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锦成伤 作者:乔维安

文案:

那个在校园里遇到的斑马少年。

还是那个曾答应要守护我一生幸福却中途离席的男人。

多年之后,我眼看着你们成为了彼此幸福的杀手。

即使我远走天涯。

你们也一样。

穷途末路。

——谢重阳的女巫宣言

我是谨少爷的饭。

所谓爱之深,虐之切。

——某乔的后妈宣言

虐杜哥的戏份还真的满靠后的。

而且,关于小谨。

我一早说过了,爱他就是用来虐的。

——列列大纲中的某人

内容标签:黑帮情仇 天之骄子 虐恋情深

主角:杜义陈自谨 ┃ 配角:盛凯谢重阳杜思

(一)

“三少。”身形高大黑衣男子敲了敲门,恭敬地唤了一声。

“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义哥让我过来问您准备好了没有?”

黑暗的房间里,只有明明灭灭一点微弱的红光,低沉的回应:“我马上下去。”

手上的烟不知道何时已经燃尽,留下一截长长的灰烬,坐在黑暗中的男人,目光望着华丽的衣架上挂着那一套名贵的西装,心思已经不知道到了何方。

今夜,太平山庄落成,这个城市最豪华最奢侈的一场宴会正在楼下缓缓展开。

他应该高兴的不是么。

这么些年同阿义并肩奋战,咬着牙挨过了多少的辛酸苦痛。

终于换来今日的功成名就,华衣鬓影,笙歌美酒的生活,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只是会有多少人知道,甚至是跟他一起熬过来的兄弟,在这样华美的夜,是否仍记得,这一切背后,那些惨痛但又无法轻言后悔无悔的代价。

阿谨,以后我们建一坐大房子,我们兄弟住一起,靠,一定他妈的爽死了。

记忆中飞扬跳脱的少年的脸,咧着嘴,对他肆意的微笑。

男子的手抖了一抖,一截烟灰掉了下来。

“少爷?”

门前传来了中年男子的声音。

他回过了神,微微转过了头。

男人伸手打亮了屋子里的灯。

他微微地皱起了眉头,有些不适应满屋的光亮,抬眼望着见来的男人。

“少爷,您该换衣服下去了,义少爷在等。”中年男人温和的声音。

“润叔,我知道了。”男子直起身来,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中,走向了衣架,伸手拿起了那套西装:“告诉阿义我马上下去。”

环形的扶手楼梯上,复古的水晶吊灯正散发出柔和而明亮的光芒。

一楼宽敞的宴会大厅,宾客聚在那里,各界的社会名流和商业人士以及道上的各路兄弟都也来了不少,女子明艳照人的妆容搭配着手中的美酒,男人们三三两两凑堆交谈着,人人的脸上俱是放松的神态,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大厅。

他沿着楼梯往下走,一路上都有人恭敬地唤:“三少。”

他略微点点头,抬眼望人群中望去。

在那么多衣着妖娆华服美酒中,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修长身影。

是过于气势逼人的男子,手中握着一杯酒,身旁挽着一名明媚的女子,正跟旁人交谈着什么。

似是感应到了他的目光,男子忽然转头,看到了他,立即喊:“阿谨,你他妈才下来。”

他走了过去,立即有侍者送来了酒:“三少,你的酒。”

他端了过去,朝身材高大的男子笑着说:“不是还没开始吗。”

又对一旁的女子点头:“重阳,今晚很美丽。”

重阳笑语宴宴:“谢谢,阿谨,你今晚也很帅,刚刚你过来一路上不知道多少名媛在议论你了。”

陈自谨也不说话,微微笑了笑。

杜义不着痕迹地看了一下眼前的男子,铁灰色的西服衬着削瘦修长的身形,秀致白皙的一张脸,脸上是温和的微笑,却是冷清的一张脸。

他不自觉端起酒,轻轻地喝了口,冷酷的脸上有抹不易觉察的温柔,薄薄的唇轻微地抿一了下,好似品尝情人的吻。

陈自谨独自走开了与人寒暄。

纪榆走了过来,恭敬地对重阳打了声招呼:“四小姐。”

才轻声对杜义说:“义哥,您吩咐的准备好了。”

杜义点点头,吩咐:“晚宴过十分钟开始。”

他随即挽着重阳的手,朝陈自谨走去。

“对不起。”男子低沉的声音,打断了陈自谨与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的谈话:“王总,抱歉我和点事需同三少商量一下。”

“哈哈,”肥胖的男子堆着笑:“义哥您忙。”又对在一旁微微摇晃着酒杯的清秀男子笑:“那我改日再约三少谈下城东那块地的合作案。”

“王总,希望义云有机会同王总合作。”男子得体的笑:“抱歉,失陪。”

他点了点头,随着杜义离开。

“老王八那公司,怎么吃得下那块地?”杜义冷笑着对陈自谨说了一句。

“但他们握有目前城里最好的娱乐中心,我们要做,还是要同他打交道。” 陈自谨答了一句,才问:“这是要去那里?”

他们三人是一起往宅子后走去。

重阳看了他一眼,轻轻地说:“阿谨,阿义把大坪迁回了家里。”

陈自谨的步伐明显停了一秒,脸上有一丝错愕,但还是沉默着走了上去。

“到了。”杜义打开了宅子花园一侧中一间紧锁的门。

陈自谨轻微地呼吸了一下,才看清楚了屋内的摆设。

是一间小小的佛堂,里边摆着一个男子微笑的黑白照片。

重阳走上前,点了一柱香,恭敬地敬上,才开口说话,那张明亮的脸庞还是微笑的,但带着无法言喻的悲伤。

“张大坪。”她还带着读书时的习惯,喊他习惯连名带姓:“今晚我们搬进了我们的家了,宅子的名字是阿义取的,你喜欢吧?”

女子吸了吸鼻子,接着轻轻地说:“阿义和阿谨把事业做得很大,你在天上看到了,也是会为他们高兴的吧。”

杜义就着重阳的香点了一跟烟,插到了香炉中,线条分明的脸上有一贯的狠决:“大坪,兄弟来陪你抽根烟,你就在家里呆着,看着我和阿谨怎么样搞死那老王八吧。”

啪地一声,打火机清脆的响声。陈自谨点起了一根烟,沉默地吸着。

杜义也抽出了一根,一时间,屋内烟雾缭绕。

重阳静静地红了眼。

一根烟的时间很快过去。

杜义掐灭了烟头,说:“回去吧。”

一直守在门外的纪榆看见他们出来,立即迎上前:“义哥,准备开始了。”

一群手下的人拥簇着三人往大厅走去。

陈自谨与几个相熟的公司老总和官员打了招呼,喝干了无数人敬上来的酒,头有些晕沉,不再耐烦应付那些巴结的笑容,独自走出门外,抽出了烟盒。

他在夜色中静静地望着花园中的欧式喷泉,树梢上有闪烁的灯光,名师设计,简洁优雅,这样大的一座宅子。

不知为何,他看来,总有些空荡,是因为,当初说要一起的人,消失了么。

手机突然响起,他接起,是纪榆恭谨的声音:“三少,义哥喝得快不行了,说要找您。”

他沉着地答:“我马上回去。”

宴会上乐队开始演唱舞曲,大家相拥着进了舞池开始跳舞。

杜义已经喝得差不多,坐在大厅角落的沙发上,纪榆迎了上来:“三少。”

陈自谨朝他点点头:“我来吧。”

他架起了男子高大强健的身躯:“阿义,喝这么多。”

男子浑身的酒意,往他肩头靠了靠:“阿谨,你他妈跑哪里去了。今天我高兴,我他妈混了这么久,从来都没有今天这么高兴,阿谨,你记得吗,我们那时候说要建一栋大房子一家人住,现在,靠,居然成真的了,阿谨,来来,你和我喝。”

陈自谨架着他往楼上走,丝毫不理会他的酒后疯话。

他的个头跟杜义差不多,但要弄着他回到了房间,还是费了力气。

杜义被摔到了那张宽大的床上,被子盖了上来,立在床前的男子说:“睡吧。”

陈自谨转身欲走,手忽然被拉住。

接着是男子喷着熏香酒气的脸靠到了脖子上来,邪魅的笑意,嘴里嘟囔着:“阿谨,你舍得就这样扔下我?”

(二)

陈自谨俊美的脸僵了一下,不带感情地说:“你醉了。”

身后的男人把他拥入了怀中,轻轻地磨蹭着,迷迷糊糊地伸手去解他的裤子。

陈自谨拍掉他的手:“重阳还在楼下跳舞呢,我叫她上来。”

“你他妈少给我装。”杜义制住了他的胳膊,反手一摔,把他扑在了床上。

陈自谨一时没防备,倒在了床上,他也没省力气,一脚把杜义踹到了地上。

“呵,”杜义站了起来,锐利的眼神根本不像喝过酒:“阿谨,难道你想换个花样,在地毯上做?”

瞬间已经把陈自谨拖到了地毯上,双手紧紧地钳制住了他的手。

陈自谨冷清的脸上有隐隐的怒意:“阿义,放手。”

他扭动手肘奋力地朝杜义的手臂上一顶,杜义吃痛,两个人在地毯上扭打做一团。

杜义还不忘在厮打中用大腿用力地摩擦着陈自谨的裤裆,透过裤子,陈自谨都能感受得到滚烫的热度。

“够了!”他用力地把杜义推到一旁,脸已经寒了下来:“你他妈喝了酒就没脑了是吗,还是你脑子都长你下半身了?”

“对啊,我弟弟想死他谨哥哥了。”杜义笑着靠了上来。

陈自谨寒冰一样的一张脸,冷笑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你弟弟的习惯还真是一点也没变。”

“阿谨。”杜义幽沉的声音:“你还在为大坪的事怪我?”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多说无益。”陈自谨冷淡地说。

“我最恨你他妈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说过了,大坪的仇,我会报,我不会让他白死的。”杜义点了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人都死了,报仇有什么用。”陈自谨还是淡漠的口吻。

杜义一拳挥了过来:“我他妈怎么会知道他出事?你怪我那天忙着硬操你没救大坪,可你不想想,我他妈是怎么爬上你的床上的?”

“闭嘴!”陈自谨抬手握住了他的拳头,脸上是一片惨白。

杜义望着他的脸色,有些心软的神情,低低唤了声:“阿谨。”

陈自谨放开了他,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往门外走去。

杜义望着他拉开了房门,削瘦的背影一闪而过。

脸上的神情阴鸷,把烟一扔,冲进了浴室。

大厅的宴会中,音乐还在温柔地回荡。

端着酒杯的男人有了几分醉意,紧盯着舞池中窈窕婀娜的女子,低笑几声:“杜义小子艳福不浅。”

“王总,别太放肆了,他们家少爷在楼上看着呢。”旁边有男人的声音在提醒,也是不怀好意的笑。

王孙富抬头看了看,二楼的栏杆上,一抹修长的身影正静静地站着。

“妈的,”肥胖的男子一口喝干了手中的酒:“那个阴沉的小白脸,谈个合作案不爽不快,我看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义云这几年,嘿嘿,也不知道干了多少黑心事。”

“听说,义老大原本是城南的小混混,那一带不就是一些不成气候的小混混集中地吗,没想到,就这么几年,嘿嘿,倒折腾出了一个义云,听说,太平的这晚宴,道上很多有头脸的都来了,江海和黑龙都派了人来呢。”旁边的另一个年轻的男子插进了话。

“年助理,您消息可真灵通啊,怎么,你万总也派你来跟义老大打好关系啊。”

“唉,王总,这您就不懂了。”年轻的男子故作神秘地笑了一下:“义老大江湖上的事哪里归我们能打交道的,我们万总说了,要跟义云做生意,看三少的眼色就成。”

侍者这时送来了酒,年轻的男子咳嗽了一声,说:“王总——”悄悄地对着楼上抬了抬眼。

王孙富看了一眼,拿了一杯酒,立即打起哈哈,:“年助理,听说荣和那里新开的高尔夫球场不错,怎么样,改日约你们万总去打几杆?”

二楼的旋转栏杆上,一个高大英挺的男子正走出来。

“阿义。”

陈自谨依旧静静地站着,眺望底下歌舞升平的宴席。

他的视线,落在那个正和纪榆跳了一曲,笑得娇俏的女子身上,停了一秒钟,又转开了。

回头望那个头发上还沾着水气的男子,继续安静地说话:“不要伤害重阳,我们四个人,总该有一个得到幸福。”

男子威严的脸阴沉了几分,不再说话,直直地往楼下走去。

(三)

清晨的几缕光线沿着窗帘的缝隙微弱地跳了进来。

床上的男子翻了一下身,睁开了眼睛。

他在床上头脑昏沉地躺了几分钟,他血压偏低,早上起床的时候习惯性头晕。

更何况昨晚吞了一夜的酒精。

躺了一会,头晕的现象并没有好转的迹象,陈自谨掀开了薄薄的被子,起身去浴室冲凉。

穿衣,下楼,昨晚乌烟瘴气杯盘狼藉的大厅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厨房的刘妈出来:“三少爷,早,早餐在桌上。”

陈自谨点点头,简单地吃了早点,走出大门的时候,润叔已经把车钥匙递了过来。

“少爷,开车小心。”

他开着车出门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晨雾中位于半山腰的太平山庄。

清晨中的宅子,那样的静谧,阿义昨晚醉得不轻,估计还在睡觉。

在大坪山庄落成晚宴之前,杜义和陈自谨就已经搬了进来,这里也正式成为了义云的总部。

转动着方向盘,性能极好的车子平稳地滑下山道,陈自谨想着,昨晚上晚宴的举行,各界名流出席的身份地位,也已经奠定了义云在江湖上的地位。

很明显的,这个在经济改革中如同爆发户一般迅速发展起来的城市中,黑道本来一直是江海和黑龙一分为二的天下,现在出了一个足以抗衡的义云,局势就有了许多微妙的变化。

他微微皱着眉头思索,这样的局势,需要把握平衡控制得当并在其中获得最大的利益和让义云取得更大的发展,需要做的事情,很多。

清晨的山路两旁很安静,太平当初选址时,相中这一带的风水,足够安静宽阔建那样大的一座豪宅。只是离城中,颇有一段距离。

陈自谨每天来来回回,即使不堵车,都要在路上耗费一个小时左右。

润叔当时也说过要给他开车,但陈自谨不允,润叔年纪已大,当初跟着他一意孤行跟家中决裂,赤手打江山的时候,不知陪着他吃了多少的苦,心底早已把他当亲人。

现在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便坚持让他在家享享福。

杜义也说过要给他派个司机,但陈自谨不喜,便作罢。

陈自谨不是没想过在城中购置一套公寓,但杜义从未提过,自己也知道,无论多晚,也是要一样往山庄赶,已经是心底戒不掉的毒。

城中的黄金地段的一座摩天大厦,插入云霄的玻璃帷幕反射着暗沉的天色。

二十三楼的写字间,厚厚的地毯掩去了秘书高跟鞋发出的声响。

Sandy低头检视了新买的衣裙,确认自己容光焕发美艳无比之后,敲了敲尽头的那间宽敞的办公室的门。

“进来。”是如同水流过冰涧般低沉冷清的声音。

女秘书再看了一眼手上的PDA,恢复了干练,毕竟义云请的可不是花瓶。

“总裁,富扬的王总早上来过电话,说想晚上同您一起吃饭。”

坐在靠椅中的男子从桌面上抬起头来,手上的笔停留了一秒,淡淡地说:“回复王总,这周我没空,下周吧。”

义云准备在城东沿海的那地段兴建一座心的酒店以及附属的几家大型娱乐中心,近年来城市规划建设,中心地段已经东移,富扬那几间闹腾的酒吧和夜店虽然现在依旧火暴,但商业人都知道,现在义云要进军这一块,那富扬的好日子,可就不长久了。

所以王孙富才这么急着要约他,无非是想参一脚。

他缓慢地转动着手上的金笔,他有的是时间,跟他消磨。

他要的,可不仅仅是他手下的那几间酒吧。

王孙富和义云的帐,可不是城中那几家销金窟就能解决的事情。

他知道,阿义要看到的结果是什么。

晚上难得的没有应酬。

陈自谨回到了山庄,几个保镖守在大门外,房子里很安静。

他回到房间,洗了澡,出来时,看到男子坐在房间的沙发上。

他走了过去:“今晚不去场子里?”

“有下面人看着,没有必要天天去。”高大的男子站了起来,自然地接过了他手上的毛巾,帮他擦拭着头发上的水滴。

陈自谨在沙发上坐下:“重阳不在家?”

“她去梁局家了,他老婆生日宴会。”杜义扔了毛巾,手指轻轻地摩擦着身旁男子光洁的脖子。

“阿义。”陈自谨微微地眯了眼,脸上的表情有种平静的放松:“王孙富的帐,已经在查了。”

“好。”杜义把身下的那个诱人的躯体往沙发一压,手便往半敞着的浴袍下伸去:“老子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他的声音已经带了沙哑,有种蛊惑人心的魅力:“阿谨——”

(四)

男子呢喃着喊他的名字,缓缓地亲吻着他的额头,脖子,脸颊。

陈自谨身上立刻闪过了一阵阵的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