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显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无论吃多少仙丹喝多少药都无力回天,他握着朱砂的手,看着她因他而穿的凤袍嘴角扬起淡淡的微笑:“对不起…”

夏显看到朱砂愣了,宠溺的点点她的鼻子,小东西,她的人生还有漫长的路要走,可如果他死了谁会恭敬的保她安然渡过余生,那些因为她受过屈辱的孩子们一定会为了他们的母妃除掉她。

夏显不想她死,他想让她精彩的活着,是他对不住她,他不该折了她的翅膀把她圈在身边,夏显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在他昏睡的时间里梦中全是朱砂,而梦里的他也是少年的模样。

夏显本想一直这样睡下去,梦里的朱砂一直笑,梦里的他风度翩翩、儒衫朗目、意气风发。

但他不能睡过去,他的朱砂还没有完全安全。

夏显挣扎的醒来时,改了遗愿,他要立小儿子夏之紫为太子,希望紫儿这个不懂事的孩子能敬重朱砂能把朱砂当母亲看待,能保朱砂一生无忧…

夏显去世的那一天阳光明媚、海晏河清,他握着朱砂的手靠在朱砂的肩上,恍惚中看到了过去未来,看到紫儿成为一代伟帝,看到紫儿带着他优秀的子孙叩拜他们的母后和皇奶奶,还看到郑贵人对着他哭…

夏显颓然的叹口气,苍老的容颜丧失了所有的霸气,曾经的威严荡然无存,此刻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父亲和相公,他抚过紫儿的脸,期待的‘望’着儿子的将来,心里想告诉他,‘好好待你母后,是父王负了她…’

一代帝王陨落,夏国历史因为以后的太平盛世毫不吝惜的为他画上了圆满的句话…

他垂暮老矣时偏执的宠爱过的女人,也因为养育了又一代伟帝而变的绚丽多姿…

海阔天空 111

“千医!千医!”

暗影突然出现,孑然孤傲的站在热风环绕的残破房屋里,首次以千门殿第一千影的身份出现在人前,气势陡然张开神情肃穆傲然的震慑屋内的所有的人,乖张的展现千门殿笑傲苍生的实力:“回主子,千医不是一叫就能出现的。”以为千医是他们吗?

徐君恩的目光骤然转向千影,警惕的盯着陌生且传来危险气息的男子!

千影嘴角讽刺的扬起,真气陡然外放气势毁天灭地直接向屋内所有人撞去!

徐君恩、徐天放、夏之紫表情瞬间万变,直觉护住朱砂紧紧的盯着突然出现的人!

曲云飞握住朱砂的手,目光愧疚的望着她,声音压抑痛苦,他还是来往了:“放心…我…微臣一定治好太后…滚去请千医!”

千影瞬间消失。

夏之紫没空顾忌他是谁,全副心思都在母后身上,转身立即查母后的安危,见母后没有其他外伤终于放心的趴在她身上哭了:“孩儿该死…来人!抬母后回宫!”

曲云飞、徐君恩、徐天放默默的跟着。

没有人敢问朱砂发生了什么?亦不知道她嗓子的伤痕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太后不提起别人也不敢说,默默的跟着消失了六个时辰的太后回了静心殿。

曲云飞进不去,急的想闯。

徐君恩拽住他,目光沉稳:“冷静点,别把事情闹大…”两人相视一眼,直奔被忽略的人而去。

监牢内,严鲁已经清醒,被吊在刑房里狰狞恐怕的大笑,身上的鞭痕根本无法增加他的痛苦,他只想笑!大仇得报死而不无憾!妖后!她终于尝到了蓉儿的痛苦!哈哈!“我替你报仇了!蓉儿…”严鲁想到蓉儿突然低声哭泣,他可怜的蓉儿…他的蓉儿…

曲云飞、徐君恩同时出现在劳房,屏退了牢房里所有的人,阴狠的盯着胆敢毒哑朱砂的男人。

徐君恩拿起一旁烧火的烙铁,瞬间砸他头皮上,皮肤灼烧的刺鼻气味伴随撕心裂肺的吼声在牢房里回荡,徐君恩随手把烙铁扔火炉里,提起一旁的冷水把他浇醒,目光昏暗的盯着突然大笑的人。

曲云飞没动,他看着神智不清的男人,双拳上的青筋陡然胀起。

严鲁瞬间认出眼前的两人是谁:“哈哈!你们这群衣冠禽兽!你们害死了蓉儿…报应活该报应在妖女身上…”

徐君恩立即勒住他的脖子,目光阴冷如冰:“你对她做了什么!你也是大夏国子民!凭什么要治她与死地!”

严鲁呸一口吐他脸上,痛苦与快乐扭曲在一张脸上:“我的蓉儿何错之有!大夏子民!老子宁愿从未生过,我的蓉儿那么美…她才十五岁…都是那个妖后!如果不是她,蓉儿会成我的娘子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她毁了我的一切,我也要毁了她!哈哈!帮老子问问妖后,那些士兵的滋味美吗?被人轮着来的滋——”

曲云飞陡然向前手里的铁棍直直钻入他口中,撞上后面的墙壁!

严鲁睁大双眼,血顺着嘴角滴答滴答留下,瞬间昏了过去。

曲云飞双手颤抖的望着徐君恩,祈求的盯着他唯一的浮木,那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他们见朱砂的时候朱砂精神很好,还安抚皇上的不安,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曲云飞松开的手里的铁杵,瞬间向静心殿奔去!

徐君恩急速跟上。

静心殿内,太医已经会诊完毕,焦急的聚在一起商讨医治的详情。

千医殿的众医师已经开始施针,统一的着装、孤傲的气势瞬间压制令一批人的气焰,如果不是静心的气氛太过诡异,他们会很有雅兴让他们好看!

千医边施针边和一旁的同行交流着什么,一旁的大夫点点头,拿针的大夫瞬间刺入朱砂后穴快速捻动。

太医殿的人终于商讨出一个方子时,见他们已经开始施针,什么都没说的下去熬药。

夏之紫陪在一边,目光通红的望着母后,似乎想为她承受所有的痛苦,在他的眼中母后从来没如此狼狈过,在那座屋里看到她的那一刻,让他恍然知道生命对每一个人相等的残忍,不会因为母后是太后而降低她的痛苦更不会因为他是天子放过他的母后。

朱砂忍着痛,慢慢的伸出手轻拍他搭在自己腿上的手掌,用眼神告诉他,她很好。

夏之紫见状突然垂下头,紧紧的握着朱砂的衣摆痛苦的压制他的无助。

朱砂无奈的望着他,隐藏了眼中的怒火和无助的悲苦,她像小时候一样拂过他的头发,让他趴在自己腿上,轻柔的安抚他的不安,真实的表达着她的存在。

千医松了针,拿出一个晶亮透明的球体示意太后张口。

朱砂张开嘴。

千医把混合了药物的球体放入她手里:“请太后不要动,针和口里的药效用尽您在移动,太后的嗓子伤的很重,必须下重药请太后配合。”

朱砂用眼神示意她知道。

千医们退到一边商议着第二步用药。

静心殿的门突然被推开,曲云飞直接冲过去!本想触碰她的举动看到她头上和脖子上细小的针时僵硬的停住,他蹲下来殷切的望着她,目光传递着无声的安抚,他伸出颤抖的双手紧紧握住她,告诉他深爱的女人他错了他该死。

徐君恩同时跪下来,神情哀伤隐忍,还有对自己深深的责难和厌恶,他又一次没能救她。

夏之紫抬起头,眼里的泪痕退去表情恢复惯有的雍容,他望着曲云飞握着母后的手,充满了疑虑和懂了又不愿懂的悲切,他低下头紧紧地攥着母后的衣角,不得不接受今天的第二次冲击!

曲云飞没有理会夏之紫,他望着朱砂,希望朱砂不管发生什么都撑过去,他再也不乱发脾气乱使性子再也不仗着自己是千门殿殿主就要求她绝对臣服他于他:“对不起…对不起…”他该扔下她去皇陵…不该让她承受那样的侮辱…

千医们守在外面,没让后来的人进去。

曲云飞捧着朱砂的手虔诚的放在嘴边亲吻,是他不好…是他混蛋…曲云飞一巴掌抽自己脸上狠狠的打自己…

朱砂伸出手制住他的手腕。

曲云飞看眼她脖子上的针不敢乱动。

朱砂平静的望着他,其实这件事怪的了谁,她是太后,谁抓了她就是谁运气,既然站在了玩弄权势的顶端她早已想到过自己无数种解决,就连训练出血滴子的雍正帝都有人刺杀更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她。

落入敌人之手的人没有选择死亡和生存的权利,她不怪他。

曲云飞无法从她眼中看到痛苦,更觉的自己罪该万死,他怎么可以为了一个死人扔下她!怎么可以陷她与那种境地…

朱砂见他又要打脸,慢慢的眨了眨眼,似乎告诉他‘他听到的不全是事实’。

曲云飞以为她在骗他,朱砂肯定是为了让他好过才…

徐君恩跪着向前走了两步,眼里的痛苦显而易见:“微臣愿以死谢罪!”

朱砂慌忙摇头,脖子一动顿时传来钻心的疼痛。

曲云飞、徐君恩、夏之紫立即紧张的靠近。

千医急忙稳住她的身形,银针瞬间没入她的经脉,不悦的瞪了徐君恩一眼。

徐君恩惭愧的垂着头,顿时觉得没用窝囊!

夏之紫回过神来,默然的望着他们,为什么他们突然…夏之紫猛然想起牢里的犯人瞬间冲到曲云飞面前:“他对母后做了什么!他对母后做了什么!”暴怒的夏之紫眼色骤然发青,冰凉的真气倾巢而出震碎了屋内所有的瓷器瓦罐!

朱砂想动。

徐君恩见状急忙示意太子冷静,眼里的惊讶一闪而逝,皇上的武功…

夏之紫终于冷静下来,周身暴怒的真气却丝毫未减,他看了母后一眼,瞬间从宫内消失向外冲去。

曲云飞瞬间阴森的道:“放心,皇上不会让他死的那么痛快,我要慢慢折磨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放心皇上不会从那个疯子嘴里听到任何一句话,我已经把他砸成了哑巴…”

徐君恩点头,示意太后放心。

朱砂闻言目光在他们两人脸上闪过,又无声的恢复她原有的平静,传递她无声的安抚。

药效退去后,朱砂恢复自如,八大丫鬟恭敬的牵着太后沐浴净身,静心殿的玉汤池内洒满了粉嫩的花瓣,热气在上空蒸腾清雅的香气扑鼻而来。

春江退去太后的布衣。

春月解开太后的束发。

夏江捧着花瓣一点一点的洒入浴池。

夏月望着空空如也的手,眼里充满了苦涩,本想托起的长发如今短了一半:“太后…”

秋江推了夏月一下不让她哭出声,执起梳子为太后梳理青丝。

朱砂没入水中,洁白的身上没有一丝痕迹,朱砂疲倦的闭上眼,恐惧和害怕在黑暗中肆意的宣泄。

朱砂突然握紧双拳,一拳打在坚硬的浴池壁上!眉宇间锁着不曾示人的哀伤,报应!她抢了夏朝的皇位给紫儿!她逼的他们母子不能相守!她让严鲁没了蓉儿!不管这些是不是她本意因她而起总不会假!所以她活该!活该尝到别人的报应!

朱砂的指甲嵌入石壁内,突然觉的好累,她辛辛苦苦守着的江山里到底有多少人想让她死?朱砂立即收起低落了情绪,她是怎么了,委屈什么!难道不准受过伤的人报复吗!她以为她是谁?神?荒谬!

朱砂松开手,点点血丝从水中飘出。

冬江立即潜入水中为太后戴上护甲,继续帮太后擦拭身子。

朱砂靠在浴池沿上,她觉的自己该庆幸该知足,至少她没有死没有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她有什么资格伤怀她收到的虐待,她死了吗?被人撼动地位了吗?有人夺走她心爱的女人了吗?那么她凭什么有怨恨?

人生怎么可能事事如意,当年不是她能控制现在毅然,她总归要向前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既然过去的她无力回天,那就只能平复她此刻的怒火!可——朱砂骤然打翻夏江手里的托盘!愤怒的摔了一旁的茶壶!凭什么每次隐忍的都是她!

朱砂陡然倒在水里不顾身边侍女的惊的跪在地上的恐惧,发泄着她多年来的怒火!谁稀罕当皇妃谁稀罕他给的后位!谁稀罕给他养儿子!可一步步的走来才发现,如今的她如果不握手这些东西,她死的比谁都快!夏显!你可料到你终是负了她!

朱砂安静下来,认春江和冬江帮她沐浴。

宫服一层一层的套在身上,发髻高高竖起,凤凰朝贺的簪子没入发髻,脚下是舒软的祥云靴。转眼间她从落魄的太后重新站立在可以呼风唤雨的高度。

朱砂虽然累了可并不想休息,她突然想去给先帝上柱香,让他看看她此刻的样子,看他还会不会不服不甘。

静心殿的大门打开,条条宫灯通向祝安殿的宫门,月色渐渐隐去,冷风遮住了满天星光,晚间的雷雨轰鸣而至,雷电忽闪的亮光照亮巍峨的宫廷祖祠。

朱砂握着手里的佛珠,在电闪雷鸣中踏入庄严的祝安殿堂。

大堂的灯已经亮起,太监、宫女、侍卫候在两旁容夏国至高无上的女子来悼念她的亡夫。

朱砂站在一排排的祖列前,其中有一块是她放上去的,她并不恨他,随着时间的流逝对他的记忆已经淡去,反而记住的只是他作为帝王时的丰功伟业,可最近总有那么些人让她想起先帝,忆起她几乎要忘记的男人。

朱砂接过春江手里的香拜也没拜直接扔他牌位面前!今天她不是来悼念的,更没必要做给任何人看,如今的大夏国是她的紫儿的天下,先帝这块牌位只是牌位,容不得他一块小木头左右她的情绪。

你荣耀一生,戎马天下,为什么不就此睿智下去永远让她敬仰,成全她心里对他所有的尊敬,可偏偏事有偏差,他终究是帝王,犯了帝王晚年无法避免的过错,依如当初的汉武帝依如睿智的赵匡胤,依如番邦皇帝康熙!

朱砂转身,心想她没事来这里添堵吗!

曲云飞隐没在黑暗中,静静的看着她带人离开祝安殿的大门,看着厚重的宫门在她背后关闭。

朱砂累了的躺在床上,此刻不想忆起任何事,只想静静的睡一觉。

曲云飞悄然出现在她床边,眼里压抑着忏悔的自我厌恶…他站在凤床旁握着她路上掉落的佛珠,恨不得替她承受所有的痛苦…

朱砂静静的睡去,自哀自怜从不属于她。

曲云飞一直站到天亮,静静的透过床幔望着床上的女子…不知道如何宣泄压在胸口的恐惧和沉闷…

雨夜里,徐天放跪在大雨中求母妃收回成命,他不娶陈家小姐,他谁也不娶,他会恳请太后退婚!

徐夫人焦虑的哀伤不已,她造了什么孽老了轮到儿子折磨她,好好的婚事他竟然敢退,他是要逼死徐家吗!…

徐家这一天鸡飞狗跳,刚进府的陈家小姐还没有抬入少爷的院子就被少爷退了回去…大雨之中母子二人互不相让的对峙。

徐家老爷没有回府,陈家上门来讨说法,瞬间让赵芮希觉的疲惫不堪…

翌日清晨,阳光倾泻而下,经过昨晚的大雨,空气清晰爽朗,降低了连日的炎热。

朱砂醒来,疲倦的眨了一下眼睛又安静的睡下,发丝铺在床上展现着平日的光彩只是没了以前的长度。

早朝结束,曲云飞痛苦的趴在柱子上频繁呕血,脸色苍白如纸。

夏之紫立即传御医为太督诊脉。

曲云飞摆摆手,什么都没有踉跄的离开。

余展表情难受的跟上,虽然不知曲太督为何如此,但多少与太后脱不了干系,太后失踪了六个时辰,恐怕是受了不小的惊讶,要不然太督和王爷今日不会如此失态。

曲云飞没有回去,直接跪在静心殿外为朱砂请罪。

徐君恩跪在另一旁不言不语。

静心殿内,徐天放跪下走廊上既不传召也不说话,安静的跪在那里似乎不想存在。

夏之紫给母后请安时,就看到三张脸色苍白的脸,对前两个他没资格发言,但对徐天放他惊了一下,想到是他最先发现母后,表情凝重的走过去:“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徐天放叩首:“微臣救驾不利,理应受罚。”

春江走过来见皇上在急忙行礼:“奴婢参见皇上。”

“起来,太后如何?”

“太医在施针,皇上一会再来请安可好。”

夏之紫点点头,路过东寝殿的门时让里看了一眼。

春江快速把一张纸条塞徐天放手里。

夏之紫突然道:“天放,跟朕去上书房,朕有事跟你商量。”昨天的烂摊子还没有处理,今天上书房很忙,大臣的折子已经堆积如山,边关六处上折子询问太后的情况!哼!他们得到的消息到快!

徐天放攥紧手里的纸条更上,似乎握着他所有的使命…

曲云飞脸色苍白,身上的朝服脏兮兮的拖来地上,眼神空洞无光,似自言自语又似自我谴责的小声嘀咕:“…她一定受委屈了…昨晚去了祝安殿…你说我是不是禽兽不如…”

徐君恩跪在一旁盯着地上的石子,无处宣泄的恨让他们神经扭曲,他们不知道该找谁报仇不知道该怎么换回她遭受的痛苦,让他们哀莫大于心死的是,他们才是整件事的罪魁祸首…

静心殿内,朱砂坐在书桌前,核对着历届摊丁入亩的利弊,京城的人口百万土地千顷,主要种植作物达二十余种,大多是规模型种植。

朱砂起身走到书架前找出《农业纪要》,突然想起‘集体分散合营’的生产模式,目前发达国家选用的种植方式其实更符合如今的种植理念,也有利于农副产品的交换。

朱砂隐约记得夏朝有一代帝王推行过此种耕种方式,最后因为苛捐杂税和官员腐化运作了十年变被推翻,可她翻遍了《农业纪要》也没发现关于此事的记载,莫非她记错书了。

朱砂看春江一眼。

春江会意的点头,顺便收了桌上的药晚,转身下去传曲太督和徐王爷。

曲云飞进来的时候见屋里摊放着京城地形图、桌上散落着很多书籍和写废了的宣纸。

曲云飞心里顿时说不出的难受,压抑的血腥的之感几乎冲破喉咙,他都做了什么…

徐君恩垂下头,前天他们同样在讨论这些问题,可今天…

朱砂见他们二人脸色蜡黄,好笑的看他们一眼:说了没事。

曲云飞不信,如果没事她为什么昨晚放映异常,分明是…曲云飞愧疚的撇开目光,没心情管夏国的事物,此刻他脑子里全是朱砂,他宁愿朱砂打他!宁愿朱砂对他发脾气!

朱砂见曲云飞神情不对,放下前面的恩怨上去,担忧的上前:他怎么了?

曲云飞避开她的目光,觉的没脸见她:“没事。”

朱砂似乎察觉出他因什么内疚,但严鲁说的不是事实,这件事没必要再提。可徐君恩和曲云飞一幅他们都该去死的样子让朱砂不自觉的想笑。

朱砂走到书桌前,想了想还是提起笔写了徐天放的事,没什么可瞒的,何况这件事瞒不住曲云飞,曲云飞如果想查,事情立即败露,与其让他查出来不如她先说。如果曲云飞要找一个发泄渠道她希望他弄清楚,发生了的事就算不想面对也已经发生,如果她选择不迁怒,也希望曲云飞冷静。

朱砂写完直接给了曲云飞,反而拉过徐君恩给他看她刚才整理出的各国最成功的农业改革。

徐君恩立即懂了太后的意思,他站在书桌前看着晦涩难懂的东西,心里像压了一座大山喘不过气来,他羡慕曲云飞可以知道的事,但他强求,只要太后没事就是上天赐给夏国的福气。

曲云飞难以置信的握着手里的纸,浑身颤抖的盯着徐君恩,突然血气上涌脸色苍白,他咽下嘴的血气,眼睛通红的盯着徐君恩…

徐君恩惊吓的冲过去,急忙扶住险些跌倒的曲云飞:“怎么了?曲云飞…曲…”

曲云飞瞬间震裂手里的纸,宣纸化成粉末伴随着字迹在空中烟消云散。

112二更

朱砂看向哀伤的曲云飞,眼里的失落一闪而逝,她坦然的看向他,如果曲云飞无法接受她不勉强,毕竟这种事无论什么年代都是屈辱,以曲云飞的身份没必要隐忍?虽然难免惋惜,可她和曲云飞之间没有仪式上的牵绊,如果要断不会有任何影响,希…

曲云飞突然冲过去紧紧的抱住朱砂,头埋在她的肩上,身体不断颤抖,吞天的哀伤和悲痛撞击着他无法承受的神经:“对不起…”对不起!他该死!如果不是他,她不会受如此大的委屈:“你打我!打我——”曲云飞拽着朱砂的手使劲往自己身上敲!

朱砂僵直着不动,感受着他明显哭出来的举动,茫然的不明白他在表达什么?绝望?同情?释怀?…他明明很在意先帝和…

曲云飞抱着朱砂眼泪落在她肩上…他庆幸朱砂有接受一切的勇气,庆幸她没有受到残忍的对待,他感激老天没有加注在她身上过多的痛苦!徐天放是什么东西他现在不想管,他只知道他的朱砂此刻不必承受无尽的痛苦不必有过多压力,他昨晚甚至怕她…怕她会…

曲云飞紧紧的抱着她,像失而复得的宝贝,朱砂肯让他碰,已经是他三生有幸:“再也不会了…我再也不会乱发脾气…朱砂,你以后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太好了,你没有…我以为…”如果发生了她将怎么面对未来的生活。

徐君恩看着他们,终于露出几天来第一个笑容,他虽然不知道朱砂给曲云飞写了什么,但看曲云飞如释重负的样子朱砂应该是安全的,只要朱砂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他知不知道写了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她高兴一切都值了。

朱砂被抱的喘不过气来,很不适应曲云飞的突然的转变,他不是很介意那些事闹着要毁了先帝的陵墓,而她和徐天放…他岂不是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