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景。

“Ken,早些休息,明早的董事会估计很伤神,有什么需要哥哥帮忙的地方吗?”萧未央冲完凉,走进卧室时,看到皇甫奕仍开着笔记本,在处理一些邮件,不由蜷进他的臂弯,但并不去看笔记本屏幕上的内容,只对向他,语音温柔。

“你先睡,我能应付。”皇甫奕切转了页面,腾出一只手揉了下萧未央的头发。

这个动作,忽然让他的手停滞在空中。

同样的动作,不止一次做过,对象却并非是同一个人。

而,他的停顿,显然萧未央并没有察觉,只更紧地贴近皇甫奕:

“你不睡,我也睡不安稳啊,Ken,白天的脑子总比晚上要好哦。”

在人前,她是仪态端庄的萧大小姐,但,在萧默澶和皇甫奕跟前,她宁愿以这种小女人姿态出现。

皇甫奕滞在空中的手,随着她的这句话,终于变成阖上笔记本。

阖上的瞬间,他的目光没有办法回避的是,萧未央披在外面的睡袍微微滑落……

Chapter15 绵园(2)

外面雪花漫天,室内暖融如春。

萧未央的脸颊染上些许的红晕,借着蜷进他的臂弯,只将外面的睡袍褪去。

里面是红色的睡裙,本是为新婚夜精心准备的,却到了今晚,才真正穿上。

她是适合红色的,从小到大,她也喜欢这种朝气蓬勃的颜色。

这样的红,映着她脸上的娇羞,随着他把笔记本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俯下脸来,他的呼吸萦绕在她鼻端时,只让她的心开始怦怦跳了起来。

她的手有些紧张地放到柔软的床上,把床单微微地握紧在手心。

怎么能不紧张呢?

作为萧家的大小姐,纵然,自小父母就双亡,家教却是严厉的。

而她即便耳濡目染了周围那些同等家世的女孩在某些方面的开放,可,在那些方面,她保守得接近可笑。

哪怕,进入媒体这个圈子,依旧固执地保守一件事。

那就是把最珍贵的东西,留到新婚那夜,交给她爱的人。

她爱的人,无疑就是眼前的皇甫奕。

怎么能不爱呢?

自小,皇甫奕就进入她的生活,青梅竹马,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一切的赞美,都围绕在她和他的身边,她已把他视为这辈子的爱,视为值得交付终身的人。

于是,交往,订婚,结婚,都自然而然的发生,倘若不是发生一道小插曲,或许,会更加完美。

可,那样的话,似乎完美得有些假,不如现在这样,是真实的。

毕竟,他也是个男人啊。

在她恪守着保守的戒条,被外面的莺莺燕燕所吸引,不是大错,更何况那个女子,确实美得让人心动,不止美,还有——

止了念头,她不愿意在这样的时刻把思绪扯得太远。

只娇羞抬起笑脸,等待皇甫奕的唇落在她的唇上。

在他落到她唇上的刹那,她闭上了眼睛,他的吻很温柔,一如他现在温柔拥住她的手。

她的手试着去环住他的后背,这样,她的心跳,就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在他的胸际……

夕雪是在噩梦中醒来的。

她不是第一次做噩梦,却是第一次,被吓到尖叫醒来。

屋内黑暗一片,投射在轩窗上的枯枝倒影,老式的家具,在这样漆黑一片的夜里是让人心渗的。

“夕小姐,你没事吧?”门外传来刘姐的声音。在这样时刻响起,带着一种鬼魅的味道。

夕雪打开床头的灯,灯火通明,才能稍稍驱散她心头的恐惧。

“没事。”她的声音虚软地连她自己都听得出不安。

“夕小姐,如果觉得不舒服,我为您再喊冯医生来看一下?”

她挂完水才上楼休息的,为她挂水的医生和护士都是专职在绵园的家庭医生,平时也住在附属楼。萧家的实力由此可见一斑。

“不用了,给我倒杯水。”她捂住心口,浑身发冷的感觉挂了水,已经好多了,胃里空落,也不再想呕吐,而在挂完水后,她用不下刘姐给她准备的粥。

无论什么粥,她都用不下……

作者题外话:谢谢shiqun0238,是绵园,我改好了。周六,周日每天一更,下周给力大更。

Chapter15 绵园(3)

喝了水,却是辗转难眠的。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日上三竿,当天亮起来时,透过蒙着白气的轩窗,她是看不到外面是否还在下雪,而室内的中央空调也将人体的感知判断降为零。

她起身,刘姐得到允可进房来的时候,为她展示衣橱内地衣裙,都是白色或者蓝色,款式都是各式各样的旗袍,偶尔有几件不是的,也都为改良的长裙。

花纹图案无一例外都点缀了红色的木棉花。

在这样的早晨,看到这些琳琅满目的衣裙时,只让她的胃再次不舒服起来。

胃始终在那窒息得带着呕吐感,或许,它的折磨会是一整天。但,她却仍旧没有任何食欲。

或许,借着这种窒息,她便能忽略疼痛的地方,也就能不再去想那些疼痛的现实。

“夕小姐,先生让您今天中午出席一个慈善活动,您的其余行程表,稍后会由助理Tina给您安排好。”

对着镜子戴上一副红得滴血的木棉花耳环,配上月白色的锦缎旗袍,她听到刘姐在她身后禀报道。

一旁的的早报,占据财经头条的是:

“股场阻击手C再次出击,一举夺回失地,并带动权证市场再次癫狂,保守估计,吸金逾十亿。”

她的目光没有留在这道新闻上,因为,随着日子在除夕前缓慢地流动,报纸上占据头条的,已经变成:

“神秘名媛夕雪再次现身慈善晚会,资助**山区贫困儿童。”

“夕雪捐出价值连城的古董屏风,并称竞拍所得将悉数捐给红十字会。”

……

“萧氏实业总裁萧默澶默认背后女友是夕雪。”

“萧默澶携夕雪一同亮相慈善拍卖会。”

“萧默澶亲口证实会在除夕前迎娶夕雪。”

萧未央的手翻过这页报纸时,距离回到沪城已过了大半个月,再过十天,眼看就是除夕了。

她没有想到,萧默澶会娶夕雪,并且这么快。

可,转念一想,或许,这也是件好事吧。

“未央,怎么看上去好像有些心神不定?”陈盈端着咖啡坐到萧未央对面。

电视台的饭厅,在这个早餐时间人不算多,而陈盈和萧未央由于节目的录播关系,今天却都来得很早。

“没什么,起得太早,有些不习惯。”萧未央并没有掩饰地将报纸关上。

这样的头条,在陈盈面前,根本没有掩饰的必要。

“呵呵,也难为你了,新婚燕尔,都不能休婚假。”陈盈的目光掠过那份报纸,“想不到,默澶决定结婚这么快。”

“是啊,连我这个做妹妹的都被他瞒到现在。”

“默澶行事一向是沉稳的,这次,确实有点和以往不一样。”陈盈笑着,其实,这次应该也是沉稳的,比如,在媒体跟前重新塑造出夕雪的形象,并将以往所有负面新闻都一手屏蔽掉。

这些,怎能说不沉稳呢?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萧默澶会突然决定娶一名女子,并且,那名女子真实的背景却是那样不纯粹吧。

Chapter16 问情(1)

萧未央浅浅一笑,执起旁边的咖啡杯,才要抿一小口,却被陈盈制止:

“嗳,结婚了,少喝些咖啡。”

这句话说得很是隐晦,萧未央自然是听得懂的,她放下咖啡,笑道:

“下午他们约了打高尔夫球,师父也一起去吧?”

她对陈盈的喜好总归知道的,陈盈喜欢球类运动,为了应酬,当然是高尔夫打得最多,而,陈盈这么多年来,另一个喜好,纵然没有点穿,她也是知道的。

只是,她曾试探过萧默澶的口风,却显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所以,她便没有再提。

而现在,眼见萧默澶是真要娶夕雪为妻,让陈盈多见一次面,也算是她以前没有竭力去拉线的补偿吧。

当然,更深层次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她心底,是不希望夕雪做她的嫂子。

说不出来为什么,可能仅是她私底下仍是太小气了。

“我昨晚采访,上车的时候撞了手肘,你看,现在还肿着呢。”陈盈拉开毛线衣,手肘处果然是铁青了一块。

“师父真不小心,我那有瓶上好的跌打酒,一会拿给师父。”萧未央试了下唇,意味着早餐的结束。

“那就多谢了。下午出去打高尔夫球,虽然是冬天,今天的太阳还是会很晒,记得擦防晒霜。”

“好。”萧未央起身,“那我先去演播厅了。”

在陈盈的笑意盈盈下,萧未央离开饭厅,陈盈犹豫了一下,还是掀开那份报纸,很容易就能看到,夕雪在镜头前巧笑嫣然的大幅照片。

不过半个多月未见,夕雪和昔日判若俩人。

是啊,能嫁给萧默澶这样的男子,任谁都会改头换面吧。

她合上报纸,再抬起眼睛的时候,她依然是台里资深前辈该有的淡然不惊的样子。

高尔夫球场的景致在喧闹的都市是难得的一块宁静。

萧默澶和皇甫奕分别坐两部球车朝场地开去。

夕雪坐在萧默澶的旁边,纵然是隆冬,为了下场地,她穿得并不多,长发终于可以不再盘起,而是系了一束马尾辫,绕在球帽内。

她的目光没有望向任何人,只随着球车开动,倒退后去的树荫缝隙间,阳光洒在她太过白皙的脸上,是一种病态的透明。

“会打高尔夫吗?”萧默澶问。

“不会。”她回答得很快。

“一会我教你。”

“我看着学就好。”

接下来又是长久的没有声音,似乎俩个人不多的独处时间,每次说话总是没几句便会陷入这样的沉默。

他的手移了一下,将她的手攥进手心,她没有退避,任他牵着手,一同下了球车。

皇甫奕早站在球道旁,他的目光没有望向任何人,只转身,带着球童径直下了场地。

男人们打高尔夫,女人比球童都要清闲地撑着伞站在一旁,萧未央将自己的小阳伞主动遮了一半给夕雪:

“婚纱定了吗?”

这算是她得知婚讯后,第一次问夕雪相关的话题。

作者题外话:下午两点还有一更

Chapter16 问情(2)

“定了。”

“你最近除了在媒体前,总是沉默寡言的样子。”直截了当问出这句,萧未央转了身子瞧向夕雪。

“有吗?可能最近太累了。”夕雪的目光与其说是在看场上的两名男子,不如说,反是眺望向其他的地方。

“我觉得有。夕雪,对我哥娶你,我很惊讶,但正如我之前所说,如果你对他也是真的,我会祝福你们,可,我只有这一个哥哥,我不希望他受到任何是伤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当然明白。

只是,她没有选择。

“我明白,但,为什么萧小姐会认为,我会伤害到你哥哥呢?”唇边嚼起笑弧,反问。

“因为我不相信,一个人能在短期内付出两份感情——至少我做不到。”

她何止做不到,甚至于,在过去的这二十多年中,她做到的,始终是对一个人付出。

“萧小姐,我没有在短期内付出过两分感情。至少,以前没有过。”

她是没有对皇甫奕付出过感情,如果有,也是她的伪装,不是吗?

竭力不去承认,但也在这刹那,皇甫奕看似挥杆转身的瞬间,那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朝她飘来。

而她自以为能坦然地对上他的目光,在这刹那,终究没有办法做到坦然。

只仓促的回身,许是在阳光下站久的缘故,胃又开始不舒服起来。

“好吧,我选择相信你。我哥哥是个好男人,以后你就会知道。太阳好像很晒,让他们在这打,我们到室内坐会吧。”

萧未央沉默了片刻,选择说出这句话。

在她们坐上球车往最近的休息点去时,萧默澶走到球包前换了一支杆,正好和皇甫奕离得不算远:

“听说,皇甫诺还是把你投资失利的事放在董事会上说了?”

“是。”皇甫奕也换了一支杆,并擦了下额上的汗水。

“需要我帮忙吗?”

“我想最近,你忙的该是婚礼,而不是浪费时间在我这些小事上吧?”

皇甫奕唇边勾出一抹冷笑,对上这句话。

“Ken,你怪我?”

“那时候你劝我小心抽不开身,到了今天,恐怕抽不开身的人是你。不过,她能在这么快时间转投向你的怀抱,并借助你的力量把她过去那些不光彩的经历都消去,可见,当初你说得有一句话是对的,对她,是不值得。”

说完,皇甫奕拿着球杆越过萧默澶,朝场地走去。

萧默澶丝毫不介意皇甫奕的抵触,对于这份抵触,从他决定要夕雪那天开始,他就并不会介意。

男人们一直到晚上五点,才打完球,结果是萧默澶胜了皇甫奕,本来萧默澶的技术就是70杆,自然胜过对高尔夫只是业余兴趣的皇甫奕。

晚餐是在球场内的会所用的,用到一半时,外面起了大风,萧未央皱了下眉:

“风太大了,要不,今晚就住在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