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我听着。”他用轻柔的语气回应着我。

抬头之间,仿佛已经是沧海桑田过后,他的脸有种清风拂面的温暖,让我的心安定了。

“知道吗?我曾经幼稚的想过,如果我们能结婚,结果是不是最好。陈瑀涵和若菱,孟雨和佟文,秋雁枫和张迈,以后拖家带口出来,能不能和以前一样其乐融融。到时罗家伦再找个警花,那么毕业时,我们说的一辈子是朋友的誓言应该就不会变卦吧!”

“雁子!”张迈叫着我,在一张桌子的距离里,我们很近,近到彼此的呼吸都能闻到。

我将食指压在唇间,示意他不要说话,“可是,事实往往事与愿违。张迈不会娶雁子,因为在四年前,在他对雁子说,我爱你的时候,他就把这个可能降低为0了。因为那天他没听到雁子的回答,所以以后不管雁子说什么,他都认为那中间一定夹杂着其他的东西,比如报答,比如怜悯,比如恩情,因为他的爱很纯粹,所以他需要这种不纯粹的爱情,我说得对吗?”

“可你又不忍心伤害我,张迈,你知道吗?有时你真的很圣人,好到让人觉得不真实,好到成为一种习惯,像空气,那样会让我忘记那其实也是爱情。你给了我机会忽略,却不给我机会记起。”

我又一次低下头,像个做错事埋头的孩子,声音也突然变得轻细,“所以我才要说谢谢你,虽然它晚了四年,虽然我知道你又会说这和我无关,可事实上是你,你总把对我的好当应该,却不去计较我的错会带给你什么。即使你说这四年你过的很好,即使你说你不在意,即使你。”

“雁子!”张迈看着我,突兀的伸出手打断了我的继续剖白,是的,他的手臂很长,所以只要身子轻轻的往前一拉,他的手指就碰到我的脸颊。

他的左手抚摸着我,而右手却又紧紧的压住胸口,那样子很认真,“雁子,你懂事多了。孟雨的事交给我吧,我会和你说的一样,用圣人的姿势引导她走入正途。”

呵呵,他轻笑两声,不再继续这种暧昧的行为,缩回手掌,只有指尖轻轻的刮过我的鼻尖,我想他完全误会了我的意思,孟雨有孟雨的做法,只是我不知道原因而已,而且除非那家伙想说,我才会知道,这点上孟雨和我很像。

可他不给我机会解释,只是那么怔怔的看着我,“那个玩笑不好笑啊?好吧。”他做了一个很受伤的表情,“那我用正经点的态度说话,虽然你说了很多,可惜你爱的永远不是我。幸亏我在你眼里从来没看到完整的自己,才让我能甘愿放手。”

他轻轻叹了口气,仿佛是如释重负般将彼此的石头落下,“四年前,如果你点头了,或许才是最大的错误。雁子,你还是爱着陈瑀涵那家伙吧!其实我为了你做了多少,他也就为你做了多少。很多事,不是看得出来的,瑀涵是个很内敛的男人,爱上一个人,他会比我更奋不顾身。”

我垂下眼眸,我其实也问过自己是不是还爱着,可爱着又如何呢?大家都回不去了不是吗?

张迈叹了口气,我觉得他最近比以前更喜欢叹气了。

“虽然他不让我告诉你,可是你相信吗?他没有害过你爸,相反,如果不是他,你爸的公司不会留到有机会让你清算。很多事,要你们自己去解开才有意义,而我,作为哥们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我狐疑的看着对面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张迈见面,都像是在经历种种考验,只见他手指向我的身后,笑得阳光,“你猜猜你身后会是谁?”

偏转脑袋,转身之间,好似年华改变,眼前的人那一身帅气的打扮,从沐浴着阳光的旋转门走进,褪去了世界的繁华和沧桑,微笑,莞尔,挥手,一时之间,我忘记了这已经是四年之后。

陈瑀涵缓缓的走进,步履坚定而快速,我屏住了呼吸,眼眸流转之间,耳畔有人悄然说,“我已经习惯了把你交给他之后走开,不论四年前,四年后,我都输给了时间。”

额?我最终没弄明白张迈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只是再转身,就看到张迈已经站起来挥着手,犹如店门口的那只金色招财猫,憨厚可掬。

我的心是如此狂乱地跳动着,当那一抹狭长的身影遮挡住窗边射进的阳光时,我闻到了一种属于他的气息。

“你来了,那我就该走了,骑士总是负责把公主交到王子手上的对不对?”张迈拍拍陈瑀涵的肩膀,朝我眯了下小眼,转瞬之间竟又只留给我回眸一笑便已然消失。

在我的对面,那个男人高大,伟岸,如同以往一样让我产生爱的情愫,笔直整洁的西装,干净的白色衬衫上豹纹色的领带将他的干练和睿智体现得豪迈而张扬,一双深褐色的眼睛仿佛是能直击你的心灵,使得你无处躲藏。

因为爱过,所以我不喜欢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接受这种仿佛命令似的目光,慌乱的收拾起自己的思绪,我突兀的站了起来。

眼前的橙汁很脆弱的就被我打翻,金黄色的液体开始往下滴落,他似乎是以光速般跨到我的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折叠得方方正正的手帕擦拭我的裙角。

半弯的姿势,淡淡的发尖香味如同能时间拉长到4年之前,熟悉的动作,熟悉的人,我就这么站在,不动声色的站着。

服务生过来了,又走了,有女人在身边说,“看看,人家老公多好!”

于是我的心跳停止了,他手上的动作也静止了,仿佛周围都没了声响,只剩下我和他。当我垂下的眼眸正好与他抬起的眼神相对,我想如果用五味杂陈来形容此时的心情是否恰当。

慌乱的摆手,焦急的迈脚,我急于逃脱这个让我不能呼吸的世界。

我还是想他不会追来,和很多次的以前一样,只是在拐过那个街角的时候,一双手是如此不由分说的将我拉入他的怀里。

猛然的踉跄,耳畔车水马龙,红灯绿灯使我应接不暇,人来人往的喧嚣没有因为我的晕眩而稍做停歇,他说,“能不能给我个机会,和你说别走。”

还是熟悉的脸庞和淡淡的烟草气息,熟悉的怀抱和无法反弹的对视,四年之后,我依旧贪婪的想念。

于是我眼眶红了,在他紧紧拥住我的瞬间,忘记了反抗,忘记了挣扎。

他拨起我的发丝,当我随着他的掌心,将额头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忘记了世间变迁和人世繁华,我想起了那句话---该有多坚强,才敢念念不忘呢!

第三十五章 剪爱只因为爱你

只是画面定格了,思想定住了,回忆却排山倒海似倾泻,曾经剪碎了的爱能在瞬间一片片的拾起,唯独缺少了勇气再去粘贴。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人,熟悉的画面在眼前不停地演绎,如同摄影师抹杀了许多菲林,只为捕捉那最精彩的一瞬。

只是画面定格了,思想定住了,回忆却排山倒海似倾泻,曾经剪碎了的爱能在瞬间一片片的拾起,唯独缺少了勇气再去粘贴。

我想逃开,却没有足够的力量将他推离我身边,此刻的我犹如一个受伤的孩子,挥舞着自己认为最用力的拳头,卯足了劲如雨点般砸在陈瑀涵的身上。

他没躲,只是将我抱得更紧,紧到我由长拳变成了短拳,蛮力变成了虚脱,最后哽咽和嚎啕大哭成为我的工具。

四年来,我也贪婪地渴望有人可以让我依靠,哭的时候有人给我擦泪,我发疯的时候有人抱住我,可他却将我割舍在大洋彼岸没有任何的挽留。于是一下一下带着埋怨的抽打,是那么放肆的落在他身上,只是他都没有动弹,我没有停歇,在街头的一端,我们像一对正吵架的情侣,在历经分分合合,拳打脚踢后颓废的对望。

他像个羞涩的少年,看着泪雨滂沱的我竟然手足无措起来,只能是频频擦拭我的眼泪,“雁子。”

他捧着我的脸,低声唤我,深沉的嗓音是如此熟悉而使我迷醉,我依旧在哭,仿佛是几年没有流过的泪水通通在这一刻爆发,如大堤泄洪,想去浇灭此刻所有的无名之火和委屈。

“我知道说对不起没用,可我真的不想伤害你,我以为远离了这里,你会更自由。”

自由,并不是人人都是天使,给了一双翅膀就能翱翔,“你给我自由?”我怀疑我听错了,哪怕我没法将此时的他和那个若菱口中步步紧逼我父亲的人联系在一起,我仍无法去抹杀那种疼痛的感觉。

此时此刻他却在和我说对不起,真挚的眼神,认真的表情,这是多小的距离才让我清晰地看到他已经朦胧的双眼,当它塞满了我的眼睛,我竟然傻到说不出一句话。

好像责怪,愤怒,痛恨,那些都不是我该有的情绪。

“我好恨你。”我咬紧了嘴唇,用尽力气从牙缝里吐出的话却足够让陈瑀涵顷刻间将我放开。

是的,做得再多,也抵不过一句误解,一句能将他的努力全盘抹杀的话语。

“我已经不是个孩子,你现在是干嘛?所谓打我一巴掌,然后再赏给我颗糖吃吗?我对不起张迈,而你为了张迈去对付我爸,我爸死了,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在我来不及孝顺他的时候就死了,你让他看着自己的公司慢慢的死亡,不对,是苟延残喘而却无能为力,可现在你反过来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目的是要我爸公司留着一口气,是为了我好?”我摇了摇头,努力否决了这个看似荒唐的回答,“不对,张迈说的不对,你不是为我好,你是要我回来看着这一切,无能为力,郁结一辈子才是。陈瑀涵,你好恐怖,你怎么能在伤害别人的时候还说我是为了你。”

当我的眼角看到那原本紧抓住在我手臂上的手指慢慢松开,还有他悲伤地表情,我知道我成功了。

我感受着他的手指顺着我的臂膀慢慢滑下,从用力到没有丝毫的碰触,陈瑀涵用震惊的眼神打量着我,那嘴角边扬起的是一抹自嘲的笑容,颓废而悲伤。

“行了,如果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话,你可以走了,或许这四年,我们中间隔开的不只是这样面对面却不能拥抱的一道沟,而是彼此之间的改变。”

彼此的改变,短短的几个字,我们已经隔得千山万水,心里的痛是不能表达的,只能更坚决,是的,我必须更坚决,才能让该得到幸福的人幸福不是吗?

抬头,抹掉那些不自觉掉下的泪,至少此刻,它们不该流出来,“是啊,四年,没有你的四年我在长大,我学着用自己的方式去改变生活,而你呢?没有我的四年,有若菱陪在你的身边,你的痛苦,哀愁,悲伤,开心,好的,坏的,有人和你一起承担,你不是该比我更庆幸吗?”

“我要庆幸什么?”他第一次板着一张我没见过的脸冲我发火,就算第一次在公司遇到他,他都没有这般吓人,而他的手又一次不由分说地抓住了我,只是不似刚才那般柔和,而是用力的。

他双眼怒视,“你是觉得我要庆幸你走了,还是庆幸你这个凡事只知道错了耍赖,总是要别人事先告诉你该怎么做的人终于消失在我眼前,我终于可以不用去担心你。”

他自嘲的笑笑,“秋雁枫,我说过,你很会装傻,而且总是把责任推给别人,张迈的事你推给你父亲,你父亲公司出事了推给我,回来了你把自己推给张迈,现在又一副要把我推给若菱的伟大情操。结婚,你以为你嫁给张迈就是报答吗?我娶了若菱就是幸福吗?还是你单纯的觉得,这样你就可以不欠人了,又可以大大方方地躲在一个蜗牛壳里不管不顾,那我不得不说你真是幼稚到极点。”

奋力的甩开陈瑀涵的胳膊,我几乎是用嘶吼来表示自己的不满,“我就是幼稚怎么了,我幼稚至少不会像你一样伤害别人。四年,一个女人陪在你身边四年你竟然可以假装看不到,还大言不惭的来追我这个只知道躲的人,我看你比我幼稚。”

双拳紧握的手心,青筋浮现的手臂,起伏不定的心跳,尖尖的指甲似乎是要掐进肉里般疼痛,当我和陈瑀涵的眼眸将彼此扣住时,才惊觉刚才的每一句话其实都在伤害彼此。

四年,我过得不开心,除了上学,打工,赚钱,我躲在自己的角落里舔吸伤口,若菱说,陈瑀涵的四年过得很辛苦,难道只是为了那次转身,那次我们都想让对方快乐一点的豁达不语。

屏住呼吸的剧烈心跳,“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陈瑀涵像是得到释放般放下一直竖起的肩膀,拉起我的手臂,不由分说地带着我朝着那树木斜影的方向走去。

我还是想挣脱,可他却固执的拽着我往前,丝毫不给我脱离的机会。

去哪?他没有告诉我。

没有拦车,没有解释,没有松手,就这样,一个挺帅气的男子拖着一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女人走在大街上。

“你能不能让我自己走,你这样别人会误会。”我又一次建议自己跟着他走。

“误会什么?没有误会,我就是怕你跑了,才拽着你走。”他又一次拒绝了我的请求,回绝得不带商量的余地。

只是他的脚步还是很大,如同以前,我还是要从一步一步,到用小跑紧跟着他,而他牵着我的手臂,在亦步亦趋之间,总是将我的手紧紧地握在他宽厚的手心里,不让我脱离他的视线。

拨开前面的低垂柳叶,好一片未名湖畔展露眼前,微波粼粼的湖面泛起的金色刺激着双眼,远处有人划船嬉笑而过,近处情侣花下拂面。

“还记得吧,我让你做我女朋友的地方,也是我们分手的地方。”

怎么会不记得呢,可是记得又如何?过去四年,如今来缅怀似乎时限也太长了点。我抚摸前面的藤椅,那些被人坐过的地方,光滑如初。

“我承认我对你过分了,那天在公司的时候我语气重了些,可是你知道我多想骂你吗?刚才说要让你走时希望你自由仅仅局限在知道你在哪?可是我错了,当你突然消失我就知道错了。”面对微光乍现的湖面,他倚在树边,如同是在讲诉一段故事,“如果这四年我知道你在哪里,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地冲到你面前把你揪回来,像每次你出错我就数落你一样的大声训斥你。四年前在这里,我说的不是气话,我是责备你怎么可以拿张迈去拯救你爸,但你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不给我一个理由。当我从若菱那听说,是因为那份合同张迈才有口难辩的时候,你知道我的感受吗?雁子,你相信你父母,可我不相信,我们都只是因为相信你。”

相信,我屏住呼吸,仔细倾听这两个字的分量,无力的滑落在椅子上,我最不能忘怀的也正是这两个字。

眼前的人不知何时坐到我的身旁,只是面对他炙热的眼,我却肆意的闪躲,他伸出手将急于逃开的我按牢在位子上,“如果曾经是我的错让你一个人承担,那么现在我和你一起面对以后,可以吗?”

以后?我儿时为自己憧憬的美好以后因为徐银凤的出现荡然无存,4年前我为自己憧憬的绚丽以后也早就在他一句决然的话语后没有了,今天的以后,我怎么确定,怎么还敢去想呢。

我就这么愣愣的看着他,千疮百孔的心和他的面容重叠,拂上手想去抚摸,却最终退缩了,我握紧拳头,内心的澎湃早消磨成了浅浅海滩。

“你陪我,那若菱呢,一个陪在你身边四年的女子,大学时我可以高调的爱你,而她却是卑微的爱着。”我挣脱他的手掌,那强烈的光束将我刺得无法睁开眼,“因为年轻,所以允许了我们犯错,可是现在,已经不允许我们再犯错了,我不知道那要多爱你,才能允许我们如此伤害她而一声不吭。”

“瑀涵,我谢谢你,却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若菱才是最合适你的人,而我不是。”迎着风扬起的柳枝细微轻摆,我撇了一脸惆怅的他,独自离开。

湖边,依旧有人在嬉闹,他终究没有追上来,我怕他追了,所以我跑得好比是在赛道上的运动员,不给任何停留的机会。

和四年前不同的是,这次我走了,他留下了,就算他想追,我也不让。

“对不起!”我在鸟语虫鸣之间低语,唯独不想他听见,因为他会是我的幸福,而我却已经不是他的幸福。

手机关机,两个男人,两个是女人都该爱上的男人,我一天之间将他们永远的推离了我的身边,这是多精彩的故事?小说的ending,没有王子和公主,也没有骑士,只有各自选择的路,朝阳,落日,那些能与他们共享那份美丽和感动的人不该是我!

我游荡在城市街头的每一个角落,最后竟然走到了学校。

篮球场大汗淋漓的男生和欢呼雀跃的叫喊声,还有那些羞涩腼腆又活泼的女孩在看台上小声评论着那些男孩。

举手投足,难掩崇拜,原来每段大学,打篮球的男孩还有观战的女孩,总是一个耍酷一个爱慕,永恒不变的定律。

当每一个滚动的皮球在空中抛物落下篮筐,身边的叫声总是此起彼伏,男孩喝水时,忍不住往上瞄起的眼神,或是和看台上的某人相对后潇洒的转身,留下一个英雄般的背影。

90分钟的比赛,在一群无数暧昧眼神交流的时候嘎然而止,记分牌上的分数并没有很多人去关注,耳畔,几个女生从身边走过,传来了几声讨论。

“看到了吧,投的多准,不愧是mvp。”

“那又怎样,如果不是后卫一直给他助攻,他怎么会有那么多表演空间。”

“知道,知道,你家那位是舍己为人型的人才,可以了吧。”

我看到一个后脑勺在拼命点头,在出口处没入阳光之中。这里的座位早就整修过了,篮筐是新的,学弟学妹是新的,空旷的场地上从刚才的喧闹突然寂静。

“老迈,快,扔过来。”陈瑀涵双手举过头顶,拍手示意。

张迈在我的眼前,弯腰把玩篮球,左右开工,篮球从□运到另一端,眼带戏谑,将球运出之时还不忘伸直手臂勾勾手指。

而我弹跳而起,在篮球划过头顶之时,只是还是差一点,当我奋力的触摸到它的表面时,皮球瞬间从指尖划过,落入另一个人的手里。

“雁子,你好笨。”张迈双手抱胸,笑嘻嘻的看着我,浓黑的眉毛一贯的抖动着。

“混蛋!”我双手叉腰,一副风风火火的模样,食指指向陈瑀涵,“再扔,我就不信我不能把你们的传球给截下来。”

陈瑀涵笑而不语,单手转动篮球,当圆圆的皮球在他指尖旋转,即使我的双眼几乎瞪成了斗鸡状,却还是无法避免皮球如此狂妄地掠过我的头顶,我知道,我又一次栽在了他们的手下。

鼓着腮帮,陈瑀涵揽过我的腰际,轻勾我的鼻梁,“雁子,能成为两位mvp的手下败将,并不委屈啊。”

我扭捏身子,嘟着小嘴,恶狠狠的瞪着身边两个男人,“欺负小女人的大男人。”我碎碎念。

“欺负小女人的大男人,我真的希望你们都要幸福,要幸福啊!”我对着空无一人的篮球场喊叫着,回音却一次一次的传来,带着希望。

第三十六章 所谓你给的幸福

幸福,有时很简单,那种感觉其实就是天热的时候手里的那个冰淇淋,又或者是天冷了身上那件很温暖的羽绒衣,而当我爱你的时候,只要看着你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幸福。

幸福,有时很简单,那种感觉其实就是天热的时候手里的那个冰淇淋,又或者是天冷了身上那件很温暖的羽绒衣,而当我爱你的时候,只要看着你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幸福。

我当然明白时间是会带走一些东西,可有些东西却也带不走。就像这个体育馆,多少次喧嚣嬉闹,多少次人声鼎沸,多少次的涂墙抹灰,迎来送走多少人,可那些点滴的回忆依然存在。

我依旧倚在栏杆边上,忽略掉门外操场的吵闹,静静的,没人打扰的看着自己的过去。这个过去里,有张迈,有陈瑀涵,有孟雨,有若菱,有老爸,有老妈,甚至徐银凤和雁平都在,无论他们存在的立场是什么,却和我同样都在追逐,追逐着一种自己认为的幸福,只是起点不同,方向不同罢了。

“小姐,你手里的瓶子还要吗,不要就给我吧。”一个大妈弓着背就这么没有预警地突然出现在我的视野里,遮住了我的视线,也阻挡了回忆。

“嗯。”我微笑地将空瓶递出,却也瞬间埋葬了一些刚刚被挑起的回忆,起身走出体育馆。

身后,大妈还在一圈一圈的拾起座位上的垃圾,大大的编织袋和佝偻的身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没有人声鼎沸的体育场,动与静竟然对立得如此唯美。

也许生活本身就是在对立里改变,体育馆外,扬起头,看到的是傍晚的红霞满天,如缕缕细线在天空中撒泼,最后缠绕,美得像画。

如果我改变不了生活,那我总是可以改变自己去迎合生活吧!

我感叹于我的认识,微风扶起了我很想追逐的快乐,就连步伐都显得轻快了许多。

“我不怕拉,我不怕不怕拉。”我奔跑着,哼着那首新学的歌,越过一个个熟悉的建筑,和陌生的人,我的大学,我的曾经,还有我的以后。

当然,我在恢复正常时还记得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现代人的通病,没有手机,便没了时间的观念。只是让我惊讶的不是时间已经悄无声息的过了一个下午,而是手机里竟然满满当当显示着罗家伦的无数来电。

回拨,反复回拨,却总是通话中,直到家门口,我最后一次在忙音中挂线,然后打死我也一定认定罗家伦恋爱了,所以才有那么久的电话粥。

不得不说,原来在不经意间,大家你也都为了收获幸福而努力着,于是我告诉自己,握紧拳头,一定要昂头挺胸。

“你回来啦!”楼梯拐角处,一个身影伴着一个很低沉的声音把我的昂头挺胸瞬间变成惊恐。

事实证明,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恐怖片的源泉。强压住剧烈跳动的心脏,我缓和呼吸,在朦朦胧胧的傍晚里,一个男人倚靠在走廊的墙壁,袅袅的烟雾飘起,在四周散开,最后沉淀,把他烘托得很唯美。

郭亦翔?

我挥了挥手,尽量驱赶走环绕在我面前的尼古丁味道,“你是被赶出来吸烟的?”我怀疑他是个坏叔叔,才被那些孩子赶出来。

他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我是专门在等你。”

“等我?”我扭转钥匙,母亲估计又和他母亲去锻炼了,至从郭亦翔不当警察,辞职下岗照顾那些孩子后,两个老人似乎很有机会出去活动,“准备继续对我说教吗?”我还是记得那天他把我批得体无完肤的尴尬。

他比我早一步溜进客厅,“你记仇了吧!真小家子气,我找你谈点事。”他翘着二郎腿,跟个熟人似的坐在沙发上,就连褐色的眼珠看着都处处带着微笑。

反身关门,我语气也不自觉地带上了忐忑,“你找我有什么事?”我打开冰箱,递给他一瓶冰可乐。

“罗家伦下午找了你很久,你电话关机了。”

我的确是关了一下午的手机,“恩,我回拨了,他一直没回,可这关你什么事?”

“我觉得我挺半仙。”他有时说话的时候脸上有种自我价值的最高肯定,可是在我看来只有牛头不对马嘴的自恋。

于是我皱眉看他,“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你还是直接一点,这么拐弯抹角我不习惯。”

啪,他一副得到大赦般用力拍打桌面,似乎很激动,“行,符合我的性格。”

哎,轻轻叹了口气,我坐在沙发上看他持续的疯癫状态,“说。”

“我在警局看到你弟弟。”他的语速不快,平淡无奇。

可是我还是被自己口里的可乐呛到了,一边抽着纸巾擦拭,“他们怎么了。”

郭亦翔别过脸,一边把玩我那盆已经要被我整得枯萎的薰衣草,“你还有闲情养花养草?心情不错啊!那我是不是可以告诉我爸和玛丽不用那么着急来看你了,他们刚还在说。”

“郭亦翔。”我焦急的打断他的话,从桌子这边绕到他身边,“你能不能严肃点,雁平他们到底怎么了?”

“啊。”他对上我的眼睛,像是一把探照灯努力搜索着什么,“你担心了?是不是觉得又看到自己的以前了?”

“郭亦翔。”我是真的生气了,“如果你是要来解剖我的以前,不必了,告诉我雁平怎么了?”

“你知道我家里的孩子父母的事吗?”

我点了点头,“但是这和雁平有什么关系。”我觉得我简直要被他逼疯了,什么事是重点难道他分不清楚吗?

只见他很优雅地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嗤的一声拉开易拉罐,随着气泡的冒气,他一口气喝了半瓶才袅袅开口,“果果13岁,一年前她父亲入狱,一年后他将被执行枪决,原因是勒索故意伤人致死。刚进去的时候,他就告诉过我,他只是想要点钱而已,连只鸡都不敢杀的人却不小心捅了别人一刀。”

郭亦翔比出小指在我面前晃悠,“真的只是小小一刀,可人死了,你知道法律上从来没有不小心杀人这一条,雁平为什么上次被人堵在巷子里,今天又怎么被带到警局,我想你懂我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