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小兰厌恶地答道:“就是那个衣衫不整的酒鬼和公子在一处当差,早晚带累了公子。”

二丫又细细看了一回,心终于暂时放了下来,原来阎老大就是他啊不管世人如此评论他不堪,就冲当年他与杨虎一起甘冒杀头之罪去救杨浩,又与杨浩一起慨然赴死,倒是条有情义的汉子,这种人便是坏也坏到哪里去的本来还担心杨浩会被他带坏,不过前世二人即也是生死之交,杨浩却未沾染那些坏习气,想来今世应该也不会的。

二丫刚坐下没多久就见杨浩进来,一脸歉意地道:“这是我一起当差的兄弟,看门的没拦住。我已经让他们走了,咱们去园子玩吧。”

孟娘子与丈夫商议,既然看门的拦不住那起子人,不如让老孟头就在园子门口看着,今日可是自己夫妻二人带着小姐少爷来玩的,万一再来个拦不住的冲撞了小姐少爷,自己这老脸没处搁不说,也担不起这个罪来。

老孟头一个老头子哪有什么游园子的闲情雅致,自是满口答应。

二丫进了园子看着满园春色笑道:“景色果然怡人,怕是与那百花会也不逞相让吧。”

杨浩笑道:“你若是喜欢,咱们就每年此时都来玩赏”

万儿瞅了杨浩一眼,又看看二丫,低下头不做声,只默默跟在后面。

二丫只顾赏景,自然没留意杨浩话中的玄机。

第一一五章 闲话亭中

众人分花拂柳来到一处空地,就见那里已经摆放了弓箭靶子等物。三丫早就欢呼地跑了过去,拿着一把大弓爱不释手。

杨浩走上前去笑道:“这把大的是我的,旁边那个小的才是你的呢。”

三丫也知道自己拉不动这把与自己几乎等高的弓箭,依依不舍地将它交给杨浩,拿起一旁的小的来。

众人见了都笑道:“不必丧气,等过几年你长大了就拉得动了。”

杨浩便教给三丫如何拉弓射箭。等三丫终于射出一支勉强钉在靶子上的箭时,时间已过了大半个时辰。

二丫见了心里也有些痒痒,趁着杨浩在那里纠正三丫姿势里,伸手拿起那把大的弓来。甫一入手,便觉沉甸甸地,费了好大劲就只拉开了一点。

忽然一只大手伸到来,二丫抬头见是杨浩,忙不好意思地将弓还了他,笑道:“感觉挺有意思的,只是有些沉也拉不大开。”

杨浩笑道:“这可不是你们女子玩的东西,小心磨出茧子来,可就不好看了。”边说边示意地看着二丫的手,又伸了自己的手给她看。

二丫低眼一看,那双手可比自己的大的多,骨骼分明也粗糙了许多,宽大的手掌心确是长了茧子尤以虎口处为甚。二丫不由伸了自己的手对比,果然自己虽对拉弓射箭感兴趣,却是舍不得让自己的手变得那般粗糙。

只是被杨浩如此看不起,二丫有些想找回场子,便说道:“茧子多手难看也不代表射箭就好啊”

彼时杨浩正怔怔看着二丫伸在自己眼前的白皙莹润的一双玉手,听到二丫如此说,硬是扯回自己的目光,对着三丫命令道:“你先休息一下,看你师傅如何射箭的。”说罢,杨浩拿了箭矢,冲着二丫一挑眉,然后拉满弓,全神贯注地盯着前面的靶子。

二丫也不敢嬉笑,敛声屏气看着他。看着神情认真肃穆的杨浩,二丫倒有些恍惚,此时抿嘴全神看向前方的杨浩,再也不是她眼中那个莽撞好斗的少年,而是一个保家卫国的沙场上让人生敬的血性汉子,一个真真正正的男子汉。二丫忽然有些脸热,忙将视线从杨浩身上转到前面靶子上。

就见那箭“嗖”的一声如张了眼睛般直中靶心,众人不由惊呼,三丫更是惊叫道:“师傅你太厉害了,我得练多长时间才能赶上你。”

杨浩收了弓,笑道:“我这可是练了一两年呢,你不是出自将门只怕没个三五年不成的。”说罢冲着二丫得意地一笑:“要是你,只怕只能在梦里啦。”

刚觉得了他有些成熟,这就原形毕露了,二丫白了他一眼:“要舍得这双手,我三五年内未必不行。”说罢,双手在杨浩面前摆了摆,然后转身走了。

杨浩被二丫的手晃了一下,看她转身走了,忙道:“你去哪里,这就生气了?”

二丫好笑地回头:“生什么气,我射不了箭,你也绣不了花我就是有点乏了,去那么小亭子里休息一下。你帮着看好三丫”

杨浩这才放了心。孟娘子示意万儿守着三丫,自己急步跟上二丫。二人走到小亭子里,发现里面不仅打扫得干净,而且方凳子上还铺了素白的垫子,桌上也摆放着茶点。

孟娘子笑道:“这估计就是那位曾娘子准备的了,想得倒是周到。”

二丫坐下来笑道:“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理应如此你也坐下休息一下吧。以前在田地里跑上一天也不觉得累,如今不过走了这么点子路,站了半个时辰,竟觉得疲乏得很。”

孟娘子笑道:“这就累了,以后出了门子可是有小姐站的。”在娇养的小姐都得在婆婆面前立规矩。

二丫假装没听懂,摸了一下茶壶,道:“这水却是冷了。”

孟娘子忙道:“小姐先在这里看着四处的景儿休息一下,我去提些热水去。”

二丫此时也真是想喝点热汤水,便让她去了。杨浩窥见孟娘子走了,忙也让三丫暂停自由休息玩耍一会。三丫很高兴地要拿箭去射别的东西,万儿怕伤了人,好说好劝终是同意他拿弹弓射着玩,杨华也识趣地在三丫身边照料。

等杨浩走到亭子里时,二丫便看到三丫拿弹弓射花射果的,不由说道:“胡闹。”就要起身去阻止。

杨浩好不容易有个和二丫独处的时间,又怎会放过,忙劝道:“不妨事的,你只管休息就是。”

二丫笑道:“好像听你说过,这是府上为杨夫人特意栽培的花木,我们来此赏玩已是对夫人不敬了,若是再由着他毁害,不但这里管事的就法交代,更是误了夫人赏花了。”

杨浩愣了一下,转眼一想,笑道:“没事的。这园子是庄子里的,早就与府中已没有多大联系了,顶多各季送府里一些花果表示一下而已。”

看到二丫有些不解,杨浩忙解释道:“栽培花的事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我母亲爱花,父亲便让人在此处栽培各季的花让母亲观赏,后来母亲嫌麻烦,就挑喜欢的移到府里去了。再后来这庄里安排了世代跟着杨家的一些老兵及家眷来,府里就不在管这处产业了,只是这园子已有些年头,大家早就习惯了也就由得它在了”

二丫想起前年见到的粗犷豪放的杨将军,不由感叹:“真没想到杨将军竟也有细腻柔情的一面你母亲真的很幸福,让人羡慕”

杨浩搔搔头,又看了看二丫,嘿嘿笑道:“又费不多大劲儿,当然得尽着自己媳妇…”

二丫看他笑的古怪,眼睛转向亭子外追寻着三丫。

杨浩内心极想和二丫单独在一处的,只是真在一处,却又患得患失不知做什么说什么才好。毕竟还不是自己媳妇,说亲密些的话怕她以为自己行为不检轻薄她,说些客套话又太生分,真是远了不行近了不好。

二人沉闷了一会儿,二丫也觉得有些怪怪的,便道:“小兰姐怎么不是在将军当差呢?她和杨虎二人一直都是在庄子上住吗?今天怎么没见到杨虎呢。”

杨浩忙答道:“杨虎他们本就不是府里的人。他们祖辈跟着杨家守卫边关,如今年纪大了的老兵就在这庄子上安了家。我前几天给杨虎派了点事,昨天才回来便让他在家里歇着了。”

二丫不由调笑道:“你现在是守城门的,还能有什么事派给他办?”

“还不是调查那个姓房的去了…”杨浩似听到了什么,猛然闭了口。

二丫有些奇怪杨浩的表现:“查得怎么样了?”

杨浩哼道:“一个小乡绅家的少爷,都一把年纪了还是个秀才,长得一副小白脸的样子,家里就那么几亩地,将来兄弟分家还不知能知几亩呢。就这条件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房公子的条件在将军府公子的眼中自然不值一提,然对于自己来说却也算是门当户对了。二丫掩口看向一边,装作不经心地问道:“你既然打听出来了,怎么没听见告诉我父母呢?”

“这…”杨浩有些张口结舌。

其实昨日杨虎将打听来东西一股脑地说给杨浩时,杨浩也说了差不意思的话,只是后一句是“这种货色也敢打二丫的主意”。

杨虎这才知道,原来是帮二丫小姐打听未来夫婿的。他便直言道:“那房公子条件是一般。但若是说给李二小姐的话,倒也不算太差。李老爷只是七品官,又是才进京没什么根基,看着家产也不是很丰厚,李二小姐的嫁妆只怕也不多,若是高嫁了未必就好。且那房公子若是今年中了举,将来再做了官,两家倒也门当户对。”

杨浩听了差点跳起来暴打他一顿,却也被他提了醒:决不能据实告知李家诸人,实在不行揍他一顿看他还敢不敢打二丫的主意

二丫看杨浩的表情,也知他打听的情况应与自家打听的差不多,相对于李家来说那房家确实是门好亲事,只是不知杨浩为何咬牙切齿目露凶光。

孟娘子提着热茶进来帮两人斟上茶,二丫也懒怠说话只管慢慢喝茶,杨浩则默默思量着对策。

过不多时,杨浩一拍脑门,叫道:“瞧我这记性那日还说要送你梅树呢,若是休息得可以了,你亲自去挑几株喜欢的,我让人早做准备。”

二丫放在茶碗,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又蹙了眉道:“孟婶子不若你代我去挑上一挑吧,我此时只觉身子有些乏,且于此也没什么研究,你看着挑就行。”

孟娘子看二丫眉间颇有些倦意,不由关心地问道:“小姐身体不舒服吗?”

二丫忙笑道:“许是在院子里关久了,这身子就虚弱起来。倒是不碍,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杨浩认为二丫可能真的是累着了,便起身带着孟娘子去一侧的梅林中。二丫又坐着喝了一碗茶,觉得有些无聊,便起身走到亭子一侧站着看景,却发现杨浩又走了过来。二丫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杨浩笑道:“我让杨华陪着呢”又不好说看她一人在此,想过来陪陪,便看着茶碗笑道:“却是有些渴了,过来喝口茶”

二丫笑了笑,便转身上前走去准备帮杨浩斟茶,不想却觉得下身一股暖流涌出,心下一惊,急忙抬头看向方才坐的素白椅垫,上面赫然有一片铜板大小的血渍

第一一六章 奸情败露

二丫年前月信就已经来过一次,当时李母直感叹二丫长大了,又在二丫床头上挂了红布除秽添福。没想到隔了近半年竟突然而来,怪不得今日时时觉得有些疲倦,当时也没向这方面想,倒是打了二丫个措手不及。

二丫羞赧地看着那血渍,忽然又想到此时自己又背对着杨浩,忙红着脸急转身去,暗暗责怪不该因为轻便游园而穿了薄装且又是素淡颜色,只希望杨浩不要瞧见才好,要不然真是差死人了。

杨浩初时还真是没看到二丫衣裙上的血渍,然二丫猛转身时,裙袂翩然,那一抹红色便映入了眼帘。杨浩忙道:“你后面衣衫上莫不沾上了什么花渍,好像是染了颜色。”

二丫羞愤,忙站住要打发他离去:“若许是刚才游园没注意沾了些,你去把孟娘子叫过来服侍我吧。”

杨浩不疑他由,转身就走,又想到二丫羞红了脸,忙又转头劝慰道:“观花赏景弄脏了衣服也是常有的,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二丫急忙摆手道:“快去快去”

哪知,杨浩却顺着她抬起的胳膊皱眉看去,然后大步向她走来,二丫一惊,忙侧着身子向亭中小桌旁倒退着走去。亭子本就不大,杨浩大踏步走了两步就到了方才二丫坐的方椅前。

二丫靠着小桌确定都挡严实了,看向杨浩,一看之下只觉脸上滚烫,恨不能地上裂开道缝隙躲进去。

杨浩用手指抹了下,看着手指,果然是血渍,忙一个箭步走到二丫面前,急切地问道:“这血是怎么回事,刚才你一抬手,我看着就象是血,难道是你受伤了?是什么地方被刮蹭了吗,你脸这么红,难道是被蛇咬中了毒?”

二丫看着杨浩焦急的模样,暗自后悔自己刚才真不该抬什么手臂,硬着头皮道:“我没受伤,真的,你把孟娘子叫过来就行了。”

杨浩哪里肯信,抓着二丫的手臂毛手毛脚地要查看。自己一把年纪还顾忌他这么个毛头小子,二丫咬了咬牙:“我真的没受伤,这是女人家的事,你不懂,你把孟娘子叫来即可。你再磨蹭下去,我可真是生气了。”

杨浩看二丫脸色不对,这才反映过来,自己在她身上又摸又捏倒真是个登徒子,也罢,她既然不好意思,看样子好像也不是很严重,赶紧让孟娘子过来给她好好检查一下,也省得耽搁时间,反正这个庄子里好药倒也不少。

孟娘子听说二丫受了伤,唬了一跳,急忙一路小跑。等到了那里,却看到二丫正端坐在椅子上,未见什么异常。

二丫招手让孟娘子进前来,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孟娘子听了也有些愣怔,忙道:“小姐,你且等一下,我立马将披风取来。”说着也顾不上与杨浩说话,又是一路小跑出了园子门。

二丫勉强笑道:“今日我身体确实有些不舒适,等孟娘子取来衣物,我们就得告辞了。”又看杨浩意欲发问,忙道:“我真的没受伤,你不用担心。这是女人家的事,你别理会了。要不然,我可就鬹生气了。”

明明流了血,却仍是遮掩着不说,显见得把自己当外人了,杨浩有些不悦。二丫也看到杨浩面色不愉,便说道:“你去帮我告诉万儿一声,让她好好哄一哄三丫,我们马上就家去。”

杨浩说道:“就是家去也不急在这一时,现在没个人在这里陪着你,我不放心,等孟娘子来了再说吧。”

二丫此时倒是感激大于窘迫,倒也由得他了。

看到孟娘子来了,杨浩真就去寻了三丫等人。三丫听说姐姐身体不太舒服,忙和杨浩等人一起寻姐姐,等看到姐姐身上较之方才加了一件披风,神情倒是淡然,知道应是没多大事,便松了口气,众人簇拥着一起出了园子。

孟娘子手中拿着椅垫对曾小兰笑道:“这垫子倒是做的好活计。我厚脸付了回去学着做做罢。”

曾小兰已知道此事,见孟娘子如此说便笑道:“这我倒是能做得了主。您老若是喜欢,只管拿了去。”一边又侍候着众人上了马车,仍是由杨浩主仆二人护卫着回城。

马车严严实实地进了李宅,倒把正准备中饭的众人惊了一下,原本是要在园子里玩一天的,如今回来只怕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孟娘子让万儿服侍二丫回房,自己悄悄将事由说给老太太等人,众人这才放了心。又见杨浩一脸着急的样子,李母又叹又笑,安抚他道:“二丫没事儿,过几日就好了。”又张罗着留杨浩吃中饭,杨浩见她们神秘兮兮的样子,却又不告诉他,只管让他着急,心中有气,也不多做停留,让人赶着车回府,自己带着杨华又出了城。

然而却无人注意,杨浩从接走二丫到送二丫回来,这中间一直有人在盯着。此时,见杨浩主仆骑马出了胡同,向城外奔去,那人方慢慢从一家小铺子里走了出来,正午的阳光正灿烂地照着万物,而此人却握紧拳头脸色铁青。

他死死盯着李宅,过了好一会才去李宅的隔壁拍开了门。刚进院不久,就见宋盈儿惊道:“表哥今日会友怎么这时就回来了,可用过饭了。”

房公子艰难地笑了笑:“已经用过了。”说罢,就向自己院内走去。

宋盈儿看到表哥的神情,有些心疼,却也不去追问劝解。

也是天意,今天一早房公子出门会友,就看到李宅门前拴了两匹骏马,因为李大人是文官,且看这马的毛色鞍辔便知不是普通人家能用的。因为之前宋盈儿的话做好了铺垫,房公子就起了疑心,便在正对胡同口的一家小铺子装作买东西暗暗观察。果然不过一顿饭的工夫,就见自李宅内驶出一辆遮的严严的马车来,又见穿着华服的两个男子骑马护送着向城外驶去。

房公子思忖着果然这李家的事有些鬼祟,也不去会友,直接回了宋宅。又拿话儿唆使着舅母去李家,倒是被宋太太笑话太猴急了,昨日李太太刚来传了话,今日却是不好再就这事过去。让房公子有些无计可施。

宋盈儿见表哥如此急不可耐地想与二丫成就亲事,心下黯然,可细看表哥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也是七巧玲珑的人,暗让丫头去门子处套了话来,这才知原来今日李家有两个男子护送着一辆马车出去。

她不由暗自思量:这事必有鬼。其实二丫与川阳侯刘府的小姐交好,她早就知道了。但是每次那府里来访或是接二丫去玩耍时,虽然不是特别招摇,但也是前呼后拥一看便是世家派头,让同住一个胡同的小姐们很是艳羡。李大人此时应是去上值,李家老太太轻易不出门,李太太倒是偶尔出去访客什么的,但一般也就让家中奴仆赶辆牛车,显说是寒酸了些倒也符合她家的身份。

既然是一辆严实的马车,又只是两个青年男子护送,看来定是内眷出门。恐怕真是…宋盈儿笑了,没想到天助自己。去年秋天有男子大叫二丫开门,住在内院的小姐自是听不到的,但门子们都当成笑话来说,故大家也都知道新来的邻居是乡下的没规没矩的。等到后来真相处时,发现李家倒也不是那无知粗俗之辈,且二丫相貌性情也是好的,大家便相交起来。虽说后来也听门子说时常有华服男子上门,因看着二丫也像是个守规矩的,便没在意。没想到那日自己刚情急之下胡乱说了一通,这边就配合着出了这鬼祟的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宋盈儿心中暗自打了主意,寻了个借口,让人去送帖子要找二丫玩耍。果然李宅的人派人送了礼物来,并说道:二小姐今日有些不方面,等改日定亲自送帖子上门赔礼

房公子本还存了侥幸,认为自己眼光精准,不会看错了二丫的。什么不方面,只怕是没脸说被男子带走,只怕那马车里的就是李二小姐。此时再想不出来是怎么回事,自己就合该被人欺骗,。他气愤难当,便怒气冲冲出了宋宅,又到那家铺子里,扔给店家一块银子,便坐在那里看着李宅。

他也不知自己到底要等什么,只是坐在那里生闷气。皆因房公子自小生活就顺遂,他家在当地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富户,且自小才智过人,被人奉承着一日日长大,经得事少,只觉得自己与温柔貌美的李二小姐成了亲,再中举做了官,功成名就生了嫡子,到时如父亲一般再纳个美妾红袖添香,到时娇妻美妾子孙绕膝,也不忹了这一生。哪知自己却看走了眼,以为是淑女婵娟,硬要舅母去提亲,却没想到那李二小姐竟是个不守规矩的,若不是天怜自己,让那奸情败露,若真要说成了亲事,还没成亲呢这绿帽子只怕已是戴满了头。

想到此房公子眼圈一红,心中沤血,恨不能立即进去将那道貌岸然的李秘书郞骂上一顿,写得好文章又如何,下品如此不堪,可惜李小姐不在,要不也将她好好羞辱一番后又转念一想,万一自己莽撞不仅冤枉了好人,且自己又没正式提亲,娶不成娇妻不要紧,累得舅舅得罪同僚可就不好了。况且他倒要看看那奸夫是何等人物,令自己如此蒙羞,岂能白白便宜了他。

第一一七章 势必退亲

就在房公子胡思乱想中,没想到那马车就回来了。房公子恨自己方才只顾乱想,竟没看清那华服男子的样貌。老天不负有心人,等到那两人再次出来策马从自己身边走过,终让他瞧了个明白,倒是有些面熟,好似从哪里见过,但是自己自来苦读书只与些文人结交,看那人更象个粗俗武夫。不管怎样,看这两人明显是主仆,说不得那主子便是李二小姐的奸夫。

幸亏那马跑得快,要不自己定要上前去教训那人。房公子铁青着脸回了宋宅,也不理会表妹的关心,将自己关在房中平静了一下心态,起身去找舅母。

宋太太见了外甥,忍不住嘲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怎么也是官宦小姐,便是我今日去提亲,少不得三媒六聘,以后好日子长着呢,不急在这一时。”

房公子心中沤血,却又不肯承认自己错看了人,强笑道:“舅母说笑了。外甥昨夜读书,忽然想起我祖父一直为子孙未有中进士做官而抑郁叹息,不由自愧自己这段时间时日所作为实在大孝,还请舅母去李家说一说这亲事就罢了吧。”

宋太太脸上的笑容僵了,正疑惑外甥前后态度的决然相反,不由使劲瞪了一眼闻讯赶来的女儿一眼,对房公子笑语劝道:“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人在嚼舌根子你年纪还小,凡事可要自己拿定主意。你有这孝心固然可嘉,便是成了亲也不碍你考取功名,况且这娶妻生子,更是大大的孝心”

房公子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宋盈儿见了怕他又反悔,忙道:“表哥做事向来有分寸,他既然想推了这门亲事,母亲何苦要强按了他”

宋太太恨铁不成钢:“一会有空了我再又你说话。”又转头看着外甥笑道:“今日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过去的。毕竟昨日刚约好上门提亲的事,我今日就去说之前说的都作废了,让我这老脸往哪搁呢。”

房公子忙陪笑道:“外甥给舅母添麻烦了,实在是惭愧的很反正也没正式提亲,您看着这几日去说明了就是了。”

宋太太叹道:“你这孩子!自家亲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倒是生分了。只是你这几日也要好好想想,考功名是大事,这成家也是大事。不说李家小姐温良贤淑,就是她的家世你也不要小瞧了去。她父亲虽是个七品闲官,但她家却是与那川阳侯府很有交情,这后日百花会可是那侯府送她的帖子,没有极深的渊源恐怕是办不到的。”

房公子冷哼道:“都已经说亲了,还要跑去百花会去相亲,可见不是个贤淑的。”

宋太太看他钻了牛角尖,也知一时半会劝不过来,便笑道:“你虽说有状元之才,只是你家根基太浅,将来为官少不得要借岳家之势,不说这李家内眷与侯府交好,这李大人的官可是将军府里得的,无论哪一方对于你的仕途都会起到作用的。”这也是她尽力撮合两人联姻的极大因素,到时都成了亲家,说不到还能拉扯自己老爷一把呢。

房公子听了将军府三字,猛然想起,怪不得自己瞧着那华服男子面熟,却是在一次文友会中见过的。他不由冷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然后眼神清亮,坚定地说道:“不必考虑了,舅母这几日就过去推了吧,如此高的门第外甥可是高攀不起”

宋太太看外甥主意已决,只能暗叹月老未将外甥和二丫的红线连在一起,强扭的瓜不甜。她想了想笑道:“你既打定主意,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我会将这事写信告诉你母亲,到时你也写一封解释一下吧。”

房公子连边称是,作了辑便退下了。宋太太只觉得头疼,这与小姑写信的事倒是好说,左右这是她儿子的意思,可去李家推脱却得好好想个理由,想到此便也顾不上教导女儿,便要打发了她。

宋盈儿也知母亲此去不好办,便主动提起道:“母亲可知表哥为何改了主意?”

“定是你从中调拨如今大了倒是长了本事,连母亲的话也不听了,这男女之防也不要了,你真是连脸皮都不要了”

“母亲此次却是错怪我了。今日之所以如何,不过是表哥看到李家妹妹与个青年男子相携外出罢了,却与我何干?”

“你说什么,这要是真事?”宋太太大惊:“怎么可能,我看那二丫却是个识大体懂规矩的人。若真如你所说,那丫头已经有了可谈婚论嫁的人,怎么会同意房家提亲?该不是你表哥看错了吧。”

宋盈儿冷笑:“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里面的事儿,咱们外人如何知道。这事儿可不只是表哥一人看到,门子上的人也都看到了,要不然女儿如何得知。至于有脸没脸,一家子骨肉,女儿自问行得正做的端,与表哥见面也不过是见礼而已我也劝母亲不要只一味想着高攀,好心反害了女儿。如果我猜得不错,只怕那青年男子便是那小霸王,未必不是李家卖女求荣,如今见人家厌了,就想把女儿塞给别人。别以为别人都是傻子”

“真是越发的没规矩起来这些话也是你闺阁女子说的,还不住口。”宋太太虽是喝住了女儿,然心中却也是信了几分。

那刘府喜欢二丫,还可以说是当年同在苦寒之地的患难之情,可这杨府向来不问朝中之事,更是与文官没有交往。这李大人有何本事竟得杨将军垂青,只怕果是靠了那些见不得人的裙带关系。若自己在极力促成这门亲事,不只得罪了小姑一家也与老爷生隙,只怕那霸王也怪自己多管闲事,到时不管不顾地打上门来,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此时正被人害怕仇恨的杨浩却正在城门外不远处的一个小酒店里与兄弟们一起喝酒。

原来杨浩打马出城后,心中烦躁又不知该去哪里消磨时间,正犹豫中,不想旁边的小酒馆里跑出几个汉子来,笑叫道:“公子办完事了,一起过来喝酒”

杨浩一看却是闫老大等几个兄弟,腹中也正有些饥饿,便将缰绳仍给店家,随众人一路打闹着大踏步进了小酒馆,却发现不止闫老大等人在,就连和尚空明也在。杨浩不由大笑道:“真没想到你也在这里,果然是个酒肉和尚。”

空明忙起身让座,笑道:“他们本想找爷一处喝酒的,哪知爷事务繁忙,只好将我这个替身捉了来。”

闫老大敬了杨浩一碗酒,一饮而尽这才笑道:“杨爷可不要信他胡说。他六根不净跑去见他媳妇去了,如今馋酒又赖在我们身上。”

杨浩一抹嘴,心中直道,还是和弟兄们一起自在,想怎样就怎样,哪是对着个丫头小心翼翼地能比得了的。再看桌上只有几碟子小菜,一坛酒,自己这么六七个大汉,太寒酸了。想到此,便豪放地自怀中取出一块银子来,笑道:“店家只管上好酒好菜,我出银子。”

店家一听脸上笑开了花,忙将好酒以搬了一坛子过去,顺便将银子在手中掂了掂,足有七八两,忙大叫着让伙计上菜。

空明见了不由对杨华悄声笑道:“上次爷请我吃酒才花了五百钱,牙疼得让人倒胃口,怎么今日大方起来了,莫非娶老婆的钱已经攒够了。”

杨华拿起块骨头塞住空明的口:“请你喝酒还那么多事。爷的事也是咱们胡咇的。”

偏偏闫老大听到空明的话,大笑:“杨爷什么时候不是大方的女人有什么好,能比得过酒,比得过兄弟们的情谊”

旁边的人却道:“闫大哥这话要就不对了,兄弟情谊固然重要,只是这女人嘛也重要,抱在怀里那温香暖玉的好不舒坦。”

闫老大听了,一巴掌拍在那人头上:“你个王六子,不看到杨爷也在这里,胡说些什么!”

王六子笑道:“都是男子汉大丈夫,这有什么呀,是爷们都得找媳妇,你说是不是杨爷。”

杨浩平日里最不喜听人谈论女人的荤话,之前在世家子弟面前听到,能接着扭头就走。和闫老大这些兵痞子在一处时,他们初时忌惮杨浩这世家公子哥也不敢说,后来熟了发现他不喜这口,便尽量不提这些话儿,今日是那王六子喝多忘了形。巧得是杨浩今日真是饿了也懒得动地方,只管大口吃东西也不理会他们。

王六子放开了胆子,看对面的人笑话他,不由叫道:“陈老2你也别笑话我想媳妇了,你前几日发了银子不就去了怡春楼你老相好那里?”

陈老2呸了一句:“快别提了,真是晦气。那日她身上来了女人那晦气事不说,还哭求着让我把她妹妹买下来。”

“什么女人身上的晦气事?”空明愣愣地问道。

旁边闫老大笑道:“你个花和尚打听这么多干什么?”又转头劝陈老2道:“你也别一有钱就去那脏地方,也学王六子攒钱正经娶个媳妇”

陈老2笑道:“我才不学王六子呢,死抠死抠的,就知道在兄弟们中间蹭吃蹭喝的。也不怕兄弟们笑话,我还真是挺稀罕怡春院里的小桃红,她是好女人,可惜没摊上个好爹娘”

王六子听了有些脸红道:“你要真稀罕她,就攒钱把她赎出来好好过日子吧。就冲她求你将她妹妹赎出来也知定是个好女人。”

陈老2叹道:“若是赎出小桃红来倒也罢了,可她妹妹是清倌儿,那银子可就多了。”

王六子忙悄悄在桌下踢了陈老2一脚,冲杨浩那里看了一眼,笑道:“怕什么,有弟兄们帮着呢。”

杨浩放在酒冲着王六子笑道:“我就说这宴无好宴,大老远就你喊得声音大,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第一一八章 有些开窍

陈老2听杨浩如此说,急忙跪倒在杨浩跟前:“是我的主意杨爷千万别怪罪六子。”

闫老大把陈老2一脚踹开,坐在杨浩身边笑道:“你别多心。其实是我们几个聚在这里,想着帮他凑些银钱,恰巧遇着空明,后来你又来了,正好一起想办法吧”

杨浩笑道:“你们也太见外了,这种事怎么能少得了我。多了不说几百两银子我还是有的,大家兄弟一场,我倒是不在乎这点钱。兄弟娶亲是好事,我还指望着喝上一杯喜酒呢。只是陈老2为什么不正经娶个媳妇,干嘛要那不干不净的女人。”

陈老2眼睛一亮知道有门,忙上前道:“当时也就是寻乐子去的,哪知后来她对我真得很好,要不是时运不佳,她还真是个好女人。所以我后来也就稀罕上她了,这姻缘自来都是冷暖自知,我以前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老鸹与乌鸦谁也不嫌弃谁了。她也知道自己这辈子是毁了,再没什么指望了。就只指望和她一起的亲妹妹能离开那个火坑。因此她一直都在偷偷攒银子,这两年下来倒是也私下攒了三十多两银子,再加上我这里还有十来两银子,本来打算再攒上一年差不多攒够五十两就能赎出来。哪知前几天她妹妹就长大成人了,拼命瞒了几日,终是一时不察让老鸨子给发现了,这赎身价就长到了一百五十两,若再过几日还不能赎出来就给**了。所以那日我去,她苦苦哀求我帮帮她妹妹,如果实在凑不出银子,哪怕将她妹妹赎出去为奴为婢也心甘情愿。我实在是于心不忍,可手头也真是没银子,只好来求闫老大了。”

杨浩不解:“怎么前几天就长大成人?还有什么是**?”

闫老大指着杨浩无可奈何道:“你们世家子弟长到十几岁不都会在屋子里放几个丫头的吗,怎么你都到了这把年纪竟真是个雏她妹妹前几日来了女人那晦气事,也就是月信,表示女子已经长大可以嫁人生子啦,这时她才算是一个真正的女人。在那脏地方也就意味着可以接客挣钱。她妹妹算是清倌,老鸨势必要拿她第一夜挣个好价钱。所以那老鸨子见有人要赎她,自然要坐地起价了。所以小桃红才苦求陈老2这几日务必救她妹妹出来”

杨浩似懂非懂,看到杨华和空明正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便道:“也罢,既然是自家兄弟,我知道了岂能不帮。我现在手头有二百两银子,既然那妹妹赎出来,姐姐也一并赎出来吧。看看差多少,我让杨华再给你送去。”那二百两却是昨日杨虎未用完又还给杨浩的,没想到刚揣了一天就又掏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