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遥心头一软,道:“我也急。”她在怀里紧紧地搂着他的腰身,似想将自己嵌进去一般。他血气方刚,她温香软玉。这样的肌肤相亲耳鬓斯磨让他顿时沸腾起来。

月色不朗,万籁无声。鼻端是淡淡的处子馨香,从每一个毛孔往身体里钻,将原本沉睡着的所有感觉都撩拨地敏感起来。他情不自禁低了头去寻觅温软的樱唇。这一次,她似比前几次都热情,没有闪躲和羞赧,任由他采撷,还主动攀着他的脖子,将他拉的更近,陷的更深。唇齿间的亲昵不是望梅止渴而是火上浇油。身体的反应在暗夜里格外敏捷,一吻难以排解所有的渴望,他克制着隐忍着痛苦着。

她被深吻到气息微喘,胸前起伏不定,浅波层层涌在他的胸上。

“去睡吧。”他艰难到吐出几个字,生怕再晚些就要后悔。

“我要睡在这里。”她这般说辞其实用意单纯,全然没有想到更多,更深。只是一场惶恐和惊惧之后想要一份安全感。她贪恋着他的气息,想在他身上寻求一种安全和依赖,以抹却刚才的惊惶。而听在他的耳中却是轰然一声,将他所有的理智都炸飞了一般。她就那么拘着他的脖子,不放手,似在迷途的漠海中寻到了甘泉,涤荡去心里的焦躁和不安。

她的芬芳如一树鲜花,盛开在他的唇间和手上。他残存一丝一点的清明想要克制着蓬勃欲出的欲 念,隔着薄薄的衣衫,她的一寸寸起伏绵软都清晰地感觉着,刺激着他的感官,恨不得生出千万只手将她每一寸肌肤都细细揉捏抚摩。脑海里出现了她在安王别院里的如出水芙蓉的完美身子,惊鸿一见而刻骨难忘。

他犹豫着是当机立断,还是留待花烛。天人交战之间,她仿佛不知道危险,一味地贴近和顺从,甚至有些主动。羞怯的手指在他胸前抚摩了一下,毫无章法毫无方向,触到一个小小的突起似想缩回却又停下,按在他的心口想感觉他的心跳。

计遥似乎能听见自己的血脉在急流勇进,小周的那本册子里面的图画突然涌现了出来,如一把燎原之火将他最后一丝理智和克制瞬间烧尽,化为齑粉。

单衣轻薄,不经一剥。

她居然没有一丝的抗拒,任由衣衫褪下如化蝶之蛹,破茧而出。夜色如墨,没有光亮,只有手里的触觉和唇下的甘美。黑暗中的摸索却更是神秘诱人,他一贯无师自通,此次也不例外。手指轻灵,凭着直觉在她身上游走。高山湖泊无限旖旎,陌生的风景,极度的刺激。他醉了一般在她身上细细吮吸,一寸寸游移,仿佛她是最刚烈的美酒,全然让他失了理智。他只想醉了,在她身上。

他的肌肤那么热,烫着她。将她身体里残留着的暗道里的阴冷悉数驱散。她紧紧搂着他,将腿放在他的腿间,想吸取他的温度。可是他却将她分开。

感觉到陌生而滚烫的试探,她这才生出一丝恐惧。最后的关头,失去的惶恐和得到的幸福在心头矛盾的纠缠着叫嚣着。似乎这是天经地义水到渠成,而身体却不听使唤地紧张,这陌生的姿势,陌生的体验让她又羞又怕,期待着却又抗拒着陌生的入侵。他剑拔弩张地等待着,刺探着,箭在弦上,已经由不得她后退。

她低呼一声,手指紧紧抠进了他的后背。长驱直入的凌厉如流光出手时的迅捷刚猛。一击即中,虽没有对手,却比征服所有的高手都要快意淋漓,吞吐回旋气势如云,是最凌厉的剑找到最合适的鞘,紧紧缠绕包裹,刚中有柔,柔以克刚。

她的身子轻轻颤抖,合着他的旋律。层层的波澜壮阔将她淹没,象是海潮席卷而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无边无际的快 感包裹着他,象是海潮汹涌中的一叶狂舟,上下起伏,狂放恣意。从来没有一种得到可以这么幸福,幸福到心尖是一抹柔柔的痛。

从来没有一种失去是这么心甘情愿,甘之若饴。她在他的身下急促的呼吸,每一次进攻的凌厉

都让她感觉到自己的纤弱和无力,而每一次的侵占都是甜蜜的痛楚与甘愿。她已经是他的,他也已经是她的。

时光,她觉得很久长,无穷无尽,何时是岸?他却觉得短暂,弹指一瞬,意犹未尽。

黎明的第一道光射到窗上,半明半暗的光线里,他看清了她的疲倦和羞涩,脸色绯红带着雾气一般的薄汗,如晨光里带露的花朵,将将盛开,不胜轻霜。他清醒过来,暗暗懊恼自己过度沉迷竟然忽略了她的体力。

他的头发纠缠着她的,有些湿。渗着她的汗。胸前如雪的肌肤上有淡淡的吻痕,象是一朵朵樱花点缀在华缎上。他在她颈间深深到嗅着,恨不能将她吸到心肺里。她娇羞地缩了缩脖子,有些痒。黑暗掩饰着的羞涩,在黎明的晨光里都爆发出来。她的脸上红云纷纷,侧过了身子,不敢看他赤 裸强健的胸膛和晶亮灼人的眼睛。他也有些腼腆起来,想起昨夜的疯狂。

静静的辰光悄悄地流逝。她侧着身子靠着他的胸,累极想睡。他的手指轻轻插进她的发间,青丝如诗,如涓涓细流在手指间滑过。他在她的穴位上慢慢按着,她很快就在他的抚摩下睡着,眉头蹙着一个小小的圆窝,又累又倦又委屈的模样,撩拨着他的柔肠。夜间的一幕如刻在心里一般,缠绵悱恻荡气回肠。想要重温,想要加深的念头在心里膨胀着,可是晨光渐渐明朗,他不得不起身。

幕色四合,计遥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回房。撩开薄薄的床帐,她居然还在沉沉睡着。他哑然失笑又有点怜惜,身子这么弱么?他并不知道缠绵之前还有那么一段暗道里身心俱疲的过程,她近乎一夜未眠。

一股欢爱过的甜腻气息萦绕在鼻端,顿时将战场上的惨烈与忧虑剥离抛却,拉开的弓回到起点,剑,只想收鞘。

她已经穿上了衣衫,侧身而卧,一只胳臂放在胸前,领口松松,露出一抹裹胸,翠绿的颜色,如一块上好的翡翠,水亮温润诱人触摸。蠢蠢欲动的渴望呼啸着,如万马奔腾,如狂涛拍岸。他低下头,含着她的耳垂吮吸了几下,长了一天的胡茬将出未出,在她鬓角上摩挲。她有些痒,有些酥,清醒过来。一睁眼就是他脉脉的眼神,深邃而陌生,不是一贯的冷静淡定,炙热如火,一下烤着了她的脸颊。

她不及闪躲不及羞涩就被他覆盖着,所有的触觉都敏感地感受着入侵,猛烈而迅速,没有还手之力。身子如一片云絮在碧空中浮游,如寒夜里落满了雪的枝桠被一夜春风催开新绿。

他比昨夜更熟练更轻巧更放松,得心应手所向披靡。衣衫尽散,红锦被暖,纱帐轻漾。

兵临城下,只待冲锋。

突然,房门一响,小周闯了进来。“计遥,吃饭了!”

他大大咧咧地吆喝着,突然看着低垂的纱帐和床前的两双鞋子,愣住了。

计遥动作如电般迅速,将衣衫披上身。

小词羞得只想钻到地下遁去。还好,纱帐里的情景他看不分明,她匆忙地穿上衣衫,又气又怨地瞪了计遥一眼。计遥强忍着悬崖勒马的苦楚,心想,要不是你昨夜突然跑到我的床上,夜半情萌而一发不可收拾,这生米好歹也熬到定州才煮熟啊。

计遥挑开帐子的一角,面色绯红,道:“你先出去。”

“你,你原来早吃上肉了?”小周指着他,瞠目结舌,神色愤然。

计遥有点冤枉,很想说,我刚吃就被发现了。

小周啧啧了两声,道:“我真是白操心了,还送你一本册子。”说完,贼笑着关上门。

小词羞涩难挡,想起那天两人鬼鬼祟祟的样子,便问道:“什么册子?”

计遥支吾道:“内功心法的册子。”

小词不信,在被子里拧着他的腰。

“拿来我看看。”

计谣头大:“扔了。”

“内功心法的书你怎么舍得扔?”

计遥无语以对,他的确舍不得扔。

“你不说,我一个月都不理你。”

这种威胁对一个刚刚吃上肉的人来说实在致命。他招认了:“女人不能看的书。”

小词看着他扭捏别扭的样子,不依不饶道:“春宫图?”

计遥嘴角一抽,恨不得捂上她的嘴。

“你昨夜是不是照着哪个做的?”

计遥怒:“你!不是!”

小词不信:“那你怎么都会,你以前做过?”

苍天!计遥穿上衣服,落荒而逃。小词噘着嘴道:“哼!晚上再问你。”

小周好整以暇地在屋子外等着,见到计遥,嘿嘿笑了两声,意味深长道:“兄弟,这么昼夜奋战,辛苦了。”

小词在门内,一听这话,羞的步子也迈不出去了。在屋子里听见两人的步声远去,才慢慢跟在后面。

席间,小周殷勤万状,给计遥碗里添了许多的肉:“兄弟,补补。”

计遥忍无可忍,在桌子底下猛的踩了他一脚。

小周一声惨叫。

二度春风开

饭后,计遥一反常态没有早早安歇,在小周的卧室里下棋,小周连输了七盘早已恼羞成怒,再加上白日在城里随着舒书也是忙前忙后的辛苦一天,早已困顿不堪。催了几次,计遥没有走的意思。

小周恼了,恨道:“兄弟,你不必这么掩耳盗铃了,去睡吧。”言下之意,男人吃肉那是早晚的事,有什么磨不开脸的,难道吃到了肚子里被人看见就吐出来不成?

计遥横他一眼,落下一子:“下棋!”他倒不是磨不开脸,他是头疼一会应付小词的“拷问”。以他对她的了解,今夜不问出个子丑寅卯,她必定不会去睡。

小周张开嘴打了个极夸张的哈欠,就势往棋盘上一趴,软着嗓子道:“计遥,我都等急了。”娇滴滴地学着小词的样子,兰花指伸到计遥的胸前挠了一把。

计遥一身鸡皮疙瘩乍起。逃出了屋子。

进了卧室,果然,小词粉着脸正在等他。虽然见到他容颜顿起羞色,却是一本正经地来了一句:“计遥,你过来,我有事要问你呢。”

计遥嘴角一抽,眼前发黑。挪到她跟前,捂着嘴轻咳了一声。

小词半是羞赧半是探究,眉下一汪眼波流光溢彩,满是好奇与寻根问底地迫切:“你还没告诉我呢。”

装糊涂:“什么事没告诉你?”

小词一噘嘴,一横心:“自然是那件事。”说着说着,声音就低的近乎呢喃,不过她羞归羞,问归问。不能因为不好意思就饶过他,小事可以不计较,大事却不能糊涂。

他继续装糊涂:“到底什么事?”

她明说了:“小册子的事!”

他信口就说:“真,真扔了。”

她抬了头,又羞又恼:“那你怎么都会,你以前是不是这样过?”她的脸色马上委屈伤心,眼睫如远山含雾,立刻便要山雨欲来。想起昨夜他的骁勇与傍晚的熟练,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血管里流的不是血,立马换成了醋。

计遥十分痛苦,十分头疼,却又有点高兴,似乎很乐意见到她醋海翻腾的样子。虽然这醋来的莫名其妙,莫须有。不过小醋怡情,乃是浓情密意之中的别有风味。

“流光剑法我也是无师自通,难道这件事比练剑还难?”终于找到一个合理而有说服力的解释。

不料没通过:“那有剑谱可参照。”

计遥头疼,算了,招认了吧:“啊,这个不是也有小册子可参照么?”其实,真是有些屈打成招。想他堂堂英猛男儿,天资过人,用得着如此启蒙么?他恨不得咬了小周一口解恨。

“那你为什么早些不承认,哼。”

女人若是胡搅蛮缠起来,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堵上她的嘴,再让她分心。

解释不如行动。

“呜、呜……”反抗之间又蹦出几个字:“以后,不许,骗我。”

其实她就是故意找茬,然后说出这一句话。她心里明知道他不会骗她,不过有些事总是不喜欢让她知道,怕她担心。这样的一番心思彼此都明了,可是她却觉得能和他分担乃是幸福的一件事。

红烛一摇,被他掌风扑灭。

“不、许、骗我。”断断续续艰难地从唇齿间找个空隙又重申一遍。看来心分的不够,嘴堵的也不够。他更买力些,加强攻势。

这一次更上一层楼!分花拂柳手,翻云覆雨身,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她那里是他的对手,除了缴械投降,别无选择。云海间浮沉,春风中荡漾,半是清醒半是陶醉,半是生涩半是羞怯。

“你不是要看那册子么,我画给你看。”他在她耳边含糊地说着,小小的耳垂在他口中衔着,手下不停。

白玉绫罗缎,以手绘丹青。

寸寸临摹尽挑拨,桃色染尽春帐深。

潮退,意满。

计遥想秉烛夜看海棠花。小词粉腮玉臂夺烛台。

罗帐里,一战刚歇,一战又起。小词一手扯着被子,一手抢夺烛台,吐气如兰急着扑灭烛火。计遥一手端着烛台,一手护着蜡烛,眼观六路,手挡四方。

她一边防守一边进攻,累了半天也没吹灭烛火,胸前反倒失守了一次。计遥正要再接再励,把被子往下拉一点以便一览无余。

小词又羞又恼,随手拿起枕边的一件小衣去扇,没想到,小衣丝薄一沾就着。帐内火光一闪,计遥一惊,忙一撩床帐将小衣与烛台都放在了地上。

偷看不成,险些成了火烧罗帐。

计遥无奈地吹灭了烛火,悻悻地爬上床。以手代眼,细细“观看”。实在是很不尽兴很是惆怅,很是不满。奈何,她一向是雷声大雨点小,端着老虎架子做兔子。事到临头,往日在空空台强吻他的“剽悍”早已杳无踪影,荡然无存。计遥暗中摸索着,暗自宽慰自己,来日方长啊来日方长。

小周翌日以更关切地目光看着计遥,道:“昨夜,吵的我一直未睡。”

计遥刚要变脸色,小周挠挠头,正色道:“屋子里有只老鼠。”

两人正要出门,只见舒书从外面回来,两日未见他脸上的倦色更浓,青色胡茬约有半寸。他一向注重仪表,这样的他蓦然让人觉得陌生,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计公子,小周,小词可在屋内?”

计遥一愣,点头,心里却奇怪他找小词何事?

舒书微笑:“请三位随我去刺史府一趟,云大人有要事和诸位商议。”

计遥回身走到房里,将小词唤起来。小词纳闷着云翼一向都是找二位大侠有事,今日怎么连家眷也叫上了?她连忙穿上衣服,再一抬眼,发现计少侠的脸色很奇怪,有强自压抑的得逞和……激动。

舒书一见小词从计遥房中走出,脸色顿时一变,一根筋忽隐忽现在腮旁轻颤,眼光瞬也不瞬直直地看着两人。

回廊下是一架临霄藤,绿意盎然,盈翠如盖。细碎的阳光从繁枝密叶间撒下,班驳映在两人的身上,如一对玉人从画中走来。

他一身青衫,飘逸磊落,她一袭粉裙,娇艳如花。

不过是十几步之遥,却是步步惊心,如踏在他的心上。他强牵一丝笑容,说出的话却如咬着牙顿出来一般:“三位请。“

小词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扫而过,透着疏离和戒意。他心里隐隐一痛,一股更深的疲倦顿时袭来,丝丝刻骨让他手里的折扇都仿佛重如千斤。

他从知道自己中毒的那天起就重塑了做人的原则和方法,他从知道自己的使命起就意志坚定,顺风顺水,离想要的东西越来越近,对自己的手段和谋划也志得意满,只除了她。那本是有意的一个刺探,精心准备的一枚棋子,留做来日的一个踏板。诸般思虑都周详无漏,却独独没有料到自己也有一颗凡人心。让她无意中击中了自己心里的某处地方,优柔寡断地硬不下心肠。他有些后悔,为何是那样的初见?无论怎样都抹不掉,改不了,回不去。

刺史府,云翼见到四人,微一颔首,便开门见山地说道:“诸位随我到里间商议一件大事。“

计遥,舒书四人随着他进到里间。屋里陈设简单,十分僻静。云翼随手一指椅子,几人落了座。

“舒书前日回了一趟隐庐,发现里面住了燕军。我派人打探得到的消息是,隐庐里住的就是慕容焊的幼子慕容桓。慕容焊本有四子,前些年长子与三子政变失败被杀。去年第二子带兵攻打高句丽战死。慕容桓便成了他唯一的儿子。他十分看重也不得不看重。慕容焊带着只有十一岁的他来幽州随军观战。不料,前日一场大雨,他受了风寒,慕容焊便派人将他送到隐庐修养。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有了什么不测,必定心乱。”云翼说完,轻轻嗤笑了一声,道:“这真是上天佑我幽州,竟如此巧,让慕容桓住在了隐庐。偏偏隐庐又有一条秘道。”

计遥眉头一蹙,心里已经有几分猜到了云翼的意思。

云翼神色略带激动:“我叫几位来,就是想从慕容桓身上下手,乱了慕容焊的心,逼迫他退兵。”

小周一派兴奋,道:“云大人只管吩咐。”

“隐庐是我祖上别院,那秘道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这件事就托付给你们三位。舒书定好了计策,只是有劳小词姑娘担一点风险。”云翼目光一转,看向小词,语气恳切。

小词看了一眼舒书,有些惊诧,不知道他出的什么计策,为何会让自己去做?自己毫无一丝内力,除了云起九式之外毫无所长。

计遥也是瞬时一惊,虽神色未动,却不由提心起来充满戒意地看往舒书。

舒书默然承受两人的目光,强压自己心头的私心烦虑,对小词道:“萧前辈是药王的弟子,她的下毒之法的确异于常人。你曾让我煮过一次砖茶,毒含在水汽之中,极难发觉。燕人素食荤腥,常饮砖茶以助消化。所以我想到的计策就是让你去给慕容桓下毒。慕容桓得了风寒,热茶不断,正是一个好时机。他是慕容焊唯一的儿子,无论是从朝局稳定上还是从父子亲情上,都在慕容焊的心里极其重要,不容有失。只要他病情危重,慕容焊必定心乱。或许不等安王前锋到了幽州,他已经撤兵了。”

原来叫小词来,用意如此。计遥忙道:“既然慕容桓在慕容焊心中如此重要,隐庐必定是重兵把守,小词没有武功,决不能贸然冒险。云大人,我去。”

云翼一见计遥一向沉稳的面色焦虑万状,便安抚道:“计公子不必忧虑,舒书,你继续说。”

“一来,计公子你不会用毒:二来,正因为小词没有武功,才让她去。慕容桓身边有燕国三大高手保护,即便易容,你我不待近身,便会被他们发觉我们身负武功。小词对隐庐极其熟悉。只要从秘道进去进到厨房,将毒下在砖茶之内,就大功告成。我们在秘道之中接应,只要她有危险,一发信号,我们就进去救她。以我们三人的武功,保她平安并不难。再不济,我这里准备有炸药,一定会安然脱身。”

计遥眉头不展,沉默不语,显然犹豫不安,忧心忡忡,只是碍于云翼的面子没有直接拒绝。但那神色已是极其不愿,强自忍耐的模样。小周也极不放心小词的安危,便道:“既然有炸药,为何不直接炸了隐庐,让慕容焊绝后?”

舒书摇头:“这么明目张胆地杀了慕容桓,只会让慕容焊一心报仇,死攻死战。我准备的毒无声无味,他决不会想到是人为,只道是少年体弱,风寒加重。炸药只是一个防备,不到紧要关头还是悄然行事,不让慕容焊发觉为好。”

计遥的手背上青筋隐隐,说道:“我觉得太危险。我答应了姨母要保护她周全。”

小词长吸一口气,突然道:“云大人,我去。”

计遥目光一凛,剑眉轻颤了一下,当着云翼之面却欲言又止。

小词慨然道:“舒公子此计甚妙,我虽然没有武功,下毒却还熟练。隐庐布局,即便暗夜我也不会走错。云大人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云翼浓眉一展,似云开见月,喜道:“好,小词姑娘巾帼不让须眉,今夜就动手。舒书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你放心,决不会让你有一丝危险。”

计遥双目炯炯看着小词,情不自禁伸手握着她的手指,肌肤相融处,恨不能嵌入骨髓。小词看着他满满的担忧,展颜一笑:“你放心。不会有事。”

舒书看了一眼便低了眉,目光凝在脚前一块青砖上,淡淡道:“计公子,没有十足把握,我决不会让她涉险。你不妨再信我一次。”说罢,一起身便走出了内间。

门一开,阳光泻进来,似将一屋的冷凝肃穆冲散。

云翼含笑负手,对舒书道:“今日慕容焊不象是要攻城的样子。或许是打算夜里动手。你去睡一会儿,养精蓄锐,今夜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舒书轻笑一下,却有点心不在焉,倦色深深在眉宇间若隐若现。

涉险

计遥回到住处便关上门对小词急道:“你为何不拒绝?我和小周身为男儿,为国事责无旁贷,你弱资女儿,实在可以推拒的。”

小词抬起头来,脉脉含情地凝视着计遥,缓缓言道:“我只想快些结束这一场战事,让你我脱身。”

十七年来她隐居在锦绣山上,几乎不问世事,她并没有多少的报国志,她只是想让慕容焊尽快退兵,他们从此离开这里,离开舒书。她感谢舒书为她冒险拿回她的包袱,那么今日她也冒一次险算还他一个人情。和舒书在一起,她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多看一眼,多待一刻,都有潜藏的危险。她不知道他所说的喜欢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也不想去关心去分辨。她只要幽州解了围,可以与计遥出城,从此天高云淡,比翼双飞。

计遥拧着剑眉,深深看着她。半晌将她揽到怀里,长叹了一声。小词偎依在他的胸前,安慰道:“舒书虽然心机很深,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并非私人恩怨,又有云大人亲自过问,舒书一定会计划周详,有必胜的把握。即便你信不过他,总该信得过云大人。”

计遥也不答话,只是把她搂得更紧。其实他心里也是如此思量,奈何一牵扯到她,就有些思绪纷乱,静不下心来。

“吃饭了吃饭了。”小周在门外咋呼着,故意敲着门窗。

小词笑着推了推计遥的胸膛,计遥不动,小词又推了推。

小周在外面又喊了一嗓子:“啊,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圣人云”

计遥拧着眉头对窗外咬牙道:“小周,去找块石头蹭蹭你的嘴。”

小周隔着窗户忿然道:“计遥你小子见色忘友哈。我好心好意叫你出来吃饭,你就这么对我,我还不是关心你的身体,你这么昼夜奋战,再不好好吃饭,下个月怎么成亲?”

计遥听着他在外面跳着脚叫屈喊冤,忍不住抿出一丝笑来。小词也含羞轻笑。屋里的凝重悄然散了。

“计公子要成亲了?”

小周回头一看,舒书站在回廊下,淡淡地笑着。整个人显得有些轻飘飘的,一身白衫,象是块云彩,只怕这风一吹,就要散了。

小周笑道:“是啊,他昨天说的。”

舒书“哦”了一声,唇角的笑消失了,一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小词在屋里听的清楚分明,有些羞涩地戳了戳计遥的胸,低声道:“你干吗和小周说这个。”

“这么说堵上他的口,不然他天天调侃与我,我倒无妨,你……”他有些歉疚,忍不住吃了肉偏偏还被小周发现了,实在是有损小词的清誉,他应该再忍忍的。不过,忍的住,忍的青史留名的好象也就只有一个柳大人了。但是,柳大人当时搂的不是自己的心上人,和他这情况不符,所以他并不觉得自己定力不够,一路走来,多少个日夜,再加上锦绣山的两年,这么多机会他都做了君子,他暗自佩服自己,也着实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