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期考以后应该不会开家长会,但期末考试前肯定会的。你们别忘了,这学期我们就得文理分班了,老师肯定会跟家长沟通的。”
欢呼声还卡在嗓子眼里,同学们就又被后面那个噩耗给击溃了。
是啊,就算期中不开家长会,期末肯定会开,到时候老师把这几次月考、半期考的卷子和成绩单,唰唰的摆成一排,只怕到时候直接惨案变成血案了。
袁艺双休日过得太高兴了,意外发现自己刚才似乎没把人做到位,决定再接再厉。
“家长会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去人才市场雇几个爹妈呗,混过去又不难的。”
——喵喵喵???
“你们的手机不好多都是双卡双待的?老师让留爸妈的电话,你们就写自己另外一张卡好了,多办张卡又不费事。再去雇个爹妈来,找那种年纪合适的,提前先把信息沟通交流好,不就可以去开会了?一天下来也用不了多少钱的,更别说家长会最多半天,撑死了百八十块钱。”
——还能这么干!!!
就有同学后知后觉的哭倒在地,他们太实诚了,先前就把爹妈的手机号给了老师,当然这只是极少部分,还是属于刺儿头的,不然老师无缘无故的也不会索要电话号码。
更多的同学听了这些话后,开始盘算自己兜里的钱够不够。暂时不够也没什么,离期末还有两个月时间,每天少吃一包零食,少买一瓶饮料,怎么着也能把钱省出来。
嗯,就这么办。
预感到学校要搞事,必须先存点钱给自己留条后路。
袁艺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这么干是教会孩子,其实也就是高一刚入学这会儿,同学们都还算是天真的,都不用等升入高二,到高一下学期,绝对会变成老油条的。
由此可知,那些社团也是这么想的,高一新生太嫩了,招收进来也就是当个预备役,等他们变成老油条了,就该是重用他们的时候了。
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袁艺就跟那些砍号重来的大佬一样,拖着一群小号越级打怪,撒丫子飞奔向康庄大道。
排名出得比较晚,卷子倒是已经批改出来了。周一第一节课还是老班的英语课,就见邱老师黑着脸杀气腾腾的进了教室,吓得底下的同学大气不敢出,生怕一不留神就点燃了火.药桶。
邱老师是抱着卷子进来的,一走到讲台边上,就“啪”的一声,将厚厚一大沓卷子狠狠的砸在了讲台上,声音其实不算特别响,就跟炸雷一样在同学们的脑海里炸开,吓得他们心跳都漏了一拍。
这情况似乎不太妙啊!
难道有人要凉了?还是全班一起凉了?
那些考完自我感觉很不好的同学们,已经开始默默的在心里祈祷了,比起单一个人上路,还是大家一起走吧。
不想独行……
“看来,中考成绩让你们很骄傲?觉得复不复习都无所谓了,反正以你们的成绩,是稳稳待在第一集团的?全年级段一千多人,你们是不是认为大家都不努力,再怎么样,你们也能稳在前百名?很好,看来是我对你们太宽容了,这一次,跌出百名开外的,还都要加强学习。以后,你们的作业会成倍增加,直到下次成功挤入百名。”
邱老师也算是有人情味的,起码没把标准压在前五十名,百名的话,也算是留了点儿余地,毕竟人的状况是有起伏的。
然而,没等同学们稍稍松了一口气,邱老师又道:“别的科目我还要跟任课老师去商量,我的英语课从今天开始加码,尤其是低于七十分的同学,把错题抄写十遍,第一课至今的单词,抄写五十遍。另外,从明天起,增加随堂考试。放心,难度不是很高,也就是单词听写。”
同学们惊呆了,他们很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下子就把他们从天堂拉到了地狱里?难道这次考得真就那么差?
对比邱老师前后的态度,多数人都怂了,真心觉得是自己出了问题,不然老班怎么会突然变了画风?
怂怂的同学们,配上气场大开的邱老师,两节英语课的课堂效果好得叫人惊讶。直到下课,邱老师才叫了袁艺,把卷子发下去,先自己订正,她下堂课会抽二十分钟进行讲解。
直到目送女王大人离开,袁艺才走上讲台,不过事实上并不用她亲自来发,多的是人抢着帮她干活。
没一会儿,卷子就都到了各人手上,疑惑也就此产生了。
“我觉得我考得还行吧?这不是上了八十吗?”
“八十算什么,我八十八,牛逼大发了!”
“那就不是我们全班都考砸了,而是有个别同志拖累了我们。再不然,就是英语都还行,其他功课考砸了?”
各种猜测都涌了出来,而最不幸的,就是那些六十几分的人了。明明百分制的卷子里,六十分就算是及格了,偏偏邱老师刚才说的是七十分以下受罚,他们又不敢申诉,只能翻出抄写本,悲痛不已的订正抄写。这还不算,还得毫无同胞爱的被同学们抨击,怎一个凄惨了得。
之后不久,各科卷子都一一发了下来,有些是任课老师带来的,更多的则是袁艺等不住了,唤上几个班委,去老师办公室把卷子搬了过来。
到下午,排名也都出来了。
袁艺拿到全班同学的总分以及排名后,先看了眼自己的。上次月考,她是全班第十,跟第十一名只差了一分,而这一次,她是全班第五,年级段第二十名。总分进步倒是不大,因为这次的卷子难度明显高于上一次。
再往下,她看到了几个惨不忍睹的名次,大概明白了邱老师的火气来自于哪里。
回到教室里,她就直接把总分排名贴到了课程表旁边,没等她离开,身边就围上了一群同学,争先恐后的伸长了脖子边看边叫唤。
“方静班级第一年级第一!!”
“我的妈呀,我完了!我居然是年级第六百!!”
“兄弟,我年级第七百八,我说那些人是疯了吗?怎么考的那么好啊?我跟你只相差了五分,年级段排名差了快两百!!”
“完了完了,期末分班,我得去十班以后了。别班的都是牲口吗?!”
哀嚎声此起彼伏,当然也有高兴的。不过,看在其他同学心态都崩了的份上,那些进步很大的同学多半只偷着乐,还要正经脸表示自己之前也没怎么复习,纯粹就是运气好。
考砸了的同学:…………
神他妈的运气好!我信你我傻逼!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怨念的,考好考砸都是自己的锅,尤其在经过了中考的筛选后,来博雅上学的人中,除了极个别是被秃校长忽悠了的同学外,九成九都是学渣。
——端看谁比谁更渣。
总分和排名公布后,一班一度陷入了生无可恋中,就在袁艺以为他们打算收敛心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时,第二天一大早,她就看到了元气满满早已恢复过来的同学们。
呃,怎么说呢?看到你们,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失败之后再多的誓言,都抵不过乐观向上的本性。
考砸了日子也得过啊!
努力是应该的,不过得先缓个几天,调解一下。
离下次月考还有一整个月时间呢,来得及来得及。
都说爱笑的女孩不会倒霉,可惜事实却正好相反,太乐观很容易乐极生悲。
譬如,邱老师再度大发雌威,一个河东狮吼下去,唬得同学们面无人色,纷纷诅咒发誓要努力学习。
再譬如,半期考的成绩不错排名也不错,袁艺高高兴兴的拿着成绩和卷子回家,结果刚推开门,就有着一种不祥的预感。
“谁买的香蕉!!”
心理阴影就是这样造成的,袁艺抓狂的看着餐桌上的那一捧香蕉,当然其实也不止香蕉,还有其他水果,像橘子苹果梨之类的,看着品种还是挺丰富的。
可袁艺却是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那捧香蕉,直觉告诉她,又有惨案即将发生了。
她就不明白了,她都打算好好做个人了,怎么还有惨剧等着她???
很快,真相就披露了。
“你喊啥呢?这是你大舅妈送来的,这几天我不是一直照顾睿睿吗?她感谢我来着。”赵秋萍听着动静走了出来,见袁艺一脸的惊悚,只道,“你不爱吃香蕉就别吃了,吃其他不就行了?”
顿了顿,她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挑食还嚷嚷。”说完,就又转身忙活去了。
袁艺捂着她那颗饱受惊吓的小心脏,觉得这一回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哪知,她妈去而复返:“你们半期考的成绩出来了没?你考了多少分?”
“我全班第五,全年级第二十。”袁艺补充了一句,“我们年级段一共有一千多个人呢。”
赵秋萍一脸欣喜的点了点头:“卷子呢?也叫我看看。”认真的翻看了一遍后,她愈发欣慰了,“我就说,小艺聪明得很,也没见你怎么复习,就考得不错了。我跟你说啊,睿睿他读书可用功了,真的是往死里读,他们学校六点二十分开始早读,晚自习下课都十点了,他还要复习到凌晨两点。”
也就是说,她弟一天只睡四个小时?难怪长大以后成了小矮子,就比她高了五公分。
“记得提醒睿睿,多喝牛奶多打篮球,省得以后长不高。”
赵秋萍不以为然:“他长得比你高。”
袁艺→_→
比她长得高是一件值得骄傲自豪的事情吗?她这身高,就算在南方也是矮子,穿上恨天高都没一七零。
“我就打算多锻炼多喝牛奶,争取在骨骼完全闭合之前,多长高两公分。”袁艺随口说着,提上书包就要往自己房间走去,同时还要努力无视躺在餐桌上睡姿无比妖娆的香蕉一家。
“你们老师批卷速度挺快的嘛,不知道睿睿他们怎么样了。先考的那几门成绩也该出来了,回头我问他拿卷子去。”赵秋萍美滋滋的把卷子还给袁艺,然后就说出了吓死亲闺女的话来,“不然就这个周末考好了,反正你们学校就是两天考九门的,小艺你行的。”
袁艺:…………
你说行就行吧。
悲伤的接过卷子提上书包,悲伤的回到房间,悲伤的开始订正卷子,悲伤的把错题抄到小本本上。
整个晚上,袁艺都在悲伤中度过。
对比乐观向上的同学们,袁艺简直就是异类。好在,那些乐观的同学们很快就在邱老师的镇压下,重新变回了颓丧的状态,更惨的是,这一次邱老师明确说了,下次月考以及期末考试的难度会比这次更高。
这已经不是哀嚎那么简单了,完全是欲哭无泪。
后知后觉的同学们这才意识到,虽然博雅的画风与众不同,也并不阻止他们浪翻天,然而成绩还是得抓的。这是什么意思?就是两边一块儿抓啊!不光要成绩好,别的也要好,简直比市一中还要残暴!!
袁艺凉凉的建议道:“不然你去建议校长大人取消一切校内活动、解散社团?”
“不不不,班长大人我错了!”
本来还在热切讨论心机狗的校长大人,冷不丁的就听到了袁艺这话,顿时吓得他们瞬移回了自己座位上,随手抓了一本书就开始埋头苦读。
话说回来,比起秃萌秃萌的校长大人,总感觉班主任邱老师才是女王。可就算是女王大人邱老师,跟班长一比……
“你们觉不觉得我们班长是个大魔王?”
“黑罗煞吧!”
“我给你们说个事儿,我隔壁寝室那个路子,他前几天还跟我说,想追求我们班长,吓得我当时就尿崩了。”
“噗——”
“不开玩笑,谁叫他非要在我上厕所时说这个话,幸好我动作快,不然就变成尿裤子了。”
“班长大人啊!只可远观,只可远观。”
“对啊,看她的照片特别容易叫人想入非非,谁叫她长得好看呢?等近距离相处久了,就想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想入非非。”
“因为你眼不瞎但脑残。”
“你傻呗!”
男生那边说着说着就掐到一块儿了,袁艺听着动静,转过身来看向闹腾处……
三秒之后,男生们老老实实的低头看书,神情无比专注,眼神别样虔诚。毫不夸张的说,面对自家的太后娘娘,都没那么老实过。
可惜,大魔王也是有克星。
转眼又是周末,不管平时用功还是不用功,到了双休日,怎么着也会松快一下。只除了袁艺。
她妈给她都把时间考场安排好了。
就像博雅那样,前一天考五门,后一天考四门,时间照搬,地点是袁家餐厅的饭桌上,监考老师是亲妈赵秋萍。甚至为了能更好的监考,赵秋萍还特地买了个多功能数字闹钟,可以定时倒计时的那种,准确相当得充分。
袁艺已经麻木了。
考吧考吧,多考考总能习惯的。
整个九门功课考下来,袁艺第一的想法就是——
“幸好我没上市一中。”
一个半期考而已,为什么要出那么难的题目?尤其是物化生的,难度之高、题型之新、套路之多,让袁艺只剩下满满的叹息。
人与人之间就不能少点套路多点真诚吗?
“我回头拿给睿睿,叫他帮你批。”赵秋萍美滋滋的收好了卷子,尤其在看到袁艺把所有的题目都写满了后,更是满意得不得了。
袁艺都不忍提醒她了,多数题目都是她瞎编了。
又听得她这话,只道:“别为难睿睿了,他学习那么忙,自己都顾不过来了。”
这话却是戳中了赵秋萍的心:“是啊,你舅妈太狠心了,睿睿在学校都忙成这样了,从早到晚就没一刻闲下来的,每周就休息那么小半天,还要给他安排补习班。我上次不是跟他说了,有些补习班不好的,她也没办法,说是不能开罪老师。”
“市一中就是这样的,在教育局有特殊地位的。不然你想想,开学前我们入学考试分班那个事,被喷得一塌糊涂。可说白了,市一中不分班吗?每学期都分班,怎么就没人说呢?”
“那也是为了学生们好。”
“都是分班,博雅就是瞎胡闹,市一中就是为了学生好?”袁艺反问道,“其实性质都是一样的,只是市一中是特殊了,学校和家长的关系也是压倒性的。”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和平共处的不是完全没有,只是这种情况太过于罕见了。
市一中高高在上惯了,又因为升学率超高,得到了一票家长的支持,在教育局内部又有着极高的地位。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无论做什么都占了优势,包括有偿补课。
换成是博雅的老师要求有偿补课,一准各种名头砸过来,什么死要钱,你也配,垃圾还收垃圾费。可要是市一中的,就变成清一色一边倒的吹捧,就跟眼瞎看不到“有偿”这两个字一样,大力鼓吹老师是为了你好。
“睿睿也是惨,这次期末文理分班就算了,以后每学期都要重新排班,能稳住最好,稳不住心态能直接炸了。”
从实验班退回普通班,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收拾东西走人,这种心理压力是特别大的。心理素质不好的人,直接崩了心态都是很正常的。
赵秋萍拿着一沓卷子,惊呆了一般的看着袁艺,半晌没吭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袁艺以为她在担心赵睿,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不过赵秋萍的心理素质显然比她想象的更好一些,没过多久,就缓过来了。
“人各有福,你大舅和大舅妈自然会管好他的,我还是不多话了。”赵秋萍收拾好卷子,怕弄坏了,还特地卷成了一个纸筒,拿了根皮筋套上,又找了个大塑料袋装好,放在了门口玄关旁。
袁艺有点儿懵,她还以为她妈会很在乎赵睿,现在看来,在乎是有的,可绝对跟“很”扯不上关系。
“你不怕赵睿学傻了?”
“小艺,妈跟你说,不要多管闲事,但也不能自扫门前雪。人家提出要你帮忙了,你搭把手是好的,可你不能主动跳出去揽事。就说睿睿吧,好坏都是他和他爸妈的事,就算我是他亲姑姑,也不能越过这条线。”
袁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她想起了上辈子她哥程飞跃,一直浪里个浪,女朋友换得比她换新装都快,怎么都不愿意定下来。当时,她姑都急红眼了,尤其是上了三十以后,恨不得直接从街上拽个女的直接结婚算了。她姑也托亲朋好友帮着留意,只要有合适的,就介绍给程飞跃。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介绍了,尽管条件相差挺大的,可不管怎么说面子情是尽到了。唯独袁艺他们家,不光赵秋萍本人没动弹,还让老公婆婆女儿都别管这个事。
‘飞跃要是亲口说想定下来了,我一准给他介绍个好的。可他这分明是不愿意,何必闹出事情惹得他们母子俩不合呢?’
当时,袁艺还忍不住嘴贱怼了她一句:‘你这么民主,怎么老催我生孩子?’
‘因为我是你亲妈→_→’
……
从回忆中抽身,袁艺看着她妈把一沓卷子都整理妥当,心道,可看出你是我亲妈了,尽往我身上撸羊毛。
沉默许久,袁艺在回房间前,忽的开口问:“妈,你有考虑过跟我爸生个二胎吗?”
赵秋萍快狠准的怼她:“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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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期考结束后一周,整个博雅高一年级的气氛就又回归了轻松。
老师们也是真的无奈了,都说少年不知愁,可乐观成这样的,也是少见了。高二高三的老油条们就不管了,单说高一新生们,明明入学才半个学期,怎么该学的不该学的,全都学了个遍儿呢?
这一现象也引起了各大社团老大的注意,他们其实并不是不想重用新生,而是单纯的不想带孩子,就依着惯例,磨上一学期,到高一下学期再带他们玩。
现在,情况有变,有些事情就可以提前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