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一提醒,原本疼得有些犯糊涂的周蔷薇终于抬起头来,可怜兮兮地望着叶司,心一下子脆弱到了极点。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离婚起到现在,她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不光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理上的。女人在被病痛折磨的时候,大概都很渴望有一个男人可以提供一个依靠的肩膀。如果现在陪在她身边的不是小黄小李而是叶司的话,周蔷薇觉得自己肯定会好过许多。

可叶司就是叶司,他跟大多数怜香惜玉的男人都不一样。在周蔷薇略带求助的眼神下,他连表情都没变过,只是与她对视了片刻,然后抬起一双修长的腿,大步走过她身边,直接穿过拥挤的人群,片刻就消失不见了。

周蔷薇气得狠狠骂了句娘。可一动怒肚子似乎就疼得更厉害了。她顾不得自己碎成一地的玻璃心,只能继续维持着那个狼狈的姿势。但老天爷总算待她不薄,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立马就要死在现场时,一个中年护士突然走了过来,直接伸手把她扶了起来,轻声在她耳边道:“我带你去挂水,坚持一下。”

那一刻,周蔷薇觉得她的声音简直有如天籁,眼泪几乎就要冲出眼眶落了下来。

☆、48大规模

周蔷薇被护士带到二楼某间休息室挂水,小黄和小李提着包跟了上去。

这很明显就是特殊照顾了。楼下还有这么多人等着,其中不乏有比周蔷薇来得早的,都没轮得上看病呢。她却直接被带到楼上,连检查都免了。护士照例问了她几个问题,出去转了一圈后就拿了点滴瓶来,边给她扎针边解释:“你这情况今天太多了,现在都这么处理。这水挂下去能止痛止泄,效果还可以。你今天先挂两瓶,明天下午再来挂两瓶。来的时候直接找我就好,我姓钱,你到时候到护士值班室来找我就行。”

周蔷薇满心感激,又奈不住好奇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啊?”

“不清楚,看症状像是吃坏了东西,但这人未免也太多了点。”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个星期前吧,像你这样的病人慢慢的就开始多起来了。”钱护士利落地把针扎进周蔷薇微青的血管里,然后在她手背上贴了块胶布固定住针,随即冲她笑笑拿了东西出去了。

周蔷薇躺在长长的躺椅里直发愣。她微微一抬头就看到头顶上的透明胶管里正往下滴的液体,不由舒了口气。看到这东西,身体似乎一下子就好了很多,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小李和小黄陪了她半天,一口东西也没吃,这会儿终于感觉饿了。两人一商量,由小李留下陪周蔷薇,小黄下楼去买吃的。她看看周蔷薇如今这副模样,摇头叹息道:“算了,你就喝粥吧,吃多了回头都拉了也可惜。”

要不是身体虚弱实在没力气,周蔷薇真想拿鞋底砸她脸上。小黄出去后小李手机响了,趁着她去一旁接电话的时候,周蔷薇闭目养神独自出神。

她猜测这一切都是叶司的安排。虽然他看上去冷冰冰的,带着一脸欠揍的表情,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就从她身边轻飘飘地过去了。但细细想来除了他之外也不会有人有这个能力在这种情况下给她开绿灯了。

可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如果真的关心自己,为什么连句问候的话都没有。要真是离了婚相看两厌了,又何必这么好心替自己细心安排、

周蔷薇突然觉得,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叶司这个人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睁开了眼睛,正好小李打完电话走了回来,周蔷薇就关心地问她:“你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我挺好的。”

“要不要下楼去检查一下,万一你也拉肚子…”

“不会不会。”小李笑着摆手,“都过了这么久了,要发作早发作了。再说楼下现在这么乱,我就不去凑热闹了,省得给人医生护士添麻烦,增加人家的工作量。”

小李说到这里眼睛眨了眨,忍不住八卦起来:“刚刚那个男的,真的是你前夫吗?”

“嗯。”

“天哪,好帅啊。”

周蔷薇不由失笑。小李平时还算肉敛,跟喜欢咋咋呼呼的小黄不太一样。没想到看到帅哥还是轻易被收服了。看来叶司这张脸,是个女人都没法抵挡啊。

“哎蔷薇,跟我说说,你们干嘛要离婚,是不是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还是有什么狐狸精缠着他?”

这事儿该从何说起呢?周蔷薇有点犹豫。要是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估计能说一个晚上吧。而且这里面的内情说出来也不好听,搞不好人家听了还把她当三小呢。

于是她微微叹了口气:“一言难尽。”

“别这样嘛,反正有时间,你就当打发时间嘛。说给我听听啦。”

周蔷薇觉得头有些疼。她正琢磨着怎么简单明了地把事情说完好堵住小李的嘴,小黄拎着一袋子晚餐小跑了进来,脸上明显带着兴奋的神情。

小李赶紧站起身去接袋子,轻轻埋怨一句:“蔷薇病着呢,你还这么高兴。”

“没关系。我想她一定是打听到什么八卦了,所以才这么满面红光。”

“蔷薇你看了解我。”小黄一边撒娇一边人就贴了上来,她拉了张椅子在周蔷薇身边坐下,迫不及待地讲起了刚才下楼听到的一些事情,“我听好些人说,这次这事儿太蹊跷,不像是食物中毒。我本来以为是我们吃的那家火锅店不干净,我就拉住几个病患问了。结果人家最近根本没吃过火锅。很多人最近都没下过馆子,我看不像是哪家餐厅东西不干净引起的。”

“那会不会是某家超市或是菜场的进货渠道有问题?”

“我也想到这个了,所以我就打听了。结果这几个人根本不住一块儿,有些住城东有些住城西,不可能凑到一个地儿买菜。要说是批发商那儿出问题,那中毒的人又少了点。你想想,那些批发商每天几大车往各个超市菜场送东西,要真出了事儿,估计半个城的人都要给毒倒了。”

小李不由皱起了眉:“那到底怎么回事儿呢?”

“水,给我倒杯水。”小黄把手伸到小李面前,眼见着对方起身去饮水机上倒水,才又继续道,“不过我这一圈问下来倒有个小小的收获。原来那些人都跟你一样这两天感冒,都吃过感冒药。”

“感冒药?”周蔷薇愣住了,“难道这药有问题?”

小李端着水杯回来,好奇地催促道:“你给蔷薇吃的什么药啊,快拿出来看看。”

小黄赶紧把包拿过来,东翻西找了一会儿,然后拿出了一盒白底印粉色花纹的药盒。小李一看到就叫了起来:“这,这不是我们自己的东西吗?”

周蔷薇一脸不解:“什么意思?”

小黄把药盒往周蔷薇眼前一送,指着底下一行字道:“词西制药有限公司。看到没有,这是我们自己公司的产品。怎么会这样,难道这药有问题?”

“这药什么时候开始生产的?”

“早就生产了,不过这一批是新包装,十来天前才刚上市。因为盒子印得漂亮,听说卖得非常火。”

周蔷薇接过盒子放在手心里细细研究。白配粉,确实是挺讨喜的颜色,比市面上那些颜色刻板一本正经的包装来得暖心。病人生病的时候情绪一般不大好,用这种颜色很讨喜,很容易让人心情好起来。

小黄说这药十天前才上市,而且卖得相当好。钱护士说一周前陆续出现病人增多的情况。小黄还打听到很多病人跟自己一样,都吃过感冒药。虽然不知道他们吃的是哪个牌子的药,但结合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药出问题的机率很大。自己下午刚吃一片,两个小时后就进了医院,这天底下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当然没有。”叶司坐在酒店的包厢里悠闲地喝着铁观音,慢悠悠吐出这么一句。

一旁徐天颂却在喝啤酒:“所以你觉得这事儿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整你?”

“新包装新上市,本来就引人注意。现在又有这么多人吃出问题来,你瞧着吧,回头警察就该来找我了。”

“看你这样子,好像一点儿也不害怕。”

“我这人向来这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有人不想让我好过,那索性放到台面上来大家过过招。看看到底是他厉害,还是我更聪明一点。”

徐天颂灌了一大口啤酒,边喝边解了两颗衬衣钮扣。他靠在三人沙发里,笑得满眼都是风情:“你心里有数吗?谁这么恨你,非把你拉下马不可?”

叶司沉默了片刻没说话,然后他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走到包厢的落地玻璃前拉开窗帘,静静地望着夜色中的云城。这里不是他的故乡,他虽然在云城出身,却在未满周岁时就被母亲带到了国外。但这里对他来说颇具意义。这里是他事业开始的地方,不管是在燕云的任教工作,还是他暗暗出资开了词西制药这一事情,都是他人生里很值得骄傲的事情。

更不用说他最爱的女人就在这座城市出生、长大、生活。他们在这里领了结婚证,过了好几个月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打打闹闹卿卿我我,他还吻过对方好几次。这座城市简直有他太多美好的回忆和过去,而他也一直期待着能在这里拥有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可有人不希望他好过,非要给他找点麻烦。那些躲在黑暗中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瞧着他呢。他们每出一招,就会特别留意他的反应。他们希望看到什么?高高在上的叶教授一夜之间从神坛上跌落下来,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最好再被人踩上一万只臭脚,永远也翻不了身?

从他们目前出的那些招来看,他们心里或许真是这么想的。每一次都这么狠,几乎招招都是杀招,简直不把他置于死地绝不罢休。要不是他早有防备,现在或许早就被他们玩死了。

叶司一抬手,猛地把窗帘拉到最大。外面城市霓虹闪烁,而他知道,属于他的战争,现在才刚刚开始。

☆、49巧合

菜端上来的时候叶司还站在玻璃前沉思。

徐天颂摁灭了手里的烟,招呼他过来吃东西:“行了,先别想那么多了,吃饱了才好收拾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叶司回头看他:“怎么,你又要大开杀戒?你都要当爸的人了,收敛点吧。”光看外表谁会想到像徐天颂这种漂亮到极致的男人,其实是个标准的糙老爷们呢。

“这不还没怀上嘛。就想赶在孩子出生前再过把瘾,好久没动手了,浑身骨头发痒。”

“你算了,就你那身手,回头别一拳下去人就没了。”

叶司终于回到桌边,拉开把椅子坐了下来,继续喝他的茶。他夹一筷子冬笋片放碗里,还没吃先开口:“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能让人先吃饱饭吗?”

“好,你先吃。”

于是叶司开始跟碗里那片冬笋玩,于一会儿看一眼徐天颂,再玩一会儿再看一眼。当他看到第四眼的时候,徐老大终于恼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掷,咬牙道:“今天出门真该带把枪的。”

“徒手也行。反正我打不过你,你一伸手直接掐断我喉管就行了。”

无所不能的徐天颂在损友面前只有投降的份儿:“这世上我大概也就对你没办法了。”

“肯定不是,你们家不还现住着一位棘手的?”

一提到这个徐天颂连连摆手,故意岔开了话题:“王三贵提供的那个阿诺我查过了,情况很有意思。”

“怎么了,说来听听?”

“一个字,巧。那个叫阿诺的最后一天被人看见,就是在你嫂子死的那一天。换句话说,黎沁一死阿诺也不见了。我目前还没准确的信息查到他的去向,不过我在调查的时候又听人说了件有趣的事情。”

这下子叶司直接伸手,夹了一筷子三鲜鸭丝到徐天颂碗里。徐天颂吃了人家的菜自然不能卖关子,痛快地把事情全说了:“我那天让人去查黎沁住的那个小区,结果碰到几个见钱眼开的。有个看起来像个混子的家伙说,出事那天晚上他喝了酒半夜回家,在小区里撞见几个人。那几个人架着一个人匆匆上了辆车,黑灯瞎火的他也没看清楚。”

“喝醉了的人说的话也做准?”

“难说,但至少也是一条线索。现在也没别的法子,死马当活马医吧。你别小看醉汉,就是因为醉了胆子才大。放在别人身上,深更半夜看到这一幕,早躲得远远的了。可他不一样,酒壮怂人胆,居然还凑过去看热闹。据他后来说,那几个人还跟他扯闲话,说同伴喝醉了让他们来接。醉汉说到这里还挺不屑,说他醉了这么多回,还没见过有人醉得这么彻底的,简直跟个死人似的?”

徐天颂说话的时候叶司一直没动筷子,只是静静地听着,听到“死人”两个字的时候,他的眼神终于有了反应,像是一下子被点亮了。他立马掏出手机给许警督打了个电话:“黎沁死的时候鉴证人员从现场带回来的物证都还在吗?”

许警督当时正在外面跟同僚吃大盘鸡,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都在啊,怎么了?”

“你最好让他们仔细化验一下,凡是带血迹的都不要错过。”

“为什么?”

按照警方的办案流程,黎沁这个案子本是自杀,所以不太会仔细查。后来有被定性为他杀的可能,但唯一的嫌疑人叶司被排除嫌疑后,这案子也就陷入死局了。不同于美剧里一根头发丝也要验三遍的流程,为了节省经费和警力,像那些搜集来的证物是不会一寸寸验的。

黎沁是割腕死的,按常理那些床单被套上的血迹肯定都是她的,鉴识科的人是不会一一检查的,取点样做个分析,再跟黎沁的血样一对比就完事了。

叶司现在突然这么说,许警督有点摸不着头脑。

“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想破案,最好都验一下。有可能会验到第二个人的血样。当然,我只提供一个建议,做不做随你,最后要是验不到的话我概不负责。”

叶司说完这话就挂了手机。许警督对着面前的大盘鸡噎得说不出话来。这么个烫手山芋扔过来,他到底是接还是不接呢?不接吧万一错过重要线索怎么办,可是接的话万一什么也没查出来没法交待啊。

徐天颂看着叶司放下手机,微微一笑道:“你怀疑那个醉汉撞见的人真是个死人?”

“他不仅是个死人,而且很可能就是你我在找的那个人。”

“阿诺?”

“如果王三贵说的是事实,阿诺很可能跟黎沁接触过。黎沁的邻居那天晚上听到她跟人吵架,那个人有可能就是阿诺。如果醉汉看得没错的话,阿诺当时应该已经是个死人了。他怎么死的暂时不知道,不过死人大部分会流血。如果能在黎沁家或是证物中验出他的血迹的话,事情会清楚很多。”

“啧啧啧。”徐天颂忍不住咂舌,“你这么聪明,你老婆知道吗?”

“她当然知道。”

“那你还跟人家分,这年头这么了解你的女人不多了。”

“她还不够了解我。”

“比如说?”

“她不知道我跟她提分手的时候,其实也有难过。”

放平常听到这么肉麻的话,徐天颂早就吐了。但那天他没有,他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点头道:“是啊,是人都会难过,猪还有七情六欲呢。”

叶司直接一筷子塞他嘴巴里,带了几分杀人灭口的气势。

那天晚上周蔷薇折腾到很晚才回家。她进门的时候脚步发虚身体发颤,把周妈妈吓了一跳,赶紧把她扶回屋去。

周蔷薇在喝一杯温水后就躺床上休息了。弟弟暂时把房间让给她,自己去做厅长。周妈妈关门的时候嘴里直犯嘀咕:“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成天的出事儿。看来今年真是流年不利,得去庙里给你烧烧香了。省得好男人全给放跑了。”

周蔷薇裹着被子在黑暗里撇撇嘴,心想就算把全云城的庙都拜两遍,叶司这尊大佛也是不可能求得回来了。刚才的医院的时候人太多没顾得上伤心,现在一个人躺床上时,眼泪居然止不住地就要往下掉。想起叶司那个冷淡的眼神,不说一句话走开的身影,她的难过就不可抑制。

哭着哭着她又去摸手机,翻出存在里面的照片来看。那些照片都是以前拍的,原本都被她放在某个硬盘里了。前一段时间跟叶司关系不错时她就导入手机里,偶尔会拿出来看一看,回忆过往那些快乐的时光。

看着照片里的两个人,她有时候也会说服自己,他们之间毕竟是有感情的。可惜美梦总是短暂的,就像上一次跟叶司在一起也不到一年一样,这一次还是这样。有时候周蔷薇总是想,是不是这辈子她跟这个男人都逃不过一年这个期限了。就像打游戏遇到关卡似的,怎么都冲不过去了。

周蔷薇这么想着,模糊着眼睛一遍遍翻看手机里的照片,最后终于合上眼睛沉沉睡去。

因为病得重,公司给了周蔷薇一周假期。她整天窝在家里哪儿也不想去,到最后周妈妈实在看不下去了,用扫帚把她赶出门让她去逛街。

“赶紧去街上逛逛散散病气,约朋友一起去看电影嘛。”

周蔷薇出门的时候心想:老妈,你是希望我跟上次撞见的那个男人一起逛街吧。

她这么想着就拎了包出了门,特意搭地铁走了挺远的路,去到了云城有名的商业中心。那里高楼林立,放眼望去全是购物的好地方。她摸了摸自己略显单薄的钱包,笑得比出门前还要尴尬。

没有钱就只能indoshopping,她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地走着,一直走到三楼的童装部才突然意识到这里是她第一次跟叶紫薇见面的地方。

橱窗里到处摆着孩子们穿的衣服,还有各种玩具学习用品,颜色鲜艳造型奇特,随便看看都有人产生了购买的冲动。周蔷薇出了电梯才走出不远,就被迎面而来的一个人撞了一下。她身体一晃眼看要摔倒,对方立马出手扶住了她。她抬起头刚想道谢,嘴里却轻声叫了起来:“叶司?”

那人正是叶司。只是他脸色冷峻神色匆匆。见到周蔷薇后既没有变脸也没有摆架子,只关心地问一句:“你还好吗?”

“我,我挺好的。”

“嗯,那我走了。”他说完这话转身离开,半个字都不肯浪费。周蔷薇转头看着他朝电梯的方向走去,目送他进入电梯,身影慢慢消失,然后才收回视线。

他看起来走得挺急,并不是因为遇上自己的缘故。怎么,难道后面有人在追他?

周蔷薇一脸茫然地回头,视线在胡乱扫了几眼后终于落在了不远处一个小女孩身上。那小姑娘穿着薄纱白裙,一脸焦急寻朝电梯的方向跑了过来。

居然是叶紫薇!周蔷薇一下子就明白了。

☆、50离开

叶紫薇一看到周蔷薇,立马哭着飞奔了过来。

她身上穿的就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周蔷薇给她买的小纱裙,外面套了件厚外套。虽然商场里打着冷气,但看两条光溜溜的小腿,周蔷薇还是替她冷。

她蹲下来把叶紫薇抱进怀里,摸摸她冰凉的小手:“怎么穿这么少?这是秋天的裙子,怎么现在还穿?”

“她喜欢这条裙子,非要穿这个,我也没办法。”

周蔷薇抬头,发现姐姐沈嘉兰站在那里。她看上去有些疲惫,不知是不是被孩子折腾的,整个人显得没什么精神。她说完这话冲周蔷薇笑了笑,然后伸手去拦女儿。可叶紫薇不太愿意近她身,依旧一个劲儿钻在周蔷薇的怀里,扯着衣服上的小花边嘟囔道:“这衣服很漂亮,我喜欢,我就爱穿这一条。”

周蔷薇笑了,笑得有点勉强。她知道这孩子在想什么,她未必有多喜欢这件衣服,只不过这衣服是她送的。当然叶紫薇也不见得就非常喜欢她,但是从她买这件衣服起,之后的几个月里应该是叶紫薇人生里最快乐的时光吧。

那是她仅有的父母双全的时候。有爱她的叶司爸爸,还有宠她的蔷薇妈妈。或许在小朋友的心里,这比跟亲生妈妈在一起更令她感到快乐。她还太小,不懂血缘的真正意义,只是凭感觉决定自己的喜好。相处越久的人对她来说就越重要,所以她才会对叶司如此依赖。只可惜如今叶司却翻脸无情,见着她就拼命躲。

刚才他走得那么急,显然是想避开叶紫薇。想到这里周蔷薇不由有些可怜小姑娘,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叶紫薇眼睛一下变得湿湿得,忍不住控诉说:“我刚才看到爸爸了,可我怎么喊他他都听不见,一转身就跑没影儿了。”

傻孩子,你爸不是没听见,是装着没听见。这么无情无义的男人你还理他干什么,当他死了才好。周蔷薇心里不住地腹腓,又觉得自己其实跟叶紫薇一个样儿。这天下的女人大概从小骨子里就贱贱的,对着某个命中注定的男人真是怎么掏心掏肺都行。不管对方如何恶劣,女人总会为他们找到开脱的理由,然后继续一往情深,倒贴也好纠缠也罢,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态度。

看看叶紫薇,才不过四岁就成这样了,这足以说明一切了。

周蔷薇恨恨地咬咬牙,站起身拉过叶紫薇的手:“别管你爸了,他不是个好东西,以后你别惦记他。你要多跟你妈妈亲近知道吗?你妈妈为了生你吃了多少苦,你可不能惹她伤心。”

“真的吗?妈妈吃了多少苦,每天被人打吗?”

这话一说,周蔷薇和沈嘉兰都笑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很容易被一些东西转移注意力,想法通常也很奇特,总会想到一些大人无法想到的情节。周蔷薇伸手摸摸她的头:“不是挨打了,但是妈妈很辛苦啊。要大着肚子那么多天,每天吃饭睡觉都不方便。”

“大着肚子会很不方便吗?”

“你回家试着在肚子上绑个小枕头试试,看看做事情有没有影响?你想想你多重啊,妈妈整天带着你东奔西走的,能不辛苦吗?”

叶紫薇听了似懂非懂,最明白的就是自己的体重问题了。她伸手捏捏脸颊,一本正经道:“嗯,好像是挺重的。”

姐妹两个同时笑了。沈嘉兰提出要跟周蔷薇喝一杯,于是两人挑了附近一家巧克力店坐了下来。这家店专卖巧克力,从饮料到甜点到冰淇淋全跟巧克力有关。叶紫薇一进店里就跟老鼠掉进了米缸里,早把叶司扔到了脑后。她趴在柜台上两只眼睛巴巴地向里望着,看得口水直流。沈嘉兰点了份巧克力华夫给她,她就乖乖坐在一边吃起来,完全没有吵大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