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当然,她定是不会让我看这个。

书名有些晦涩,但细翻一下不难看这三本中有两册内功心经,一册符咒。

我瞥了一眼正撒欢着踩着书的小狐狸,心一动,只见它小爪下的封皮写着重阴…我起身抱开小狐狸,挪开它那小身子板,才看清全名,是《重阴二道》。

好怪异的名字。

这书也比其他的三本要旧得多,我诧异地拿它起来,翻了翻。

书里前几页提的都是些法术书,而且这法术…似乎也不太简易。

“这《重阴二道》是我偷来的。”苗女轻声说,“当时我一眼便看上这书,满脑子想着怎么把它弄到手。而,另外三本未曾细看,是随手拿的。”

我一阵恍神。

“还记的咱们想起离开书斋时玄墨与我们说的话么。”苗女作势抖了抖袖袍,斜瞄了一眼,微站了起来,学着柳墨的神态与举止动作,装模作样地颔首道:“一本心经,一本简易法术,一本符咒,你倒是挺会挑书的。我记下了,你且去罢…”

“你的意思是?”我心头一紧。

这会儿,只觉得手里的这本法术书格外的烫手灼人。

苗女瘪嘴,泄气地坐在榻上,漫无目的扫了一眼榻上的书,轻声说,“谁知道呢,法术书明摆是我偷的而不是借的。”

我眉头一蹙,突然好生不安了。

我掩护苗女窃书的事儿,那人是不是早就知情,却故意放我们二人出去。可我与他素不相识,今儿也才第一次见面,他着实犯不着为我们冒这么大的险。

柳玄,柳墨。

都是柳字辈的。

柳玄是碧尘的亲侍,想必柳墨也是为二殿效力的。

此事若败露了,真这么追查下来…

兴许也出不了啥大事。

况且,今儿辞别碧尘时,他也叮嘱我要好些看书呢。

我如惊弓之鸟,眼滑溜溜乱转,这么想后虽淡定了些许,但仍是心有余悸,依旧是探出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顺着它的毛发,小狐狸眯眼龇牙打了个哈欠。

小家伙哼哼着,不住地拿蓬松尾巴扫我,安慰我。

一时间寂静无声。

我笑眯了眼。

“船到桥头自然直。”

苗女一脸醋意,伏在榻边,掐着牛肉干作势要喂小狐狸,它很傲气地别开脸,柔柔软软地躺在我身旁,卧趴下。

她讪讪的放下了手,瞅了一眼肉干,改丢自己口里,“我伺候了它一天,也没见这家伙给我好脸色。”

“是么。兴许我与它投缘。”我执袖,探掌,准备再摸摸。

小狐狸却在此时,浑身一抖,毛似是炸开了,明亮的眼睛专注地望着某处,尖细的耳朵都竖起来了,倏地立了起来,跃窗而逃了。

我手还空停在半空…

不得不说,

还是有些尴尬的。

外头突然传叩门声,还颇为节奏有序的。

我与苗女对视,二人皆神经绷紧,她骤然一跃而起,极有默契地赶紧把书藏在了被褥里。

于此同时,门栓滑落在地,大门就这般轻轻松松地随风开,风呼呼地灌了进来,

我捂住被褥,完全呆愣住了。

一袭玄色衣袍的人立在外头,目光很精准地望向了我。

只缓缓说了一句话,“银魅殿下找你,你且随我来。”

啊?

苗女给了我一个,你好自为之的表情。

我有想哭的冲动。

忙不迭地弯腰,往脚上套履。

换做平时,我可不是这么没骨气的,就算是天皇老子叫,我也要磨蹭磨蹭拖延点时间再慢悠悠趾高气昂地迈步走。

谁让我这屋里藏了危险的物什,我只有畏畏缩缩,夹尾巴的份了。

半炷香功功夫后。

“小哥,我们这是去哪儿。”我望了一眼荒芜小道,眸子里有些茫茫然。

“啰嗦,随我走便成了。”玄衣人斜我一眼,望见我如此地惴惴不安,又好心地补了句,“ 吃不了你的。”

他的“好心”堪比“坏心”。

我只觉得毛骨悚然。

三殿下,不会又想出啥另类别致的法子来折磨我吧。突然我敛神,山风吹过,草木微微起伏,气场都有些不一样了。

一个身影背对着我,玉树临风,优雅地抬手,指挥了一下。

玄衣人点头,悄然撤了。

我几乎拔腿,也想跑。

结果那人徐徐侧身,转头,眉梢眼角阴柔无比,他朝我一笑,缓缓说了一句话。

他说,你再跑一步试试,保管你手断脚断。

一时间,声音慵懒,恰似春水。

——修改于2010.1.1

介洞忆往昔

话说得如此挠人,不是银魅,还会有谁。

如月辉般柔顺亮泽的发在风中飞舞,千丝万缕,点点银辉着实惹眼,他细长的眼弯成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美艳无双。

我的思绪啊思绪在风中凌乱。

银魅凝眸流转闪过戏谑,波光艳涟,朝我招手,“小妹过来。”

不过去…

我警觉得往后退了步,想着有不妥当,又连退了三步。一时间眼神闪烁,满是宁死不屈,坚决捍卫贞操的小贱样。

他眼底似是笑意。

还未等我有所反应。

便一把握住了我的手。

我诧异地看向他,谁料此人望也不望我,只顾往前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一副你乖,老子就不用蛮力的表情。

于是,我肩耸下,么有没骨气地衰了。

其实去也没怎么花力气。

银魅大人左手腾空,捏了个手诀,淡淡的光在他眉宇间散开,愈发强烈,灼得妖艳夺目,点点荧光缀在他华丽的黑袍上,漫到了我的手上,衣袍间。

并不凉…

甚至有些暖意。

哗地一下,白芒强光骤起,一时间头有些晕,我忙眯起了眼,反射性地侧头以手臂挡住那烈光。

无风无声,四周寂静了。

我不由自主地拉紧了银魅的衣衫,往他身上贴近,只觉得他手环在我腰间,也顺势把我往他怀里带去。

温软触体,鼻息间萦绕着男性独有醉人的气味。

心骤然间如雷鼓般跃动了起来。

“你这胆小怕事的脾性依旧是没有变。”他低头说着话,话里隐含笑意,“好了,不睁开眼瞧瞧这儿么?”

他话里引诱的意味实在是太浓了。

心也痒痒的。

于是我便从了他,待我睁开时,却发现,此时此地的景致有了大变动。

荒芜之地…

山风吹起枯枝。

而我们二人正站在一个洞穴前。

洞前布了些蜘蛛网,野草长了有一人高,这地方在败叶落枝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有些萧条。

银魅依旧是环着我腰,吃尽豆腐,眼弯弯的,千年冰层脸上似有着难得的好心情,隐有笑容。

我像是被刺扎了一般,蠕动着身子直往后缩,试图脱离他的管辖掌控区域,他却抓着我的手臂,紧紧的。瞅了我一眼,斜入鬓角的眉也挑了起来。

我不敢动了,仰首瞻仰并赞叹了一番洞前的…蜘蛛丝。

然后顺势甩开了他的狼手,往前走了几步,仗着胆子往里头喊了声:“有人么?”

洞穴里面黑漆漆的,隐有回音。

…么有人。

我望了一眼身后的银魅。

“这是何处?”

银魅不言语,只是抬手,拂去洞口的蜘蛛丝,扯着千丝万缕,一抹细丝随风飘还落了我满脸,呸。

我一脸嫌弃的擦了把脸,全然忘了刚才我方才是怎么胜赞过这小小蛛丝,揉眼抬首。

只见洞门上方似乎是被人用力刻上了字,隽秀极了,只是灰蒙蒙脏兮兮地看不真切,“…介…洞…”

介洞?!

嗯,颇有深意。

银魅嘴一扯,神情略微古怪地望了我一眼,表情么着实看不出他脸上那是啥表情。他只是不疾不徐地用袖子抹了抹没入石头里的灰尘。

字愈发的清晰了,只有三个。

此洞名曰:

缘玠洞。

“这名字好生熟悉啊,对了…”我想了想,一拍手,兴奋了,“碧尘曾与我说过这处。”

话一出口,我便捂住了嘴,惊惶地望了眼前的祖宗一眼。

“以后莫再念错了,招人笑话。”

银魅蹙眉,掸了掸灰,身姿翩跹,迈进了,步履间不慌不忙。

我一怔,忙跟上了。

“这儿人迹罕至,殿下您莫不是打算在这儿教我法术?”

“你想跟着我学法术?”他顿了一下,瞅了我,作势想了一下,“我几时说过要教你了,怎不记得了。”

您的…记性,还真是…

不过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不与他纠缠这有的没的,我表情讪讪的,立在原处彻底淡定了一会儿,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后,便疾步跃过他,径自俯身望着这洞里的物什。

不得不说,

凌乱,

但凌乱之中又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特别是洞穴壁上那硕大莹莹发光的夜明珠,真是美啊美啊美。

我自小对愈值钱的东西就愈有着一股发自肺腑的欣赏。

照明的都这么气派,那这洞里的东西可不就更稀罕了。

我目光炯炯,

立马被横摆在洞里的那些凌乱的物什吸引住了。

真金白银,血珊瑚,金步摇。

一箱箱的,连个落脚处也没有。

银魅挥袖慢慢悠悠地朝洞府中央走去,我伸着脖子,直瞅。只见在几根枯草上横放着一破烂的木案,上头摆着一乐器,远看像琵琶,近些看…似乎又不像是琵琶。

总之,也很玄妙。

“我觉得这场比试,你该准备点儿什么。”银魅盯着那破乐器,缓缓悠悠地开口了。

我怔了怔。

“殿下打算教我法术了么?”

只见银魅以背示人,温情脉脉地望着那玄妙的乐器,微俯身,随意地探出手,极为细心地捡走了上头的枯草,莹白如玉的指滑过那琴弦,所触之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认识它么?”

我瞧了瞧四周,确定四周么他人且认准了他是在认真与我说话后,立马喜形于色,屁颠屁颠地凑上前去。

…介玩意儿。

“对于抚琴弄诗这般高雅的技艺,我向来就只略懂皮毛,呃…”在他分外灼亮的目光下,我坦诚了,“我连皮毛都不懂。”

“当真不认识?”

我憋脸,眼神纠结地盯会儿,默默地移开道:“不认识。”

“这叫神古乐器。来,弹一下。”

银魅撩衣摆,轻轻一抖,便翩然席地而坐,手执在琴上,抬眸很安静的望着我。

我一时有种茅塞顿开豁然开朗之感。

他这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