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随手取来一条厚实的披风裹住两人,院中惨烈情形入目,让天璇脚步下意识的一顿,吸了一口冷风后,复又抬起脚。

移步到隔壁后,寒露便道:“夫人和姑娘穿戴好后我们便离开,此地不宜久留。”

对此,天璇心中有数,二话不说就开始更衣,然后把安安严严实实的裹在身前,一行人这才离开了这个禁锢了她三个月的小院子。

#

信都城内,万家灯火。

冀王府的气氛却有些凝滞,盖因冀王晕了过去。

太医,府医,凡是有名望的医生能请的都请来为冀王为看诊,然而情况不甚理想,被请来的诸人低着头都不敢看王府中人的脸。可阎王要人三更死,无人留人到五更。

冀王勉勉强强睁开了眼,这位不久之前还虎虎生威的魁岸中年,此刻面颊凹陷,唇色发白,依稀子老了十岁不止。他艰难的动了动手指,不得不承认老天爷还是公平的,任你权势滔天又如何,依旧躲不过生老病死!

一场风寒,一场风寒!冀王拽紧了拳头,旋即又颓然的松开,再不甘心又如何,还能争得过天不成。只是在死前,有件事他必须解决。

在冀王断断续续说出自己要登基之后,不管是几个儿子,还是被紧急请来的文武重臣都没有表现的大惊小怪,在南北平定之后的,他们心里都清楚蒋氏称帝的时刻到了,这一场病不过是把这个时间提前了一年半载而已。

冀王戎马半生,这一辈子什么都有了,早已是无冕之皇,唯独差这个名分,名分也是他最渴求的。

在冀王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剩下的安排都是蒋峥在布置,他安排一件事,冀王便点头示意可行,如此花了半个时辰便把事情都定下了。

说完了,冀王也精疲力尽,蒋峥便提出告辞。

旁人纷纷应和。

冀王微微点了点头。

半年之前还矫健刚毅,如今却虚弱的连话都说不出来,诸人内心千折百回,面上不敢露出分毫,如冀王这样的最见不得别人同情他。

一行人鱼贯而出,蒋峥命人送几位老臣离开:“辛苦各位大人,合该团圆的日子还要来回奔波。”

“世子言重,这些都是臣等分内之事,”年高望重的王尚书道,冀王病的这样,万一有个好歹,他们这些老臣不在场,那才是麻烦了。

外臣被送走之后,只余下蒋峥等几个成年兄弟还有靖郡王。

靖郡王拢了拢衣袖,望一眼大侄子蒋峥,再望一眼蒋嵘,暗暗叹了一口气,有本事的儿子多了也不是好事:“那我先走了,有事派人通知我。”

“二叔慢走!”蒋峥。

蒋嵘含笑:“二叔慢走。”

目送靖郡王带着蒋绍,蒋纵离开,蒋嵘笑吟吟开口:“大哥,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开口。”

蒋峼大咧咧道:“我也是,大事我干不了,小事还是可以的。”

蒋峥扯了扯嘴角,对蒋峼道:“你安分守己就是帮我最大的忙。”历练了几年,公事上虽然长进了点,但是私生活上依旧一团乱麻。

蒋峼夸张的缩了缩脖子,叫屈:“我有这么差劲吗!”

听着蒋峼不依不饶的闹腾蒋峥,蒋嵘嘴角若有若无的一勾,蒋峥这话是对他说的。

安分守己。父王身子垮了之后,也找过他说过,暗示将来少不了他一个铁帽子王。铁帽子王,为什么他只能做王。

回到院子里后,蒋嵘并没有会寝房休息,而是入了书房,墙角刚到,就有人禀报王姨娘端着参汤来了,蒋嵘只让留下了汤,不一会儿,毕绣莹也带着汤盅来了,如王姨娘一般,只留下了汤。

蒋嵘望着被送进来的汤盅,意味不明的一笑,女人的心思,可真让人猜不着,让她们为之心动的第一个男人就那么难忘吗?毕绣莹是这样,颜怀玉也是如此。

想起颜怀玉,蒋嵘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冷。竟然忘了他,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想不到蒋绍手里还有这样的宝贝,想来他的好大嫂也被喂了。不知道若是老大发现费尽心机救回来的妻子心心念念这另一个人,该是何等心情,是不是如他这般。

不过他更希望老大找不到,蒋嵘轻轻一扣案几,门外貌不惊人的小厮入内。

“传信,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沈天璇挖出来。”这可是老大的心肝,蒋绍的眼珠子。

小厮应是后立刻退下。

且说蒋峥回到流波院第一件事就是看元宝,守夜的白露见他屈膝行礼。

蒋峥略一颔首,迈着长腿几步就到了床边,被堆里拱起小小一团,只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

元宝越大越像他,她的痕迹越来越少。不知道他们第二个孩子更像他还是她,女孩儿应该更像她吧!幸好母女均安,否则他会让他们付出百倍的代价。

第153章

又是一年上元佳节,城内灯火阑珊如昼。张灯挂彩的冀王府内高朋满座,应邀而来的文臣武将们觥筹交错,余光时不时扫过上首的冀王。

经过半个月的精心调养,冀王虽然虚弱依旧却已经能勉强坐直,然而大臣们却不能放心,尤其是几个亲眼见过除夕夜冀王憔悴模样的重臣,病成那样,哪能恢复的这么好,怕是回光返照吧!

几位知情的老臣对视一眼,皆是忧心忡忡。

厅内的靡靡之音,曼曼歌舞,他们却无暇多欣赏,唯有低头喝酒。不一会儿身体欠佳的冀王率先离席,他出来露面是为了安定人心,临走之前让蒋峥招待诸人。

冀王一走,场内气氛顿时变得松快起来,几个爱玩闹的年轻将领已经离席找人拼酒,便是老成持重的神色也略有放松。

蒋嵘游走在诸人之间,早前他的关系一直在文臣之间,直到这次以监军身份参加南征才在武将之间打开局面。

“这酒不错。”沈天枢拿着酒杯含笑走到蒋峥面前。

蒋峥笑道:“回头我给你送两坛子过去。”

沈天枢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大哥。”

两人转身,沈天枢抱拳:“三爷!”

蒋嵘端起手中酒笑吟吟道:“这一阵辛苦大哥了,先干为敬。”冀王定在十八日让皇帝禅位,诸事已经备妥就等吉时。

蒋峥淡笑:“你也是。”

兄弟俩寒暄完,蒋嵘便离开。

沈天枢鼻尖轻轻一动,目光在蒋嵘腰间的荷包上一掠而过,收回目光看向蒋峥,蒋峥笑了笑。略说了两句,两人分开,自去应酬。

蒋嵘应酬了一圈回到座位上,白皙的面庞微微泛红显然喝了不少,颇有些疲惫的靠坐着。有心奉承的见状知趣的没哟偶凑上前。

蒋嵘望着场中欢声笑语的人,突然一笑,低头把玩着自己的荷包的。

此时,屋内一些年老体弱的大臣忽觉一阵晕眩,伴随着杯盏落地的清脆声。

“怎么回事?”

同时,外面传来喧哗之声,动静越来越大。

还有神智的一听,兵戈之声,当下脸色骤变,惊疑不定的看向蒋峥,见蒋峥身微微一晃,目光灼灼的看向蒋嵘。

下意识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但见蒋嵘缓缓起身、离席,步履稳健:“三爷!”

再见席间一些神清气爽的同僚越众而出围拢在蒋嵘身边,哪还不知这些人投靠了蒋嵘。

不一会儿厅内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还清醒着的不是蒋嵘的人,就是如蒋峥有武艺傍身勉强硬撑着。

这会儿功夫,外面的喧哗声也消失了,一队人带着浓郁的血气入内,打头的身披铠甲的男子对蒋嵘恭敬行礼。

蒋嵘朗笑一声,凝视着面色阴沉的蒋峥,缓缓一笑:“大哥,得罪了。”

“阿嵘,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蒋嵘只听出了他声音中的勉强,知道他不过是在强撑,今日的酒和他以及几个心腹佩戴的香都不是**,然而一旦凑在一起就是上等的迷药,这可是他费尽心机弄来的,就等这一天。

“收手,我凭什么要收手。”蒋嵘躲过侍卫手里的剑,走向蒋峥,他威望太重,哪怕被囚禁,指不定哪天就被他翻盘了,所以他必须死。冀王命不久矣,没了蒋峥,兄弟中舍他其谁,父王再是震怒,为了蒋氏也只能传位与他。

蒋嵘在脑海里一遍一遍的这么告诉自己,脚步越来越快,染血的宝剑映射出他亢奋坚决的眼神。

不远处的蒋绍就这么看着蒋嵘一步一步靠近蒋峥,目光紧紧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蒋嵘用尽全身劈下的一剑被蒋峥避开。

而一片死寂的屋外倏地的喧哗起来,惨叫声都刀剑碰撞声接连响起。

蒋嵘脸色剧变,难以置信的瞪向蒋峥:“你!”

“我给过你后悔的机会!”蒋峥淡淡的望着他,目光又越过他望向后面的蒋绍。

蒋绍双目赤红,额上青筋毕露,欲要说什么,发现了蒋峥的异常,心念一动,旋身便见本该‘失去行动力’的蒋绍慢慢的站了起来,嘴角弯起要笑不笑的弧度。

他拉拢蒋绍,却打算趁着这一次一并把他除去,可显然他和蒋峥一样都早有准备。

蒋嵘第一个反应是他们二人联手了,不过马上这个念头便被他压了下去。那么只剩下一个解释,蒋绍打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以为自己在利用蒋绍,到头来却是蒋绍在利用自己。他好大的胃口!

想明白之后,蒋嵘失声大笑,举剑指着蒋绍:“竟是想不到二哥有如此野心,只是不知道是被权势迷惑了还是被…”女人!

剩下的话消失在唇齿间,蒋嵘捂着胸口倒退几步,砸中他是一枚拳头大果子,若是暗器,蒋嵘瞬间冷汗淋漓。

伴随着越来越响的打斗声,刚冲进来的将士望向蒋嵘:“三爷,怎么办?”

怎么办,蒋嵘紧了紧手中的剑,一指蒋峥和蒋绍:“拿下他们!”事已至此,还能如何,趁着援兵还被挡在屋外,斩杀两人,他依旧赢了。不止蒋嵘这么想,他的手下也心里明白,犯上作乱从来只有两个下场,胜了,则平步青云,败了,身首异处。

当下便气势汹汹的扑向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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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的宴会厅是极大的,然而再大的宴会厅在闯进来一堆士兵之后也会显得拥挤不堪,尤其是还打成了一团。

晕过去的人便罢了,没晕过去的就倒了霉,尤其是在援兵也进入大厅之后,就像是寒风中簌簌发抖的小树苗,只能随波逐流,一不小心就成了刀下魂。

眼看着局势一点一点的脱离自己的预料,蒋嵘脸色越来越白,整个人都摇摇欲坠,等围绕在自己身前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蒋嵘凄然一笑,绝望的闭了闭眼,目眦欲裂的瞪着激斗在一块的蒋峥和蒋绍。

周围的人有意思的避开他们,惟恐被招式所伤。

刀光、剑光,交相辉映,气贯长虹,缠斗不休的两人轻若游云,矫若游龙。蒋嵘怔怔的望着,便是这么站着也能感觉到那股凌厉之极的劲风,他知道两人身怀绝技,但是却想不到二人身手如此之好。

看着看着,蒋嵘突然大笑出声,打吧,杀吧,都死了才好了。

制着他的人见蒋嵘状若癫狂,心下一跳,惊疑不定的看过来,暗付,莫不是看自己没了希望,所以受不了刺激疯了。

蒋嵘发现了他们的打量,但是他不以为意,他的目光牢牢定在打斗的两人身上。

直到分出结果后,蒋嵘嗤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嘲笑自己还是嘲笑落败者。

蒋峥握着剑的手略略一顿,只要自己向前推进一寸,他就会当场毙命。蒋峥抬眼,此时此刻他依旧清俊卓然。

蒋峥动作一首,寒光森然的剑尖带出一点血光。

蒋绍往后踉跄了几步,鲜血自伤口喷涌而出。

悠悠转醒的靖郡王来不及思考眼前的修罗场是这么一回事,飞扑上去接住倒下的儿子,嘶声道:“阿绍,阿绍!”

蒋绍充耳不闻,凝视着头顶色彩明丽的藻井。自己能看穿蒋嵘的计策,果然蒋峥也能。行动之前便知道希望渺茫,可不抓住这次机会就真再也没结果了,老天终究不站在他这一边。他脸上露出一抹涩然的微笑。

靖郡王心如刀绞,这个向来威严沉稳的男人面色煞白,一手按在蒋绍胸口,大声历喝:“来人,府医!”

众人下意识望向立在中央的蒋峥身上,他手中的剑还残留着血,蒋绍的血。

靖郡王也望过来,蒋峥敛眉:“府医。”

这才有人应声离开去请府医。

靖郡王五味陈杂,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望着儿子褪尽血色的脸,只觉得满心惶然。

蒋峥走到蒋嵘面前,冷冷的看他一眼:“带下去!”

蒋嵘哑声道:“你故意的,你早就知道我的计划,却不阻止。就等着我发难,好名正言顺的除掉我,高啊高啊!不愧是老大,我们两个都不是你的对手。”

蒋峥一言不发,蒋嵘有无数次反悔的机会,可他视而不见。于这个弟弟,他仁至义尽。

第154章

信都城内风声鹤唳,成群结队的玄甲铁卫举着火把在城内穿梭不止,涉事官员的府邸一一被查封,女眷稚儿惊惧交加的啼哭声清晰可闻。饶是没有牵涉其中的人家听得这绝望的哭声都两股战战,紧锁门户,不敢外出。

城外几处大营出现几股小动乱,不过群龙无首,这些人没了主心骨很快就偃旗息鼓。

待到东方鱼肚白现,诸事已定,彻夜未眠的蒋峥再次前去看望卧病在床的冀王。

守在床前的冀王妃听得动静慢慢地转过头来,便见长子阔步入内,一夜动荡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丁点憔悴之色,目光依旧灼而有神。

“母妃!”蒋峥行礼。

冀王妃淡淡一点头,长子次子兵戎相见,无论谁赢了,她都是那个输家。阿嵘野心勃勃,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孩子竟然会兵变。

而阿峥明知这一切,选择了作壁上观,等着阿嵘一步一步自取灭亡,最后名正言顺的扫平了阿嵘这块拦路石。

明明幼时那么好的兄弟俩,怎么一长大就恨不得致对方于死地了呢。

冀王妃目光在沉睡的冀王脸上转了几圈,刚发现蒋嵘有争位苗头时,她就委婉的和冀王提过,可他不以为然,或者说刻意放纵。

年富力强军功赫赫的嫡长子,欣慰后继有人的同时也滋生了被取而代之的恐慌,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他们家亦不能免俗。所以蒋嵘被冀王推了出来,用来制衡蒋峥。

以致于兄弟离心离德,酿成今日惨剧。

望着冀王惨白的面颊,冀王妃很想问问他,满意吗?这个结果他是不是很满意,明明兄弟俩可以和平共处,哪怕蒋嵘心有不甘,但是如果没有希望,他绝不会铤而走险。

冀王妃扯了扯袖子,盖住发抖的双手。

“父王睡了吗?”蒋峥低声问,

冀王妃回神,正要回睡了,却见冀王眼帘动了动,缓缓睁开。

“不要说太久,仔细你父王身子。”冀王妃自觉的站起来给父子俩腾空间。

蒋峥微敛身送冀王妃。

冀王不便开口,只拿眼看着蒋峥。

蒋峥知道他想问什么,遂一五一十把事情都说了:“西大营段磊已被伏诛,只造成了小范围动乱,已经平定…城内东南巡城兵马司两位指挥使也拿下,混乱控制在卫所附近,没有扰民…锦衣卫那边是二叔出面镇压的,也未起大乱子…与事的官员都看押起来,听候发落。”

说完大局,他才说到私事:“阿嵘暂时安置在他屋里,阿绍重伤,情况不乐观。”

冀王怔怔的望着蒋峥,半响道:“你做的很好!”便是他也只能做到这了。

蒋峥静默不语。

“阿嵘阿绍,”冀王吃力道:“你打算如何处置?”

蒋峥问:“一切但凭父王安排!”

这话冀王不是第一次听见,第一次觉得不真实。他试图坐起来,发现根本使不上力气,别说坐起来就是说一句话都得喘气。

冀王侧头,望着恭立在床畔的蒋峥,越过他望向桌上莲台上的蜡烛,燃烧了一夜,几近油尽灯枯,如他。

再是不愿意承认,事实摆在眼前,自己不行了,别说这样虚弱的自己,便是他健康时,逮着这样的机会,他寄予厚望的长子会放过这个取而代之的机会吗?

若是蒋嵘胜了,他还需要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替他镇压老臣尤其是那群武将,但是蒋峥!

冀王扯了扯嘴角,定定的看着蒋峥:“阿嵘是你弟弟,”缓了一口气后继续道:“一母同胞的兄弟。”

蒋峥面色微动,似有动容。

“择一处园子安置他吧。”冀王道。

蒋峥颔首应下:“用度上儿子绝不会委屈他。”

于此,冀王是相信的,长子有这份心胸,何况便是他不在了,冀王妃还在,冀太妃还在,不看僧面看佛面。

歇了下,冀王接着道:“阿绍若好转便同阿嵘。”蒋绍和蒋嵘早年便联手,还打算坐收渔翁之利,这些事他不想追究了,因为:“你二叔,戎马一生,战功赫赫。阿绍的事与他无关,不能寒了人心。”

蒋峥蒋嵘,嫡亲兄弟为了权势兵戎相见,他和靖郡王也是一母同胞,靖郡王功劳委实不在他之下,多少人明里暗里劝他另起山头,可他这个弟弟从无二心,而自己也敢放权与他。

可到了自己儿子身上,冀王目中划过一丝懊悔,悔之晚矣。

蒋峥依旧应下。事前事后,靖郡王一直站在他这边,他由衷尊敬这位叔父。

“禅让照旧举行?”蒋峥又问。

冀王眼底骤然发亮,沉声道:“自然!”饶是死,他也得在坐在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上死去,他这一生,权势利禄应有尽有,唯缺那个位置。

蒋峥应诺:“那儿子下去安排!”

冀王阖上眼,他得撑住这口气。

见状,蒋峥后退几步后转身离开,走出屋,不出意外,冀王妃等在外屋。

“母妃!”

冀王妃看一眼儿子,径直问:“我只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处置你三弟?”她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也不是你父王,因为冀王妃清楚眼下当家做主是眼前这个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