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了了摸了摸下巴,看来她下药这方面大有长进了。明明是自己胡乱配出的药,还真没想到能有这么大效果。

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了了猛地拍头:她根本没给易楚萧下过药啊!

电光火石一刹那间,易楚萧的手中像是结了细碎的冰,银蓝色的光芒在柔和的阳光下分外夺目,他的眼睛也逐渐转成了蓝色,四周的空气异常寒冷。

“师父!是寒冰掌!”

了了张口叫到。

封远闻之,也感到不对劲,双脚一点,跳离地面。

只听易楚萧轻呵一声,左手顺势袭来,饶是他再快速却也没全躲过,细小的冰渣稠密如雨,铺天盖地朝他袭来。易楚萧出掌速度逐渐加快,横劈竖切,“呼呼”的掌声不断。似乎是一丝一毫的躲避几乎都不给他。

封远心头冷笑。

是了,方才那些掩人耳目的招式,那些故意缓下来的动作,无非是想吸引他的注意力,趁机将内力凝聚成冰,再抓好时机向他劈来。而且也做到了让他大意的目的。

呵,果然是他轻敌了么?

好在没什么大伤,身上的小伤口却也还能忍忍。他几步跳到了了二人身旁,一手擒住一人的手臂。

“走!”

他脚尖轻点,如燕般起身飞向府外。易楚萧收了攻势,转了身,又抬脚追去。

“想跑?”

剑锋直指着封远的背脊,他全神贯注,眼中把他身体里的每一个器官都看透了一般,然后萧杀冷冽的剑气对准他的心脏部位。

正在此时,一抹嫣红撞进他的眼眸中,认真而又倔强的看着他,毫不留情的抽出鞭子。那条与她人同样嫣红的鞭子,冒着凄厉的红光,深深刺痛他的眼睛。

他不知怎么的,愣住了,只觉得那像一段他怎么躲都躲不掉的铁索,紧紧缠在他的剑上。他原本是可以躲开的,可为什么……

狠狠的闭了眼,他抽回剑,倏地落回地面。

抬头。

三个身影在视线中越来越遥远,直到消失。

沐尘犹豫着走上前去:“大哥,你……还好吗?”

花芊树握了握拳头,“终究是让他们逃了。易大哥,其实你不该动手的,这毒尚不知深浅,万一伤了五脏六腑……”

易楚萧抬手摆了摆,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剑,似乎连自己也不相信一样:“我,好像没有中毒。”

小黑的轻功果然是要高出她许多,了了只觉得脚下生风,不一会儿就安全着陆了。

他放下他们两个,抬手拍掉身上剩余的冰渣:“到了。”

到了?

了了纳闷的抬起头,只见顶上几个烫金大字“御冥门”。好一个阴冷清寒的名字啊!了了赞许似的点点头。

他回头看了看她们两个,转身往里走:“进来吧。”

“等等!”了了扯住他的衣袖,他回头,好看的瞳色里映出她自己的影子,“你……你是黑师父吗?”

他转回身,正视她的脸,然后轻笑着伸出食指在她鼻梁上轻轻一刮,“我是。”

了了紧抓着他衣袖的手突然收紧,然后又松开,也回了他一个笑。

原来,这便是黑师父的真面目啊,感觉好……好看。

进了这道门,里头便是宽敞庭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样样风景独特,让了了不由得瞠目结舌。她一直以为,魔教当是阴森冷清,到处都是张牙舞爪的石雕,血腥味还十分浓重,就譬如……人们常说的阴曹地府。咳咳,好吧,她的想象力确实是丰富了一点点。

一路上,不断有人给小黑行礼,问安。

“封左使好。”

“封左使安好。”

“封左使您安好。”

“封左使您可安好?”

了了:“……”

面对路上恭恭敬敬的问安,小黑也不过是不冷不热的嗯一声。倒让他身后的了了跟温舟有些不太自在了。

走到一个小庭院,他止了步子,推开门,转身对她们道:“这里面是你们住的地方。”

院里头走来两个女子,年纪皆比她们小,身上穿的,皆是深紫色的丝质褂衣。

“折红,司幽,她们两个是负责照顾你们的。有什么事情可以跟她们说,我今天还有事情,等会再来与你们细说。”

了了与温舟恭送小黑离开。之后,温舟大步流星跨进去,对着两个女子左嗅嗅右闻闻,敞开手道:“什么折红司幽的,这名字太秀气了。我改了,叫包子跟馒头。”

“……”

说完也不等人家回话就闪进了屋里。

据小黑说,温舟与了了的身份是魔教的左右护法。嗯……了了这辈子都没想过原来自己也会有如此风光,如此有地位的一刻,走在路上,都会觉得她一夜之间高了许多。也就是说她以前那些卑微的梦想岂不是要实现了?呃呵呵呵!

至于为什么会是左右护法,她们两个也不太清楚。听一些教众说,小黑对外宣称两位护法正在进修,所以迟迟没有露面。或许,当小黑收养她们那一刻起,魔教的护法就诞生了吧,而她们两个,也注定是小黑的工具……

不过,温舟做护法了了完全可以理解,至于她……这武功,就别说了,指不定以后还要给小黑出什么丑呢。

而小黑,那来头可就要大得多了,魔教左使,人称无影封毒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左使自然就有右使,了了也很想知道,只是每当她问起这个问题,教中的人却总是支支吾吾的。未果,也就算了。

温舟的房间与了了房间依旧是分开的,她睡左而了了睡右。晚饭之后,了了犹豫之下敲开了温舟的房门。

“进来。”

只见温舟正在不亦乐乎的挑灯芯玩儿,了了在她面前坐下。

……

隔了约有两柱香时间,温舟不耐烦了,她苦笑道:“喂,你干嘛啊?来找我又不说话,还一副苦瓜脸,看我像看香蕉树上的猴子似的。”

了了皱了皱眉:“你……都不担心吗?”

她伸开脚,摆了个舒适的姿势:“担心?我担心个啥?”

了了站起身来:“易楚萧啊!你不怕,不担心,不焦虑吗?”

温舟好笑地凑过去:“那你的展岳呢?你怕,你担心,你焦虑?”

“我……”

“算了吧。”温舟抿了一口茶,“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无缘,又何须记挂。”

既然无缘,又何须记挂……

夜里,便发了梦魇。

“顾姑娘,是在想家?”

“啊!!展大侠……你没事吧?”

“我没事。”

“顾姑娘的医术很高明。”

“别再叫我展大侠了,叫展岳就好。”

“嗯,展岳!你也叫我了了吧。”

“好,了了,了了……”

她猛地坐起身来,全身被汗给浸湿了。是做噩梦了吗?为什么她总梦见展岳,还有以前的事。

了了只觉得脸上黏着头发很不舒服,她抬手去抹,却抹到了湿湿的一片。她把手放到月光下,清冷的月光照在手上,晶莹透亮。

是……泪吗?

她又伸手去抹,却好像总抹不尽,越是抹,就越是莫名的增多。

好烦,她好烦,她好烦这样的感觉。

“呜……为什么,为什么都擦不掉。”

她胡乱的用手在脸上挥来覆去,脑子里面乱得连她自己都分不清什么是什么了。

突然,有人一把擒住她的双手。

“别用手抓……会疼的。”

月光下,一张笑得肆无忌惮的脸,墨中透蓝的眸子流光溢彩,这次是翡翠骨架的扇子,上面画着高山流水,一块夜光坠子轻轻摇晃着。

“万……公子?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了了指着他,结巴。这里可是魔教重地啊,他是怎么溜进来的?

他的食指贴在了了的嘴上,唇笑着弯成了个圆形:“嘘——”

“只是来瞧瞧你。了了别叫万公子了,那么生疏,叫千月。”

“千月……啊,不对,你还没回答我呢!”了了顾不得男女有别,拉了他的手,又伸出头四处看看,“快走吧,给人看见了会死的。”

“担心我?嗯……怎么哭了?”他收了扇子,抬手把她黏在脸颊上的发丝挽到耳后,似乎是很喜欢这样的动作,“是不是,那个姓展的又欺负你了?”

“我……”

他立马捂住她的嘴:“哎呀,都说了小声些了,这下可不太好,引来个麻烦的人了。”

他趁了了还在发愣,快速在她脸上落下一吻,然后破窗而出。

在他方才呆过的地方,赫然插了一柄寒剑。

了了捂着脸回头,黑漆漆的门边立了一个同样黑漆漆的人。“黑、黑师父?”她有些哆嗦。

“嗯。”

封远走过去,一把握住剑柄,插回剑鞘里,又点燃了桌上的蜡烛。烛火有些暗,幽幽的燃着,桌上放着一小碟点心。

了了费力的眨了眨眼,有些不解的看着他:“黑师父,你怎么来了?”

他走到她床边,俯视她,眸子里有些水汽,像雾一样,“那人,你认识?”

封左使,人称无影封毒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了了咽了咽口水,算了……“不认识。”

他收了视线,无悲无喜道:“哦,那下次见了,便直接杀掉好了。”

她心头“咯噔”一下,惨了,万千月,这可不怪我。

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他忽然俯□去,平视她的眼睛,了了一惊,本能的想要往后仰,却被他用手托住后脑勺。

幽深又熟悉的瞳孔,了了忽然有些紧张。她还是不太习惯不带面罩的小黑啊。

他缓缓抬起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哭了?是饿了吗?还是……渴了?”

“我……没有。”

“怎么?你在怕我?”

“我……没有……”

他轻叹一声,“也罢,不习惯吧。饿了吗?带了些吃的来。”

“嗯,饿了。谢谢黑师父。”

他身形顿了顿,把桌上的点心端起来放在她手里,了了到底还是爱吃的,一口一口吃得很是欢乐。

“以后……别叫师父了。”

“不叫师父?那叫什么啊?”了了包着一口糕点,含糊不清的问他。

他笑了笑:“叫封远。”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鞠躬!

-_-今天玩得很是哈皮,回到家很侥幸的一看,才发现自己上了红字……于是又匆匆吃了饭来更文。

还好我看了,要是不看就进黑名单了……

进榜的时候就有说,日更4000-5000字。我尽量不食言~

啊,小赏这周2W多字的榜单。

各位亲们,加油撒花吧。

我这文冷。

还是急冻的那种……

27

27、26° ...

下半夜,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桌上的灯花渐渐燃尽,然后熄灭。

真真切切的,便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了。

此刻,她就是想睡也睡不着。封远已经走了很久,桌上的点心她也吃完了。也是时候该想想今后的事了……

魔教。她从未想过自己的身份有一天会是魔教的一员,而且还不只是一个小角色。当初,她不过只猜到封远是在庭阳一带活动的,也没想到庭阳居然也是魔教的老巢所在地。

江湖,她从来都只是想打打酱油而已,她爱的生活,当是粗茶淡饭,布衣人家才对。

而,展岳他们呢……

现在会顺理成章的认为,她们两个就是魔教安/插/进来的奸细吧。偏偏不凑巧,她又误打误撞下了药,这下子,便是跳到黄河里也是洗不清了。

可她心里,怎么就那么想洗清呢?那么想,那么想跳到他面前,不论他愿不愿意都要把原由一股脑儿说出来。

翻了个身,腰间忽然感到冰凉,拿出来看,却是一块淡青色的玉佩,纹路中带着丝丝血红。是了,记得在墨鄢的时候,他说,这叫“情人玉”。

她拿着玉看了许久,终究叹了口气,抬起枕头把它压在下面。

相见不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