与紫气霎时被猛地向上一抬,冲破阵法束缚,震向天空!震去之时,被军刀钉在地上的发丝红绳猛地断裂,跟随两团精纯的天地元气一同冲入高空,在两团精纯气场的绞杀中化作粉尘…

天 空无形中似被冲开了个巨洞,云朵呈圆状被冲散,云海都被顷刻冲散,山谷中似从天际刮来一道莫名的飓风,整个龙脉山峰都在咆哮,山脚下村庄的村民被惊醒,望 着蒙蒙亮的天,只觉得天与平时看见的不同,没有云朵,就像没有伞盖,仰头望去向头顶顶着巨大的空洞,骇人心神。

这骇人的景象并没有持续多久,山顶龙气震出的余力便激荡倾泄而来,徐天胤立在山顶,猛然后退,却被那震荡的余力扫到,身子一震,“噗”地一口血,喷了出来。

随即身子一晃,翻倒在地,顺着山路,滚了下去…

第五卷 国士无双 第八章 两心相系(补)

京城正月寒冬的天气,南方已是春暖花开。

京城郊外来龙山上空紫气震荡之时,南方一座城市车站路旁,过往的年轻女孩子无一不瞄向路旁一棵树下,眼神惊艳,表情古怪。

好俊的男人!

男 人五官俊美,堪比娱乐圈明星的好皮相,面皮白皙如玉,比女人还要好上三分。这么俊美的男人哪怕是含蓄的女生路过都忍不住看上两眼,若是遇上火辣主动的女孩 子,早就上前搭讪了。可是此时,非但无人上前,路过的女孩子在惊艳过后,无一例外地瞄向男人身前的地上,嘴角抽搐。

男人面前的地上,一块四四方方的发黄旧布,四角用小石子儿压着,上面写着四个大字——看相!算命!

所有想要上前搭讪的女孩子,都止步于这四个字前,眼神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

这男人的打扮也古怪,一身金黄道袍,身背桃木剑,身披帆布包,里面黄色符箓塞得都快满出来了,一看就不值钱。而且,男人头上还套着只超酷的耳麦,此刻正盘膝坐在地上,怀抱拂尘,仰头望向天空。

不少人跟着他仰头往天上看,看来看去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看的,这人明显就是在望天发呆。

正想着,男人将目光从天空收回来,冲着围观的人群笑了笑。他的笑容很干净,眼眸澄澈得仿佛能映世间一切倒影,晨阳透过树顶枝叶洒下,阳光斑驳地落在他脸上,那干净的笑容顿时惹得一群小女生红了脸。

连晨起路过散步的老太太都忍不住多看了眼,背着手摇头,叹息,“多俊的小伙子,可惜毁了…”

旁边其他树下几个算命摊儿的老大爷也纷纷瞪过一眼来,好好的年轻人,有手有脚的,做点什么不好,非得跟他们这些老头抢生意!

其 实,这年轻人出现在这里好几天了,每天都坐着树下等生意,他的生意还真是比他们这些老头子要好得多。大概是模样长得俊,一些小姑娘喜欢,总爱围着他看,他 要是问句,“女施主,看相吗?”那些小姑娘就会点头如捣蒜,围着他问这问那,也不管他那明显就是江湖骗子的怪异打扮。

他看相的收费跟他们一样,每次二十块钱,一天下来,赚得比他们多得多。有些同行不由感慨,这年头,江湖神棍这职业都要靠脸吃饭了,这年轻人,说不定还真能发家致富,娶个媳妇生个娃咧…

但这几天观察下来,几个老头儿发现,他并不是每次都问,有时坐在树下,围观的人再多,他也只是对人笑,不说话。偶尔看见哪个人,才会问上一句,但他一天只问三次,问完之后就会收拾东西走人,倒真有点世外高人的意味。

当然,没人相信他会是高人。

但是他才来了几天,倒真在车站附近混出了名气,倒有点打破这附近一些行当的利益和平衡的意味了。若是再由他这么下去,有些地头的老大恐怕要找他的麻烦了。

有些老人叹了口气,那年轻人也叹了口气,随即站了起来。

“唉!虽然还有点早,不过先去转转也不错…”

没人听得懂他的话,就只见他起身后对围观的人笑了笑,然后便穿过人群,过了人行道,渐渐走远了。人群还在惊艳,树下坐在的同行们还在怔愣,谁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走了,只是望着那年轻人的背影,看他背后背着的桃木剑上挂着的金铃,春风送来,晨阳里清灵作响,甚是悦耳。

年轻人去了马路对面,进了车站,女售票员看见他,表情与路边树下围观的人如出一辙,他在对方惊艳又怪异的目光里露出干净的笑容,道:“女施主,劳烦,一张去京城的票。”

京城郊外来龙山上空紫气震荡之时,日本东京。

酒店房间里,夏芍盘膝坐在地上,周身是浓郁的天地元气,对面地上,两名中年男人脸色苍白,闭着眼正陷入昏迷。唐宗伯和张中先在两人身后坐着,正往两人的后心输送元气。夏芍坐在前头,双手正护住两人的前心。

温烨在旁边边看着冷老爷子,边道:“差不多了。”

这次出行,唐宗伯只带了这几个人,其余人都留在香港。他们果然来得比夏芍早,下午三点就到了东京,但他们也是晚上才见到这两名经理。

这两名经理中邪的症状跟在澳洲时安的症状不一样,据一起来日本考察的华夏集团员工一行描述,他们是突然发狂,一人去东京相关办事处约请官员的时候,将那官员给打成重伤入院。还有一人在见客户的时候,突然猥亵客户,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

孙 长德打电话给夏芍的时候,两人已经被日方警视厅的人带走,并且,日媒体也进行了报道,说是华夏集团的经理在日殴打官员、猥亵市民,消息被孙长德和刘板旺在 国内暂时封住,但日本方面,华夏集团的声誉跟形象却受到了很恶劣的损害。夏芍考虑在日方开拓市场的话,这两件事无疑有点出师未捷的意味,公司尚未落成就得 罪了日官方,在民间引发了负面情绪,别说公司在日落户后生意如何,恐怕办理手续都不会顺利。

出国考察的员工,孙长德都是经过仔细筛选和考虑的,两人的为人作风方面都是信得过的。而且,他们也没有理由明目张胆地干这种事,损害公司名誉,这件事很蹊跷!

两 名经理被警视厅带走后,华夏集团的员工联系了大使馆,日方却拒绝放人。夏芍在上飞机之前动用了这些年积累下来的人脉,给老伯顿和黎良骏打去了电话,两人都 巴不得卖夏芍个人情,马上动用国际上的影响力和在日本的人脉给警视厅方面施加压力。下午唐宗伯到了之后,也动用了年轻时期积累的人脉。他那时候结识的人, 如今有几人已是日本政坛老将,也有商界大佬和很有影响力无党派人士,这些人纷纷给警视厅施加压力,警视厅方面焦头烂额。

终于,在晚上的时候,警视厅以这两人神志不清、恐有精神方面疾病,已准许就医、不日遣返的理由释放了两人,两人却没被送往医院,而是直接由唐宗伯接走了。

当见到这两人的时候,两人还精神亢奋,但眼底满布血丝,额头双手青筋毕露,一人甚至流着口水,看起来十分癫狂。唐宗伯一眼就断定两人是受了操纵,迷失了心智,看起来像是被附身了一般。

唐宗伯年轻时期走南闯北,见识颇丰,一眼便看出附身住两人的是阴阳师的式神。

所谓式神,也就是侍神,就是侍奉主人的神怪或者灵体,与阴人或者阴灵是一种东西。比较不同的是,日本一些古老的阴阳师家族会有世代供奉的灵体,这些灵体受香火敬奉,与历代主人一同修行,守护家族,属于守护式神,威力强大。

但守护式神只有阴阳师家族才有,也并非一般的后辈能够得到,因此难得一见。附身住华夏集团两名经理的式神与一般风水师所用的阴人符使没有区别,在唐宗伯这等修为的老人看来很容易对付,但对普通人来说,伤害极大。

在去往酒店的路上,唐宗伯就震醒了两人的神智,收了两人身上的式神,但两人却因被附身的时间太长,陷入了昏迷。夏芍来到酒店的时候,唐宗伯和张中先正在为两人调息,她刚下飞机,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便立刻加入了进来。

这两人的身体,比安的还不如。安好歹是雇佣兵,身体素质好得多,夏芍当时和徐天胤用了两个小时为安调理,这两人却耗费了一晚。

清晨时分,温烨见两人脸色已好尽,这才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