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门外站着焦灼的萧未央:

“奕,爹地他——”

比起萧未央,此时的皇甫奕却是冷静的:

“麻烦大哥代我们送下宾客。未央,很抱歉,今晚的直升机,恐怕不能陪你去爱琴海了。”

是的,本来,在今晚宴席结束时,他们会从这直接坐私人直升机去往爱琴海度蜜月。

只是,突如其来的噩耗,让这场蜜月旅行不得不就此搁浅起来。

“没关系,爹地的事重要,我陪你一起,好么?”

皇甫奕伸手抚了下萧未央的脸颊:

“好。”

当听到洗手间的门再次被关阖时,夕雪方从更衣室走了出来。

从刚才简单的对话中,今晚,或许,真发生了什么大事。

可,这些不是她要去关心的。

她只是握着药片,将洗手间的门先反锁上,待过了二十分钟后,才开门走出去。

外面的宾客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已走得差不多,远远地,能看到一架直升机正准备升空。

其他的,她看不到,也看不清。

只默然地朝宴席走去,或许,她需要一杯白水,把药服下。

但,她不清楚,酒精的麻痹,让她还能保持多久的清醒,等到,脚踝觉到冰冷的湿意时,她发现,自己,竟是来到了海边。

记忆中的她,曾万念俱灰地,朝海水深处走去……

作者题外话:是跟了一年,汗,写错了,更改过来了。还有一更,依旧是晚上了。

Chapter12 温暖(1)

同样的场景,不同的时间,却是相同的事情发生。

她的胳膊被一双温暖的手臂拉住,接着,意识涣散的刹那,能感到有温暖包拢住她。

只是,这份温暖,再不会是那一人给予的。

她闭上眼睛,突然,觉得很累很累。

百里楠打横抱起她,今晚,作为伴郎,他很不称职,哪怕刚才送皇甫奕上直升机,都因为没有见到她,变得心不在焉,直至从沙滩旁,看到她朝海边走去时,那瞬间,他承认,他是怕的。

其实,越来越能觉到,她不是那种为了感情寻死觅活的女子,可,他却还是不由自主地以最快速度奔到了海边。

而她大概由于酒精的关系,倒是柔顺地任他抱起。

不顾还没有离开的宾客会怎么看,哪怕媒体记者仍有部分三三两两蹲守在宴厅的一角,都不妨碍他抱着她朝酒店走去。

至少如今,他不介意让媒体在他和她身上捕风捉影,毕竟,那总比她再和皇甫奕扯上关系要好。

“楠少,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以前萧小姐说,夕小姐是她好朋友,今日看来,似乎,夕小姐和您也很熟哦。”

一名明显是新手的八卦记者胆怯怯地走到他跟前,拿着一个话筒,提出了这样一个换做资深八卦记者绝对不会问的问题。

“如果你们认为是,那就是啰,不好意思,今天看来我也没办法接受采访,酒喝得高了。”百里楠微笑着应出这句话,他的助理瑞文带着几名酒店的保全人员以最快的速度走到他跟前,将那名媒体记者得体地挡过。

而百里楠则大踏步朝酒店的地下车库走去。

将夕雪先放进后车排,仔细替她系上安全带,随后,他才走到驾驶座,刚坐定,准备发动汽车,却看到,萧默澶从车库的另一端走来,并且一直走到他的驾驶窗外。

“你真不介意和她传绯闻?”

萧默澶气定神闲地问出这句话。

“绯闻只是你们这种人才需要的一种标榜,对于我来说,从来不需要。”

百里楠对萧默澶的敌意,从这句话里,是分明的。

而萧默澶没有丝毫介怀:

“你还是不成熟,哪怕去了国外这么多年,你的性格依旧这样冲动。”

“我当然比不上萧总您,为了生意,任何事任何人都可以利用,当然,我和萧总,还有一点最大的不同,就是,我还像个人。”

这一句话虽然听上去客气,但实际却带了辱骂的味道。

“在生意场上,怎么做都无可厚非,只是个人的价值观取向问题。”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和萧总没什么共同话题,还请萧总让开。”

萧默澶睨了一眼后排的女子,冷冷道:

“她不是你想象中那样柔弱,我建议你最好和她保持一定距离。”

“萧总,很抱歉,恒达财团不论从前或者将来,都不会和萧氏有任何生意上的往来,所以,你的建议,对我也是没有用的。”

说完,百里楠一打方向盘,绕过萧默澶,径直驰离车库。

Chapter12 温暖(2)

在HK,百里楠自然是有公寓的。

只是,这栋公寓,有多久没有来了呢?

哪怕,每日,都会有固定的钟点工清洁打扫,保持一尘不染。

而,现在,他其实并不想过去,可,也在这时,才发现,他在HK的房产,只有这一处。

或许,今晚,去酒店也不错,比如环亚就行,可,手在打了一下方向盘后,却是果断地加速,甩开后面盯梢的媒体狗仔队,上了高架,朝那处公寓开去。

公寓不属于HK的富豪区,反是在很远的天水围。

在确信甩掉所有盯梢后,他方径直驶入公寓,地下车库很安静,停了车,从后视镜中看到,她却是更安静地在后座上睡熟。

下车,他试图抱起她,也在这时,发现她手上拿着一板药片,对这种药片,他不算陌生,是国外很出名的一种胃药,不过,在国内却是很难买到的。

想起今晚,她离开后不久,皇甫奕就借着接电话也同时离开,难道说——

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只是不介意媒体对他和她捕风捉影,但,那并不代表,他会和她真的发展出些什么。

事实也是,他对她,恐怕根本不会有任何感情可以产生。

萧默澶的猜测、所为,只是小人之心!

唇边勾起不屑的弧度,他抱起她,朝电梯走去。

电梯直达33层,这个数字,红红地映亮在那时,也刺痛了他的心。

原本以为,这么几年声色犬马下来,这颗心不会再痛了,只是,疼痛,还是不期而至。

深深吸进一口气,电子感应门开启,能闻到百合花的香味迎面袭来。

这里除了一尘不染,每天还会在进门的玄关处,以及各个角落,摆上一大束的百合。

这种百合叫渥丹,有着鲜艳的色彩,以及最迷离的香味。

他吸进那种不管过多久,都熟悉的味道,只大踏步,将她抱进卧室。

这间公寓同样只有一间卧室,似乎,在那以后,他的每间公寓都延续了这种一间卧室的风格。

床是圆形的,周围垂挂着淡粉色的纱帐,他将她放到床上时,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床头柜的相片,没有任何犹豫,他迅速把照片放进了第一层的抽屉。

总以为自己不会再回来了,所以,那相片,竟还是摆在了老位置。

想将她手里的药片拿下来,可她抓得很紧,这么紧,使得他放弃了去掰开她的手指,只任由她睡去。

她睡得很香,应该是酒精的作用,对于一个醉酒不醒的女子,他不会存任何的非分之想,也不愿意,让媒体除了捕风捉影,抓到更多的把柄。

所以,在这里,过一晚上,是最好的选择。

而卧室给了她,属于他的,便是酒柜了。

琳琅满目的酒柜,里面每一瓶酒,都是那几年过往的印证……

作者题外话:谢谢紫蝶的纠正,汗,又出现错误了,今天剩下的一更,估计还得到晚上。下班回家的车上,是目前写这本文仅剩的时间了。唉。

Chapter12 温暖(3)

今晚,已经喝了不少酒,但,这么多年来,他再没有能把自己灌醉。所以,在那些酒中,随意选了一瓶黑方,满上水晶杯,就这么一饮而尽,他知道,同样不会醉,仅是,站在落地窗的位置,看着下面那一片海域,心,亦好像沉到了海底,黑暗中,触摸不到任何边际。

这样,其实也很好。

不用看清自己内心的人,往往过得迷糊,却没有负担。

第三杯黑方饮完时,他才要继续满上,却听到卧室里传来些许的动静,他下意识转身,原来床上的人儿已经醒来,此刻正在黑暗中摸索着什么。

他进来的时候,是没有开灯的,对于这间屋子的熟悉程度,使他在黑暗里都不会走错地方,况且,进来这么久,哪怕玻璃窗外的海域上并没有一线的光线折射进来,他的视线已经适应黑暗。

可,对于她来说显然并不是如此。

他朝房间走去时,遥控开了壁灯,温暖的壁灯光线柔柔亮起时,她已从床上坐起,寻找着什么,她低着头,他看不到她的神情,只能问:

“胃疼?”

联想起今晚她喝了那么多酒,应该是胃不舒服,只是,刚才,看她睡得那么熟,他是不会叫醒她吃药的。

现在呢?

她还是难受得醒了。

他始终不是一个很会照顾人的男子。

如果当初,他懂得照顾人,恐怕——

看来以后真不能喝酒,一喝酒,不仅不能麻痹神经,反是会让过往某些记忆变得分外深刻。

他转身,想去给她倒杯水来喂药,却看到她抬起脸,瞧着他,好像并非是胃疼的神情,似乎是呼吸得十分困难。

而那板药已被她放在床上。

“你怎么了?”他不再去倒水,走到她跟前。

离得近了,可以听到她的喉口有啸叫的声音,也能看到她把小嘴张得很大,分明是在努力呼吸。

这种症状,他不算陌生。

是哮喘发作。

因为,他母亲也有哮喘,只是,每每母亲哮喘发作时,总有家庭医生的紧急救治,而现在,显然是他必须送她去最近的医院。

他想扶她起来,在这一刻,听到她轻声问:

“包……我的……包……”

原来,她寻找的是她的包。

他怎么没想到,有哮喘病症的人,身上会随带药呢?

毕竟,哮喘不比胃疼,一旦发作,救治不急时的后果很严重,但,是有特效控制药的。

很快替她拿来小包,她将小包接过,取出一支喷雾剂,朝口中喷了几下,接着,过了不多一会,啸叫声才渐渐好转。

只是,仍旧是有的。

趁着好转,她起身,朝门外走去。

“这么晚,你过不了关!”

百里楠拉住她的胳膊,能觉到手心是一片冰冷的温度。

“如果你觉得我在这,你不放心,那我可以离开,你明天走的时候,锁门就行。”

不知为什么,在她的步子仍没有停下时,他加了这一句。

“不是,这里的味道很难闻。”她皱眉,没有掩饰地说出这句话。

味道?

这里的味道,只有那渥丹的香味吧。

脑海中闪过这一念,望向床头柜旁的渥丹,他意识到了,她这次来势汹汹哮喘的过敏源,应该就是这种香味。

作者题外话:谢谢无痕的纠正,改了。错误真多,咳咳……我检查过一遍才发的,但还有漏网之鱼,看来,是老眼昏花了。大家看得仔细的,继续帮我纠正下,谢谢。

Chapter12 温暖(4)

那一人最喜欢的花,却是眼前的女子不能闻的。

他呢?

这么多年下来,最熟悉的花香,好像也仅是这渥丹的味道。

而现在,他不发一言,将床头柜花瓶中的渥丹悉数拿起,走出卧室。

她似乎想阻止什么,但,她的手在他决然转身,触到他的衣襟前,只更快地垂落。

他走到客厅,把那里所有的渥丹也收集起来,接着,打开空调换气装置,随后,走出大门。

她并不知道他去哪,或许,是把这些渥丹当垃圾一样扔掉,也或许,是带着花一起离开这间屋子。

因为,这间屋子里有的,并不仅仅是这些花的味道,更多的,是其他吧。

她敏感地觉到什么,可,她没必要,也没资格去管这些,只拿起手里的喷雾剂,继续朝口腔中喷去。

她是过敏性哮喘,刚刚的渥丹,无疑就是一种以前不知道的过敏源,而每次哮喘发作的时候,总感觉快要死掉一样地难受。

其实,假如就这样死掉,接下来的事,应该也不会有多大的变数了。

活着,有时候对她来说,是场看不到头的窒息。

现在,没有了过敏源,喷了舒缓的喷雾,靠在床背上坐了一会,急促的哮音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也在这时,门再次被打开,他拎着一个褐色的纸袋,径直走进卧室。

“把这汤喝了,胃会舒服点,酒也会醒。”

他把快餐袋递给她,不过没有看她,因为从呼吸的声音来听,她的哮喘应该得到了控制。

她不去接那纸袋,只坐在那,眉心不自禁地颦了起来。

原来,是去帮她买汤。

有多久,没有人会这么晚给她出去买一碗汤了呢。

哪怕,只是一碗最简单的罗宋汤,终究是她那一年温暖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