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清墨一直在等卫清宁游历回来，且特意派人给卫清宁传去书信，让卫清宁尽快回来。只是，卫清墨从未想过，就在前去迎接卫清宁的路上，他会义无反顾的改变主意。
世事永远都是这样，瞬息万变，转眼......便是彻彻底底的错过。
第74章
“欢迎回来。”见到卫清宁，卫清墨脸上浮现出真心的笑容，温和道。
“嗯。”没想到卫清墨会特意赶来城门外迎接他，卫清宁先是一阵不明所以，随即又不以为然的笑了。他对太子之位毫无企图，卫清墨也对他无需防备。本就是最纯正的兄弟之情，想的太多反而是白费精力。
“五皇兄，真的是你啊！好难得见到你回郾城。怎么样？这次是打算长留，还是小住一段时日就继续游历？”卫茜会如此询问，倒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孙雯菲。
卫清宁的人生信条，卫茜始终无法理解。特别是卫清宁动不动就爱四下游历，完全是自找罪受嘛！卫茜才懒得跑出去体验民间疾苦，也最厌烦跟那些平民打交道了。
要不是雯菲姐死心眼的喜欢上卫清宁，卫茜保证不会跟卫清宁有任何不必要的接触。论地位，卫清宁比不上卫清墨；论能力，卫清宁比不上卫清灏。这样一位可有可无的堂兄，卫茜向来不放在眼里。
“是小茜啊！”视线扫过卫茜眼中的不认可，卫清宁勾起嘴角，笑容加深，却失去了少许温度，“嗯，回来小住一段时日。”
哼！她就说吧！卫清宁完全是胸无大志，根本不足以令雯菲姐托付终身。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卫茜越发瞧不上卫清宁。索性就扭过头，拿眼神示意孙雯菲别再执迷不悟。
孙雯菲却是全然不为所动，一颗芳心止不住的扑向了卫清宁。数月不见，卫清宁依然是那般的风淡云轻，与世无争。就好像这尘世间没有能够挽留住他脚步的人和事，也没有任何足以引起他花费心思的情感。
这样一个将所有一切都不放在眼中的人，注定了只会专情一女子，且一生一世只爱那女子。孙雯菲迫切希望她就是那个可以被卫清宁放在心上的女子，致力成为卫清宁眼里的独一无二。
一看孙雯菲好似痴了般的神情，卫茜就忍不住直叹气。五皇兄到底哪里好了？比不上太子哥哥，也比不上三皇兄啊！雯菲姐那般好，完全可以当三皇兄的正妃嘛！
肥水不流外人田，好东西都得留给自己人。卫茜也不例外。在她看来，孙雯菲很好，足以凌驾郾城所有的官家小姐之上。加之孙雯菲跟她的感情最要好，卫茜想当然就暗地里把孙雯菲匹配给了卫清灏，而且始终都在费劲撮合两人。
只不过，让卫茜很挫败的是，孙雯菲太过死心眼，根本不肯配合她的好意，只一味的喜欢卫清宁。屡次三番的错过她为其准备好的良机，这才拖延到了今日都未能定下亲事，实在让卫茜为其着急。
“五皇子，许久不见了。”孙雯菲的性格算不得文静，但是每每碰上卫清宁，就格外娇羞。此刻，亦然。
“许久不见。”淡淡的冲孙雯菲点点头，卫清宁没有任何停留，转头看向卫清墨，“先回宫？”
“自然。”卫清墨挑起眉头，却是没有拒绝的配合着卫清宁转移开了话题。对孙雯菲这个表姐，卫清墨的感观在前世调查完顾芳灵的背景后，就潜移默化的改变了。
今生亲眼目睹了孙雯菲如何帮着卫茜欺负顾芳灵，卫清墨更加不可能对孙雯菲亲近。至于孙雯菲对卫清宁的心思？之前卫清宁是卫清墨为顾芳灵看好的夫婿人选，当然不会为其留下余地。
而今虽说卫清墨不再打算将卫清宁配给顾芳灵，但也并不表示，卫清墨会特意为孙雯菲多创造几次跟卫清宁独处的机会。比起孙雯菲，卫清墨显然是更偏向卫清宁的。
得了卫清墨的应许，卫清宁不再停留，兀自驱马疾驰离开。
卫清墨耸耸肩，带着侍卫随后跟上。
至此，卫茜和孙雯菲被单独留在了原地。卫茜也就算了，顶多是不高兴的嘟囔几句，顺便暗自腹诽一下两位堂兄的冷酷无情。但是孙雯菲，却好似被伤了心般，瞬间就失去了神采，整个人都消沉了下来。
“那个，雯菲姐，没事的。五皇兄只是长途跋涉回来，太累了，需得尽快回宫歇着。等他缓过劲来，肯定会立刻主动向雯菲姐赔罪的。”带着几许尴尬，卫茜笨拙的安抚着孙雯菲。
没办法，对上卫清宁的为人处事，卫茜完全没有把握。即便很想多说些好听的来安慰孙雯菲，也很是艰难。想来想去，就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么几句话来。
孙雯菲何尝不知道卫茜只是在竭力安慰她？心里忍不住的刺痛，面上则是挂起了苦笑：“算了，早知如此的。”
“那，雯菲姐要不要尝试着放弃？”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孙雯菲的神情，卫茜小声问道。如果换个人选，雯菲姐就不必此般辛苦了呢！再说了，如果不是油盐不进的卫清宁，她还能从旁帮帮忙。实在不行，找贵妃娘娘帮忙求情，为雯菲姐赐婚也是可以的啊！
“心之所向，何来放弃一说？”孙雯菲摇摇头，语气一如既往的坚定，“只要他还没成亲，我就还有一线机会不是吗？现下他只是还没看到我的好，待到哪日他回过头来，定然会第一个发现站在他身后的我。既然如此，我又怎能半途而废，令他失望？”
“呃......雯菲姐这样说也没错啦......”虽然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卫茜还是被孙雯菲给说服了。本来就是雯菲姐自己的感情，外人何来的资格质疑？就好像她自己，不也是金石为开，等来了秦大哥？
想到这里，卫茜又羞红着脸笑了。很幸福的笑容，灿烂的绽放在她的脸上，久久没有消退。
看到卫茜脸上的笑容，孙雯菲不禁眼神黯然。对得偿所愿的卫茜有羡慕，也有祝福。总归，她们姐妹俩没有都落空。孙雯菲坚信，小茜的现下，亦是她的日后。是以，她不急，她会慢慢等到卫清宁的视线投放到她身上来的那一日。
卫清宁的归来，并未在皇宫内掀起太大的波澜。这位来无影去无踪的五皇子，已然成为了宫里的隐形人。就连元帝，也只是随意拍了拍卫清宁的肩膀，就将其打发走了。连最起码的询问近况这一步骤，都给省去了。
从元帝那里出来，卫清宁又特意去给皇后娘娘请了安，之后就没有什么要紧事了。
卫清宁的母妃过世的早，是以现如今整个皇宫，除了必须前去露面的皇后娘娘那里，其他妃子那里全然不需沾边。这才给了卫清宁过多的自由，也并无太多束缚和压力需得去承担。
同一时间，宰相府内正被秦云然的一句话闹得鸡犬升天，不得安宁。退亲？秦云然在是说笑吗？那可是牧王府最受宠的小郡主，不是顾侯府内被遗弃的孤女。他们宰相府再大的脸面，也不敢跟皇家对着来啊！
“云然啊，小郡主到底哪里不好了？她对你可是一直都一往情深，情根深种。既不介意你之前跟别人定过亲，也不嫌弃咱们宰相府因着退亲受损的名声，你......你这可让爹娘如何是好？之前爹娘为你做主顾侯府的亲事，也没见你反对啊，你......”宰相夫人说到最后，除了叹气还是叹气，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劝解秦云然放弃不该有的念头。
“娘，儿子心意已决，再无更改。”秦云然傲立如竹，目不斜视的看着宰相夫人，面上一片决然。他不是不知道此事会给宰相府带来多大的冲击，但还是想要主动跟爹娘表明他的态度和立场。
哪怕，哪怕事情已经没有了回转的余地，秦云然还是想要亲口说出来。也许他的一辈子就这样被困死了，但......在还没走到那一步前，秦云然寄望还能寻到旁的生机。
“你还真是......”宰相夫人很庆幸她此刻是屏退了左右，只留下绮罗在房内伺候着。若是被别人听到秦云然此刻的大不敬话语，定然会为宰相府招来祸事。而绮罗？绮罗是自己人，足够可信，不怕在外面乱说。
“娘，儿子知晓此事让爹娘为难，也让宰相府为难。儿子没想过能够改变什么，只是觉得，必须做点什么而已。”秦云然知道他现下的举动很自私，也很不理智。但是，当情感终于盖过理智，他的冷静和自持最终还是溃不成军，认输了。
听着秦云然的话，宰相夫人愁的直皱眉。迟疑许久，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你这般后悔，是为着顾芳灵？”
一旁的绮罗已经高兴疯了。原本她还想着，以卫茜牧王府小郡主的身份，他日一旦嫁入宰相府，她的日子肯定很难过，势必会遭到卫茜盛气凌人的打压。就在她努力想着该如何讨好卫茜之际，她家少爷竟然主动跑来跟夫人说，他不喜欢卫茜？
不可否认，绮罗的心安定了下来。从此之后，她都不需要再忌讳卫茜的身份了。哪怕卫茜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又怎样？得不到夫君的怜惜，就算坐上宰相府女主人的位置也只是枉然。
然而，秦云然并没有让绮罗得意太久。下一刻，因着宰相夫人的无心一问，绮罗的激动和欢悦跌入了谷底。
怎么可能？宰相府都已经退了顾芳灵的亲事，顾芳灵还有什么脸面嫁来宰相府？只是，看着秦云然丝毫没有否认的意思，绮罗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同绮罗一样，面对秦云然的默认，宰相夫人也禁不住无奈的摇了摇头。这都是造的什么孽？明明是他们宰相府主动退了顾芳灵的亲事，而今却变成......顾芳灵困住了他们的脚步？
“真的不能再努力一下吗？小郡主容貌秀丽，性格活泼，待人也很有分寸......”竭尽所能的，宰相夫人开始为卫茜说起了好话，历数着卫茜的种种好。
秦云然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张张嘴，却是一丁点的声音都没说出来。他也很想听从父母之命，但事实却正好相反，没能顺着他的本意发展。
秦云然的反应，足以说明一切。没能等来满意答复的宰相夫人彻底失望了。退掉牧王府的亲事是决计不可能的。那么，就只能期望日后卫茜嫁进府来后，能努力博得秦云然的心了。
第75章
事到如今，宰相夫人别的不敢奢望，只盼着在秦云然和卫茜成亲之前，别再闹出太大的乱子才好。也或许，事情还有转机，并不会像她想象的那般糟糕？
只可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该来的还是要来。连秦云然都没有料到，宰相府内发生的事情会传的如此迅速，而且还正好就传进了卫茜的耳里。
卫茜几乎要疯了。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受到此般羞辱和难堪。秦云然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宰相府又怎能如此胆大包天？
之前也是这样。为了顾芳灵，秦云然在三皇子府给她难堪，还冲她乱发脾气，全然不顾她的身份，无情的将她的颜面踩在脚下…今日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是绝对绝对不会再退让了。
恶狠狠的跺跺脚，卫茜哭着跑去了牧王妃的院子。
牧王妃向来宠爱卫茜，听闻此事亦是义愤难当，当即就带着卫茜进宫哭诉去了。
率先被牧王妃找上的，并非皇后，而是皇贵妃。以卫茜和卫清灏的关系，牧王妃和皇贵妃的交情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两位长辈甫一坐下，立刻就达成了共识。径自将令秦云然改变态度的顾芳灵，视为了必须除之而后快的罪人。
与此同时，顾芳灵正在跟苏氏禀报这次进宫之后所发生的事情。理所当然的，也提及到了她即将入宫教导几位公主骑术的事宜。
“皇后娘娘真这么说？”顾芳灵的骑术，苏氏并未见识过。不过顾芳灵之前让卫茜和孙雯菲丢脸的事情，苏氏亦有所耳闻。更何况内里还掺杂了一个顾芳瑶，在金秋宴上没少成为旁人的谈资。
但是让顾芳灵教导公主殿下？在今日之前，苏氏是不曾想过的。皇后娘娘怎会对顾芳灵委以重任？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是。”顾芳灵点点头，神色坦然的望着苏氏。这次的事情确实不是她从中作梗，更何况即便她很想多生事端，也没那么大的能耐。皇后娘娘可不是区区一个她就能左右的。苏氏不是傻子，不可能猜想不到其中轻重。
苏氏自然也深知此事的严重性。既然是皇后娘娘亲口提及，那便等同于板上钉钉。至于顾芳灵到底有没有能力将几位公主教导好，苏氏目光微沉，其实并不是十分看好。
不管怎么说，顾芳灵进宫一事还是定下来了。苏氏没资格质疑，也无从阻拦。也是到了这个时候，苏氏才忽然反应过来，顾芳灵竟然已经走出了她的掌控范围之外。
明明前两日，顾芳灵还是任由她轻易拿捏在手中的一枚棋子，哪怕有些不听话，但还是逃不出她的手掌心。而今，顾芳灵却好像全然不受她左右，变成了连皇后娘娘都亲自召见甚至委命的存在？
只是稍稍不注意的功夫，顾芳灵就已经顺利走出顾侯府，步步高升了吗？苏氏不想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心底百般不甘，以致于她此刻的心境甚是复杂。
“二姑娘好自为之吧！毕竟是皇宫内院，很多事情都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容易。若是一不小心得罪了宫里的贵人，便是人头落地也不足为奇。有时候甚至会累及家人，凭白为家族带来灭顶之灾。”带着些许说不出的恶意，苏氏凉凉的说道，“二姑娘还是注意一些比较好，千万别行错半步。否则，必将害人害己，后患无穷。”
顾芳灵摆出一副受教的模样，认真的点了点头。看似在虚心听从苏氏的建议，实则在悄悄走神。其实她也挺想问问卫清墨，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今日跟卫清墨告别的匆忙，并未寻到机会一探到底。此后还得另找时间，好好跟卫清墨问个清楚才是。
次日，顾芳灵如约前往皇宫。不过刚进宫没走多远，就被半路截住了。
听闻是皇贵妃有请，顾芳灵委实有些诧异。她跟皇贵妃毫无交集，又怎会被点名邀请？
只看面前这位宫人趾高气扬的神情，顾芳灵就能确定，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无奈对方是皇贵妃派来的人，纵使百般不情愿，顾芳灵也势必得乖乖听命。
“这位便是顾二小姐？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堪称绝色佳人。”仔细打量着顾芳灵的容貌，皇贵妃似笑非笑的说道。
这种乍听上去很像是夸赞实则绵里藏针的话语，顾芳灵是不敢信以为真的。惶恐请安的同时，也不忘放低了姿态。
“这有什么不敢应答的？顾二小姐确乃红米分佳人，又何需过度自谦？来来来，走近点，让本宫好好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然能迷倒众生，令宰相公子不惜得罪皇家也要退亲。”皇贵妃的语气凉梭梭的，尖细长长的指甲保养的极好，却也隐隐泛着寒光。
顾芳灵愣住。什么宰相公子？秦云然吗？秦云然又要退亲了？而且是退牧王府小郡主的亲事？
脑子高速运转，总算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之后，顾芳灵又颇觉无辜。这事跟她没关系的吗？如果真要牵扯起来，她也不过算得上是卫茜的前车之鉴，更多的…就完全不搭边了。
至于秦云然为何要退亲？原因也或许有很多，但顾芳灵并不觉得会与她相关。真要说起来，秦云然会为了谁退亲，都不可能是为了她吧！
顾芳灵的表现看不出丝毫的破绽，好似真的很无辜。然而越是这般无辜的神情，落在皇贵妃眼中又格外刺目，怎么看都喜欢不上。
便是在这个时候，外面通传，卫茜到了。
“快快有请。”与顾芳灵被传召进来时候截然相反的态度，皇贵妃对待卫茜的到来不可谓不热情。她今日就是为了替卫茜做主，此刻苦主来了，也是时候该谈正事了。
“小茜给皇贵妃请安。”怎么说也是皇家郡主，卫茜跟皇贵妃要更为亲近和热络，实乃稀疏平常。
而此般场景落在顾芳灵眼中，更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前世的她虽说没有机会接触皇家的人和事，但牧王府乃三皇子党这一事实，她还是略知一二的。
既然是为了卫茜出头，皇贵妃的举动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只是为何找上她？顾芳灵尚且有些不明了。是卫茜故意找她的茬？还是孙雯菲又想暗地里算计她？
“顾芳灵，又见面了。”昨日差点害了顾芳灵的性命，卫茜心下不是没有后怕的。可当天晚上就听闻秦云然为了顾芳灵退她的亲？卫茜接受不了，死也接受不了。
“嗯。”明显感觉到卫茜身上散发出来的恶意，顾芳灵不自觉后退半步，戒备的看着卫茜。
“呵！你倒是还知晓何为心虚。”卫茜冷笑一声，瞪着顾芳灵的眼神恨不得将其戳出几个洞来，“你说，你到底是在耍什么阴谋诡计，怎么就迷得秦大哥居然敢退我的亲事？”
“完全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顾芳灵亦是冷下脸，不悦的瞪着卫茜。哪怕是脏水，也不能随便往她身上泼，她不答应。
“不知道？顾芳灵，你的脸皮到底是有多厚，居然还能厚颜无耻的说出这种虚假的话来？哪怕是想骗人，你至少也该找个可以自圆其说的借口不是吗？”卫茜满脸的鄙视，不屑的看着顾芳灵。
“小郡主如若真要问个究竟，难道不该是去找秦公子当面质问吗？特意将我请到这里，还劳动皇贵妃的大驾，仅仅是为了逼我编出一个令你满意的解释？”被卫茜的无理取闹惹得心烦不已，顾芳灵径自看向皇贵妃，“皇贵妃娘娘恕罪，臣女还要去皇后娘娘那里复命，实在不便在此地多做停留。”
皇贵妃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了起来，满含愠怒的视线望向了顾芳灵：“顾二小姐这是想拿皇后娘娘来压制本宫？”
“臣女不敢。”皇贵妃显然是不会让她好过的，顾芳灵也不再刻意讨好皇贵妃。势必做到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就好。
“不敢？我看你是很敢才对吧！”站在一旁的卫茜阴阳怪气的说道，光明正大的对着顾芳灵落井下石。
顾芳灵微微皱起了眉头。她不想跟皇贵妃为敌，但却似乎躲不过今日这一劫。既然被逼到绝境，她也只得坦然认了。
“回皇贵妃娘娘的话，皇后娘娘那里还等着臣女去教几位公主骑马，就不多在您这里多呆了。”明知道皇贵妃肯定会生气，顾芳灵还是直言说完，就欲转身走人。
“放肆！来人，把她给我拦下来！”皇贵妃就不相信，她不放人，顾芳灵还能离开。至于皇后娘娘那里？真是可笑。区区一届臣女，还真能教导几位公主了？这份重担，怕是顾芳灵没这个福气承担起来。
皇贵妃一声令下，顾芳灵面前立刻多出几位宫女和太监。而守在门外的侍卫们，也应声亮出了手中的利剑。
这是打算来强硬的了？顾芳灵紧抿着嘴唇，面色凝重的转身看着皇贵妃：“臣女眼下确实有要事需得立刻去办，还请贵妃娘娘不要为难臣女。”
“顾芳灵，奉劝你一句，还是算了吧！你当我昨日连夜来找皇贵妃娘娘，为的是什么？今日你若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你就别想活着踏出这道宫门！”卫茜傲然抬起头，面上尽是得意和…势在必得。
第76章
顾芳灵站住脚步，转过头来，无奈的轻叹一口气：“小郡主到底为何此般执意为难芳灵？即便要连累皇后娘娘那里等不到人，也在所不惜吗？”
“顾芳灵，你少吓唬我！”轻哼一声，卫茜面上尽是不以为然，“你当我是被吓大的？在这皇宫内院，我比你更熟悉，也更知晓何为规矩。”
“既然如此，那就烦请小郡主尽快说明来意，不要再拖延时辰了。”知晓今日是定然躲不过去了，顾芳灵不得不暂且歇了去皇后寝宫的打算，全副精神的应付起卫茜的刁难。
卫茜嗤笑一声，一脸明知故问的表情看着顾芳灵。真要到了这个时候，她反而说不出口了。难道要一而再的质问顾芳灵究竟给秦云然下了什么迷魂药，以至于秦云然居然胆敢想要退掉她的亲事？
卫茜不相信顾芳灵真的什么也不知道。顾芳灵不是无辜的，卫茜坚信。
因着知道一切都是顾芳灵主导的，卫茜更加不会准许自己在顾芳灵面前显得弱势。若是她急的跳脚，无疑是中了顾芳灵的奸计，只会让顾芳灵更加得意罢了。
反正她已经顺利将顾芳灵困在皇贵妃的寝宫，不怕顾芳灵不服软。宰相府的亲事，卫茜要定了，决计不准许被顾芳灵破坏掉。
卫茜不说话，顾芳灵也不再开口。说心底话，顾芳灵不是不着急的。但此时此刻，局势显然由不得她来做主。皇贵妃的寝宫，皇贵妃不发话，她根本出不去。而想要让皇贵妃松口放人，就只能指望卫茜别再刻意刁难她......
一连串的因果关系下来，最终的关键还是定在了卫茜的身上。对此，顾芳灵别无他法，只得轻轻叹气。
“顾二小姐这是打算一言不发的等到皇后娘娘的人找过来？”一直放任两人这样沉默下去是不可能的，至少皇贵妃就不会允许。
现如今的后宫，除了皇后娘娘，再无其他人可以跟皇贵妃相提并论。尽管卫清墨这个太子之位无比坚定，皇贵妃偶尔也不是不会生出其他想法的。
倘若让她的儿子登上大宝，她是不是就会变得比皇后还要尊贵？每每这样的念头想起，皇贵妃就会忍不住的心痒。
卫清灏不比卫清墨差，到底凭什么太子之位就一定是卫清墨的？只因卫清墨是皇后的肚子里生出来的，又偏生得了圣上的喜欢？
不止一次的，皇贵妃觉得不甘心，也试图努力挽回过。
只可惜，皇后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挑唆着失去理智的，元帝在立太子这件事上又格外坚持。乃至皇贵妃频频努力，最终还是无功而返，不得不默默偃旗息鼓，生怕被有心人士察觉出蛛丝马迹。
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出身在皇家这样的地方，又有几人真的能如同卫清宁那般淡泊明志，对皇位一丁点的觊觎之心也没有？至少卫清灏就不敢打这个包票，皇贵妃娘娘也做不到。
“臣女不敢。”对眼前这位皇贵妃娘娘，曾经的顾芳灵没有接触过，今日的顾芳灵亦是不敢小觑。
听闻皇贵妃是圣上最宠爱的妃子，说是心头好也并不为过。倘若不是因着皇后的所言所行挑不出半点错处，娘家的权势又如日中天，卫清墨这个太子之位甭想做的那般稳固？
还听闻元帝其实更偏爱五皇子卫清灏，对其他皇子反而很是冷淡。就连太子卫清墨，也仅仅是在商讨国事的时候才会被想起？
皇家的是非永远都是说不完的。真的、还是假的，无从查究起，也没人敢斗胆去追根到底。反正外面怎么传，大家也便怎么听着就是。至于信与不信，只看最终谁才是真正的王者，方能下定论。
而顾芳灵，幸得多活了一世，亲眼见证过最终的王者正是卫清墨无疑。故而，对皇贵妃有忌惮，但谈不上惊恐。反之在面对皇后的时候，她才是真真正正的会感觉到紧张。
两者比较，这内里的奥秘，顾芳灵是不会如实告知任何人的。至于皇贵妃将要拿她怎么样，顾芳灵其实也没有多担心。只听皇贵妃嘴上不断念及的“皇后娘娘”四字就能看出来，皇贵妃才是心有顾忌的那个人。
顾芳灵的反应显然不是卫茜和皇贵妃想要的。偏生顾芳灵的规矩又挑不出半点错，想要借故给顾芳灵安罪名委实不那么容易。最重要的是，她们的最终目的是在秦云然，而非顾芳灵。
“不敢？我看你一贯都是胆大包天才对吧！上次在五皇兄府上，你就冒然中途离席，最后更是连辞别都没有说一声就自顾自消失了。你知不知道你到底惹出了多大的乱子？知不知道我那日围着五皇子府找了你好几圈，累的腿都差点断了？”卫茜说不出她是被逼陪着秦云然游逛的五皇子府，亦不想顾芳灵继续得意。
“小郡主如此急着找芳灵，所谓何事？”卫茜不说，顾芳灵顺势就扭转了话题的重心。不管是上次还是今日，卫茜恐怕都是为了秦云然，但顾芳灵自认跟秦云然清清白白，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的。
“你当我愿意找你？”不雅的朝着顾芳灵翻了个白眼，卫茜语焉不详的冷哼一声，紧闭上了嘴巴。
这样下去自然不行，看似她们占了上风，实则却是被顾芳灵引导走了局势。很快就看出不对劲，皇贵妃轻轻拍了拍卫茜，示意其尽快冷静下来，不要着了道。
此外，皇贵妃也没再一味旁观，而是彻底被顾芳灵挑起了好胜心：“听闻顾二小姐曾经是宰相公子未过门的妻子，却在回郾城不过几日就被退了亲事？”
“回皇贵妃娘娘的话，确实有这么一回事。”顾芳灵点点头，没有半点迟疑的回道。
“既然如此，顾二小姐更加应该谨记避嫌，不能落人口实。不知道顾二小姐对本宫的说法，可是赞同？”皇贵妃眯起眼睛，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顾芳灵的神情变化。
卫茜和牧王妃并不知道，皇贵妃并非从她们两人嘴里知晓的顾芳灵此人。在她们母女到来之前，五皇子卫清灏已经跟皇贵妃要了顾芳灵。
卫清灏说，他的正妃位置可以随皇贵妃挑选，他决计会乖乖听从。但侧妃位置，他想要留给顾芳灵。
卫清灏还说，就如同元帝最宠爱的是皇贵妃，他也想要守着一个足以令他心动的女子。尽管他的这份心动还没到非卿不可的地步，但暂时为止，他也不希望看到别的男人抢走他看上的猎物。
听着卫清灏的请求，皇贵妃心下无味参杂。如若可以，她倒是希望卫清灏永远不要遇上让他心动的女子。成大事者，不应沉迷男女情/爱，更加不能被所谓的“心爱之人”失了分寸、乱了阵脚。
卫清灏说，他对顾芳灵暂时还没到“非要不可”的那个地步，仅仅只是觉得顾芳灵有点意思。但是在皇贵妃看来，能够找到她面前提及此事，卫清灏已然打破了自己原定的原则，迈出了最为关键也是最为艰难走向那一步的脚。
若是卫清灏没有真的动心，又怎会破天荒主动来找她定下顾芳灵？而不是如之前那般，连正妃之人选都不闻不问，一切都随她做主？
更不必说，“顾芳灵”这个名字，皇贵妃早就从圣上嘴里听到过了。彼时圣上对顾芳灵夸赞有加，特意提起了他允诺顾芳灵可自行做主亲事这一特例。
在偌大的郾城，乃至整个郾国，能自行择婿的顾芳灵绝对是所有女子都羡慕的所在。不过与此同时，大家也都知晓了顾芳灵被退过亲这一事实。相较之下，更多的女子宁愿父母之命，也不愿意遭受退亲之羞辱。
是以，权衡利弊之下，顾芳灵所得到的圣旨口谕，其实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毕竟被退亲是一辈子的耻辱，哪怕顾芳灵可以自行择婿，也不一定她看中的良人就肯娶她。
皇贵妃也是一样的想法，是以初始的惊愕过后，就没再多想了。这么一份殊荣，究竟是福气还是祸事，皇贵妃不予置评，且并不看好。
然而，不等皇贵妃彻底将顾芳灵这个人忘记，就被卫清灏的举动打了个措手不及。
卫清灏主动来求娶顾芳灵？是已经跟顾芳灵两情相悦？还是单方面的对顾芳灵有意？皇贵妃不想去设想后一种可能性，但卫清灏接下来的话语直接就给皇贵妃投下了一枚重弹。
是卫清灏想要娶顾芳灵为侧妃，而非顾芳灵执意嫁给卫清灏。换而言之，如若顾芳灵不愿意，皇贵妃甚至连向元帝求得赐婚圣旨都不行。只因在一开始，元帝就亲口跟她提及过，顾芳灵的亲事谁也甭想做主，连他这个皇帝也不会强迫其嫁给不喜欢的人。
唯有到了这个时候，皇贵妃才真正缓过神来：却原来，顾芳灵才是最应该遭人嫉妒和羡慕的。只要顾芳灵不愿意，哪怕是皇权强压，也拿顾芳灵没辙。更不要说，圣上本就无意为难顾芳灵。
不可否认，哪怕尊贵如皇贵妃，也对顾芳灵起了嫉妒之心。而等到卫茜和牧王妃找来，皇贵妃明知道公然跟皇后做对乃不妥之举动。但她仍是忍不住冲动了一次，擅自将顾芳灵困在了她的寝宫之内。
第77章
偌大的皇宫，处处皆是秘密，却也是最藏不住秘密的地方。顾芳灵被皇贵妃请过去的消息，很快就被皇后知道了。同时知道的，还有今日特意等在皇宫寝宫的卫清墨。
甫一听闻此事，卫清墨立刻就站了起来。未有顾上跟皇后协商，便径自走向了门外。
卫清墨的反应过□□速，丝毫不见往日的冷静和镇定。乃至皇后当场愣住，心下不自觉就想到了某个之前认为不可能的探究。
太子喜欢顾芳灵？之前瞧着不像啊！除了多有对顾芳灵照拂，皇后并未看出卫清墨对顾芳灵有意。至少上次太子来她这里提及顾芳灵时候，就没有露出半点征兆来。
但，如若顾芳灵单纯只是太子幼时的救命恩人，太子又何需如此惊慌？恐怕，还是她疏漏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吧！
想想也是。顾芳灵不仅貌美，性子也尚算不错，确实有吸引男子的资本。哪怕以顾芳灵的身份，不可能成为太子妃，但......日后一旦太子登基，后宫中又怎会缺那么一个席位？
比起皇贵妃对五皇子侧妃的仔细斟酌和再三慎重，皇后这边显然要宽容许多。只因她比谁都清楚，作为一国之君，后宫里即便没有妃子三千，也定会住进来那么几十位各有千秋的绝色女子。
皇后见过顾芳灵，以顾芳灵的姿容，入住后宫并非难事。至于顾芳灵身上背负的坏名声，顶多也就阻碍了顾芳灵的封后之路，并不会影响顾芳灵成为一代宠妃。
想到这里，皇后不禁开始对顾芳灵改观。撇开先前不带任何杂念的想法，郑重其事的开始考量起顾芳灵的品性。
“母后，咱们要不要也跟过去瞧瞧？”几位公主都是清早过来向皇后请安的时候，一并被留下来的。坐等了这么久，却听闻顾芳灵被皇贵妃劫走，顿时不满了。
皇贵妃这是故意的吧？她们就不信皇贵妃不知晓顾芳灵今日进宫是所为何事。往常皇贵妃跟皇后斗也就算了，怎么今日连她们在内都一并挑衅上了？
“嗯，一道去吧！”这么多年下来，皇后跟皇贵妃的争斗早已从明面上转为暗地里。更甚至偶尔碰上皇贵妃故意挑衅，皇后都权当视而不见，不予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