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小太监已经开始蹊跷流血,显然已经身中剧毒,他临死前睁大着眼睛看向殿上的帝后二人。

殿内的人都陷入了一片惊慌,守在殿外的侍卫纷纷涌了进来,守护在帝后和朝臣面前。

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秦翩翩和萧尧对视了一眼,心里清楚这是冲着她来的,就为了污了她的名节。

“张显能,去瞧瞧他究竟是不是真太监?”萧尧立刻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张显能,冷声吩咐。

张大总管是一路爬上位的,皇上既然有此吩咐,肯定是有用意的,他直接伸手去摸向那个小太监的裆部,根本不避讳任何人。

殿内的女子纷纷低下头,避开了视线,心里惊恼不已。

“回皇上的话,是个真太监。”张显能立刻道。

影卫上前顺着那个小太监的脸颊两侧摸过去,直到撕开脸上那张人皮。

“这是易容了,宫里没有这个太监,腰牌还在,刚进宫不久的。”影卫的声音沙哑异常,完全不像是真声,不过这也是他们保护自己的一种方法。

萧尧挥了挥手,冷着脸道:“抬下去。”

秦智和秦夫人面色苍白,当那个小太监喊出那句话的时候,他俩浑身一身冷汗,要不是彼此搀扶着,很可能就这么直接晕过去了。

这虽然看着就像是诬陷的,但这种事情怎么说得清楚,秦家再也经不起给皇上戴绿帽子这种祸端了。

而且这小太监骂得也太狠了,说秦翩翩被九五之尊给糟蹋了,这简直是诛心之言。

“诸位,误会一场,看样子是谁不想让太子过好这个生辰了。也看不惯朕如此爱重皇后娘娘,此事朕必追究。大家都是聪明人,应该看出来了是有人想栽赃陷害皇后,不过此事有关皇家威严,希望诸位莫要泄露此事。等有了结果之后,朕必会告知你们。”

萧尧气定神闲地让张显能给他重新倒了一杯酒,举杯与众人共饮。

“是,皇上英明,也不知道是谁如此歹毒心肠,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殿内的人纷纷附和,举起酒杯与他一饮而尽。

“今儿是太子的两周岁生辰,朕祝他早日健康成长,有能力保护他的母后,有责任心有担当,有才能有野心,才能坐稳这大烨朝的万里河山。”

萧尧再倒了一杯酒,掷地有声地说道,众人纷纷惊叹。

皇上这话说得,完全就是把太子捧到了极高的地位,并且丝毫没有父子猜忌的状态。

秦智和秦夫人立刻收敛了心神,参与到祝福太子的行列之中,只是一颗心始终高高吊起,后背都被冷汗弄湿了。

第164章 流言对决

整个宴席, 因为出现的这个意外, 变得气氛降了许多。

萧尧这个九五之尊倒是活跃气氛来了, 再加上萧闹闹特别能说,他或许是因为先学会说话的原因, 嘴巴总是停不下来, 而且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母后,这些东西,哪些是我能吃的?”他仰着头瓮声瓮气地询问秦翩翩。

因为身边人跟他说过很多次, 他现在年纪还小, 不是所有东西都能吃的。

“让奶娘喂你啊。”秦翩翩给他夹了两筷子, 轻声哄他。

“这个好好吃, 甜的, 父皇你吃吃看。”他吃了一筷子, 立刻睁大了眼睛,一脸惊奇的模样,还招呼萧尧吃。

他这个年纪,还没人教导他食不言寝不语。

萧尧非常高兴, 自己夹了一块吃掉,还跟他互动。

父子俩这旁若无人的对话,在座的人再次看到温柔无比的皇上, 不由得感慨, 皇后娘娘可真是人生赢家啊。

连生出来的儿子都跟着沾光,从来没见过如此有耐心的九五之尊。

在这样春光融融的亲子互动氛围之下,殿内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许多, 众人的讨论声也变多了些。

直到这一顿饭吃完,皇上又说了几句,众人才一一离开。

秦智和秦夫人没敢走,显然是想留下来跟秦翩翩说说话。

萧尧回了龙乾宫,他肯定是要派人打探消息的。

秦智夫妻俩被领进了赏桃阁,因为太子殿下年岁还小,所以并没有住在东宫里,反而与她一起住,这里明显添了不少幼儿的用品。

秦翩翩只留了柳荫倒茶伺候,其余宫人都被撵下去了。

秦智与秦夫人对视了一眼,脸上都带着几分忐忑的意味。

“爹和娘有什么话就尽管问吧,这里没有外人,这丫头是信得过的。”秦翩翩主动开口道。

“今日死的那个人,会不会影响到你?我瞧着就是冲你来的。”秦夫人立刻开口询问,脸上还是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

没法子,那小太监死得太蹊跷了,而且还专挑太子两周岁生辰宴上死,分明就是要闹给今天参宴的人看的。

外加那人临死前喊的几句话,简直要把人的心脏给吓出来了,分明就是不怀好意。

“不会,您看皇上当时的处理决定就知道,并不会影响我什么。我成日里与皇上在一起,每晚不是皇上来赏桃阁,就是我去龙乾宫,哪有那个时间跟别的人混在一起。况且这赏桃阁里里外外都是人,我怎么藏这个外来的小太监?这人使得手段太过下作,只要皇上相信我,就动摇不了什么根基。”

秦翩翩轻笑了一声,语气十分自信地安抚她。

秦智和秦夫人都稍微松了一口气,既然秦翩翩如此说,那就错不了。

况且这与他们了解到的情况相符,果然皇上是独宠皇后娘娘的,根本就容不得其他人插入,那个使用手段的人,的确是用错了方法。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过还是小心,背后的人既然使了这法子,一计不成,很可能再来第二计。皇上信你一次,下回和下下回呢?当然我这话不好听,不过你还是要提防着。还有别被人夺去了注意力,太子那边也要看劳了,免得被人钻了空子…”

秦夫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她以前年轻的时候性子比较雷厉风行,等到年纪大了,倒是多出几分啰嗦来。

但是这几分啰嗦,又让秦夫人整个人变得柔和了许多,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秦翩翩知道她是关心自己,一一点头应承。

“翩翩啊,爹不好说什么话。但是男人还是得看牢一点,不要总信他说什么,得看实际情况。总之你小心些是对的,男人有时候耳朵根子软,容易偏听偏信,明明他知道身边人没有这么做,但是旁人嚼舌根子久了,好几个人这么对他说了,他就会自我怀疑。宁愿相信别人的话,也不愿意相信枕边人了。到时候只要你稍微犯了什么小错,他就认定你就是别人口中传得那样了。”

秦智也跟着说了几句,他的面上也尽是担心的神色。

也不怪他多虑,主要他也是男人,非常了解男人的劣根性,所以难免想要多说几句。

他话音刚落,秦夫人就冷眼看了他一下,紧接着冷哼了一声。

秦智讪讪地闭上了嘴巴,显然这是发生在他们俩之间的真实事情了。

秦翩翩憋着笑,立刻把话题岔开了,秦夫人也不好在这里跟秦智置气,又叮嘱了几句,去了外殿逗着萧闹闹说了几句话,才跟着秦智一起出宫了。

这里是皇宫,他们不好久留,外加发生了这种事情,帝后二人肯定要凑在一起说话的,他们俩就不要占用时间了。

二人乘着马车从侧门离开皇宫的时候,秦夫人掀开车帘子朝里面看了一眼,看着恢弘的宫殿,以及眼前的红墙金瓦,还有那一眼看不到头的马路,此刻就像是有一头吃人的巨兽在前方等着一般,顿时觉得心慌得很。

这宫殿里虽然华丽非常,但是就这道宫门,不知道里外死过多少人。

“这金银屋,也真是吓人。”秦夫人将车帘放下,低声喟叹了一句。

秦智轻笑了一声,低声道:“没想到也有你怕的时候。”

“年纪越大越怕死了,当年景王妃出错,我就以为秦家要完蛋了。送了翩翩进宫,没想到她把一盘死棋盘活了,只不过秦家仍然处于风口浪尖上,只希望她与太子殿下能长命百岁。太子殿下也能平安地坐上那个位置。”

秦夫人苦笑了一声,秦家的男人没什么大出息,在这种时候倒是有了好处。

不必陷入政党之争中,但是秦家女是皇后娘娘,她的孩子还是太子殿下,就不可能风平浪静。

“有皇上在,肯定可以的。”秦智轻声安抚了她一句。

赏桃阁内,秦翩翩送走了秦智夫妇,她脸上的神色倒是沉郁了下来。

她非常清楚,是有人想要搞她,也正如秦夫人所说,这恐怕才是第一招,只怕有后手。

秦翩翩立刻让人在后宫里清查起来,究竟是谁让这个小太监进来的,结果查来查去,竟然是线索断了。

小太监只是在御膳房替主子端菜的,谁都不会注意到那种,甚至他的尸体还是在水井里发现的。

不过那个易容成他的人,究竟是谁,就无从得知了,这还得从皇上那里探查。

傍晚时分,两个人总算是碰头了。

“那个人真是太监?”秦翩翩挥退了伺候的宫人之后,第一句话问得就是这个。

萧尧摇了摇头:“假太监,真男人。”

他这话音落下,秦翩翩的脸色就不好看了,果然是张显能当时瞒了下来。

那个男人扮作太监的样子,还要用那种粗犷的男人声音大喊那些话,就是为了让人觉得他与皇后有私情。

但是因为萧尧的眼神示意,张显能当场验明正身,说是个太监。

哪怕在场有些人猜到是真男人,也不会出来反对皇上的话,不过这依然体现出,背后之人的心思歹毒。

如果真的成功栽赃了皇后娘娘,秦翩翩恐怕只有以死谢罪这条路了。

王妃还能给王爷戴绿帽子,但是皇后就完全不可以了。

母仪天下的正宫皇后,是绝对不能出现这种事情的,就算皇上愿意忍受这种污名,文武百官也不会放过她。

“看样子,幕后之人是真的要逼死我了,皇上可有怀疑的人?”秦翩翩冷笑一声。

“有些眉目了,还在查。能有这么大能量的人也没几个,敢在太子生辰动手的人就更少了。这后宫里面你也要注意,很可能是里应外合。”萧尧冲着她挑了挑眉头。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一丝郑重,估摸着这个动手的人还有大招要发出来了,他们不得不防。

以及防完之后,他们要做出怎样的回应,这些都应该考虑了。

***

果然没几天之后,朝堂里就不大稳妥了,最近总有朝臣在上下朝的时候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几位御史更是每天都有人找,今日下朝,张御史行色匆匆地想要赶紧离开。

他要赶紧回去把公务处理完毕,好早些回家。

今日离家之后,夫人特地叮嘱他,要亲自下厨做饭给他吃。

他们家夫人样样精通,包括刺绣下厨,那手艺真是能跟御厨比了。

当然在张御史的心中,御厨也比不上他家夫人厉害。

如果张夫人是男子的话,无论是才学还是为人处世,甚至做官都要比他高强。

这是张御史内心的真实想法。

不过偏偏有人不让他轻易离开,还很没眼色地读直接堵住了他的去路。

“陈大人,有什么话以后再说,我今日事情很多。”张御史边说边想绕开他。

结果陈大人跟着他移动,依然还是挡住他的去路,来回几次之后,张御史长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接受这个可能无法早回府的事实。

“有什么话就说吧。”张御史低声道。

“你听说最近的传言了吗?”陈大人勾着头看了看左右,瞧见没人注意他们,才和张御史边往外说,边悄悄地询问。

张御史皱了皱眉头,道:“没听说,陈大人,我是当御史的,讲究实际证据,不管这些道听途说的话。”

他说完之后就快走了几步,想要尽快甩掉他,没想到陈大人一个劲儿地拉住了他。

“别走啊,我跟你说正事儿呢。”陈大人立刻快走了几步,再次追上他,并且拉住了他的衣袖。

“是关于皇后娘娘的。”他原本还想卖关子,但是眼瞧着张御史没有好脸色,立刻轻咳了一声道:“听说皇后娘娘跟其他男人背后勾搭,什么晚郎的,那个晚郎在太子殿下生辰那天,想要刺杀皇上,结果没成功服毒自尽了。死之前还说不能带皇后娘娘脱离苦海,还要让她被皇上糟蹋。”

陈大人这话越说声音越小,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他哪怕就是传一下,心里也慌得很。

毕竟这事关皇家威严,而且这话还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我说了,道听途说的话做不得数的。你总不能要我以这个为借口,去参皇后娘娘一本吧。那皇上肯定要当场把我给砍了,这是污蔑的大罪,皇后娘娘的名誉又岂是你我能去随意胡说的。我们张家要跟着掉脑袋的,赔不起。”

张御史听完之后,眼皮都没抬,只是满脸冷漠地看着他。

实际上外头传的流言,他都知道,只是不想理会。

这种话一听就是假的,曾经在秋猎的时候,无数次不小心看到帝后旁若无人的秀恩爱,傻子也能看出来他们俩情深义重。

感情这种事情是骗不了人的。

“不是,那你也可以提一提啊。在朝堂上提起来,你参京兆尹一本,他没把京都管理好,才有这个流言传出来。到时候探讨这个流言,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否则没人提,皇上就当没有这个事儿,那怎么能行啊,影响十分恶劣啊。”

陈大人不肯放弃,还继续殷勤地给他出主意。

张御史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瞧他,扬高了几分音量道:“你是不是脑子坏了?这出的什么馊主意,还参一本京兆尹,那不是结仇嘛。以后京都多处发大火,京兆尹带人只管去别处灭火,就放着我家不管。等家财烧得差不多了再来装模作样,还跟我说来晚了,我能怎么办?你来给我家救火啊?你来维护京都的安危啊?”

张御史怼了他,转身就走。

“哎,你这什么人啊,哪有这么诅咒自己的呀!当天参宴的人可都说了——”

陈大人冷哼了一声,简直觉得张御史莫名其妙。

“他们说什么了?说了都看见那男人说那些话了?”张御史本来要走了,听到这话又猛地回头。

陈大人轻咳了一声,尴尬地摇摇头:“那倒没有,说是个太监要刺杀皇上。其他的问不出了。”

“那就是了,您歇了吧。趁早别淌这趟浑水,上头打架,情况不明就往上冲,这乌纱帽还要不要了?同僚一场,我劝你几句,能听就听,不能听也别再扯上我了。”

这回张御史说完,是当真头也不回地走了,徒留陈大人独自在原地骂骂咧咧的,却又毫无办法。

没法子,张御史就是这样一个臭脾气的人,根本就招架不住。

外面盛传的流言,自然已经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萧尧气得当场扔掉了手中的毛笔。

“欺人太甚,把京兆尹给朕叫过来,他管的是什么东西!”

九五之尊发火,京兆尹连滚带爬地就过来了,他进门之前得了张成的提点,知道皇上是为何事发怒,当场跪下来求饶。

“皇上恕罪,流言一事,微臣已经在整治。但是百姓们尚可闭嘴,那些不怕死的地痞无赖,以及高官家丁,微臣就有些拿捏不准,还请您明示。”

“明示什么,既然是地痞无赖,那肯定犯事儿了。抓进牢里关上两天不给饭吃,再说那些家丁,有胡言乱语的,你尽管让手下的人敲他们家的门,第一次把他们家的管家叫出来,问问他们家是不是要谋反?第二次把他们家的主人叫出来,再问一遍。第三次直接把他们全家抓了,送到龙乾宫来,朕倒要瞧瞧究竟是那头死猪不怕开水烫,给他三次机会还不闭嘴,那就真的当头死猪好了。”

九五之尊暴怒,这嘴上的话语着实不留情面。

京兆尹听得心里发颤,连连点头应承下来。

想当初他跟着皇上去秋猎,也参加了太子的抓周宴,这两次都有幸目睹了皇上温柔耐心的一面,再次被皇上这样毫不留情面地怼,一时之间还有些心理失衡。

皇上但凡把对皇后娘娘万分之一的温柔,分一点给他们这些朝臣,那他做梦都能笑醒了。

京兆尹回去之后,立刻大力整顿,那些地痞流氓明显是有人给钱瞎糊弄的,关了两次之后,就当真不敢了。

至于那些嘴碎的家丁,只提点一次,说过这话的家丁第二日就去了阎王殿。

天子脚下,被京兆尹的人上门质问,你们家是不是要造反?

这句话等同于晴天霹雳,一般都会请他们明示,这种连累家主的家丁,自然是不会留下的,一个不留。

当京都整顿得有起色之后,流言再起,不过这次却是传景王出街,有人看到他和一个貌美男子在一起了,不是上回的柳生,估计是个新宠。

这次京兆尹特地去试探了皇上的口风,毕竟在这种时候传出如此流言,着实诡异。

要说里面没有皇上的手脚,他都不太相信。

结果皇上只回了一句:“他不关朕的事儿,萧家祖宗从开国以来,就没有制止断袖之癖,同样都是深情厚谊,朕才没那闲心思去棒打鸳鸯。他爱跟谁就跟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