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满皱眉,并不相信,“你少他妈发神经。”

“哎呀!这么好的事你怎么都信呢!有人出钱打点,放你一条活路,你居然还不信,你发神经还是我发神经?”

悉悉索索交谈引来狱警的眼神警告,手上做花炮的工作不停,陆满压低了声音说:“这么好的事你怎么不走?”

“我又没犯多大罪,干嘛冒险逃走,你就不一样了,抢劫是重罪啊,听说你们还带了枪,那是重上加重,法官不判你个十年十五年对不起工资。再说了,我跑出去,又没人给我准备钱出国享福。”

“是……谁?”

“上头的人没说,我也不知道,噢,有一句话告诉你,出去之后滚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再回来。怎么,陆满哥,是谁呀?对你这么好。”

起初是无声的笑,尔后是苦涩的痛。陆满的面色变幻莫测,喜怒哀乐一时揉杂在一起,画一张涂满油彩的小丑的脸。

那个二傻子还在羡慕他的好命,“到时候火势一起,就说你被烧死了,走得神不知鬼不觉…………”

“砰——”一声巨响,刀疤佬那一桌不知为何突然爆炸,满屋子易燃物接连烧起来,噼里啪啦爆竹声不绝于耳,更有雷管放在墙角等待装车,所有人都乱了,没头没脑地往外跑,二傻子好不容易跑到楼下却遇到钢钉一样扎在升旗台下的陆满,他急得抓耳挠腮,上前推搡陆满,“你神经病啊,还他妈站在着看放炮!还不——还不你妈起飞啊!”

而陆满只是直愣愣地,死死盯着熊熊燃烧的大火,不曾迈出一步。

二傻子说:“多好的机会啊,你就这么看着?还有脑子没有?”

是啊,多好的机会啊。

被火焰熏出的点滴泪水也在哭诉,你看,多好的机会。

这是他的选择,无所谓对错。

作者有话要说:满满当当一章!!!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54开庭

烟花落地,泥牛入海,千丝万缕却无消息。

等到头发花白,眼纹深深,不见得能于千千万万人中遇见他独一个,失去却在时间缝隙的分分秒秒中,一转眼,一回头,他已不见踪影,仿佛从未存在过。

“宁小姐,不是我不帮忙,是你那位大少实在太有个性,说不走就不走,决心要在牢里忏悔,上帝来了一样没办法啦。”

“洪叔叔,你放心,余款照给,不会少一分。”

“哎哎哎——要说也不是这个意思…………”

“嘟——”她已经没有心情再和陌生人半句真半句假推诿套话,你有没有这样恨过,恨这世间一切,不公不正,不明不白,好人穷苦一世撒手人寰,恶人登高问鼎一生富贵,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

宁微澜,你又在假惺惺做谁的救世主?

哗啦啦画架一把推开连片倒,打翻的颜色横来竖往红白娇艳,铺满一地,似今夜盛宴,满场风华。

谁知你落寞心事?灰蒙蒙城市夜空,还是黑漆漆狭窄巷道?

一念间天翻地覆,唯剩画布上阳光满目的少年的脸,仍是初见时纯净俊朗模样,笑得没心没肺,无忧无愁。

出现于雪后第一缕光,携一肩神迹,史诗英雄一般壮烈。

自平庸不甘中挽起她的手,拖出一生不能摆脱的泥淖。

曾经,曾经多么美好。

然而今夜,这张令人沉醉的面庞也被泼洒而出的颜料摧毁,不可追回,连一点点可供祭奠的回忆都没有剩下。

哭也哭不出来,仿佛一位历尽磨难的老妇,再没有多余眼泪留给苦难的人生,她默默站起身,收拾好眼前坍塌的城池,继而回到洗漱台,冲走掌心斑斓颜色。刷牙,洗脸,干干净净上床,等待一整夜不能入眠的寂寞光阴。

等来第二天一双猩红的鬼魅一般的眼,与镜子里浮肿憔悴的面容。

邱振宇的女助理在门外坚持不懈地按着门铃,她这才从一池温水中惊醒,今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无论她是死扛到底,或是跪地求饶,霍展年都不会让她们母女顺利过关。

没有赢的勇气,却还要有输的骨气。

换上外衣打开门,她又回到那一位坚强隐忍的宁微澜,略带抱歉地笑一笑,对不起久等了,马上就收拾东西出门,要不要喝杯茶,或者咖啡?

那许多令人绝望疲惫的事仿佛从未曾发生过。

他选择了他的选择,放弃了所谓最爱的宁微澜。

没办法,这就是爱,稀有却又廉价着,一个穿着华丽长裙的婊*子,灯光瞩目下骄傲矜持,背过身搔首弄姿。

黑色奥迪车低调再低调,如同余家人如今姿态,低下头,弓起背,希望就此隐匿在人群中。

法院门口又一次成了热闹市集,记者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一句比一句高声,恨不能冲到她耳边来扯着嗓子大声喊,“宁微澜,你知不知道你的母亲是杀人犯,你知不知道你母亲建一栋楼要从我们手里抢走多少血汗钱?”

“有钱人又怎么样?摆什么臭架子不说话,最后还不是一样被送进监狱!”

短短两分钟艰难路程,从访谈追问变成批斗大会,这个时候,仿佛谁都能往宁微澜身上踩一脚,踩得越狠,掌声越热烈。

哼,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高楼塌,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有钱不见得命长富贵一生。

瞬时间也觉得平衡,主管那张万年不变的寡妇脸也变得和善许多。

谁没有苦难日子要熬?最起码没有得癌症进牢房,还有一份工,足够吃一顿肉。

吴助理陪着她一路披荆斩棘终于踏进法院大门,见她自始至终一语不发,便轻拍她肩膀,安慰说:“记者就是这样,专职毒舌刁难人,他们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为的就是激怒你,有了效果,可以上明天头版头条。”

宁微澜抬头笑笑说:“刚才只顾着想今天开庭会怎样,实在没空闲去跟记者吵嘴。”

“那就好,师父在二楼休息室里等你。”

听见了吗,那声音从空旷的大厅远远袭来,宣告宁微澜后半生所要面对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请坚持住,我的孩子,别为一个冷眼而哭泣,因为上帝爱世人,更爱你。

回答是无声,她瘦削的背影已远去,去到邱振宇身边,握紧他温暖而干燥的手,按住他不能自已的颤抖,听闻他低声说:“其实……我一点把握也没有。”也许不为说给宁微澜听,也许他只是想在这一刻,说给自己听。

还能做什么,剩下的只有交由命运。

八月盛夏,十一日清晨八点三十分,本市中级人民法院第九法庭开庭审理本市人民检察院指控余敏柔绑架罪一案。

检方辩方各人员悉数到场,书记员第一千零一次宣读法庭纪律,有人沉没焦虑,有人蓄势待发,宁微澜与霍展年各持一方,隔海对望,谁又能从对方眼中挖出真相。

“咚”一声法槌落下,审判长的法袍簇新鲜亮,秉持着一贯的内敛肃穆,沉声宣布,“本庭依照规定,对‘本市人民检察院指控余敏柔绑架罪’开庭审理,现核对被告人身份。”

余敏柔面色苍白,却依旧挺直了背,坐在被告席内,未失风度。

在检方高亢激昂的宣读声中与女儿的目光阒然相接,仍能够有力气回报她温柔笑意。

她已不再担心自己,生或死,胜或败,她这一生风光无限,痛快淋漓,不再有值得后悔的事。

第一日开庭,连等候的记者都是悻悻然撤退,无功而返,更何况当事人,漫长的等待是一把钝刀,一点点缓缓地隔开心头肉,痛苦不堪忍受。

然而有生之年总会遇到这样的时刻,与他在透着些微光亮的狭长走道中擦肩而过,他说:“阿宁,近来过得好吗?眼睛又肿起来,是不是昨晚担心得抱着枕头哭?”不是嘲讽也不是轻蔑,他关怀备至一如既往。

她说:“我很好,每一天当做末日来过,才察觉生命珍贵,应当好好享受,把握当下。”

霍展年仿佛被她略带挑衅的话语逗乐,牵了牵嘴角,无声轻笑,“看来阿宁近来收获颇丰,就快变成大哲人,一开口就谈人生哲学,言简意深。看来人总要经风雨才长大,受过苦难才知珍惜。干爹的决定并没有错,你说是吗,阿宁?”

她挑眉,低声答:“干爹放心,我一定好好珍惜现在自由自在的人生。”

“真可怜。”霍展年说,“无知到理直气壮,不过没关系,二十几岁总要经历这一段,叛逆发狂,自以为是,做长辈的虽然生气却也不能真把你赶出家门,马上你就要哭哭啼啼回来认错,用不了多久,就像你昨天夜里,为那个不知死活一味要混出头当大哥的陆满浪费一枕头眼泪,而他还仿佛未开化的野人,听不进任何劝导。”

“你给他下了魔咒——”

“不不不,我只是给他一个梦,每一个少年都曾幻想过的梦境,可是他太蠢,蠢到一做梦就不肯醒,真以为给大哥办事,坐三五年牢,出来就是风风光光的龙头老大,随随便便砸个几百万就能娶富家小姐?天真得可怜。”他声线低哑,醇厚似大提琴徐徐奏响,字字叼毒,却语调平缓,仿佛只是平白陈述,诉说某年某月某一位愚蠢如同陆满的少年,也曾坠落深井,大声呼唤,却无人问津。

谁没有苍白少年时,更何况以杀人为生的霍展年。

宁微澜只牢牢盯住他,无话可说,无言可对。

霍展年拍拍她的脸,笑着说:“省一省你的眼泪,明后几天,画面残忍,只怕你哭瞎双眼。这样漂亮的一双眼…………”他低下头,渐渐逼近她干涩的眼角,细长的睫毛颤动,如同蝴蝶的羽毛,轻轻细细拂过他的唇,“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消失了一个月这个时间经历了第一份工作,迅速辞职,迷茫乱窜,四处旅行,再投简历的过程.

55撕扯

一颗颗跳动的心脏被栓上长绳吊在半空,等他一声令下,刀锋过后,砰然落地。

当局者,围观者,每一个人的神经都牵动在他翻手云覆手雨的掌心里,他说要她永不翻身,就有人将老得快要作古的录像带捧到庭上,在压抑得令人窒息的静默里,夹杂着年岁积累的电流声,播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听。

或惊恐或庆幸,一位位座上宾屏气凝神,要听十几年前恩怨情仇豪门风云,看他们一位位痴男怨女戏瘾成精,杀人放火酣畅淋漓。

谁想过人来人往的咖啡厅,转角一束昏黄惨淡的光,竟照出人生百态,丑恶嘴脸。

彼时,余敏柔大约已然出离了愤怒,冷静自持,用一张老僧入定的脸,同高涵谈论丈夫的生死,你来我往,讨价还价,商人本性一览无遗。“你不要狮子大开口,时间地点内部线人都给你定好,到哪里去找这么容易赚的生意?”

而高涵风华尚在,九十年代初的西装剪裁更偏宽大,描不出他的蜂腰阔肩,坚实背脊,一股子浑然天成的痞子劲儿交杂着暴发户的狂傲与自以为是,却又恰到好处地勾连着女人的心,似乎是家财万贯的不羁浪子,更凭一张孤单英雄般轮廓鲜明的脸,在女人堆里无往而不利。“谈钱?拜托余敏柔,你认为宁江心的命值多少?不想找我你可以自己动手嘛,倒要看看除了我高涵,谁还有胆子接你这单生意。”

他就是十足十的流氓地痞,不要脸到了极点,余敏柔以往那套对付和平绅士的方法在他身上全然不奏效,他不肯假模假式退一步,她也只好拉下脸来妥协。相互博弈,惨败而归,余敏柔气势全无,灰败的脸上是挡不住的疲惫与憔悴,“七亿,你要信守诺言。”

高涵却是叼着烟,嗤笑道:“余敏柔,你不会还要跟我讲诚实守信,公平交易八字金言吧。道上的规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绝不多收你一分钱。”大话说起来顺风顺口,真把自己当成龙头大哥,金钱如粪土,情义值千金。

视频随着余敏柔离去的背影戛然而止,庭上一时寂静,邱振宇在准备应对策略,而检方似乎在思索既定剧本上下一句台词是什么。

纵观席上,最平静的竟是余敏柔。

高涵以录音录像带在余晋羡面前叫嚣——被你们坑了又怎么样,逼得老子上了绝路,也要你女儿陪我去死。

她从未曾见过父亲那样慌乱紧张神情,余晋羡对高涵一而再再而三地宽容都是因为她,因为她的愚蠢,不争气,不知死活。

而今悬在她头上将近二十年的利剑终于落地,在她盖棺入土之前,未必不是一桩好事。

霍展年在旁听席上眼神回望,遇见的是隐隐含笑的宁微澜,悄然勾起的嘴角,藏匿于人群之后的微笑,他第一次怀疑自己,或许从未了解过她——那一个真实的不加修饰的或丑恶或美好的宁微澜。

但,那又如何,他志不在此,无需担心。

控辩双方各执一词,言辞锋利,隔空对战,邱振宇重出江湖,绝不是被检控官三两句话吓得嘴唇发抖的小律师,即便毫无胜算,也要放手一搏,最后的,在余敏柔所剩不多的时光里,再造一个光辉闪闪的影。

长长久久叹息,徐徐慢慢回首,满目疮痍,不忍淬读。

法槌落下,起立敬礼。

川流不息的人潮中,眼神交织着仇恨,编出一张铺天盖地的网,谁也逃不过,唯有束手就擒,俯首跪地。

霍展年伸出手,只触到她飘动的发梢,一转眼她已走出门口,修炼出铜墙铁壁一样的心防,面对虎狼一般冲上前的记者。

“不要挤不要挤——”四位壮硕保镖也挡不住他们的求知若渴,一双双绿莹莹的眼扑过来,把陪着她出门的吴助理都推挤得委屈掉泪。

“不要挤了,我说你扛着摄像机就不要往前挤了!”盘的一丝不苟的长发早就被扯散,她仍想着要护住宁微澜,就要到大门,再撑过这一段。

“砰——”仍是憋闷的如法槌落地声响,宁微澜轻呼,捂住额角,血液一时喷涌而出,透过指缝,划过裸*露的手臂,流向挽起的袖口,手肘上的雪白衬被染得通红,森森可怖。

吴助理惊恐地高声叫,“天哪,宁小姐,宁小姐你怎么了…………好多血,我…………我马上叫救护车…………”

围在前排的记者们见此情形只顾得上按快门,记录突发事件,在后排的不明真相,听到着一声惊呼,更是不管不顾地往前挤,决不能落在人后。

一时拥堵,水泄不通。那个抓着半块砖的少年扔在同保镖纠缠拉车,想趁乱出逃。

保镖自顾不暇,不慎在背后留出空隙,那位超人般自己抗机器的女记者突出重围,单枪匹马扑向宁微澜。

山倒水泻,一群人摔倒一片,有人躲在底层喊,“他妈的别踩老子手——”

吴助理晃晃悠悠爬起来,垃圾山里找宝贝似的寻人,一层一层掀开了,喊:“宁小姐,宁小姐…………”

宁微澜已然披散了头发,鲜血横过一张苍白的脸,耳边碎发仿佛被人沾着血揉成一团,黑色外衣上零星脚印,沾满灰,如此场景,何止狼狈而已。平生最最凄惨境地,被咔嚓咔嚓不停的闪光灯曝露于人前,记者们疯狂地想要搏版面,没有一个人肯伸出手拉她一把。

诸如此类场景,总有英雄从天而降,至此倒数三二一,他踏着七彩祥云,领着三百弟兄,戎马倥偬,挥刀而来。

分开凶猛人群,他气势逼人,无人有胆敢拦,自发自主留一条宽敞道路,连衣角都不敢碰一下——霍展年正当权,如日中天,人人避之不及,偷偷摸摸拍几张照已算勇敢。

抬高踩低,跟红顶白,不过如此。

谁又能料到,霍展年会在此时纡尊降贵,单膝跪在她身前,小心翼翼拨开她额上被血水粘连的发,露出一道狰狞的伤口,龇着牙的怪兽,叫嚣怒吼。

这日光倾斜,车马穿梭,匆匆奔跑的时间突然间终止,这一拍漏跳的心未来得及品味,已不期然落进她染着血的眼神里。

身后是嘈杂喧嚣的人群,眼前是平静如水的她,似一尊带裂痕的白玉观音,温润如水。

他的自以为是被彻底推翻,因为她的伤口,因为他此刻不能自控的愤怒。

“我们去医院。”一伸手环过她的腰,小小一团蜷在怀里,这一段日子下来,瘦的只剩一把骨头,抱在怀里只觉得心酸,他变本加厉,一步步推进,究竟要将他逼到什么境地。

媒体记者只顾拍照,无人围堵,车早早等在门口,径直开往最近的医院。

霍展年隔着手帕压住她额角伤口,流出的血多多少少已开始凝结,遍布在脸颊手臂,令她如同冤死寻仇的女鬼,要爬回人间勾魂索命,一血怨仇。

观察她许久,才等到他半开玩笑似的说:“忍了一路,竟然一滴眼泪都不流?巾帼不让须眉。”

她这才抬眼看他,淡淡道:“霍先生得偿所愿,又何必再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好心肠呢,不觉得恶心吗?”

霍展年说:“你还真是会挑难听的话说,不怕干爹一发火,把你扔给那群疯子一样的记者?”

宁微澜垂下眼睑,去看车座下灰色羊毛垫,“我付你车钱,谁也不欠谁。”

“真是个天真的姑娘,你以为你我之间是一笔两笔能够算清楚的?”他低下头,全然无视她杂乱的长发,脏污的面容,一双凉薄的唇轻轻落在她眉心,轻巧得让人没有心思反抗,“看来,我中意的还是天真不谙世事的宁微澜。”

“可我喜欢的永远不会是你。”

“又说孩子话。”抬头看,医院已在眼前。

下车时仍是将她横抱在手中,如作秀一般,坦然迎接路人好奇眼光,至于她的言辞反对,通通丢进风里。

额上伤口两针缝合,霍展年在同医生谈有没有可能留疤,养伤期间饮食调节,事无巨细样样周到,她却在麻药作用下带着一整天的疲惫混混沌沌入睡,错过霍展年的叹息,魔鬼的温柔。

将她送回公寓,赵钱已在入口等着汇报,“人已经抓到了,一个大学生,恨余敏文拆了他老家的房子,拿了半块砖趁着人多要报仇。”

“现在盯着她的人多,你们做事要干净点,不要留把柄让人说三道四。”

赵钱笑嘻嘻说:“我办事你放心。不过,怎么样,宁小姐没给砸出个毛病来吧?”

霍展年瞥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说:“倒真想把她那颗倔驴子一样的脑袋砸灵光一点,不识时务,不服管教。”

“哎呀,小姑娘嘛,年轻漂亮谁没个脾气,哄哄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