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给你的。”他的语气淡淡的,可我知道,要他真的走进这个家门,其实并不容易。那是需要下多大的决心,撇开多大的仇恨呢?

他轻刮我的鼻尖,凑近我的耳边,“不必担心。”我想他看出我的紧张了。

其实我在担心什么呢?有他在,我一直都很放心的不是吗?

“妈,陈瑀涵来了。”掉转头,我朝着厨房里一阵忙碌的老妈喊道。

“知道了。”老妈的声音从厨房回返,听不出有什么不同。只有我知道,她从一大早就开始准备了。

从拘束到放开,从战战兢兢彼此尴尬到端起酒杯用一抹同时会意的微笑,空气中流动的是点点不易被觉察的信赖和包容。

老妈端起杯子,在手中摇晃,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微微泛光,“小子,我是不会为我四年前的话道歉的。那时我和雁子爸真的觉得你不合适,你没有钱,只有狂妄的自信是没用的,所以我认为你不能给我女儿幸福。

“或许这些话你也不想听,但即使你多不喜欢,我的话里一定会出现‘雁子爸爸’这四个字。你要和雁子在一起,就不可避免。每年你要跟着我们去他爸爸坟前扫墓,你要听着我和雁子讨论那个已经不在的男人,这对你来说是个不大不小的负担吧?”

母亲将杯子里的酒一口饮下,我想说些什么,却被陈瑀涵制止了。老妈握着我的手,很用力。

“陈瑀涵,我家闺女就是喜欢你,而且是死心塌地的喜欢。如果撇开其他的事情,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那都是我和她爸爸咎由自取。我也知道,今天我,和你,都是因为爱着这个女孩才能心甘情愿地放弃一些东西而如此平心静气地坐在这里,不为别的,我只希望你能当着她爸爸的照片,给我一个承诺,会真心真意爱我家雁子一辈子,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能再放她一个人去面对,好不好?”

“妈。”我握住母亲的手,用尽力气地让她相信,其实我真的没有怪过他们。

“伯母。”陈瑀涵双手搭在桌面,脸上的表情还是没有什么惊涛骇浪的变化,只是眼神是那么深刻。他起身,径直走到我爸的照片前,低下头。

“我陈瑀涵保证,无论以后发生任何事情,我不会让雁子一个人面对。”他说完话,转过身面对我妈,“伯母,我真的爱雁子。”

老妈轻轻挽起我的手臂,将我的手搭在陈瑀涵的手背上。我知道我老妈感动了,或者其实她想听到的话更多,可是陈瑀涵的那句保证,似乎是给了她一个可以放心的理由。她总是认为他们欠了我很多,所以她努力弥补着那份亏欠。

陈瑀涵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放在老妈手里,真挚的表情一直以来都停留在他的脸上,虽然我知道他不善于表达这种轰轰烈烈的情感,“伯母,不管你们回不回去住,至少把房子留住吧!伯父的公司我已经按照雁子和您的意思安排了,这个房子您留下,我想伯父也舍不得你们把它卖掉的。那里的回忆是你们家的,别人带不走。”

我没想过陈瑀涵此时会说出这样的话,那种震撼真的将我的心震得无比动容。母亲握住钥匙的手微微颤抖着,她看了看我,眼神的怀疑似乎在告诉我,她和我一样,有点儿不能自拔。

“如果知道那件事会给你们带来如此大的伤害,我绝不会听从那个女人的意见,在合同书上签字。雁子,你爸错了,当你离开家的时候,他后悔了却也无能为力。可是雁子,我能和你保证,把这个事情捅到上边的绝不是你爸,而且你要明白,如果当时你爸出面了,那么就等于他会害我坐牢。或者你们会说我们自私,可是如果我们出面了,张迈出不了,而是我和你爸都要进去而已。为了互相保护彼此……对不起了雁子。”母亲将头低垂,无数的眼泪落到我的手心里。

“我不是在为自己推卸责任,你爸和我都有错,但是,到了那一步,我们实在无法做个完人。”

站起身子,我从后背环过母亲,用下颌靠在老妈因为哭泣而抖动的后背上,“妈,我想张迈能来老爸的葬礼,就表示他原谅爸爸了吧。”

母亲拍拍我的手,拉我上前,“是,你们都是好孩子,都是,只是苦了你们了。”

“可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

“是。”我和陈瑀涵抬头对视。

收拾完饭后残局,我和陈瑀涵去接玛丽。

“你的眼睛好像哭肿了。”出门前,陈瑀涵压了压我的眼线,微笑地对我说。

于是我补妆,顺便抹了下腮红。好不容易我才和陈瑀涵努力地想在预定时间内赶到机场。

昨天半夜我才接到玛丽的电话,那个女人要来中国,提前六个小时才告诉我,原因就是要给我一个惊喜,顺便要求我接机。与其说她异于常人,不如说她真的算是麻烦女人。

陈瑀涵像个合格的司机,路况熟悉,转弯及时,总之他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在玛丽面前不失颜面。

帅气的外表,高大的身躯,加上因为平底鞋加身显得小鸟依人的我偎在身旁。玛丽说,还好啦,至少是个人模人样的。

她又开始乱用成语。我知道,其实她不就是要看看我的男朋友有没有比她儿子帅——其实是保罗的儿子。

拉拉陈瑀涵的领带,理理他的额头碎发,我愿意抛给玛丽一个自信的挑逗的笑容,我等的人原本就不赖。

没有出乎意外的,当玛丽收到陈瑀涵的那束百合时,笑容和我妈一个样。此时的她不再拿面前这个很懂得女人心理的男人和她的儿子对比,原因只在于,女人总是善变的。

保罗和陈瑀涵言谈甚欢,或许男人之间有着很多可以共勉的东西,除了事业,除了女人,至少还有烟酒。

“雁子。”玛丽和我跟在两个异常绅士的男人身后,互相挽着手,眼睛里又是那些温暖的色彩。

“是个不错的小伙子。”玛丽低头嗅了嗅手里的百合,“这种赞美和花无关,只是觉得你的幸福写在脸上,那么明显。我想你终于找到向日葵应该追逐的太阳了,是不是?”

我低头不语,嘴角的莞尔没有骗人的伎俩修饰,很明显地印证着玛丽的话,幸福是这个时候我最大的理解。

玛丽说明天再去见郭亦翔,因为她需要用一种镇静自若的态度和温暖的微笑去和那个在她之前照顾保罗并延续着保罗生命的女子见面。

我能看见保罗紧握住玛丽的手,他从来不吝啬给予这个身边女子最大的力量,几乎是时刻准备着,只要她要,他就会义无反顾。

他将这些形容为爱情,男人为了爱情,自然义无反顾。

拍了拍陈瑀涵的肩膀,两个男人眼神交汇之后,保罗和玛丽就上楼了。陈瑀涵拥着我,以一种羡慕的心情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

“怎么了?”陈瑀涵问我,最近他很喜欢问我怎么了。在我发呆的时候,在我眼神迷离的时候,我觉得他越来越重视我心情的变化。

“人的缘分很奇妙是不是。”我抬高下巴,平底鞋的缘故,我发现我竟然要仰着头和陈瑀涵说话,“如果没有那些事,如果我没有出国,我怎么会遇见玛丽?就更不会认识保罗,然后是郭亦翔了。原来绕来绕去,都绕不出命运的圈子。”

稍稍停顿,陈瑀涵的眼睛似乎是在观察着什么,来回扫了一遍,“还有和郭亦翔相亲。”

“哟哟,吃醋了。”我捏了下陈瑀涵的帅气脸庞,最后才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踮起脚尖,轻轻在他扬起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印。

我想我脸红了,只是一点点,所以我认为那是酒店大厅的灯光造成的。

“走吧!”

“去哪儿?”

“当然是送你回家啊,小雁子,你想什么呢?”

“哪有想什么。”我铆起劲来狠狠掐了陈瑀涵一下,然后继续微笑,而他略微皱眉,却只能咬紧牙关顶着。

为什么?因为他是这个酒店的常客,在距离我们不到两米的地方,酒店的领班正带着一抹职业化的笑容朝我们走来。绅士如他,当然要微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真白。”我蚊子似的小声嘀咕。

当然,没有意外地,我收到了他一记很宏伟的白眼。

“刚才你和保罗说了什么?”陈瑀涵似乎很好奇我和保罗刚才一段时间的窃窃私语。

我笑嘻嘻地快步走在前面,“说你坏话呢。”

“好啊。”陈瑀涵拦腰将我抱在怀里,“看你还敢不敢。”

我不停地求饶,用笑声掩饰着我的一丝担忧。如此开心的时刻,实在是不该被那已经过了许久的往事所破坏。

如果可以,我真的就想这样幸福下去,“我们会幸福吗?”我问了陈瑀涵一个极其幼稚的问题。

“会。”他刮过我的鼻尖,点头。

第四十六章 我最爱的两个人

所以我习惯地傍住母亲撒娇,用傻呵呵的笑掩饰着那份不确定,“还早。”

还早,是真的还早,就像玛丽那天问我,你们周围那些庞大的蜘蛛丝都打扫完了吗?

我竟然不能立刻回答说,Yes。

那天陈瑀涵牵着我的手,那是我这么久来第一次偷偷观察他的手指。他的手很修长,手掌简直比我大了一半。而那时,我也会奇思幻想着,如果此刻我们手上都带着一个属于彼此的银色圈圈时,会是什么心情。

最质朴的誓言,就是无论生老病死,我愿与你共度。那时牧师会身穿那套代表着神圣的服装,而我披着白纱,他穿着黑色燕尾服,牵着我的手在优雅的钢琴伴奏中缓缓走向幸福的彼岸,不用等牧师发问,我就会努力地点头,用行动表明我很想嫁给他的决心。

我想,我是想嫁了。这种画面最近一直让我想着都能不自觉地挂着笑容,而玛丽在听完我的叙述后,用她新学的中文词将我形容为——思春。

这让我很尴尬。玛丽说,她在遇到保罗后,也经常思春,但现在不会了,因为他们在一起了。

我和陈瑀涵也在一起啊,可我还是会。或许是太久没有这么轻易地握住他的手,每次看他伸出手,我都有点儿忐忑,生怕有一天,他会放开吧!

没有了陈瑀涵的加盟,两个人的饭桌,确实有点儿安静。

电视里播放的竟然是那个年少时迷恋的《还珠格格》,看着有点儿雾蒙蒙的画面,听着那种你痛,我也痛,你痛,我更痛的琼瑶式台词,原来也可以那么感人。

“妈,这种老掉牙的电视剧,你还看。”我一边扒饭,一边挤对我母亲。

老妈拿眼斜睨我,“那你进屋吃去啊,又没人让你看,你不知道和你吃饭也很无趣吗?”

我一口饭还没咽下去,差点儿噎到。

“叫个人来吃饭也叫不来。”老妈把电视机的音量继续放大,叽叽咕咕的话不算大声,但是也足以让我听到她正因为我没把陈瑀涵叫到家里吃饭而埋怨着我,可这能怪我吗?

我夹了青菜放到母亲碗里,挑高眼眉,带上一种叫做撒娇的语气,“我才是你女儿。”

老妈瞪了我一眼,“桌上那么多肉,你就给我夹青菜,还真是我女儿啊。”

中年人拉高尾音的语气还真吓人,“前天你不是说吃青菜降低胆固醇吗?”搞不明白老妈的思维越来越发散了。

“那也要摄入其他营养啊,老人家只吃菜不吃肉,会骨质疏松。”老妈还在强辩。

这也是我老妈,一个没理说到有理,得理更是不饶人的中年人。可我学会了一招,按照陈瑀涵说的,顺着她。

于是我露出一口白牙,夹了块排骨放到老妈碗里,“排骨,不油不腻,营养搭配均匀,给老妈吃。”

“这还差不多。”这个中年女人满意地点头,眉开眼笑的模样让人无奈到极致,“看还珠格格吧。”老妈的眼睛终于从我身上转移到了电视机上。

“老了的人,有时还真像个孩子。”晚上和陈瑀涵通电话的时候,我为我妈的行为做了个总结。

电话里,陈瑀涵一直笑个不停,“喂,很好笑吗?”我质问他。

“不是。”他止住了笑声,“你妈和以前差别好大。”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老妈曾经对他不屑一顾,曾经无法认同他,现在,或许变得可爱了吧!

或许是察觉到我的异样,陈瑀涵在电话里解释,“雁子,你别误会,我是说你妈越来越可爱了。”

“一点儿都不记恨我妈了吗?你会不会认为我妈是为了我的幸福在讨好你?”我不想回避这个问题,甚至把我想的都说了出来。

孟雨也说我越来越敏感,可是这种敏感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出现,带给我尴尬,也让别人不知道如何应对。就像现在,我给了陈瑀涵一个大大的难题。

“雁子。”陈瑀涵淡淡地叫了我一声,声音不大,带着三分倦意,三分无奈,也许还带着三分的压抑。

静静地将手机压紧,我不是不知道自己说得过分了,不止对他,也是对母亲。

“我爱你!”陈瑀涵用这三个字,对我所有的无理取闹做了一个终结。

他不知道,他说的时候,我已经泪流满面,因为重新获得的幸福,我太害怕了。我已经不是那个四年前什么都不怕,还勇往直前的雁子了,她受过伤,她被抛弃过,她孤独过,即便她还是原来的那个模样,可是已经会害怕了。

“嗯,很晚了,你睡吧!”我拒绝了陈瑀涵继续往下说的想法。我知道他还要继续告诉我,他会在我身边。

这一点儿我知道,只是我不自信而已,是真的不自信。

这天夜里我做梦,梦到那群人,梦到那些事,梦到他们还站在老地方,可我一跨过去,人就都不见了。

我呼喊着陈瑀涵、张迈、孟雨、罗家伦,就连若菱我也声嘶力竭地喊着,只是他们都听不到,看不到我的存在,然后带着一抹微笑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吓醒了,没有老妈的黏糊,真的就只是我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床上。

灰蒙蒙的天有点儿泛光,拉开窗帘,我才发现那是路灯的反射。高高的明月依旧挂在枝头,饱满的圆形,显得更不真实。

我看得入迷了,直到客厅里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刹那间划破了这种安静。

随着灯亮了,铃声也停了。不出意外,我听到老妈气愤异常的说辞。她有失眠的症状,最近才好些,但是一旦半夜惊醒,是很难入睡的。

“雁子。”老妈停止了对电话的咆哮,转而叫我。

打开门,老妈手里还握着电话,“快点儿下楼,陈瑀涵在楼下等你。”

第四十七章 爱不能追悔莫及

“这群孩子,不知道在搞什么鬼,都这么晚了还折腾凌晨约会?”

母亲疑惑的表情,还停留在脑海里,我虽然想回答,却也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答案。确切地说,这个时候他应该在上海才对,躺在床上,思念着我。

至少刚才打电话时,他说自己正在酒店时,我是这么期待来着。可是我拉开大门,他又确实就在路灯朦朦胧胧的照耀下站着,让人有点儿不知所措。

细细回想,其实他并没有经常这样等我,哪怕是在大学恋爱的时候,更多的也是我等他。操场边,榕树下,学生食堂,校门口的奶茶店,他习惯匆匆地来,而我习惯悠哉地等。

那时我带着张迈买给我的漫画,等着另一个我心爱的男孩,却不觉得委屈,可是你要问我,那些漫画是什么故事,我会傻笑着告诉你忘记了,因为我只是怕自己太无聊而给自己找了个事做而已。年少的记忆和现在的画面掺杂在一起,仿佛却也近在咫尺。

“过来。”陈瑀涵站在那里朝我挥手。

他带着倦容。透过那些昏暗的光,我大抵能看到他浓黑的眉毛下那双满带爱意却尽显疲惫的眼睛,微微翘起的嘴角,扬起一抹温暖人心的笑,那随着风扬起的发丝吹过他的额头,还有那被灯光拉长的身影,有些虚幻。

我悄然往他的方向走去,带着忐忑和惊喜并存的心情。就在距离将近一米的地方,他突然伸出手,便不由分说地将我拉到他胸前,感受着他起伏的心跳声。

那一刻没有言语,没有开头,他也就只是抱着我,双手紧紧地抱着。

他该是如何地风尘仆仆而来,才带着一身的寒意,就连拥抱着,我都能感觉到他的颤抖;他又该是如何地奋不顾身而来,才带着一袭的温暖,就连呼吸着,我都能感觉到他温暖的鼻息。

我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此时堪比星辰的眼睛,满带疑惑,问得突兀,“你不是该在上海吗?”

他微笑着点头。我能感觉他拥抱我的双手随即空出了一只,拥抱便不显得那么紧了,“雁子,嫁给我吧。”他是如此神奇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绒布盒子展现在我面前。

我看得晕眩了,在满天星辰闪亮的照耀下,刺得我眼睛在半闭半睁间轮回。他感性而充满磁性的声音敲击着我心灵那段最深也最脆弱的部分,如此用力,如此用心。

“雁子。”他低声叫唤我的名字,才让我不至于坠落在他为我高高竖起的幸福悬崖里,“知道吗?我从来没想过原来我给你这么不安全的感觉,我以为我已经做得很好,至少能让你觉得很幸福,很安全。或许是太期待这样的结果,或许是对自己太过自信,才忘记了我的雁子,曾经不小心落过单,会更害怕孤独,更害怕幸福远去。”

他的话伴着他的呼吸轻轻洒在我的脸上,是那么真实。他的手一直抓着我,掌心的温度传递到我的身上,带着所有能驱散寒意的温暖。我哭了,他伸出手为我抹去,我笑了,于是他将我拥得更紧了些。

“你就为了这个赶回来?”其实我想说我很感动,感动到鼻涕眼泪乱飞,却羞涩得难以开口。

他还是点头,“刚才放下电话,我就一直在想,我到底要怎样才能把这只胆小的雁子绑紧一点儿,让她知道我一直就在跟着她飞。过峻岭的时候我在山顶上等着,过大海的时候我在海中央站着,过丛林的时候我在最高的那棵树上眺望着,就怕你飞快了,越过我的视线,不过我最终还是想到了办法。”

他就像个魔术师般,如此轻而易举地扰乱我原本想安分下来的心,带着一点点冲动的幸福来临,而让我不能回绝;就像那对看似朴素的戒指,即使没有花纹点缀,没有星星点点的装饰,但却耀眼。

他取出其中一只放到我的掌心,“后来啊,我想还是只能用老办法,买个铁圈绑着。你想那鸽子不就是在脚上绑了线圈,迷路了都能再找回来吗?我就寻思这个办法用在我家雁子身上估计也成。”

陈瑀涵露出一脸的坏笑,也不顾我哭得没有任何形象,自己一个人在那傻乐,就连戒指都是他掰着我的手,硬给套上去的。

“那,该你套我了。”他努嘴命令我的样子,还是那么孩子气。

我拽着那只手,一边哭着,一边笑着,有点儿疯癫。看得出来他试过,所以轻轻一溜,戒指就安稳地在他无名指上待着了。

只见陈瑀涵瞬间收起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他严肃的时候,眉毛总是倒八字,看得人就是想笑。

“别笑。”他厉声喝住我,“秋雁枫,我现在很正式地告诉你,求婚仪式结束了。”

啊?我瞪大眼睛,环顾周围空无一人的街道,再低头看看自己花花的睡衣,不觉嘟起了小嘴,“好不容易你求一次婚,我就穿着睡衣,是不是太寒碜了点儿。”

陈瑀涵拖着腮帮看了我半天,若有所思地点头,“太晚了,我为了赶晚班飞机只能先买个普通戒指应应急。下次我们换钻戒,你换上小礼服,我们再求一次?”

“不要。”我摇头,摸着那个牢牢戴在手指上的小圈圈,挽起他的胳膊,狠狠亲了一口,因为这个就已经足够了。

“爱我很累的。”我小声嘀咕着。

“累了,你帮我按摩,你赖不掉的。”他戳着我的手掌,声音洪亮。

“爱我很辛苦的。”我自言自语。

“吃过苦了,也见识过了,但以后你要记住帮我分担一点儿。”他顺便指出了我的义务。

“爱我……”

“爱你。”这一次,他没有让我把话说完,柔软的嘴唇就已经贴了上来。那种感觉像蜜,香甜的味道浓烈到让人晕乎乎的。安静的世界里,只有我和他尽情享受着那份美妙。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而且是笑着失眠的。

而最先知道这个好消息的,自然是我母亲。虽然事后我向她求证过,而她拐弯抹角地告诉我,那天她很快就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从她不太激动的表情,我推断出,在我和陈瑀涵吻得忘我时,那声突如其来的关门声,绝对是她不小心造成的。

我怀疑她的动机不纯,但她却很无奈地告诉我,“你以为你妈还年轻吗?不带老花眼镜是看不清报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