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让她回去治病,说不得还是救命。
林紫苏闻言点头,回头对萧祁道:“家中有急事,就此告辞。”
萧祁道:“路上小心。”转而对黎志道:“若是有事,立刻来此告知与我。”
林紫苏脚下一顿,回头看了一眼蓦地一笑,这才上了马车。
萧祁站在门口略微愣神,等到马车不见了踪影,他这才沉声叫道:“史军,去查查究竟是怎么回事?城哥儿的脾性,不像是会轻易与人起争执的,更何况与人斗殴生事。”
史军悄然无声从一侧出来,拱手道:“少爷放心,此事我定然查个清清楚楚,不让林姑娘受委屈。”
“明白就好,”萧祁回头瞥了一眼,“多嘴的话,就不用说了。”
史军笑了笑,转身带人离去,萧祁这才回去,想了想转而去了安置秦鸣的院中。
“秦大夫放心,我已经派了三名手下可靠之人去请你家人前来蕲州,长椿街的铺子后面本就是一个四进的院子,除了炮制药材,制作药丸、药膏的地方之外,秦大夫一家居住也是足够的。”
“林姑娘有心,早早帮老朽想好了这些,老朽实在是感激啊。”秦鸣说看向萧祁,见他神色有异,这才道:“萧大人有心事?”
“林姑娘的答卷,依秦大夫看,明年开春的考试可还有把握?”萧祁答非所问,秦鸣倒是不以为意,毕竟他的身份尴尬。此时闻言认真思索了一下,才道:“林姑娘医术毋庸置疑,只是不大熟悉这考试的模式,不过她聪慧过人,我也不过略微指点三两次,她如今答得也愈发像样的。距离医考还有近三个月,依着老朽的眼光来看,只要不出意外,定然能过。”
所谓意外,是只林紫苏临场紧张,又或者是有人顶替了她的成绩,或者是得罪了人之类的。
秦鸣说着笑了,“不过有着萧大人在,怕事不会有多少意外,林姑娘又是胆大心细之人,这医考之事,应当是手到擒来之事。”
萧祁这才点了点头,道:“到时候,秦大夫想来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可愿一同去一趟颍州?”
“今年医考安排在颍州了?”秦鸣反应迅速,立刻就明白了萧祁的意思,这是怕林紫苏没有经验,事到临头身边有个有经验的人也算能稳一稳主心骨。“大人放心,既然用得上我,我就绝不推辞。”
萧祁这才点头,想了想道:“那秦大夫休息吧。”他这边还有不少的事情,出了秦鸣暂居的院子,就立刻有手下来报。
“少爷,书院之事已经闹到了衙门,简家与知府苏素有亲。”来人沉声说明调查的消息,“简家的那位七少爷,怕是腿上的伤不轻,说不得要留下残疾。简家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才刚刚稳住了一个孙家,倒是没想到如今又惹上这样的事情。
只是,这样的手笔未免让人觉得眼熟。若不是朱阙已经匆匆回了江西,萧祁说不得也要怀疑他一番。而且,朱阙也没有那么蠢。林紫苏既然可以治好孙仲午,这简家的老七…看简家的命了!
萧祁点了点头,“书院之中的事情,可有调查清楚。”
“正在调查,因为牵扯人数太多,各种说辞都有。”来人连忙道:“史大人正在详查,他让属下带一句话给少爷,说此事怕是有心人特意为之…”
“林家如今势弱,还会有人惦记?”萧祁快步向前,“是了,林家那一份医书,怕是惦记的人不少呢!带上军部的公文,我去一趟府衙。”
“少爷这是准备…”
萧祁沉声道,“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哪一家这般大胆,竟然敢找上林家。”
片刻之后,他就出了都尉府朝着衙门赶去。而这时候,林紫苏刚到林大伯家中,只见家中丫鬟匆忙,见了她只匆匆行礼,不敢多言半句就领着她去了偏院。
还未进去,林紫苏就听到了院中传来嘤嘤哭声,还有争吵之声。似是齐家的人为了齐家大少爷乱了心神,迁怒到了苏氏。
她快步进去,就见苏氏低头与人道歉,一旁大伯娘章氏也是低声致歉,齐家人倒也没有咄咄逼人,只是这哭喊之声却也让人忍不住皱眉。
“母亲,大伯娘。”林紫苏上前行礼,抬头看了一眼,对着正抹泪的妇人行礼,“齐太太。”
苏氏抓住了林紫苏的胳膊,道:“紫苏,你快去看看吧。你大哥、城哥儿还有齐公子…”
“这真是无妄之灾啊,家里好好送他去读书,怎么就惹来这般事情…”齐太太闻声更是痛哭出声,“这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
“齐太太稍安勿躁,我先与齐公子看看。”林紫苏上前安抚,齐太太抹了下眼泪,抬头看着她,点头道:“有劳林姑娘了,林姑娘的医术我也是听人说过的…”
林紫苏对她点头,示意一旁人照应,这才快步进了内屋。只见屋中林域、林垐、林墟、林城四人都在,她一眼扫过去,见这四人都还算没有大碍,这才连忙上前低头看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齐家大公子。
齐家大公子齐豫勤今年不过十六岁,生得倒是与外面那位齐太太有六七分相似,纵然如今唇角带血,脸色苍白却也容貌俊秀,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她坐在床边,拉出齐豫勤的手臂搭脉。
外面齐太太不放心,这会儿跟着章氏、苏氏一起进来,见林紫苏丢下兄长幼弟,先给儿子看诊,心中那点怨气也不见了踪影,只盼着儿子无大碍才好。
林紫苏眉头微微蹙起,片刻之后才道:“我的药箱可有送来?”
“姐姐,药箱送到了。”林青衣带着玉尧匆匆赶来,此时结果玉尧手中的药箱快步送上前,“我帮姐姐?”
“取针囊,我先与齐公子行针,你去配一份活血化瘀的药,让人抓药煎了送来。”林紫苏见是林青衣松了一口气,“几位兄长的伤势,你先帮着处理。”
林青衣一一记下,心中对于林紫苏让她开药方虽然有些不安,却也立刻稳住了心神。姐姐曾经教过,行医者,每逢大事必然要静心才是。只看林紫苏如今沉稳的模样,她也冷静了些许,此时搭手给齐豫勤诊脉片刻,心中就有些数了。她提笔开了药方,看着林紫苏隔着一层中衣给齐豫勤下针,低声把药方重复一遍,“姐姐看这样可好。”
“就是这一剂药,让人快快送来。”林紫苏点头,在齐豫勤的胸口落下最后一针,然后才起身往前两步,嘱咐道:“我要与齐公子头部施针,不得有任何动静。”
众人一愣,林青衣却明白她的意思,连忙过去劝了众人出去,笑着对还默默抹泪的齐太太道:“齐太太请放心,既然我姐姐说了无碍,齐公子就定然无碍的。”
一行人出去,林青衣嘱咐了人去抓药,这才拿着药箱给几人看伤势。
林域、林垐和林墟三人都是皮肉伤,没有内伤,也未曾骨折,倒是不算大事,林青衣虽然有些手生,却也没有出了什么差错,只林城的手臂,却让她红了眼眶,半响不敢动手。
林城脸色发白,额头上满是冷汗,手臂虽然之前也处理过,却没有林紫苏那般妙手回春,如今看着还有些吓人。
林青衣深深吸了一口气,稳住了心神这才道:“城哥儿你忍着点儿痛,我先帮你看看。”
“二姐放心,城哥儿不怕疼。”林城紧绷着脸,不过从夏日到冬日未出半年而已,他长高了不少,连脸上的轮廓都褪下了稚子的模样,加上这些天来读书明理,倒是多了一份沉稳。
林青衣点了下头,这才伸手过去细细检查了他的手臂,半响才道:“无碍。”
说着她抬头看向苏氏,“二伯娘放心,城哥儿的伤并无大碍,只是胳膊这些日子怕是不能随意动了。需要将养一些时日,怕事这些日子要不方便了。”
苏氏松了一口气,这才露出一丝笑容。转而一想又瞪向了林城,恨声道:“让你调皮,惹来了这般的祸事!”
“二婶,这事儿与城哥儿无关。”一旁林域连忙道,苏氏摇头,“域哥儿你不要帮他说话,他…”
“二婶,此时确实与城哥儿无关。”林垐也忍不住开口,此时龇牙忍着疼,大声道:“明明是简家欺人太甚,关城哥儿什么事!”
“就是!”林墟点头,又扯动了伤口,表情跟林垐几乎如出一辙,“若不是简家欺人太甚,又怎么会牵连到了无辜的齐兄。”他人最为圆滑,此时心知齐太太怕是对林家也有怨怼之意,更是把话给挑明了,“齐兄当时不过是路过,却被简家那位七少爷给一砖头砸中了后背,这才怒极动手,直接把那砖头还给简喆,我看他腿怕是要断了。”
齐太太在旁听得心惊肉跳,原以为儿子是为了帮着林家兄弟打架这才招惹了无妄之灾,如今听了倒是简家欺人太甚,先欺辱到了他们齐家头上。这是觉得,他们齐家是软柿子,好让人揉捏不成?!
她心中又惊又怒,然而又记挂着屋中的儿子,恰逢此时,屋中传来一身沉闷的呻、吟之声,透着痛苦,借着就是咳嗽。
齐太太猛然站了起来,一旁林青衣道:“太太莫急,我进去看看,不要扰了姐姐行针才是。”她说着轻手轻脚进去,只见林紫苏满头汗水,想来这一会儿的功夫也是心力交瘁。连忙拿着帕子给她擦拭了额头的汗水,这才低声道:“姐姐,齐公子可还好?”
“这口淤血吐了出来,再喝上三剂汤药,也就好了。”林紫苏起身,缓缓收针,片刻之后才由林青衣扶着出来。
她一出来,众人皆是吓了一跳,那衣衫之上的血迹实在太过于吓人,而她脸色发白,更是让人不安。
“紫姐儿?”苏氏起身过去,“你…”
“我无碍的,娘。”林紫苏笑了笑,抬头朝着后面章氏,“还劳烦大伯娘帮我准备房间,另要一套换洗的衣衫…”
“好好!”章氏连忙应道,转身就出去让人安排,林紫苏这才看向齐太太,低声道:“太太放心,齐公子已无大碍,此时已经醒了。只是,他受伤在前,又急怒攻心,这才昏迷不醒。此时虽然醒了过来,却也不能大悲大喜,还请齐太太注意一些才是。”说罢转头看向林青衣,“药煎好了,就让齐公子喝下。”
“好。”林青衣应下,“我先送姐姐去休息。”
林紫苏洗漱了一番,换了衣服这才重新回来。一旁丫鬟送了手炉过去,又是热茶点心,林紫苏笑着谢了章氏,这才捧着手炉,看了一眼各个脸上带伤的兄弟,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墟张口想要说,却被林垐给推了一下,“让大哥说,咱们都是听了信儿过去的,又怎么能说得清楚。”
林域笑了笑,到底比他们年长些,也沉稳。
事情原本与他或者是林城都没有干系,是简家的七少爷简喆跟林壑起了争执。简家虽然有官身,私下却也是有生意的。林壑家与朱阙合伙准备在长椿街开医馆的事情,这几日也散了出去。简喆说话刻薄,说起了当初救人的林紫苏医术高明,嘲讽林壑跟着林紫苏去了一趟衢州,回头林垐等人入了林紫苏的眼,偏偏就他被嫌弃。
最后只能够跟外人合作开医馆,真是无用的废物。
林壑如何受得了这些挑拨,更何况这些日子在家中他已经被多般处罚,简喆的这些话就如同点燃了炮仗一般,让他恼怒起来。偏生他这人是个窝里横,知道简家与知府苏素有亲,不敢对他怎么样就抓住了恰好路过的林城和林域。
简喆嘴贱,看着他们自家兄弟闹起来,自然是不愿意错过这个热闹,一旁还冷嘲热讽,就被路过的林垐听到了。林垐的性子冲动了些,当初敢对着萧祁伸手推搡,如今又怎么可能会放过简喆。顿时出口痛骂,他功课不怎么样,骂人的本事却是到了极致,气得简喆撸袖子捡起路边一块砖头就砸了过去。
林垐躲开,这砖头就落在了齐豫勤的后背上。
后来这一场闹剧就越闹越大,偏偏最后一场混乱,还不见了林壑的踪影。
“六爷爷这一房…”章氏听得脸色铁青,半响却还是不好非议长辈,半响只叹息一声,“这林壑,实在是会惹麻烦。在蕲州就给紫姐儿添了不少的麻烦,如今又…”
林紫苏微微摇头,听了这片刻才又缓声道:“六爷爷家与朱阙合伙开医馆,这事儿关简家什么事情,竟然让简喆这般挑拨?”
林域闻言双眼一亮,觉得这妹妹才是问到了关键之处。
“简喆素来跋扈,可是与我们也是井水不犯河水。”林域沉声道:“我也想不明白,为何他会这般挑拨林壑。”他说着叹了一口气,“也是林壑不争气,这般…”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外面一阵喧闹,林垐和林墟两人的父母都得了信儿赶来。
众人一进屋,见自家儿子成了这般模样,自然是心疼的。又是问了一遍,这两房的人恼火简家不说,更多的却是怨恨林壑。受人挑拨也就算了,不敢对外却对着自己兄弟发火,惹了祸事竟然还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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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简家七子的腿,是齐家少爷打断的。而如今齐家少爷昏迷不醒,有性命之忧,也是简家那两子的手笔了?”萧祁皱眉看了一眼史军,“而如今,简家人不给儿子治病,却是拉着简喆去了府衙苏知府处,状告林家伤人?”
“正是如此。”史军低头应了,又补充了一句,“简家四子与孙仲午乃是好友,前几日孙仲午得了神秘的女医救治的消息,他得了特意走了一趟孙家探病。想来,今日之事,应当与此有关。”
“孙家?”萧祁明白了,就算今日斗殴之事是意外,只怕简家也想由此得些好处了。至于他们是不是被人当枪使了,那就另说了。林紫苏一手正骨、对骨的手法,怕是让人惦记上了。
毕竟,孙家在蕲州城内多处求医不成,早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有心人留意的话,想要找到林家也不是难事。
只是,能找到林家的,自然应当知道他与林家的关系匪浅。如此还敢大胆动手,这幕后的人…
他想了想,示意史军跟上,“去府衙,先看看情况再说。说不得,人家正等着我们呢!”既然有人下套了,他也不能避开不是。不管这一套下去,对方是想要林家的医术,还是想要趁机对付他,甚至是他身后的宁安侯府,他都要去看一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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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恶!”林垐父亲林清辙听完儿子所说猛然起身,怒道:“这事儿倒是要去六叔家说个明白才行!”
一旁林墟父亲林沉玦跟着点头,“是该让六伯好好管教一下家中孩子了。总这般惹祸,牵连族中兄弟,又如何是好?”他说着转头看向了林大伯,“我们兄弟三人一起过去,如何?”
林大伯却是阴沉着一张脸,许久才开口:“不妥。内斗,不好。简家,怕是等着看我们热闹,此事暂缓。”
众人听到他这般说倒是一愣,许久林沉玦才道:“难道,这事儿就这般算了?”
“简家。”林大伯硬邦邦地道,“苏知府!”
众人心中一惊,这才想起来,如今并不是内里斗的好时机,简家与苏知府有亲,虽然是简喆挑起的事端,然而若是简家要追究的话…如今的林家,可是再无半分依靠了。
屋中一时沉默,林紫苏看了看众人,这才起身道:“简家若是状告我们林家,会如何?”
众人闻言一愣,半响大伯娘才道:“只要简喆不留残疾,想来也不会为难我们。不过,这赔偿嘛,肯定是要给的。”没办法,谁让知府大人与简家有亲呢。
林家势弱,不得不屈从。
“这赔偿,自然是要六叔那一房来出,他家孩子惹出来的麻烦…”林清辙语带恼火,正想多少,就听到外面一阵匆匆脚步声,丫鬟冲进来道:“老爷、太太,六房的人过来了!”
这里所说的六房,自然是指林家俭那一支。
“来得正好,正要找他们算账呢!他们若是管教不好孩子,就交出来让族里人一起管教好了!”林沉玦起身,一脸怒色,就听到那丫鬟说:“六房说,林壑少爷重伤送回家,不治而亡了!”
第067章 起死
“你说什么?!”众人一惊,最后竟然是林大伯率先开口问话。
丫鬟脸色灿白,透着恐慌。
“老爷,六房的人说,林壑少爷死了!”她说着抬头看向屋中众人,“三房的人说,林壑少爷是被大少爷还有二太太的城少爷牵连,如今上门来讨要说法呢!”
没有想到,他们还没去六房找事,六房竟然找上门来了。
只是,六房的林壑,真的就这么死了?
众人神色略微有些变化,纷纷交换目光,最后还是林大伯开口:“请人进来!”他说着看了一眼章氏,章氏明白她的意思,接着吩咐:“去请三伯和七叔,既然出了这般大事,咱们当晚辈的也不能就此隐瞒下去了。”
六房若真的想在内里闹腾起来,说不得还是要请三房和七房来压制了。
林紫苏在旁听着,此时才开口:“林壑堂兄当时早早躲了出去,如何会重伤?”她说着看向一旁林域,“大哥,你确信当时林壑堂兄趁着乱已经先行离去了?”
“干嘛说得那么好听,他根本就是逃了!”林垐翻了个白眼,对这个堂兄弟很是看不上眼,然而想到此时林壑已死,神色又有些难看,低声道:“绝对不可能看错,他确实是看事情闹大,怕被书院先生责罚,先走了。”
林墟在一旁也点头,林紫苏这才微微皱眉,托腮靠在椅子上道:“那就奇怪了,他既然已经走了,纵然身上有伤也是外伤。他是与自家兄弟打斗,我信不管大哥还是两位堂兄,都不会下死手,城哥儿就更没这个本事了。他的重伤,是如何来的?”
她这么一说,在场众人皆是一愣。之前被六房气得顾不上想,又突然知道林壑身亡,自然也没有想到这些细节。如今听林紫苏缓缓说来,众人心中一惊。
“可是有人专门等了他在外面?”林清辙毕竟年长几分,反应又比林大伯快些,这话脱口而出之后才道:“这是有人要针对我们林家?”
“有人针对也不奇怪,六伯不是跟那位朱公子合伙准备开医馆吗?”林沉玦开口,“昨日那店还被人寻了一同麻烦。”
“被人寻了麻烦,还不是托了三房的福气!”门外一声冷哼,门被人一把推开,众人看过去,就见三房的林家俭站在门外,说话的正是他身后的三子,林洛斯。
林洛斯一脸的阴沉,目光落在林清辙身上,带着明显的愤恨。
“若不是林清琪打断了孙家孙仲午的腿,孙家又如何会记恨林家,甚至牵连到了我们六房!”他越说越是愤恨,“如今这仇怨全落在了壑哥儿身上,白白赔了他一条性命,你林清辙竟然还有脸站在这里说风凉话!”
他说着就卷起了袖子,眼看就要冲进来打人,却被林家俭给拦下了。
“老二!”林家俭一声呵斥,“咱们今日是来论理的,不是来生事的!咱们三房,可不是如同有些人一般,冲动行事,败坏林家的风门。”
“三伯这话,我是真不敢听了。”林沉玦说着站了起来,“三伯可确信了,林壑侄儿是被孙家所害?”
“林壑向来老实,从不惹是生非!”林家俭沉声开口,话还未说完就听到一声冷笑。他猛然凝眸看向屋中,“谁?!”
众人虽然对他的话不齿,然而他总归是长辈,自然不好言语,因此听到这一声冷笑也都纷纷朝着后面看去。这般一让,就露出了站在最后面的林紫苏。
林紫苏迎上众人目光笑了下,“并非是我。”说着,她微微让开,让众人看清楚了身后站着的齐太太,还有她扶着的齐豫勤。
之前冷笑的人,正是一脸铁青的齐太太。
齐太太扶着儿子坐下,这才转身看向了林家俭,超前走了几步道:“林家三叔可真是好言辞,也好厚的脸皮啊!这话,林三叔敢说,我却是不敢听的!你家林壑老实不惹是非,我儿的无妄之灾又是哪里来的?!”
她说着连声冷笑,又上前一步,看了看林家俭又冷眼看了看林洛斯,道:“你养的好孙子,你养的好儿子,今日这份无妄之灾,我齐家记下了!”
林家俭带来的一群人愣住了,齐太太在蕲州还是有些名头的,她娘家颍州赵氏乃是书香世家,其下大弟如今已然做到了五品,而二弟更是出色,是上一科秋闱的榜眼郎,留在京城翰林院中,再是清贵不过。
因此,齐老爷虽然是府衙之中位居苏素之下,却还是有着几分说话的分量的。
如今齐太太声势惊人,自然是让六房的人都愣住了。片刻之后,林家俭这才脸色难堪地开口:“齐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占着你齐家的势头,当我林家俭好欺负不成?”
“我敬你一声林三叔,你还真把自己当长辈了!”齐太太心中恼怒万般,之前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没有在齐豫勤醒来之前发火。如今,齐豫勤醒来,把当时情形说了个清清楚楚,果然是与林域、林城等人无关,全然是简家老七和林壑引起的,她如何不怒。
若不是林紫苏医术高明,救下了儿子,她这唯一的儿子,说不得就死得不明不白了!
越是这样想,她越是怒火中烧,此时恨不得吃了林家俭、林洛斯父子。这两人竟然还有脸说林壑老实,不会惹是生非。他是太会惹是生非了才对,若不是人已经死了,她怎么也要告上一状,让林壑也吃吃她儿子吃过的苦。
“当时之事,可不是只有你林家人在场,林三叔一口就把罪责都落在了旁人头上,怎么就没问问林壑身边的小厮究竟是怎么回事?!若不是他,如何会牵连到我儿受苦,又如何会牵连到林域等人。这般只会惹来祸事的兄弟,这般只会问责亲人的亲戚,这是不要也罢。”她言辞犀利,一点面子都不给林家俭留,三言两语就把当时林壑惹出的祸事说了个清清楚楚。
林家俭这才知道林壑竟然惹下了这么大的祸事,林城胳膊骨折,简家七少爷断了腿,柳家十三少爷破了相,齐家嫡长子之前昏迷不醒,还有其他伤者十数人…
这虽非是林壑打的,却是因为林壑与简家少爷起了争执而引起的。最为要紧的是,当时他还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