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当近的距离,近到程墨清晰的看到了她脸上的白色绒毛。她的眼神太过依赖…体内涌起一股莫名的躁动。他看了眼球场,林舒凡正打了个漂亮的中场扣杀。清了清嗓子,他稍稍别过头凑到她的耳侧,好让大家看起来只觉得他们在说悄悄话。

“别怕,有我,我们不会输。”

话一开口,他没想到自己竟说的这样笃定而温柔。

林舒凡和欧阳的组合最终以2:1赢了安然和云中钧,轮到他们上场的时候,程墨只提醒她要注意叶孟竹的吊小球。

“你怎么知道她擅长这个?”连续接下了叶孟竹的三个网前球后,陆索远趁着发球的空档问程墨,

“我看过她的球拍了,Yonex MP66,适合打拉吊突击,虽然她在刚才试打的时候没有吊小球,不过某些下意识的动作改不掉的。”说着,程墨挥拍一打,球高高弹起后,直接飞向了对方的左后角,范禺威反手反应不及,球直接落地,他们发球得分。

轮到她发球的时候,她学着程墨前一次发球的样子也发了个近网球,结果这一次叶孟竹反应相当快,直接跑动上前、接球大力扣杀,她还没反应过来,球已经落地了,再一回头,她发现自己不仅没反应过来,而且还挡了程墨,他的拍子就这样停在自己后背不远的地方。

“没事,很快我们就追回来了。”他拍了拍她的后背,用非常轻松的语气鼓励她。

相较于程墨,陆索远无论是在进攻还是防守上,都要弱好多。叶孟竹和范禺威自然也清楚这一点,起初的时候碍于交情还不好意思专门盯着她打,可随着在程墨手里丢掉的分数越来越多,他们也就慢慢改变战术,专门把球打向陆索远来不及接、程墨有所顾忌不敢接的地方。而他们每得手一次,程墨都会设法扳回一分,拉锯战就这样开始了…

第二局结束,他们打成了1:1平。

休息的时候,欧阳走过来拍着程墨的肩膀直呼他大失水准,陆索远在一旁听着,越发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猪一样的队友”。

欧阳说:“我看有好几个球你都是能救的,怎么都没有出手?”

“是吗?”程墨漫不经心地反问了句,不以为然。

“是怕拍子打到她?”欧阳虽然压低了声音,但陆索远耳尖,还是挺得清楚。

“这也说不通啊,你当时和舒凡搭档的时候,比这更玄的球你都接,我当时怎么没看你这么小心谨慎,还是说…”

忽然,声音没了。

陆索远用余光瞥了瞥,发现欧阳已经俯身凑到了程墨的耳边低语,不稍一会,欧阳起身,拍了拍程墨,同时一脸怪笑地看向了她这边。陆索远被看得怪怪的,勉强挤出了点笑容。

第三局上场前,她让程墨给她支点招,比如他们再打她够不到的死角的时候要怎么办。

“尽量多跑动,另外不要太紧张,用玩游戏的心态来应对比赛,这样才能在轻松的状态下有最好的发挥。再说,我们是双打,你够不着的时候站着别动,有我在,嗯?”他的唇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她点了点头,很认真的做了一个Fighting的动作。

要说第三局和前面两局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陆索远不是张无忌,程墨也不是张三丰,所以效果并没有立竿见影。但从7:7过后,大家忽然发现陆索远的打法开始变得流畅,并且开始具有预见性了。

叶孟竹接连吊的小球开始被她反吊了回去,就连范禺威打向她死角的扣杀她也能第一时间接住了。有几个真的反应不及,她也不像以前那样慌张去抢了,要么干脆蹲下,要么直接反方向闪开,总之留给了程墨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去反击。

“这丫头的学习能力还真快,要不是了解她的性格脾气,我还真要以为她一开始扮猪吃老虎了。”钱总监的眼珠子随着来回飞动的羽毛球转来转去,嘴里还不忘评价。

“她能猜到叶孟竹在什么情况下吊小球这个我可以理解,毕竟她都能在分心聊天的情况下清楚的说出安主播那天获得掌声的次数,眼前这个只是记住叶孟竹的发球习惯而已,难度不算太大。只是,我想不明白,她怎么就能猜到程主播在她身后什么位置呢?”云中钧双手交握在胸前,表示百思不得其解。

“这是信任。”林舒凡手里握着矿泉水瓶,一脸严肃地给了这样一个结论,“她前面打得不好并不是她球技差,而是她一直拘着没放开,现在心态放松了,自然也就打得顺手了。”

“她就不怕程主播一拍子上去直接打到她?”云中钧追问。

林舒凡笑,“所以我说是信任么。你看她避开球的时候是不是都没伸手去护脑袋,那是因为她相信程墨肯定不会打到她。”

“换了我,我还真做不到。”安然摇了摇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就算是我老公和我一起搭档打球,我也都怕他一拍子下来把我打成白痴…”

比分一路从7:7打到了19:12,陆索远他们只要再赢两球,这一局就胜利了。关键时刻,叶孟竹要求暂停,“不行,不行,我要先喝点水缓缓。”

陆索远坐在凳子上喝着水,时不时低头看表,看起来显得并不轻松。程墨挨着她坐下,把毛巾递给她,“怎么现在看起来比之前休息的时候还要紧张啊,刚才不是打得很好么?”

他并没有刻意去隐藏自己话音中的亲切和赞赏,如果可以,他想,他甚至想问她是如何做到对自己这般信任的。她第一次下蹲让位给他接球的时候,他只当这是凑巧,可是第二次,第三次…他想,这就绝对不是偶然了,这或许就是人与人之间最单纯、最美好的信任感。

她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也相信他能成功地将球击回,所以她才可以在球拍挥过她头顶的时候依旧对着他笑。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看咩?

你说的没错,就是她(2)

陆索远摇了摇头,否定了程墨的说法,“刚才打的好是有原因,就像灰姑娘会变成漂亮公主一样,时间一到,一切都会被打回原形的。”

再次回到球场的时候,程墨只看见陆索远低头看了好一会的地面,然后转头对自己露出了个苦兮兮的表情,“十二点到了,灰姑娘要变回原形了。”

第一个球是范禺威开的,一个很有力道的后场高球,程墨以同样强度回了一个中后场高球,叶孟竹接球,放低重心来了个快速平推后场,陆索远反应得很快,一个反拍回击,直接打到了范禺威的腿上得分,20:12。

“不是打得很好么,加油,我们拿下最后一球就胜利了。”程墨特意走到陆索远面前加油打气。

赛点的第一个球,范禺威半挑半推将球打到了中场左边,两人以为出界了一个都没去接,结果球恰好压线,得了一分,比分追为20:13。

叶孟竹发球,反手的一个近网球,陆索远球拍稍稍一拨,还了她一个近网球,范禺威冲上前大力一挑,又是中场压线球,这一次程墨毫不客气地就把球打回了他们的后场…

一方想着要赢,一方想着千万不能输,这一个球在来回打了七八次之后居然还没有落地。

叶孟竹再次接到球的时候,迅速做出了最有利于自己的判断,她将拍子举着朝向了陆索远的右前方,然后等她做出了右移的趋势,她甩手一拨,将球打向了陆索远的左侧。程墨站的位置在左后场,依她的计算即便他冲上来救到球,也只能是勉强将球挑过网,然后范禺威一个扣杀,这一球一定会以他们得分而结束。

但是她没有想到,这一次陆索远居然选择了自己去救球,然后她的一声“小心”才刚涌到嗓子眼还没喊出来,“砰”一声,两个球拍就打到了一起…

惨不忍睹的情况发生起来通常只需要半秒的时间,或者是0.01秒?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陆索远其实自己也说不太清楚。她意识到叶孟竹的那个球打向反方向时脑子里唯一想的就是去救球,可她当时的重心已经向右侧偏了,大脑的指令却要求身体跑向左侧,然后,她的脚就打滑了。紧接着,她的球拍被程墨的拍子狠狠地打飞了,在然后,她就像现在这样倒在了他身上。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现在的心情,她想了想,只能是复杂。

如果换个词来形容,似乎只能是…很复杂。她从来没有和程墨这么近距离的亲密接触过,不是吗?她靠在他的胸前,隐约都能闻到他汗味下须后水的味道。

“索远,索远…”程墨的手在她肩膀上拍了好几下,她回神,“啊”得应了一声。

“你没事吧?”是程墨焦虑的声音。

“嗯。”她听到自己应了一声。

“有没有哪里摔疼了?”

“是啊,快起来看看…”

“有没有哪里被拍子打到了…或者脚有没有崴到?”

大家的声音开始涌上来,然后一张张焦虑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我应该没事。”她使劲眨了眨眼,试图让自己紧绷的面部肌肉放松一下,“只是,好像被吓到了。你们看——”她想把右手伸给叶孟竹让她拉自己起来,这才忽然发现自己的左手拽在程墨的手心里,汗涔涔的。

所幸只是虚惊一场,两人都没什么事。

休息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关心着这摔跤的两人,话题就说道了那定胜负的最后一球上来。

“索远你前面不是打得挺好的么,我看你们两挺有默契的,怎么最后一个球的时候,你没有像以前一样让程主播去接呢?”安然问。

“因为我这一次不知道他站在什么位置啊,何况这个球离我比较近。”

“什么叫这一次不知道?”叶孟竹一脸诧异,“敢情之前你都能知道他站在哪里?”

自己说什么了?陆索远眼珠子滴溜溜地看向程墨。

“我也很想知道你说的那个打得好的原因是什么。”程墨站到她面前,“还有那个时间一到,被打回原形是什么意思。”

“这个…”陆索远望了望天窗,太阳的光亮已经被水泥墙挡住了,“是影子…我利用地上的投影在判断你所站的位置,这样遇到那些两个人都能接的球的时候我就可以直接让给你来打,而你也可以不用担心会打到我什么而不敢挥拍。至于最后一个球么…”陆索远想反正说都说了,不如就和盘托出了。

“最后一个球的时候太阳落山了,然后判断依据就没有了?”叶孟竹笑着插话,“索远我实在是服了你了,为了赢球,你居然这个方法也想得出来。我说你怎么一下子这么厉害了呢,就跟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一样,原来是靠太阳公公帮忙。”

陆索远微赧,“结果不还是闹了笑话,害大家担心了,真不好意思。”

“笑话什么倒是其次,你还真让我们吓了一跳,尤其是程墨,你把他吓得不轻,现场直播遇到再棘手问题的时候我也没见他吓得冒冷汗的,今天你可把他脸都吓白了。”

冷汗么?陆索远握了握自己的左手,所以他那一手的汗不是打羽毛球打的,而是被自己吓出来的?

鉴于陆索远的球拍被程墨打变形不能用了,这决胜之战最后就从一场混双变成了两场单打。

“这样是不是对程主播不太公平啊?”陆索远坐在欧阳的边上为程墨抱不平,“他先和林主播打三局,然后再和你打三局,体力上明显吃亏的,回头如果赢一场输一场,那要怎么算?”

“怎么算?那就再打呗。反正云中钧和安主播请客,一会让他多吃点补回来就是了。”叶孟竹吃着让云中钧买回来的薯片,已经开始行使作为胜利者的权利了。

“才连续多打两场球而已,你们也太小看他了。”欧阳一手搁在椅背上,很随意地就说道,“去年国际咨询年会的时候,他为了给一个朋友买一款什么防晒药膏的,连续几十个小时没睡觉,又是赶飞机又是赶火车的,提前回国之后还赶上钱总监的会议,这样的强度他都能扛下来,你们还觉得这个球赛他会有问题?”

国际咨询年会、防晒药膏、钱总监的会议…陆索远看着欧阳,心想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是《艺术之约》的那个会议吗?”她问。

“对。”

没有任何缓冲,欧阳就给了答案。

晚上,陆索远躺在床上看着窗帘外星星点点的亮光,失眠了。

掏出手机,她问喻怀旭一个男生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把一个女生随口说的一句话当作重要任务来完成。

信息发出去许久,他回复她:热恋的时候,需要讨好的时候,或者男生闲的发慌的时候。

他们之间好像完全不属于这三者么?

——没有其他可能了吗?

她继续追问。

——你的“周董”给你意外惊喜了?

这一次,喻怀旭不回答了,主动发文问。

——你先回答了我再告诉你。

——你先告诉了我再回答你。

软磨硬泡了半天,陆索远也没在喻怀旭的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聊着聊着最后竟也就睡着了。

发了几乎整整一夜的短信之后,陆索远第二天直接顶了两个大大的黑圆圈出现在了教室。

中午吃完饭,极度缺觉的她正准备好好补个午觉,余玫火急火燎地冲到她们宿舍告诉她西藏支教的名单已经下来了,不出意外的话,下个周末志愿者就要从北京出发去西藏。

这会儿的陆索远大脑一片混沌,只想着赶紧睡觉,嗯嗯啊啊地回了余玫两句,就钻进了被窝。

一觉起来已经是晚饭时间,她懒懒地坐在床头,活动了下肩膀,终于觉得整个人又活过来了。

“你这一觉睡得可真够沉的,赶紧看看手机吧,都响了好多回了。”师姐谭静出门吃饭前刻意提醒她。

陆索远“嗯”了一声这才懒懒地掏出手机,果然,短信电话好几个。然后她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人姓名,脑袋一下子清醒了,今天晚上云中钧和安主播请客吃晚饭的!

急急忙忙从床上爬下来,她一边穿衣一边给叶孟竹打电话,只一个嘟声后电话就接通了。

“哎哟,远远,你总算出现了,你再不回我们电话,我们都要抛弃你了。”

“对不起啊,我下午睡了个午觉,结果睡太死了一个电话也没有接到,那个,你们都到了么?我马上过来!”她非常抱歉地在电话这头解释,说着就去拿桌上的挎包。

“…援藏志愿者行程安排表?”她拿起包上面的文件,不经意地就念了出来。

“什么东西?”电话那头,叶孟竹追问了一句。

“没什么,只是我成功申请到了西藏支教志愿者的名额,”她目不转睛的往下看去,然后看到了出发的日子——下周日。

下周日?下周日不是他们复赛的日子吗,居然这么巧?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看,复赛还会去看吗?

你说的没错,就是她(3)

吃饭的地点是程墨选的,一家藏素风格餐厅。

她推门的时候就听见叶孟竹在念叨着巧合,然后一见她,直接一个熊抱,嚷嚷道:“我们援藏志愿者来了!”

显而易见,叶孟竹刚把她去西藏支教的事情告诉大家了。

陆索远正想着要怎么开口和钱总监说这个事情,这下似乎开场白都省了。

“我也是今天下午才收到的通知,下周日北京的志愿者一起出发,所以,各位抱歉了,我可能没法参加下一期的节目了。钱总监,那个…”她觉得非常不好意思,虽然接受节目组邀请的时候她曾经提过自己的这个情况,但那个时候毕竟大家谁都没想到她会连复赛都参加不了。

钱亦江显然比她淡定得多,“这个事情你当时就和我说过的,所以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再说复赛形式其实和初赛是完全两个样子!”用极轻极快的语气说完,他喝了口面前的茶,极其严肃交代道,“除了索远,你们其他人可是什么都没听到啊,不然台里该处分我胡乱走漏消息了。”

有了钱亦江的这句话,陆索远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可视线转向程墨的时候,她忽然觉得有点遗憾,她原想能够陪在他身边亲眼见证他的成功,现在却不得不放弃了。

“要不是今天一天我都和程主播在一起,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索远你要去支教,所以才把我们带到这个地方来。” 菜差不多快上齐的时候,范禺威忽然没头没脑冒出来这样一句。

调侃打趣的话从来都不缺乏响应者,更何况话题的主角还是年轻的俊男美女。很快,连知性温婉的安主播都放开了,“程主播,能代表广大妇女同胞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吗?”

“我知道,我知道!” 安然还没有问下去,叶孟竹就把话抢了,“安主播一定是想问程主播有没有女朋友了,对不对!”

安然笑笑,默认,“帮一个女同事打听下。”

“我也很好奇。”钱总监坐在程墨的边上,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指了指范禺威和林舒凡,道,“说实在的,节目播出后向我打听你们仨情况的人还真不少,按理说你们平时的曝光率也可以了,怎么一上了我的节目,就和参加了相亲大会一样,成香饽饽了。”顿了顿,他继续,“借着安主播的话题,你们赶紧向组织交代下个人情况,回头再有人来打听,该挡的我也能给你们挡了,有合适的么,我也当回月下老人拉个红线什么。”

“报告领导,我单身。”笑归笑,范禺威第一个就回答了。

“报告领导,我也单身,但是我有喜欢的人了。”林舒凡学着范禺威的样子,笑着举手说道,带着几分卖萌的淘气。

“到你了,程墨。”钱亦江看向身边的人,“大家都说了,你今天不能再藏着掖着不表态了。”

“我?”程墨看了眼大家,笑笑,“我同上,和舒凡一样。”

和林舒凡一样么?单身,却有喜欢的人。

陆索远觉得自己还没得及做任何心理准备,答案就摆在了她面前。她愣愣地想,自己是该为他的前半句话开心呢,还是应该为他的后半句话而伤心呢?

似乎开心不起来吧,她不是很早就知道他单身了么?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觉得好像有点苦。

耳畔,大家调侃着程墨和林舒凡的回答,开玩笑地追问他们喜欢的人是不是就是彼此。

“这个嘛…”林舒凡笑得满眼深意,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侧过头就这么看向了程墨。

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不明。

程墨和林舒凡?

陆索远觉得整个人僵住了。她怎么就没有想到。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网上会那么传,似乎…

“他和林舒凡一样是联合国特约记者、达沃斯‘青年领军者’…”

“舒凡的访谈应该会很精彩…”

“但凡她和程墨组合打混双的,就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手,绝对的黄金搭档!”

都是特约记者,都是青年领军者,都是新锐主播,还是黄金搭档,他们…他们似乎,真的很般配。

程墨没有回答,只是扬起嘴角笑。

陆索远想,他这是默认了。那么她这些日子…岂不就是个挑跳梁小丑,瞎折腾?

缓缓地抬起头,她望了望顶上的吊灯,让眼底的哀伤退回去些。好在餐厅的光线比较暗,她想要不然自己一定已经失态了。

“别瞎起哄!”哄笑声中,欧阳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看向程墨,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调侃地问道,“台里人说平安夜那天你带着个小姑娘去我们办公室,是她吗?”

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