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间的乌拉早起了,她是夏如言玉派来侍候舒九的,听见喊声,连忙应了一声,然后端着脸盆推门而入。

“郡主,让乌兰侍候您吧,您等等!”她见舒九正自己在柜中拿衣物,连忙放下脸盆。

“没事,就这件吧。”舒九随意拿了件,被乌拉接了过去,这便侍候着她穿衣洗漱。

“宇文…嗯,宇文飞雪呢?”她漫不经心问道:“他好像早就起了,出府了?”

乌兰飞快地系好她身上的盘扣,垂目道:“奴婢不知。”

舒九轻轻舒缓了口气,她暗自猜测,洗漱完毕,这便去前院找寻二哥夏如言玉,她带着乌兰一出门,门外两个世子府的侍卫登时单膝跪下。

“世子妃!”

吓了她一跳,她挑眉问道:“你们世子呢?”

其中一人答道:“世子在前堂呢。”

她稍稍安心,连忙走向长廊,乌兰和侍卫跟在身后,她深表无语,还没走过长廊,前面夏如琉璃就跑了过来。

“姐姐!”她一头撞了过来,

舒九连忙站直身子,一把将人接住:“又怎么了?”

琉璃委屈的泪水在眼中打着转转,抱紧她的腰身开口就是哭腔:“那个坏人说要把你卖了!”

“哪个坏人?”舒九用力扳开她的身子擦去她的眼泪问道:“谁说的?”

事实证明,在夏如琉璃面前,是不能胡说的,她会很认真的记住,这孩子心眼实,夏如清辉拖家带口的准备回明王府了,他对宇文飞雪嘱咐了又嘱咐,夏如言玉没有提起舒九被抓走得事情,所以,这个爹爹还以为女儿仍旧是冷淡,是不愿面对着他,他颇为伤心,幸好这些年也习惯了。

夏如琉璃稀里糊涂的眨巴着眼睛,就听见宇文飞雪对喋喋不休的爹说了一句:“还请岳父放心,我还能给阿九卖了不成?”

她脑中慢,没转过来,就指着他大叫了一声:“坏人!”然后哭着跑了出去。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舒九提着她的脖领到前院的时候,雅夫人正到处找她,见了她俩,连忙将琉璃拽到一边,知道这孩子从小都不怎待见自己,她对舒九讪笑着,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舒九倒是没注意她又如往常那般的手足无措,还对她笑笑,耐着心思哄了琉璃两句,这才撇下她们母女往堂内去了。

夏如清辉见女儿进来,显得十分局促,他在宫中得了消息,贺兰如瑾马上就要迎娶公主了,作为一个管不住嘴巴的爹,他忙了一早上的嘴巴终于狠狠闭上了,深怕一不留神就说出来,装了会儿深沉,实在忍不住又将嘱咐宇文飞雪的话,反过来嘱咐了舒九一通,夏如言玉与宇文飞雪两个人默契十足,两个人几次都在他提及莫要再为过去如何如何的时候岔了过去。

一家人难得在一起吃饭,不到晌午,夏如清辉就恋恋不舍的挥别了舒九,他对这个院子很是眷恋,好生嘱托了她要不时回来住上两日。

将他们送出京城,宇文飞雪带着舒九直接回了世子府,他一脸倦色,只说要一个人呆一会儿,便去了书房。

书房中满是舒九的画像,他在桌上的卷轴中找到了小宛的,逐一打开,画上的小姑娘从小到大,她调皮她任性,可她从未离开过他,今天一大早,宇文飞雪亲自送妹妹出了京城,原以为她不愿出嫁,他也由着她。

结果只这么一天的功夫,小宛竟改了主意,当方大敲门的时候,他就涌起了不祥的预感 ,果然,小宛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去,还和赫连城壁在一处,他带人客栈等着自己,那阵势分明就是如果不答应,就直接抢,惊动了宫中那位才好。

他带人包围了客栈,怒极而斥,问赫连城壁为何抓走舒九,赫连城壁轻描淡写的只说为了交换小宛,笑话!谁信谁就是傻了,对他下了狠手,他不想让妹妹和别人知道,便也没提,只将人护在身后下定决心要进宫面圣悔婚。

谁曾想小宛却万般不愿,她眨着红肿的眼睛对他说道:“哥哥,从前都是小宛不懂事,今日你就再依我一回吧!”

他看着她红肿的双眼,担心问道:“是不是他逼迫于你,你若是不愿自有哥哥为你做主,大不了去求了皇上就是。”

说得简单,这件事一旦闹到了宫中,怕是有欺君的嫌疑,宇文小宛在哥哥身子的遮掩下偷偷比划了个手势,继续柔弱道:“你就别问了,不关他的事,总之我决心离开京城。”

宇文飞雪心领神会,心思一动,想起了先生先前那古怪的脸色,他对妹妹的心思大略知晓一些,联想起来多少猜到了一些,此事尚有些冒险,他开口道:“既然你去意已决,那哥哥送你三千亲兵,护你周全!”

宇文小宛笑着摇头:“不要了,跟在后面一串人算什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她小的时候他卧病在床,两个人相依为命,糊弄赫连城壁还是游刃有余的,兄妹二人都为彼此的默契深感窝心,后来也不多话,宇文飞雪做了样子将赫连城壁和宇文小宛送出了京城,然后点了三千亲兵,嘱咐他们远远的跟在后面准备随时接应。

他在书房呆了一下午,想着那份对赫连城壁调查的讯息,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对,贺兰如瑾早些时候调查的贡品被劫一案,也不了了之了,几个皇子在中间作祟,甚至世子府都伸了一脚,皇帝心中清明着呢,好日子不多了,可还有一批东西,不知所踪。

赫连城壁…念着这个名字,好笑的撇嘴,这个人对小宛的执念倒是经年不减,也不知怎么,赫连城壁对她倒是紧张得很,作为一个男人他知道,那是对心爱之人才有的温柔目光,可惜小宛不喜欢他,可惜了…

叫来方大,宇文飞雪将桌上的讯息扔给了他,他默默看了,跪在地上道:“主子恕罪!”

他叹息道:“赫连城壁这个人怕是不知多少东西都藏着掖着呢,你看了也知道,没有问题便是最大的问题,我要知道更多的,快去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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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中不知又有了什么热闹,外面喧闹得很,息壤的声音甚至都传到了后院,舒九躺在摇椅上面闭目养神,昨晚她又睡不着了,宇文飞雪有点不对劲,他晚上回来的很晚,舒九只当不知,她装作睡着的样子,他吹了灯,上床之后搂紧了她,不同于往日的动手动脚,只微微叹息,他双臂很用力,她不适的动了动,他怕惊醒她似地,连忙放开了她,她不动了,这家伙的胳膊便又缠了上来…

早上他一大早就走了,还特意吩咐了丫鬟好好照顾她,她听见了,什么照顾,怕是还有言外之音…

轻微的响动,她慢慢睁开眼睛,十三正俯身歪着头看她。

“怎么了?嗯?”舒九皱眉道:“真的都怪我啊!”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让十三想不通。

“怪你什么?”他蹲□子,在她跟前抬头看她。

“其实原先我也想让流云别那么多话,想让他呆一点,没想到他个机灵鬼像个话唠,我总说不过他,后来你上山,原先也话多,后来硬生生让我改造成了个呆子,其实现在我才想明白,在我心中,弟弟妹妹都应该是琉璃那个样子的…”

“琉璃?”十三道:“你妹妹?”

“嗯,”舒九心情大好,提起她轻笑出声:“她有一点呆。”

他一点也不觉得好笑,只呆呆看着她的笑颜,问道:“有我呆么?”

舒九疑惑的目光扫过十三的脸,想伸手去掐掐他的脸,想起宇文飞雪那个醋坛子,半途又缩了回去:“十三今天好奇怪啊,”

他白了她一眼:“哪里奇怪了?”

“你竟然还学我?”舒九挑眉道:“真奇怪。”

他又白了她一眼…

舒九收起笑脸,撇嘴道:“十三你太无趣了,好吧,快说吧,什么事?”

十三抬着头,努力不眨眼睛紧紧盯着她的脸,缓缓说道:“今天有一个痴情姑娘出嫁了。”

“是么?”舒九闭上了眼睛,低笑两声,她忽然张开眼睛打了个响指,笑道:“十三,你知道么,我想最后再叮嘱你一句。”

十三道:“什么?”

舒九笑:“痴情什么的,最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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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心人赌痴心人

舒九说,痴情什么的,最可笑了。

十三定定看着面前这个女子,她正直直看着屋顶,嘲讽的笑意在唇边一直勾着,也不知想到了何处,半晌也再未说话。

他索性坐在地上,靠着摇椅,默默陪着她。

“十三?”也不知过了过久,舒九轻声问道:“你今天这么奇怪,是因为贺兰如瑾成亲了么?”

他猛然抬头:“你知道?”

“我猜的,”舒九叹息道:“你这个呆子怎么会无缘无故说这么多话,什么痴情人嫁人了,笑死人了,是怕我知道了伤心么?还是担心以后知道更难过?”

十三转过身子又蹲在她身前:“那阿九难过吗?”

舒九轻笑出声,她忍不住伸出一指点在他的鼻尖:“我难过,可是只有一点点,你相信么?”

“我信。”十三重重点头,他抓住她要缩回去的手指,放在唇边呼了一口气,这才放开:“阿九说的话我都信。”

“真的?”舒九挑眉问道,见他郑重的点点头,这才又慢慢说道:“那你知道贺兰如瑾为什么会这么快成亲?你又知道为什么我说难过只有一点点?”

“为什么?”十三呆呆说道:“我不知道,我也想不明白他、他怎么…”

“其实很简单,”舒九盯着他的双眼,缓缓开口:“十三你也要明白,握不住的情/爱,他/她,放下也罢。”

“我…”十三张口欲言,舒九伸出两指抵住他的唇,他慌乱的看向她,她了然的目光让他心如捣鼓,忽然就手足无措起来。

她缩回手拢在袖中,撇嘴道:“关于这点,贺兰如瑾就很清楚,其实哪里是我选择了什么,这条路,不过是他留给我的,走上去只是迟早而已。至于你,小十三,”舒九垂目道:“许多事情就像是命中注定,正如那日我与你初来京城,一起在街上闲转,若不是宇文飞雪,你还是十三,我还是舒九,以后我和你或许就会一直在一起自由自在的,天涯海角、到处流浪。可他看似从天而降,其实蓄谋已久,从此你是花千九,而我,却变成了夏如未央,他的妻子。这么说,你懂么?”

“我不懂,”十三黯然道:“那阿九喜欢师兄吗?”

“这样,”舒九站起身来,她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站起身来:“左右今日心里也是不痛快了,不如咱们出去转转,咱们打个赌,添个彩头,如何?”

“什么?”十三愣住:“打什么赌?”

她走到梳妆台在盒子中拿出自己的蚕丝手套,晃了晃戴在右手笑道:“你看,我戴上手套,就像那日一般 ,咱们出去转转,混在人群里看看热闹,就我和你。”

出去转转?混在人群看热闹?十三笑了:“好。”

“先别说好,”舒九走到他身边正色道:“我还没说完,这个赌便是宇文飞雪,一个时辰之内,如果他能出现在我们面前,那么你要答应我收起你的心思,如果他不能出现,那么,等你半

年期满,我会离开京城,到时候还像以前在山上说的,阿九和十三永远在一块,怎么样?”

“好!”十三伸出手掌,两个人击掌为誓。

外面人山人海,贺兰如瑾迎娶三公主周悦,原来那个殿前求娶九岁公主的故事又被人提及,街道两旁小摊小贩都伸长脖子看热闹,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他俊美的脸上看不出喜怒,花轿中的新娘子娇羞无限,她满心欢喜,忐忑的心跟着摇晃的轿子,一直摇到了贺兰别院。

她害怕,尽管她知道舒九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宇文飞雪也不会让她做什么,可还是害怕,贺兰如瑾心思不定,她害怕,只要舒九来了,哪怕说上一句话,或者什么都不说,他就会离她而去。

等到舒九和十三顺利出府的时候,贺兰如瑾迎亲的花轿和车队,刚好行过转角,那热闹中的喧嚣仿佛都在她耳边,他高高坐在马上,英姿如常,只一眼,不见了。

人流疯狂地向贺兰别院的方向涌去,十三护在她身后,开始后悔要出来,舒九缓过神来,她转过身子,在十三身后喊道:“咱们去游湖!”

十三点头,他在前面开路,舒九紧紧跟在他身后,两个人逆着人/流向北街走去。

喜娘在一边唱诺,贺兰如瑾和公主周悦听着喝令拜堂,刚是夫妻对拜,他起身的时候,目光扫过一边的宇文飞雪,一个侍卫摸样的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站直身体,喜娘说了什么都已经听不见,他的眼里只有宇文飞雪骤变的脸色,眼见着连招呼都没打,人就要出去了,贺兰如瑾大步跟了上去。

宇文飞雪本是百般无聊地看着新人拜堂,可府中的侍卫却来说舒九和十三出府了,他们的人,跟丢了,他脸色大变,这便要离场,这婚事本就是皇帝让他一手操办的,不能出错,当然出于个人原因,他更不想出错。

堂上惊呼声音忽然响起,他刚一回头,贺兰如瑾已到眼前。

“阿九怎么了?”

宇文飞雪皱眉:“这与你无关。”

贺兰如瑾淡淡道:“我要知道。”

他不想再站在这浪费时间,单手一挥,无数侍卫涌了过来。

“给新郎官拦下!”

再不理会身后之人,宇文飞雪抬腿便走。

舒九在哪?她和十三本来说去游湖,可街边各种各样的小摊贩又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两个人走走停停,似乎忘记了宇文飞雪和游湖。

一个时辰刚过去一点,十三贪婪地看着舒九笑意盈盈的脸,其实他不贪心,真不贪心,若是一直能陪在阿九身边就好了,可是师兄却说,等过两三个月让他去参军,建功立业。

师兄说,男人就应该建功立业,可是那样的话,就不能再留在阿九身边,其实他一直怀疑,师兄是故意要将自己打发到一边….

“十三你看这个好看么?”舒九拿起一个小菱花镜,左右摆弄着。

小摊贩连忙笑道:“夫人好眼力,这八角菱花镜很少有这么小的,您别看我这摊小,可这是西洋货,镜边都是牡丹花叶,多好看啊,再看看这背上的吉祥物,是一个麒麟,还有送子的寓意…”

他话未说完,舒九已是笑出声来,她将镜子在他眼前晃了晃说道:“西洋货?想必西洋的吉祥物也和咱们一样了?”

那小贩有些不好意思,干笑两声,又看向十三:“不如叫您这个随从看看,真的是个稀罕物!”

十三皱眉,他看向舒九:“我像随从?”

舒九上下打量两眼,忍不住笑道:“很像。”

十三白了她一眼,舒九拿起镜子举到他眼前:“你自己看看,这副呆样像不像…”她话未说完,目光定在了他的身后。

十三挺直了后背 ,他在镜中已然看见了宇文飞雪那张面色不虞的脸。

宇文飞雪走过来,他身后只跟着方大,显然是不想闹太大的动静,拿过舒九手中的八角小菱花镜,看了两眼问那小摊贩:“多少银子?”

这小摊贩是识得宇文飞雪的,他迟疑道:“世子喜欢拿去就是,还说什么银子呢。”

宇文飞雪点头:“我身上的确没银子,晚点你去我府上取…”

“不用了,我还没说要买呢!”舒九瞪着他,他却只管拉住她的手,将镜子放在她手心。

“你们这是要去哪?”宇文飞雪探视的目光在舒九和十三身上来回扫过。

十三垂目不语,舒九道:“你来干嘛?不是有事早早就出去了么?”

“你出府我不放心,“他揽过她的身子:“咱们回府再说?还是你想去哪?我陪你去。”

“我不想回去,”舒九看着十三笑道:“原本我和十三说要去游湖的,你来了不如这就去吧,回头再喝上两杯。”

“好,”宇文飞雪笑道:“今日为夫就奉陪到底!”

两个人谁也没有叫十三,十三在街边站着,与那小摊贩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晌,他才说道:

“你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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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痴吃吃还是痴

在水一方声竹响绝,美姬坐在高台之上,她抱着琵琶,边弹边唱,今日唱的仍是那首红尘远,反反复复唱了小半日,已经接连唱了七八日了,许多慕名而来的人纷纷议论不休。

二楼的一间雅间里,一女子乌发轻挽,慵懒地躺在摇椅上面,她双目微微眯着,随着外面的歌声一只手还轻轻打着节拍,一男一女坐在一边,男子年纪十七八岁,端端美貌却带着一丝傻气,呆呆地看着摇椅上的女子发怔,一边女子在桌边支着头打着瞌睡。

三人正是舒九以及十三还有小白玉,她近日以来一直头疼,食不下咽,晚上也总是难以入眠,想起这在水一方的美人美曲,便成日泡在雅间里面听曲,十三这呆子,果然呆,上次贺兰如瑾成亲的时候,两个人打了个赌,宇文飞雪还要送他去从军,结果他说什么也不去,偏要留在舒九身边,背地里也曾对她说过,若是有一日她不愿留在这了,他就带她走。

小白玉这个姐妹她先是恼了一阵儿,可舒九从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就算是宇文飞雪派去的,她这性子也是极为合心,两个人和好如初,宇文飞雪索性叫她跟在她身边了。

也难怪舒九睡不着,吃不好,宇文飞雪只要有时间就会赖在她身边,不管她去哪,他若是没有时间,也会派人跟着,日日夜夜这才成亲一个多月,舒九就已经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来气了,偶尔气极发了脾气,他也只是道歉,好言好语的让火气无处宣泄,回头该看着她还是看着,该跟着还是跟着,不管她去哪,到后来她干脆哪也不去,每日就在在水一方听听曲子,养养神。

昨日宇文飞雪也不知怎么想的,竟还亲手为她做了鱼汤,几日来本就吃不下东西,勉强喝了点,一时没忍住竟然吐了出来。

世子府顿时忙乱了起来,宇文飞雪更是欣喜,他紧张至极,抱着她小心翼翼放置在床上,对她说可能是有孩子了。

舒九先还吓了一跳,冷眼看着他在一旁傻笑,说到嘴边的胡说两个字就着口水咽了下去,她的月信很正常 ,按照日子来说,这也是不怎么可能的事,可究竟会不会…她也不怎么懂,偏就那大夫来得还迟了些,宇文飞雪早叫人去做了各种各样的补汤,他按住等得不耐的舒九,不让她起身,还得意洋洋地随口给孩子起着名字。

不可能那么快的,她几次想说,都没能说出口。

后来大夫来了,他在宇文飞雪心急问了几次是否喜脉的时候,才小心地摇了摇头,说舒九是肝火过盛,需要调养。

她下意识看向他,他果然很失望,见她的目光瞥过来,又故作不在意的样子对大夫说,让他开些汤药,孩子的事不急。

舒九本就没想过孩子的事,她睡不着的时候常常喝点小酒,偶尔也还会趴在他胸膛上面听着他的心跳入眠,可总不想过于依赖他,这会子大夫开了药,却还说她的身子不宜饮酒,得,现在她这唯一的乐子也被取消了。

“你们在水一方没别人了么?整天哼哼唧唧地唱这个儿,听得爷都腻了!”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大喝,伴随着女子的尖叫声,还有座椅倒地的声音。

“叫你们管事的出来!”

“对!”

“公子息怒公子息怒啊!”

“滚你娘的吧…”

混乱一片,感情是有人不满砸场子了。

舒九敲在摇椅边上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小白玉打了个激灵,她对十三点了点头,飞快掠了出去。

“真扫兴。”她坐起身子,十三已然站在了身后:“不过想想也是,总听一个曲子时间久了,谁都会烦的。”

十三道:“我不烦。”

“得了吧,”舒九站起身来轻笑道:“你听进去了么?”

他不再言语,外面又起一阵骚乱,她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不耐道:“不会是他这会子提前回来了吧?”

十三点头:“像。”

两个人先后自雅间走出来,挑开珠帘,叮当作响,外面突然静了下来,没瞧见宇文飞雪的影子,那几个作乱的已被制服,正跪在地上不敢做声。

方大躬身道:“世子让属下来知会世子妃一下,他今日宫中有宴,天黑前怕是不能回来了。”

舒九闻言倒松了一口气,她点头表示知道了,这便要下楼。

小白玉道:“这几个人怎么处理?”她看向方大。

舒九却道:“放了吧,这曲子我也听腻了,明个就换吧。”

那几个人如释重负,连连磕头谢罪,舒九走出在水一方,刚要上马车,方大在身后又道:“世子命属下护送世子妃回府。”

她顿时不悦,转过身来淡淡道:“是怕我不识得回府的路么?整日这么看着我!”

方大知道世子妃极其反感他们一干人等整日跟着,若是世子在的话,他小心哄着,她也不见得会发火,偏就世子不在眼前,不好招惹。

“属下不敢!属下是奉命护得世子妃安全,若有差池,罪不可恕!”他说得义正言辞,偷眼瞥着,就这样回府去吧,可千万别找茬了,惹了她不痛快,世子也不会痛快,结果受苦的还是他们。

舒九本想着趁宇文飞雪不在,出去透透气,转悠转悠,可是身后这么多人跟着,去哪都没心情了,等他从宫中回来,这次一定要好好跟他说说,可不能再被他糊弄过去了。

几次都叫他别让这么多人跟着她,可他只说是为她安全着想,还常常对她打马虎眼,不在床上还好些,一旦上了床,什么话都便成了运动,让她无力去想。

偶尔也在想,自己这是在做什么,那日十三也问她,以后是否真的要在世子府度过余生了,说的好像她马上就要死了似地,其实舒九只是觉得到了什么年纪就应该做什么事,成婚是必然,遇见宇文飞雪,许多事都脱离了掌控,那么就顺其自然,她也在赌,或许时时在证明,证明真心这个东西,禁不起岁月的折磨。

爹娘曾经那般恩爱,却只一个子嗣问题便劳燕分飞,宇文飞雪已经得到了她,那么就看看,他能坚持多久,她只想冷眼看着,殊不知入戏久了,又怎能轻易脱身呢。

她上了马车,挑起窗边车帘,靠在一边漫不经心的看着街上的人和物。

马车行得很慢,舒九本是无意间扫过街边,却忽然喝道:“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