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璇一挑眉:“有吃的怎么还堵不住你的嘴。你赶紧走,待会儿四妹要来找我们的。”

闻言,顾深大惊失色,他为了避开沈天珠跑到了靖国公府,可她也没死心,靖国公府进不来,就守着他出门的机会凑上去。后来实在闹得难看了,沈天枢出面把沈天珠关在了府里,他才落得清静,否则他真的要考虑回梁州了。

顾深把卤大肠往沈天珝手里一塞:“我先走了!”

沈天珝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口气:“深表哥也挺可怜的!”

天璇拍拍她的脑袋:“好好吃你的,大人的事少管。”

可有些事你不想管却会找上门,姐妹俩正吃着美食,就见一眼熟的小厮行色匆匆的跑过来,一见天璇便如同溺水的人见了浮木,天璇认出他是顾深身边的,不由一惊。

那小厮快哭了,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沈天珝。

天璇便拍了拍她的脑袋,小姑娘很识趣的走远了。

那小厮这才压低了声音道:“…遇到个眼熟的丫鬟,说您吃坏了肚子,她要去请郎中,少爷问了地点就赶过去,可一进屋子就撞见了沈四姑娘在换衣服…少爷正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说的话自然是偏向顾深的。具体怎么一回事情,天璇目下也不敢下定论,可人总有个下意识的猜测,这一幕多么耳熟!不就是邱淑清和蒋峼的翻版吗?邱淑清在冀王妃寿诞后不久便和蒋峼定了亲。她下意识觉得顾深该是被沈天珠坑了,沈天珠对顾深都快走火入魔了。

“通知我大哥了吗?”

“已经派人去找沈大爷,还有人去找沈二姑娘,奴才是要回沈府禀报的。”

天璇眉心一跳,忍不住揉了揉,问明了出事地点:“你赶紧回去向父亲母亲禀报,旁人一个字都不要多说。”

“小的明白!”说完赶紧走了。

出事地点是一湘湖畔的茶楼,她离得最近故而是最早到的。天璇便只带着白露和谷雨进了厢房,里面头大如牛的顾深见了天璇又是羞愧懊丧又是郁闷还有点安心,这表姐虽然老爱捉弄他,可在外人面前向来维护他。然而眼下这外人是她堂妹,顾深也有些心里没准。

“到底怎么回事?”天璇望一眼晕倒在榻上的沈天珠。

“…我一进来,就看见她衣不蔽体,她愣了下要叫,我就想起蒋峼的事了,冲过去捂住了她的嘴,把她弄晕了…”顾深和蒋峼关系不错,酒酣之际就听蒋峼唠叨过几句,要是当时他捂住了邱淑清的嘴就没现在的事了。

顾深哭丧着一张脸:“表姐怎么办啊,我是看了她身子,可这事又没外人知道,应该不用我负责吧!”他可不想这么憋憋屈屈娶人,自己不想,跑回梁州就行,可留下姑父一家怎么办?

“你确定没外人知道?她身边的人呢?”天璇问。

顾深道:“就那一个把我引过来的丫鬟,喏,也晕着呢!还好小贾机灵!”

天璇松了一口气,没闹大就能一床被子掩过去,她看了看还晕着的沈天珠,再瞧了瞧顾深,心道这小子还没倒霉到家。正要开口,忽的眼前一晕,心中警铃大作,却连声都来不及发出,只来得及看见从屋顶悄无声息的落下几人,人就失去了知觉。

与此同时,那晕倒的丫鬟突然暴起从背后袭向白露,白露侧身要避却发现内息凝滞,全身无力就连出声示警告的力气都没有,心头大震,这一分神的瞬间就觉胸口一冰一痛,眼前一黑。

倒下的四人都被接住,没有发出异响,就连血腥气也被屋里奇异的熏香盖住。但见那丫鬟一张嘴,出来的却是天璇的声音,过了会儿又变成了顾深的声音。

对方抬起天璇的脸一看,对同伴点了点头,便抱起她穿过挖空的地板跃到底楼,而底楼的房间内,赫然有一地道。

遮掩好一切痕迹,留在屋内的人拿了一条披风将晕倒在一旁的沈天珠严严实实裹住绑在背上。

此时,沈天枢已经赶到,在门上轻敲两下,道:“我进来了!”

屋内众人对视一眼,在门打开那一瞬骤然攻击。

第79章

门外的沈天枢被白忌扯着疾退几步险险避开剑锋,低头见割破的衣襟,不禁一凛,但见屋内冲出七八人,其中一刺客还背着一人,厉声道:“拦下他们!”

第一声金戈交鸣就像是信号,茶楼内的玄甲铁卫与从暗处跃出的刺客纷纷拔出武器战成一团。

顷刻间周围百姓尖叫起来,惊慌失措地仓皇逃奔,而附近的巡城兵马司也迅速赶来,疏散百姓,包围刺客,防止他们逃脱。

重重包围之下,对方已是插翅难逃。沈天枢盯着身背‘天璇’的男子眼睛,道:“放下人,我让你们走。”说话的档口高处已站满弓箭手,张开弓拉满弦,齐齐对准包围圈内的不速之客。

对方却是听而不闻,对眼前的困境亦熟视无睹,依旧在殊死顽抗。

‘天璇’在他手上,沈天枢自然不敢下令放箭,弓箭手只为防止他们从高处逃脱。见他毫不妥协,沈天枢便也不多言。

除却围攻背着‘天璇’那人时大家小心翼翼,生怕误伤,对着旁人俱是刀刀凌厉,欲置人于死地。

且说茶楼内,入屋查探其他人情况的寒露一见面无人色的白露躺在地上,胸口插了把匕首,已是出气多入气少,心头大震,立刻上前施救。突然余光发现屋内只有三人,当下脸色剧变。

天璇和那报信的小厮刻意压低了声音,遂旁人不知这屋里应该还有个沈天珠,然她耳力不比常人,故而听见了只言片语。

这时飞奔进来查探顾深情况的顾家小厮也留意到人数对不上:“怎么…”

还未说完就被寒露打晕过去,外面留下的护卫见她动作,固然不明所以却是已经把剩下的一个顾家人弄晕带进屋,顾深本就没带几个人,除去报信的几个,也就剩下两个人守在门口。

寒露一边焦急地在屋内寻找可疑之处,一边道:“中计了,外面那人应是四姑娘,姑娘已经被带走。”

余下护卫皆是猛然变色,一人飞奔而出去通知沈天枢,剩下的加入搜查屋子的行列。地毯下地板的异样很快就被发现,顺着这个洞下到底楼房间,密道不一会儿也被找到。

寒露一看密道内痕迹,就知起码有三四年念头,哪还不知,这茶楼该是某一势力安插在信都的一个据点。

当下带着人沿着密道追去。

茶楼前空地上,站在圈外观战的沈天枢捏了一手冷汗,他乃文官,身手一般,固也不添乱,然内里的心惊胆战一点都比其他人少。

那背着‘天璇’的人身手不凡,加上大家投鼠忌器,不敢下杀招,对方似有所觉,几次拿‘天璇’自保。

看着看着,沈天枢心头狂跳起来,盯着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天璇’不错眼,几眼之后,勃然变色,拔腿跑向茶楼,便与出来报信的护卫撞了个正着。

听罢,沈天枢只觉得耳畔轰鸣炸响,炸得他险些站立不稳。

沈天枢咬了咬舌尖,稳住心神。

闻讯的白忌亦是浑身一震,瞪着对面人的眼里几乎能喷出火来,指派副手下密道追踪后,厉声下令:“杀无赦!”说罢又冲回战圈。

交战的几个铁卫愣了下,那可是沈三姑娘,然而见白忌一改之前束手束脚,便也不犹豫,出手瞬间凌厉起来。

那人处境一下子就变得险象环生,心知这招缓兵之计已经被看穿,对方也毫不顾忌背上之人,留着只是累赘便将沈天珠抛了出去挡刀。

白忌刀势微微一滞,毕竟这也是沈氏女,故而还是略略一顿,将人接住,回头交给沈天枢。

白忌这一顿,却给了对方脱身的机会,就见他以神鬼莫测的身手杀出一条血路,消失在夜幕之中。

白忌赶紧带着人去追。

沈天柱撩开披风一看,果不其然正是沈天珠,思及前因后果,想起不知所踪的妹妹,沈天枢恨不得掐死她。却是硬生生忍下了怒气,又将人严严实实盖住,反而一脸担心的急问:“阿璇,你怎么样?”

不一会儿又有人从茶楼里抱出了‘沈天珠’,将两人送上马车之后,沈天瑜急忙上前问:“大哥,阿璇和珠儿怎么样了?”

她走得远,因为被找到的也晚了,一赶来就见这儿打了起来,在一旁吓得魂飞魄散,眼下见人救了回来,说着就要上马车看。

沈天枢伸手把她拦下,冷声道:“她们都受伤了,正在止血,回去再说。”说罢吩咐车夫赶回沈府。

见他温润如玉的脸上冷若冰霜,沈天瑜心头一悸。对方该是冲着天璇而来,而天璇之所以会去到茶楼,是因为沈天珠和顾深之事,而这事显然是沈天珠一手策划,若是沈天珠无意中被人利用了,还好些,若不是…

马车一路驶回沈府,进门时,拆了门槛,就这么一路驶到栖星院。

沈天珠在半路被人送到清漪苑,沈天瑜赶到时梁氏也到了,正喊着心肝肉哭。沈天瑜垂眼看妹妹,她还昏迷不醒,胳膊上有一道伤口,已经被包扎好,此外再无伤口,心下一松。

梁氏心急如焚地喝问府医:“珠儿这伤如何?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不醒,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二夫人放心,四姑娘是中了迷药,这迷药有些霸道,过了药效就好。四姑娘眼下昏迷也好。”见梁氏眼睛一瞪,府医赶紧道:“四姑娘胳膊上伤口颇深,若是意识清醒怕是要遭罪!”

闻言,梁氏就泪如雨下,心疼的摸着女儿雪白的脸,恨恨道:“这群天煞的歹人,竟然伤了我儿。”又想起小女儿这是被天璇连累了,顿时怒火中烧:“三丫头就是个扫把星,谁沾谁倒霉!”

“珠儿派人把顾深引到茶楼,让顾深撞见了她衣衫不整的模样,”沈天瑜看着满脸愕然的梁氏,闭了闭眼:“珠儿要叫,被顾深打晕了。顾深没办法,就派人来找我和大哥,三妹正在附近就过去看看,才会中了埋伏。珠儿选的那座茶楼里布满了刺客。母亲与其在这怪三妹,不如想想到时候怎么跟大伯父交代,为什么珠儿会选那座茶楼。”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梁氏愣住了,半响才道:“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梁氏只觉的脑子里一团浆糊,她只知道有人要抓天璇,然后女儿被连累受伤了,什么叫珠儿衣衫不整,珠儿把人引过去?

沈天瑜心乱如麻,沈天枢一路阴着脸,就连沈天珝哭着要看天璇都被他拒绝了,天璇是不是伤的很重?

她吐出一口浊气来:“母亲,珠儿被人利用了!具体情况,等她醒来就知道了。”她站起来:“既然珠儿没事,母亲和我去栖星院看看三妹吧!”

此时的天璇正被安置在一座闹市民宅的地窖内。在城内挖一段地道不难,但是想把这地道挖到城外却是难如登天,城墙下的地基牢不可破,哪是轻易就能被挖穿的,否则历次攻城战役也不会如此艰难,都挖地道去了。

遂这群人只能暂且留在城内,目前城门已经被以捉拿突厥奸细的名义戒严,准进不准出。且巡城兵马司、玄甲铁卫与锦衣卫三方都在城内搜查‘突厥奸细’。他们只能等风声过去后再设法出城。

搜寻一日后无果,沈天枢脸色已经阴沉的能滴下水来,白忌也差不多,之前他故意放跑那人就是存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打算,想暗中跟踪看能否查到天璇下落。

他心里有数,对方有备而来,顺着密道十有八/九追不上。果不其然,寒露带着人追上去,且不说地道内的重重机关,就说那七弯八拐就给了无限可能,而几个出口都被堵死,等挖开追到出口,对方早无影无踪,且不留痕迹。

只他这边放长线钓大鱼的计划估计也不会成功,对方似乎知道他们的意图,根本不去汇合旁人,急的白忌想下令抓人,又抱着一丝侥幸没下令,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一旦估计自己跑不了立刻就会自杀,上次他已经见识过,遂只能僵持着。

沈天枢死死盯着桌上的信都坊市分布图,咬着牙道:“信都就这么大点地方,他们还能插了翅膀飞出去不成,肯定在城内!加大搜查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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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梢头,葵花巷里一座半旧不新的四合院内,一位圆脸富态的中年妇人正在厨房里收拾,听见门口敲门声,不由探头张望。

就见她男人闻声走了出来,站在门后问了句什么。

妇人便听一洪亮的声音道:“锦衣卫例行搜查!”

这一日家里已经迎来了两拨搜查的,妇人见怪不怪,在裙摆上擦了擦手就迎出来,笑的又谄媚又小心:“几位军爷可真不容易,这都快宵禁了,还在搜查奸细。”

领头那锦衣卫小旗倒是个好脾气,笑眯眯道:“就剩下你们这边几家了,完了就能回去休息。”手一挥下面人便开始搜查,动作倒不粗鲁。

那妇人见状脸色变好了许多,正要说什么,就觉脖颈一酸,眼皮一翻晕了过去,同时那男人也栽倒在地。

方才还笑眯眯的小旗立时收了笑,亲自到门口打开了门,便有一欣长挺拔的青年入内,他微微抬头,露出一张俊美无俦脸,眼角殷虹泪痣在月光下平凭添几分妖冶。

此刻他一身普通锦衣卫的飞鱼服,依旧不减威仪。

蒋绍低头看了看倒地的两人,这两人在半年前就被锦衣卫盯上,只是没查出隶属哪一方势力,故而一直只派人监视着。

阿璇失踪的消息沈家瞒的滴水不漏,可那天他就在附近,正要上去救人却察觉到古怪,后看沈天枢和白忌神色哪不知道。

遂赶回卫所安排人调查所有可疑人员,全城戒严,除非上天入地否则他们只可能在城内。在寻人上,玄甲铁卫和巡城兵马司,还真比不得锦衣卫。

果然,最先找到她的,是他!

蒋绍抬腿跨过两人,有些急切的进入厨房。

“大人,这里有一地窖!”里面的属下恭声道。

蒋绍略一颔首,那下属便打开了地窖上的石门,正想先下去查探一番,却被蒋绍捷足先登,不由变色,虽然他们在食水中加了迷药,这群人应该成死猪了,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赶紧跟上,就见他家大人单膝跪在墙角的软榻前,他甚至发现他家大人的身体像控制不住似的轻轻颤抖。

第80章

蒋绍摩了摩她的脸,温热柔腻,熟悉而又陌生的的触感让他指尖发颤,这股轻颤顺着指尖曼延到全身,连手脚都为之颤动。

“阿璇!”

他握着她的手覆在自己脸上,轻轻的蹭,更清晰的温暖将漫天的恐慌和犹疑都挤到了天涯海角。

蒋绍侧过脸,亲了亲她的掌心:“别怕,我答应过你,一定会找到你的。”

他的下属已经吓呆了,大人在干嘛!沈三姑娘,她不是蒋世子的未婚妻吗?再见蒋绍这一身掩人耳目的装扮,轰一下,脑子里瞬间炸开了烟花,炸得他魂不附体。

在他三魂六魄还在东摇西荡时,蒋绍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小心翼翼的将人抱了起来。他嘴角含笑,那种笑纯粹的就像终于得到糖果的孩童。

不一会儿搜查完的锦衣卫就若无其事的离开四合院,左右街坊还隐约听见女主人谄媚中又带着小心的恭送声。检查完剩下的几户人家之后,他们在暮鼓敲响前收队回到卫所。

这座四合院在第二天的清晨,再一次迎来了玄甲铁卫的搜查,此次还是白忌亲自带队,然而迎接他的只是一座空无一人的院子。院子的主人连同地窖内的人都已经消失无踪,然院里的痕迹无一不在证明,昨天这里还有人在居住,可这些人去了哪?又是怎么离开的?毫无头绪,这些人就像是清晨的露珠,阳光一出来,便蒸发在空气中,无影无踪。

去左邻右舍打探消息的铁卫回来禀报:“回大人,周围人家在昨晚都吸入迷烟人事不省,什么动静都没察觉。”

闻言,白忌一拳狠狠砸在院子里的木桌上,桌子当场就碎成两半,好不容易找到了线索,可还是晚了一步。

失踪越久,找回来的可能就越小,他最怕的是人已经出了城,那再想找回来就难了。思及还在前线的蒋峥,白忌只想以死谢罪,都是他无能才会丢了三姑娘。

见白忌无功而返,沈天枢疲惫的阖上眼,心底生出无边惶恐,对方这样神通广大,这会儿阿璇会不会已经出城?这一次,还能如上次那般侥幸吗?沈天枢咬紧了牙,有些不敢想下去。

沈凛沉声道:“才过去一天,阿璇不可能这么快被带出去,肯定还在城里,不要自乱阵脚!”

白忌抹了把脸,肃声道:“下官再多调派一些人手去搜查,城外也加大力度。”

“有劳白校尉,只请务必不要泄露阿璇失踪的消息。”沈凛无奈道,又要找人又不能泄露阿璇的消息,不免让效率大降,可他们不得不如此,否则她一姑娘家被人掳走一晚上,名声也毁了。

白忌道:“大人放心,下官明白轻重。”他一拱手就告退。

前脚白忌走,后脚就有人来禀报,沈天珠醒了。

对方用的迷药十分霸道,连白露这样的都在瞬息之间被迷倒,沈天珠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情况只有更严重。她加上顾深、谷雨,屋内这三人,最早新的是谷雨,今早寅时醒来,稍晚一些的是顾深,沈天珠醒的最晚。

沈凛吩咐:“你去问问她,那个丫鬟怎么回事?”

那偷袭了白露的丫鬟了无踪影,他们排查出来是一个叫翠玉的粗使丫头,原是在园子里打扫的。细查履历,十分寻常,年幼时家里遭灾只剩下孤身一人,为了活命卖身富户,富户家道中落,又被卖到了沈家,这样来历的丫鬟,沈家能找出一群来,乱世里从来不缺可怜人。如今想来也应是假的,唯一特殊的就是她在半个月前被沈天珠看中调到了身边。沈家重家生子,这种外来的一般都做粗活,进不了主子的身。

眼下毫无头绪,哪怕知道沈天珠也不可能知道太多,但总是抱着一线希望。

沈天珠一醒来就被沈天瑜一番连恐带吓的话吓住了,她再胆大也就是想效法邱淑清,制造意外,逼得顾深不得不娶她。哪有胆子勾结突厥奸细绑架沈天璇。她上次被蒋峥吓了一顿,虽然对着沈天璇没有好脸色,可却是一句难听的话都不敢跟她说了,怎么敢勾结外人害她。

得知沈天璇重伤,再看沈天瑜一脸凝重,沈天珠当场就吓哭了,牢牢的攥着胞姐的手,吓得声音都在发抖,语无伦次的哭诉:“二姐,真的跟我没关系,我哪知道会这样,我是真的不知道。”

沈天瑜一颗心落回肚子里,她也觉得自己妹妹没这胆子和魄力,可就怕她被脂油蒙了心,那样的话,就是父亲出面都护不了她。

“那你跟我说说,你怎么选中那茶楼?”沈天瑜依旧板着脸。

被吓住了的沈天珠知无不言:“是翠玉,翠玉安排的!”沈天珠似乎觉得找到了罪魁祸首,立时大声道:“都是翠玉,一切都是翠玉教我的,她说,邱淑清和蒋四爷能那样定亲,我,我和深表哥也可以这样。她说她有个老乡在那茶楼里当小二,方便行事。还说到时候就用三姐的名义把深表哥引过来,这样深表哥肯定会来的。”说到最后一句,她话里不自觉带上点醋意,似乎十分不忿自己要靠天璇的名义才能把心上人引过来。

沈天瑜顾不得骂她蠢,只问:“翠玉是谁?”自己妹妹身边的人她都是有数的,这个翠玉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新提上来的丫鬟,前一阵,我因为深表哥的事躲在园子里哭,她凑上来给我出主意,我就把她从园子里调到了身边。二姐,都是她,肯定是她勾结了外人,和我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沈天珠不断强调。

沈天瑜简直要被她气死,气得直戳她脑袋:“这样来历不明性情不知的人,你也信,你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不想沈天珠还忿忿不平的反驳:“你不帮我!你都不帮我,我有什么办法,你能嫁给心上人,为什么我就不能,我就要嫁给深表哥。”突然,她扭捏了下,期期艾艾道:“深表哥已经看了我…我,我怎么办啊!”

“你现在还有心思想这个,眼下三妹还重伤不明,”沈天瑜气得整个人抖起来,哪怕对方本身就是冲着天璇去的,可要是没有她‘帮忙’,天璇哪会这么容易被埋伏,她身边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等闲近不了她的身。

沈天珠瑟缩了下,低了头嘟囔了一句:“又没人逼她来!”

沈天瑜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沈天珠咬了咬唇

沈天枢过来问了一回得到的答案大同小异,沈天瑜欲言又止,哪怕没有天璇受伤这一茬,光四妹坑顾深那种行为就够她喝一壶的了。她发现沈天枢看四妹的目光冷冰冰的一丝暖气都没有,更是让她一颗心七上八下,送他出去时,几次三番欲张嘴,又觉实在无颜又是害怕听到无法承受的答案。

“等她胳膊伤好一些,祖父会家法处置她,之后会送她去家庙!”

沈天瑜脸色骤变,家法处置她有心理准备,然沈家家庙可不是只念佛,衣食住行都要自己操持,这份罪哪是沈天珠能受得了的。可联系她犯的这两桩错,摊上这惩罚也不能说过分,且目下天璇还伤着,大伯父的愤怒可想而知,便也不求情,只问:“多久?”

多久?看阿璇最后如何,阿璇若有个三长两短,沈天枢杀了她陪葬的心都有,他压下翻腾的戾气,冷声道:“看她什么时候改邪归正!”

没有具体时间,沈天瑜心头一悸。

看穿她的心疼,沈天枢冷声道:“她这样是非不分,识人不明,若是不给她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这一回只是脱个衣裳想闹大了逼顾深娶她,下回就敢去爬床。这回她能被个下人利用着害阿璇,下一回就能被利用来害你,下下回也许就是二叔!”

沈天瑜面色乍红乍白,又觉无地自容。

离开清漪苑,沈天枢便把事情向沈凛简单简说了一遍。

说罢,沈天枢不由郁郁,沈天珠这边没有突破口,顾深那里也没有,他那几个小厮都已被查过。

尤其是向家里报信偶遇天璇那个小厮,天璇的确处在茶楼前往沈府最近的那条路上,遇上了并不奇怪,而她确实也是距离最近的那一个,故而第一个赶到。

沈天珠在茶楼出了事,哪怕天璇和沈天珠关系不好,但是一家子姐妹,知道了绝没有袖手旁观的理。尤其沈天珠引顾深过去时还是拿天璇做了借口,她更不可能不去看看。

这种阴私之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阿璇把护卫留在了门外,只带了白露谷雨入内。谁能想到屋子里有如此大的乾坤。

对方得是策划的多么精密才能算到这一步,这样精密的计划背后绝对有一个对沈家起码对天璇十分了解的人。

沈天枢把自己的疑惑都和沈凛说了。

沈凛眸光沉沉,显得他面庞晦暗起来。这事乍看起来就是沈天珠被翠玉利用,而顾深和阿璇都是那倒霉的。可这内里,他觉有说不出的古怪,具体又无头绪。可似乎只要和顾家沾上一点边,阿璇就要出事。两年前那回、年初那回、如今这回!可以说阿璇长这么大,仅有几个劫上都有顾氏的影子。活到他这年纪和地位,已经不会小看这种用阅历养出的直觉了。

见沈凛出神,沈天枢咯噔一响:“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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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不少人惦念着的天璇现在不怎么好,也许是受了惊吓,也许是深更半夜被人从葵花巷移到这座宅子的路上着了凉,她当夜就发起烧来。

蒋绍守了她一夜,直到天明方觉温度不那么烫人了,但还有一些低热。他替她诊了脉,已无大碍,之后当心些便可。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回原处,又重新跳动起来,甚至越跳越快,快的他恨不能手舞足蹈一番。

她就在他眼前,触手可及,蒋绍伸手细细描绘她的眉眼。她的眉似新月,蹙起来时特别叫人心疼,她的眼顾盼间神采飞扬,摸到毛茸茸的睫羽时,他忍不住嘴角一弯。

以前她经常酸溜溜说他一个大男人要那么长的睫毛做什么!

有一回两人比谁的睫毛更长更浓密,便各自放了一根细竹签,看谁先掉下来。最后她赢了,得意洋洋地从他这里赢走了一块玉佩。他自小练武,怎么可能输给她,不过是逗她高兴罢了!

蒋绍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明显,忽然见她睫毛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