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的是水路,那时候可没人逼着满野地的跑。”他说道。

谢柔嘉懒得再说话。

这一天一夜走来,她跟他说话还没超过十句,不到万不得已她一句话也不想和他说。

周成贞跳下马,随手拦住一个路人。

“小哥,这是哪?”他问道。

路人打量他一眼,又看看马上的小姑娘,这二人衣衫破烂沾满了泥水,这个长得不难看的小哥脸上还有伤,像是被打劫过一般,但身下的马却是上好的。

“平安镇。”他说道。

“平安镇是什么地方?”周成贞皱眉问道。

“你要去哪里?”路人问道。

“我和我媳妇要去六合码头坐船。”周成贞说道。

谢柔嘉耳朵蹭的竖起来。

谁?

她瞪眼看着周成贞。

这小畜生说什么呢!

第二章 结伴

周成贞在一间食肆院内的水瓮前舀起一瓢水。

谢柔嘉伸出手。

哗啦的水倒下来。

谢柔嘉搓了手,在脸上胡‘乱’的洗了把,站直身子用手抓着头发简单的拧起来。

昨夜的狼狈和疲惫随着水洗一扫而光,眉眼‘精’神起来。

周成贞又舀了一瓢水递过来,谢柔嘉伸手接过转身走开了。

周成贞伸出手僵在原地。

“哎,我还没洗呢。”他说道。

谢柔嘉将水瓢递给小红马,看着小红马喝水。

等她再拿着瓢走回来,周成贞就‘露’出嫌弃的神情。

“我才不跟畜生用一个瓢。”他说道。

说的对。

谢柔嘉心里说道,我也不跟畜生用一个。

她将水瓢放在一旁转身走开了,周成贞瞪眼一刻,又左右看了看,干脆伸手就在水瓮里撩水哗啦哗啦的洗。

谢柔嘉坐在食肆的前堂里,看着跑堂热情的拉长声调将热乎乎的茶汤端了上来,再摆上一筐胡饼。

鼻息间萦绕着香气让人食指大动。

但周成贞却皱眉。

“还有别的菜吗?”他问道。

跑堂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少年人,头脸都洗干净了,衣衫也扑打整齐,不似刚站在‘门’前的狼狈。

少年人十岁,脸上虽然有些青肿还有几道浅浅的抓痕,但并不能掩饰他的俊美,皮肤又白又嫩,睫‘毛’又浓又密,还有飞扬翘起的眼角,鼻梁高‘挺’,嘴‘唇’薄薄的跟眉角一样上扬,真是漂亮啊。

跑堂看得有些发愣,好容易才将视线移到另一边的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垂着头,只看到长睫‘毛’忽闪忽闪,夏日明亮的晨光照在她的脸上。也是漂亮的跟个娃娃似的。

再看他们的衣衫,虽然沾了泥水还被扯破了,但却是上好的料子。

还有在后院的那匹马。人漂亮马也漂亮。

这可是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啊。

“媳‘妇’儿,你怎么只要了这个,现在咱们自己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没人管,到码头还有好一段路要走呢,可不能饿着。”

耳边是那少年人的询问声。

媳‘妇’儿。

从这两个人站在‘门’前跑堂就心里明镜儿似的,无非是哪家的少爷拐了哪家娇滴滴的小姐‘私’奔了。

跑不远,过不了几天就得回去,不是被家人找回去。就是把钱霍霍完了自己乖乖的回去。

小媳‘妇’儿没说话。看样子就是没出过几次‘门’的。

长的这副模样,现在不过十三四就让人移不开眼,等到再大些在大街上走一圈还不知道怎么勾魂摄魄呢,谁敢让她出‘门’。

“是啊是啊,出‘门’在外反而要比在家里吃的好住得好呢。( )”跑堂笑嘻嘻的说道,“小爷您想吃点什么?”

周成贞大咧咧的点点头,看着面前摆着的饼子茶汤一脸嫌弃。

山野猴子就知道啃这些东西,这些东西也叫饭菜吗?

“这个胡饼换成满麻的,来一盘蓬糕。一碟辣爪儿,热菜要个莲‘花’鸭、炒个白腰子,再来个烙润鸠子,还有羊头羹,羊头羹只要脸‘肉’,别什么都往里放,小爷我不吃的,这茶汤拿走,换成甘豆汤,最后来两碗‘鸡’丝面。这就差不多了。”

周成贞说道,昨天两顿饭没吃,又折腾了一夜,不说吃饭也没什么,坐到食肆里就忍不住了。

他的话说完,没听到跑堂的应声,抬眼看去,见着跑堂的张大嘴口水流在衣襟上瞪眼看着自己。

他一拍桌子瞪眼喊了声。

跑堂的回过神惶惶的用袖子擦口水。

“小爷你说的太好吃了。”他嘀咕说道,又抬起头一脸为难,“可是我们做不来啊。”

做不来?

周成贞瞪眼。

“您老说的这些我们听都没听过…”跑堂咂咂嘴说道。

没有?

真扫兴。

这里不是繁华城池,只是一个小小的镇子,能有一间还算像样的食肆就不错了,他点的这些都是京城的名菜,也不是等闲人就能吃到的。

周成贞要说什么,耳边传来嘎吱嘎吱的咀嚼声。

周成贞这才看到谢柔嘉坐在一旁已经啃了半个饼子了。

吃个饼子又不是啃树皮,故意发出这声音,嘲笑谁呢?

“去去,捡着你们这里最好的有什么上什么吧。”周成贞没好气的说道。

跑堂的忙应声下去了,等传了一些菜‘肉’上来,谢柔嘉已经啃完了一个饼,正捧着碗喝汤。

“听说你在山里已经关了一年了,来来尝尝这些,这才叫饭菜,别就知道啃饼打野兔子捞鱼。”周成贞说道。

谢柔嘉依旧没有理会他,低着头慢慢的吃。

周成贞大口的吃‘肉’。

“不过我说真的,你当时真是做错了。”他又低声说道。

谢柔嘉看他一眼。

“你们是双生,而你们谢家又是必须有丹‘女’。”周成贞低声说,贴近她的耳边。

她的耳朵又小又白。

他记得在码头下船的时候好像是带着一对珍珠坠子的,此时此刻耳垂上空‘荡’‘荡’只有一个显而易见的耳眼,应该是昨日缠斗时掉了。

想吃扁食。

周成贞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里的饭菜真是难吃。

他摇摇头赶去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

“…你当时之所以敢动手,也是因为这一点吧,因为你跟她是一模一样的,所以就算没了她,家里人也不敢把你怎么样,因为你就变成了唯一。”他接着说道,嘴角勾起一弯笑,“不过你还是下手太轻了,你年纪小到底不行啊,这种事一旦出手就不能有回头路走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过也不是没办法,还有机会,你求求我帮你…”

他的话音未落,就见那‘女’孩子转过头来。

这‘女’孩子比起同龄的孩子要高一头。但跟他比却是矮了一大截,刚到他的肩头,此时转过头又微微抬头。小巧的鼻子就几乎贴在他的下巴上。

周成贞愣了下,声音一顿,然后就见这‘女’孩子鼓起腮帮子,冲他噗的一下。将满口的茶汤喷在他的脸上。

我日!

周成贞嗷的一声跳起来,胡‘乱’的用袖子擦脸。

“谢柔嘉,别以为我真不敢打你,打你我是怕脏了我的手。”他喊道。

不是亲手勒死我怕脏了手吗?怎么,现在打一下就嫌弃脏了手了?

“没事,打你我不怕脏了手。”谢柔嘉看着他说道。

周成贞真是气的跳脚。一直躲在一旁偷看这对‘私’奔小情人的跑堂也吓了一跳。

怎么先前还好好的凑在一起亲密的说话。转眼就吵架了?

“年轻人嘛,就是一会儿打一会儿亲的,这就叫打情骂俏。”掌柜的拨拉着算筹说道。

相比于跑堂的喜欢看这对小情人长的漂亮,他则更高兴看这对小情人点的菜。

这一桌子足够他一天的收益了。

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出手阔绰的富家子弟了,不要最好只要最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