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儿劝了他几回都不听,还被他老气横秋的教训了去,说什么“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又什么“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最后还说“你们女人不懂…”哎…真拿这个小人没办法。

韩治照例用过晚饭来看清儿,见清儿盘腿坐床上用功书写,怔了一怔,走过去,抽了他手里的笔,和声道:“清儿,休息的时候就好好休息,这些,等养好了身子再做。”

“韩治哥哥,我已经好了,要不是母亲不许我下床,我早就满院子飞了。”清儿瘪了嘴道。

韩治用纸扇轻敲了他一记,笑道:“你以为你是鸟还是鸡?还满院子飞呢!”

清儿讪笑着:“我就打一比方嘛,韩治哥哥,你帮我去和母亲说说,我再躺着,没病也闷出病来了。”

“我说你呀,就安分一点吧!是大夫说的,要你起码休养半月,不到这个时间你母亲是不会放你出去的,你就忍忍。”韩治劝道。

“可是,还有好几天。”清儿苦着脸,耷拉着脑袋。

“什么还有还几天?”锦书端了饨好绿豆汤进来,听见清儿叹气。

“哦,没什么,清儿问韩治哥哥,湖里的荷花开了没有。”清儿扯了个谎,还朝韩治挤了挤眼,赶紧把矮几上的纸张藏到了被子里。

韩治心笑,这个小家伙,就是怕母亲,在别人面前是条泥鳅,在母亲面前就成乖乖兔了。

“你放心,等你病好了,还能看得到。”锦书笑微微的把绿豆汤放在矮几上,然后伸出手:“把你藏的东西拿出来吧!”

清儿求助的看着韩治,暗道这下糟了,母亲有言在先,如果不好好养病,偷偷摸摸地做别的事情,就要罚在床上多躺一天的。

弗治咳咳干咳两声,别过眼去,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清儿只好老老实实的交出所藏的纸、书,忐忑着,等着挨骂。

锦书收了东西,柔声道:“清儿,不是母亲非要逼你躺着,这次的病可不是儿戏,不养好了以后可有苦头吃,清儿,母亲要你好好的,不能再出任何意外,清儿是个乖孩子,一定能懂母亲的心意对不对?”

清儿乖巧的点头:“清儿知道了。”母亲的担心他自是知道的,可是大热天的闷在屋子里也不好受啊!听映雪说,母亲今儿个早上坐了大木盆,去收集荷叶上的露珠了,多好玩的事啊!他也想试试呢…

“那好,这次母亲就不追究了,但是下不为例,好了,赶紧把绿豆汤喝了。”锦书含笑逛

“韩治,我帮你也盛了一碗,这几日辛苦你了。”锦书转而对韩韩治忙道:“二奶奶客气了,韩治在这里承蒙二爷,二奶奶的款待,感激不尽。”

“你也无须拘束,就把这当自己家好了,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说。”锦书感激他那日竭力救治清儿,而且,他在这真的帮了清儿好多,又可怜他如今无父无母的,虽说她只比他大两岁,不以长辈自居,只想能给他多一些照顾,给他一份家的温暖。

“二奶奶在哪里,我要见二奶奶,让我见二奶奶…”外面有人嚷嚷,语声尖利。

“柳姨娘,你等等,等我去禀报二奶奶…”是话儿拦着她说道。

锦书皱了皱眉,柳姨娘?她怎么来了,真是稀客。锦书对非治微微一笑道:“韩治,你帮我监督清儿,让他把这碗汤喝了,我还有些家事要处理。”

韩治拱手道:“二奶奶请便。”看来二奶奶有麻烦了。

锦书整了整仪容方才跨出门去,之间话儿和初桃正拦着柳姨娘,因为柳姨娘的情绪似乎很激动,头发有些散乱,要冲到南厢房,那架势像是要找锦书算账似的。

“柳姨娘找我何事?”锦书缓缓踱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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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宣仪的烦恼(四)

看到锦书出现,柳馨儿恨不得扑过去撕碎她的脸,恨不得拿把刀戳进她身体里,戳上一百个洞,可是她能做的却是扑通跪倒在地,跪在这个让她深恶痛绝的女人面前。

她这样的举动叫锦书很是意外,她不是一直都很傲的吗?除了第一次见礼,她主动上门,就再没有踏足过“澄心苑”,今日却是一来就给她跪下。难道,宣仪对她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

“二奶奶,请你发发慈悲,以前是我失礼,从今往后,我每日晨昏定省,二奶奶说什么我就做什么,请二奶奶高抬贵手,不要赶我走…”柳馨儿磕着头,哭道。

“馨儿,我从没说过要赶你走的话。”锦书觉得很难堪,好像是她不能容人要赶人走似的,她说过她不愿分享,这是她心里的真实感受,但她并不是要赶她走啊 …可是又好矛盾,不愿分享就是不愿共存,天,真是好麻烦的事情。

“二奶奶,那你和二爷说说,二爷都听你的,反正馨儿是决计不会离开这个家的,二爷若是一定要逼馨儿,那馨儿只有让他抬着馨儿的尸体出去。”柳馨儿决然道。

这话说的,这不是在威胁她吗?锦书心中说不出的烦恼。

“馨儿,你这是做什么?我都说了这不干二奶奶的事。”纪宣仪愠怒着,他好不容易摆脱如梅的阻拦,匆匆赶来,就怕馨儿和锦书起冲突了。

“二爷,馨儿绝不会干扰二爷和二奶奶相爱,馨儿只求能留下,二爷不喜欢馨儿也没关系,不来看馨儿也没关系…”馨儿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纪宣仪懊恼道:“馨儿,你这又是何苦,这样留下,你会快乐吗?”

“快不快乐是馨儿自己的事,馨儿愿意这样,二奶奶都说了不会赶馨儿走的…”柳馨儿可怜巴巴的望着纪宣仪。

锦书叹息着毒搀柳馨儿:“还是到里屋说话吧!这样跪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不,只要二爷答应,馨儿就走,二爷如果不答应,那馨儿今天就跪死在这里。”柳馨儿负气道,不肯起身。

纪宣仪最恨别人这样威胁他,她怎就不明白呢?他不爱她,不能给她幸福,留下,只能是孤寂一生,她口口声声不在乎,能忍得了一时,能忍一世吗?到时候,真的除了恨不会再有别的了。

“馨儿,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留下,对你百害而无一利,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不要意气用事。”纪宣仪还是耐着性子劝说。

“二爷,我不是意气用事,我也不用考虑,这半年来,我已经考虑的够多了,还是那句话,馨儿生是二爷的人,死是二爷的鬼,二爷若真的这样狠心,那就等馨儿死了以后,再把馨儿的牌位扔出去吧!”柳馨儿狠声道。

“你…”纪宣仪气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攥紧了拳头。

锦书看两人僵持不下,就去拉纪宣仪,示意他先缓缓。眼下柳馨儿这么激动,说什么她都会钻牛角尖的。虽然她对柳馨儿并无好感,谁会对情敌有好感呢?可现在她很同情柳馨儿,当初她也曾担心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也曾痛过,所以柳馨儿现在的心情她感同身受。要她怂恿纪宣仪下狠心吗?她还真做不出来。

可是,纪宣仪不这样想,既然事情已经说开了,长痛不如短痛,要不然,这次被馨儿威胁成功了,就会有下一次,下下一次,这样,事情永远无法解决。

纪宣仪郑重:“馨儿,你也知道我的脾气,我决定的事是不会再改变的。”

锦书未免心急,宣仪这样逼她,她若真的想不开了怎么办?总不能把人往死里逼。

“是吗?”柳馨儿凄然一笑:“那二爷是不知道馨儿的脾气吧?馨儿说过的话也不会改变的,当初是夫人亲口许诺我,保证我在纪家不会受委屈的,那好,现在也让夫人亲自来对我说,如果夫人也让馨儿走,那馨儿就彻底死了心。”

纪宣仪愕然,馨儿果然是聪明的,母亲能不能清醒过来都还是个问题,又怎么来说这个话,而且,母亲也未必会同意,因为馨儿是她挑的人。

“柳姨娘,你还是先起来吧!你这样和二爷犟着,只会让二爷更生气,这事,等你们都消了气再说好不好?”锦书上前打圆场,看来要想硬逼着柳馨儿走是不可能的,她也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那就缓一缓再说好了。

“二奶奶,对不起,以前是馨儿误会了你,还以为二奶奶是个不能容人的,馨儿给二奶奶赔礼,不管以后***会记住二奶奶鳖份情。”柳馨儿泪眼婆娑。眼

能得罪了华锦书,而且要巴结好,这个女人很要面子。她捧着她,她总撕不下这张脸吧!忍是心上的一把刀,痛彻心扉,但是她必须忍,总有一天,她会连本带利的都讨回来,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锦书只有苦笑,她的话有几分真意几分假意她不想去追究,说到底是她自己心里有些虚,毕竟柳馨儿是先她而存在的,如果没有她,可能纪宣仪会一如既往的宠爱她,这样说来,是她破坏了她的幸福,用现在的话来说,她就是第三者…也许,这是一个永远无法缓和的矛盾。

“话儿,送柳姨娘回去休息。”锦书吩咐道。

柳馨儿依言起身,无比哀怨的看了纪宣仪一眼,在话儿的搀扶下转身离去。

被柳馨儿这样一闹,锦书的心情也糟糕透了,看纪宣仪站在那里蹙眉不语,也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兀自转身要回房。映雪紧跟了上来,忿忿道:“二奶奶就是心软,被柳姨娘这样一哭二闹就妥协了,让二爷解决了柳姨娘不是很好吗?好不容易二爷才下了这个决心。”

锦书心灰意冷,懒懒道:“都是女人,何苦呢?如果易地而处…”

“如果易地而处,柳姨娘一定高兴死了,拼命怂恿,那还会管你可怜不可怜的。”映雪气愤道,她就相信那个柳姨娘会真的去寻死,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锦书一愣:“也许吧!”

“我看二爷才可怜呢!脸都气绿了。”映雪道。

她是没想到,纪宣仪中午才和她提及此事,结果晚上就去实践了,也没想到,这就是他做出的决定,他有这份心意就好,说明他是在乎她的感受的,至于,能不能送走柳馨儿,那是另外一回事。

“你们也别去掩二爷,他现在正在气头上,让他冷静冷静就没丰了。”锦书嘱咐道。

纪宣仪一个人在书房里呆了半晌,懊恼不已,还说什么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已经那样坚定的要去解决这个问题,没想到反被馨儿威胁,反而闹到锦书这里,锦书一定很不高兴了,虽然她没说什么,但是从她眼中可以看出她的无奈。她本就是个心软的,见不得别人不好…

哎!纪宣仪,你真真是没用。

一拳头狠狠砸在了书桌上,笔架上的毛笔摇晃不已。

锦书端了茶水进来,被吓了一跳,怎得过了这么久,还在生气呀!

定了定心神,走过去,轻声唤道:“宣仪…”

纪宣仪抬头见是锦书,歉意道:“对不起,今天让你难堪了。”

锦书摇了摇头荒尔道:“这茶是用晨间在荷叶上汲取的露珠冲泡的,你喝喝看,有什么不一样。”

“锦书,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会妥善解决的。”纪宣仪保证道,生怕她还在烦恼。

“宣仪…别逼的太紧,如果她真的不愿意,那就算了,你们以前不是也好好的吗?”锦书低低道,说这样的话,真的好无奈。

“不,现在不是以前,以前没有你,而现在,我心里只有你。”

纪宣仪急促说道。

“可是有些东西不是你想她不存在就能不存在,宣仪,那样做,对柳馨儿来说是不公平的。”锦书黯然道。

“可是,这样做,对你也不公平,对她更不公平,或许我会关怀她,但是我真的无法和她再做夫妻间的事情,谁能保证她以后不会心生怨恨呢?锦书,云娘的事,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我真怕,会让你陷入这样危险的境地…锦书,你说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你梦想的爱情,那么就让我为你实现这个梦想,请你收起你的歉疚、负罪感,若说有错,那在我,我会一力承担。”纪宣仪深深看她,诚挚道。

锦书深情回望,感动着,这是纪宣仪的承诺,从他清澄如碧的眼底,她可以看见他的心,真挚而虔诚,她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她的梦想,在这样的时代,只能是一个梦,而他居然说要为她实现这个梦。

“宣仪…”锦书喉头紧涩:“你的心意我了解,如果可以妥善解决我会很高兴,但是,我还是那句话,别逼的太紧,我不希望你以后都在负疚中度过。”

纪宣仪伸手将她揽入胸怀,下颌摩挲着她的发,轻道:“锦书,我知道,我要你做的就是坚定不移的站在我这边。”

第一百四十二章 恶人偏有恶人磨(一)

也不知是谁多嘴,第二日,府里盛传二奶奶打翻了醋坛子,要把姨娘赶出府去,逼的柳姨娘差点没上吊抹脖子。这话传到映雪耳朵里,映雪气的直跳脚,一路奔回“澄心苑”对锦书道:“二奶奶,你听听,这些话,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传的,这可真叫猪八戒耍把式—— 倒打一耙。”

锦书淡淡一笑:“嘴长在别人身上,拦也拦不住,她要真这么说,那是她自己把自己往死路上逼,以后…再怎么着,我只袖手旁观,随她闹去。”

“二奶奶昨儿个就该这么想了,柳姨娘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儿,就算是二奶奶要休个妾又怎么了?这种事哪个大户人家没有的?传出去又怎样?”映雪气鼓鼓道。

“就是,小姐,她既然这么说,你就做给她看,她要上吊就上吊,要跳河就跳河,她自个儿要寻死,阎王爷都拦不住,跟谁都没关系。”初桃也愤慨了。

“对…”映雪和初桃一唱一合。

锦书道:“这事儿,二爷自己会处理,我再不管就是了。”

正说着,苏太姨娘房里的岚贞来传话,说是让二奶奶过去一趟。

锦书微讶,苏太姨娘主动找她可是稀罕事,便道:“你先回,我随后就到。

苏太姨娘如今掌了事,也变得忙碌起来,锦书到的时候,苏太姨娘正在和几个管事婆子说话,锦书便在暖房坐着等候。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婆子们依次退去,岚贞方来请。

锦书恭恭敬敬给苏太姨娘行礼,苏太姨娘忙道:“你我之间不必如此,随意些就好。”

锦书轻哂:“不敢失了礼数。”

苏文纨温婉而笑:“坐吧!今天找你来,是有两件事要和你说,头一件事,今儿个府里都在说你想…”

“苏太姨娘,这事我也听说了,不过传言和事实有些出入。”锦书回道。

苏文纨微微颔首:“如果这传言出在大房或是三房,我可能就信了,偏巧是你二房,我是断然不信的。”

“不过有一点是真的。”锦书坦然望着苏太姨娘:“这是宣仪的决定。”

苏文纨略一思忖,道:“好了,这事,你不用放在心上,相信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不会信那个无聊的传言,现在,咱们来说说第二件事,想必宣仪也和你提起过。”

“入宫?”锦书猜测道。

“正是”宫中有消息传来,纪婕妤害喜害的挺厉害的,皇上特许家人早日入宫陪护,我倒是想去,可我这身份…别人去我又不放心,你素与纪婕妤交好,为人心思缜密,我想,只有拜托你进宫一趟。”苏文纨恳切道。

苏文纨生怕锦书拒绝又道:“进了宫也不是就得一直呆在宫里,你过个半月一月的就可以回来看看宣仪和清儿…”

没办法拒绝,于情于理,她都必须走这一趟,锦书只好道:“什么时候动身?”

苏文纨暗舒了一口气,笑道:“不急不急,等清儿完全康复了你再入宫不迟,不然,你在宫中也会不安的。”

“好吧!等清儿好了,我便进宫。”锦书莞尔道。

锦书前脚走,苏文纨后脚就让人把柳姨娘请了过来。

柳馨儿心思忐忑,这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今天让她来做什么?

“柳姨娘,我之前觉得你这个人还是挺聪明的,能忍,哪个做妾的不是忍过来的,不同的是,有些人忍了一辈子也没能等到出头之日,有些人熬到了云开见月明…”苏文纨慢声道。

柳馨儿心道:现在你是有资格说这话了,正室痴了傻了,生个女儿还当了娘娘,天底下有几个妾有你这样好命的?

“然而所有问题的关键还在于,必须要有男人的宠爱,如果男人肯宠着你,一切都好说,如果是男人不要你了,我想,作为妾室,那就什么指望也没有了…今儿个的传言,也传到我耳朵里,柳姨娘,你可真傻…”苏文纨嗤鼻道。

柳馨儿嘴角抽搐了几下:“苏太姨娘,你的话…馨儿不懂。”

“不懂?你确实是不懂,你以为二奶奶是个心善的人,是个死要面子的,你先发制人,说是二奶奶容不下你,这样一来,二奶奶就不会让你走了…这就是你的小算盘吧!所以我说你蠢,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如果一味的服软,或许二奶奶还会帮着你,但是,你已经把她陷入不义,你想,她还有必要帮你吗?你这是把鼻涕往脸上抹——自找难看。”苏文纨冷笑道。

“那些传言可不是我说的,我怎么会说这种话呢?昨晚我还感激二奶奶出言相帮的,肯定是有人无中生事,唯恐天下不乱。”柳馨儿心虚道,这个苏太姨娘好厉害,把她的心思猜的死死的,难道她这样做真的错了吗?

“你也不用狡辩了,府里就这么大,这么几个人,要查个传言的出处还难吗?谁心里不是明镜似的,自欺欺人,有什么意思?”苏文纨冷了脸道。

柳馨儿面色一白,嘴上却依然犟着:“苏太姨娘既然不信,那馨儿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自然是没话好说了,我劝你放明白点,莫说你只是个妾,就算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如果男人不想要你了,也不过是一张白纸的事,你要寻死觅活,难道还指望男人良心发现?或者会对你心存负疚?别太天真了,说句不好听的,你死了也是白死。”苏文纨加重语气说道。

“苏太姨娘,你也是做姨娘的,应该知道做姨娘的苦楚,即便你现在风光了,可是再风光你也还是个姨娘,永远上不了台面。”柳馨儿恼羞着,故意把“姨娘”这两个字咬的特别重。

“是,我一直都很清楚我的身份,所以我从来不去奢望不属于我的东西,柳馨儿,柳姨娘,你和我比,差的可不是一般的远 …二爷喜欢你吗?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不过是二爷眼里的一个影子,现在二爷已经走出失去林蔓儿的痛苦,他已经喜欢上了华锦书,所以,你影子的使命也到此结束,柳馨儿,你别以为你闹,大家都拿你没办法,要处理一个妾,要怎么处理,二爷一句话就成,谁也不会有意见。”

第一百四十三章 恶人偏有恶人磨(二)

“那么,今天苏太姨娘叫我过来,就是警告我,不要不知好歹,是吗?”柳馨儿冷声笑道。

“可以这么说,我希望你能好自为之,别逼着大家撕破脸。”苏文纨冷眼睨她,曼声道。

“呵!我好怕呢!没想到苏太姨娘当这个家,管的还挺宽泛,还真有几分当家主母的威严,不过,我虽然是个微不足道的妾,却也是夫人亲自挑选的,要我走,那也得夫人出来说句话,你说的…不算。”

柳馨儿也用同样的语气回道。

“哈哈…”苏文纨忍不住大笑起来:“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你以为夫人还能为你说话?莫说她现在神志不清,谁是谁都不晓得,就算她真的清醒了,自求多福都来不及,还来管你的事儿?你这种话,唬弄谁呢?也就是二奶奶二爷那样的好脾气,若是被老爷听见了,头一个不饶你的就算是他。”

柳馨儿咬着发白的唇,不得不承认,苏太姨娘说的都对,如果二爷横了心要休她,谁来管你死活?真是谁也指望不上了,可是,如何能甘心?

“好了,今儿个,你对我无礼,我是记下了,你不知道吧!我也是个记仇的人,你要是还留在府里,我一定会一一讨还,而且还要变本加厉…”苏太姨娘压低了声音威胁道。

柳馨儿浑身汗毛倒立,这个苏太姨娘才是真正的伪装高手,这么多年,一直一副云淡风轻,与世无争的样子,没想到耍起阴狠来,比夫人有过之而无不及,看来,纪府确实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或许,她该以退为进,另想办法。

苏太姨娘找柳馨儿的事,锦书并不知道,只是晚间纪宣仪回来的时候,面有喜色:“锦书,馨儿她想通了。”

锦书怔了怔,很突兀,人的心思怎么转变的这么快呢?昨天还要死要活的,今天就想通了?她会不会又在耍什么花招呢?

“你不相信?我也很意外,可她确确实实说她想通了,也不会再做傻事。”纪宣仪说道。

“她说不愿意回娘家、我想.就给她买一处安静的宅院,再给她一笔银子…锦书,你觉得这样可好?”纪宣仪征询锦书的意见,其实柳馨儿还有一个要求,就是她出府后,要纪宣仪偶尔能去看看她。纪宣仪觉得也是应该,偶尔去关心下她,等她找到自己的幸福就好了。

但是,还是不要告诉锦书的好,反正他是不会再和馨儿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的。

锦书回过神来,微笑道:“好啊!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纪宣仪考虑的很周到,她没意见。而且,从这里也看出他并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倘若他说休就休,就把人赶出去了事,她还真的有点害怕,对别人绝情,那将来会不会对她也绝情呢?

“锦书,以后,就咱们两了,咱们和清儿,一定会很幸福。”纪宣仪满目的喜悦。

“嗯!以后咱们还要再生好多孩子,我喜欢孩子,希望他们都能像清儿一般乖巧,可人…”锦书被他的喜悦感染,也高兴起来。

纪宣仪微微僵了一下,抱着锦书,柔声道:“就咱们三人不好吗?我不想…不想你太辛苦。”

锦书贴在他的胸口,轻轻摇头:“不辛苦啊,如果你嫌孩子太多太闹,那咱们就生三个,两男一女,好不好?到时候,清儿做大哥,都会带弟弟妹妹了。”锦书想着那样的情景,满心的快乐,满满的,都要溢出来了。

纪宣仪喉咙发紧,要怎么和她说?要怎样才能打消她这些念头?孩子…谁不爱孩子?可是如果悲剧再次重演怎么办?他是绝对绝对无法再承受一次失去的痛,就算有万分之一那样的可能,他都不允许。

锦书沉浸在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丝毫没有发觉纪宣仪的异样,一切都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这一刻,真的有种苦尽甘来的意味,也是啊!

没有经历过那些痛苦、彷徨,怎知这一刻多么来之不易…可是,还有一件很要紧的事。

“宣仪,我今天答应苏太姨娘,进宫去。”锦书昂起脸用鼻尖摩挲他下巴上的胡渣,微微的痒。

“我就知道,他们是想让你去,可是,你不是害怕吗?如果你怕,那就不要去好了,我会帮你说的。”纪宣仪暂且抛开孩子的事。

“但是,不去不行啊!泫歌在家时,我们是最谈得来的。”锦书道,其实她这段时间也在想这件事,想来想去,怕都不是理由,泫歌也怕,可她还是进宫了,一个人在宫里

***,一定很孤独,很无助,她应该去看她,去帮她,

定能帮上什么。

“也是啊…不过,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宫里比不得家中,有很多规矩,说错一句,做错一事,可都是掉脑袋的事…”纪宣仪认真道。

“宣仪,你不要这样吓我好不好?”锦书嗔道。

“我哪是吓你,你进宫去了,我在家里一定比你还紧张,所以,当初父亲提议的时候,我就推委来着,锦书,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纪宣仪的表情无比郑重。

“嗯!我知道的,我会小心,苏太姨娘说,我每个月都可以回来一趟。”锦书故作轻松笑道。

“要一个月见一次啊!那我岂不是惨了…”纪宣仪垮着脸道。

“你有什么好惨的。”锦书把他的脸颊往上揉。

“人家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一月不见,你算算,那是多少秋?到时候,我相思成疾,可要痛苦死了。”纪宣仪连眉毛也皱了起来。

锦书笑道:“你看你,难看死了,这么难看的人,一个月见一次面都太多。”

纪宣仪立马恢复酷酷的表情,斜睨她:“那这样呢?这样是不是很好看呢?”

好看,当然好看,就是因为他太好看了,所以,她才会管不住自己的心,好像,这样说很肤浅呢!可是,食色性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没什么好惭愧的,而且,如今她真的赢得了他的心…锦书望着他,痴痴道:“宣仪,我喜欢你…”

他的表情柔和下来,眸光微润,似晨间荷叶上滚动的露珠,喑哑着:“锦书,我也喜欢你。”深深吻上她的唇,辗转汲取她的甜美,锦书,我真的喜欢你,是你把我从痛苦的深渊解救出来,是你让我的心又恢复热度,是你…

柳馨儿出府那天,居然没哭也没闹,就是神情有些哀伤,选在了大清早,是不希望府里的人看着她走。纪宣仪亲自送她出府,住进了纪宣仪为她安排的宅子。如梅自己要求跟柳姨娘走,纪宣仪也允了,反正府里不缺这么一个丫头,而且如梅在府里的人缘不好,他也是知道的。

接下来的日子,锦书忙碌的很,为了进宫做准备,纪宣仪专门请了一位曾在宫中做过宫女的婆子回来教锦书规矩。在宫中,站、立、坐、行、都有严格的要求,和皇上娘娘说话时的眼神,自称,语气等等统统都有规定,锦书也是认真的学,每一点都铭记于心。

清儿的病也完全好了,又活蹦乱跳的,但是锦书心中还是很担心,云娘仓促而死,那么多疑团未鼻,真的很怕噩梦随时会来。

分别在即,纪宣仪劝慰道:“家里的事你就不要担心了,我会全力照顾好清儿,再说院子里还有这么多人呢!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不会有事的。”

锦书郁郁道:“那以前不也是盯着的?结果还不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