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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是个阴鸷又寡言的残疾,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他心中只剩一片沧桑和无趣,他怎么才能给卫司雪梦境之中一样的幸福?

  他不敢如梦境之中的自己一样,去开口说爱,去争取什么。

  然而折春并不知道,卫司雪早已经体会过了那一切,她现在什么都不需要。

  只要折春活着陪在她身边,他是残,是老,是阴鸷或者心机深沉,她都不在乎。

  没有什么可在乎的。在经历过折春死在她怀中之后,一切其他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而且卫司雪现在也不是个如从前一样活泼开朗,嘴损到家的小姑娘,她不会喋喋不休,表达喜欢的方式,也从说什么,变成了直接做。

  折春一夜没有离开卫司雪的营帐,付岩就在外头守了一夜,等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是卫司雪把他给踢醒的。

  卫司雪重新换上了一身全甲,居高临下地看着付岩说:“去找戎瑾玉弄一点马奶来。”

  付岩想问昨天的事,但是一对上卫司雪微眯的眼睛,顿时把他的疑问给憋了回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卫司雪的身后,折春拿着一件披风出来,站在卫司雪旁边给她系。

  付岩先是震惊于这个军医竟然长成这样……但很快他又震惊于这个军医竟然活着!

  生命力这么顽强吗?

  跟卫司雪打了一晚上的架还活着,难不成这个军医除了医术比较好,还是个高手吗?

  但是很快付岩的两只眼睛瞪得滴溜圆,嘴也张得能塞下整个鸡蛋。

  那个军医给卫司雪系完了披风之后,卫司雪竟然对他笑了。不光笑了,卫司雪还凑近了那个军医,然后直接亲在他的嘴上。

  很响地啄了一口。

  付岩差点因为突然后仰,把自己脖子给折断。

  他就算不通人事儿,听不出来昨天晚上隐隐约约的声音是怎么回事,可卫司雪这光天化日的就亲人家嘴……这这这!

  两个当事人没怎么样,付岩替他们脸红到像一根烧红的铁柱子,杵在那儿瞪着两个眼睛,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飞出来了。

  卫司雪亲了一下还觉得不够,又在折春的侧脸上亲了一下。

  “别带这个东西了,”卫司雪抓住折春的手腕,阻止他戴遮面的布巾。

  “你带这个就是为了挡我,现在我已经看到你了,就不要再带了,他们都背后叫你丑八怪。”

  “放他们娘的屁!”卫司雪混在军营这么多年,学得实在是有一点粗鲁,动不动就骂人,动不动就打人。

  不过她骂完之后,看了一下折春的神色,在折春的面前她到底还是顾忌一点的。

  好歹折春是唯一一个让卫司雪还能想起自己是个女人的人。

  不过折春只是听话地把布巾收起来,并没有对卫司雪骂人表达出什么不适。

  他也在军营混了很久了,虽然他不可能学得粗鲁,但他不介意卫司雪变成什么样子。

  他们都非常默契的,对对方的要求只有活着便好。

  卫司雪又看了付岩一眼,如刀似剑,付岩立刻屁滚尿流地跑了。

  折春这才开口说:“我走了,我去处理伤员。”

  “你今天要出城,”折春说:“切记注意冷箭。”

  “只围不攻,我们会摆盾阵,箭矢穿不透我们的盾。”

  卫司雪微微歪着头对折春笑着说:“这你应该很清楚,这盾不是你送来的吗,并非纯铁,掺杂了刚,坚固无比。”

  折春点头要走,卫司雪又抓住了他:“从昨天到现在,你一次也没对我笑过,是不高兴还是你不会笑了?”

  卫司雪说:“对着我笑一笑,我昨天晚上不够努力吗?”

  折春微微吸了一口气,他真的已经好多年没有笑过了。

  他从前是没有任何值得开心的事情,现在是……根本反应不过来。

  从昨晚到现在,他的身体非常能够适应,他的身体比他的理智先反应过来,对卫司雪反应非常激烈。

  可是他因为绝望了太久,到现在所有情绪,都没能全部恢复。

  折春一夜没睡,不是因为行军床太小,而是他怕天亮。

  他怕天亮了,一切就都会消失,所以瞪着眼睛到天明。

  等到天彻底亮了,而卫司雪还侧身躺在他的怀里,折春才总算相信,这一次不是做梦……

  他现在很想找一个地方激动地大哭一场,可卫司雪要他笑。

  折春看着卫司雪,眼中有水光在闪动,然后勾起嘴唇,对卫司雪展露了一个微笑。

  只不过笑得很难看,有点像要哭了。

  卫司雪啧了一声,抬手戳了戳他的嘴角:“……去处理伤员吧。”

  折春转身走了几步,卫司雪又喊他,说:“中午我们一块吃吧,我从我哥哥那里偷一点鹿肉干,我们去后山吃。”

  折春脚步顿了顿,回过头对卫司雪再度勾了一次嘴唇。

  这一次看上去倒是有点像笑了,卫司雪也扬起一个大大的笑,看着折春又转身。

  卫司雪没有看到折春在转身之后眼泪飞速地滚落,控制不住地不断地朝着地上砸。

  折春从来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就算外表显得有些弱,但他从来都是能站在别人够不到的地方去操纵一切的人。

  只有卫司雪是他的意外,是他的软肋,是他哪怕喜欢到骨头发疼,也不敢吐露只言片语的人。

  他怎么敢像那个梦境当中一样,以一己私欲,就毁掉卫司雪的美好姻缘。

  他怎么敢让卫司雪为他变得默默无闻?

  抛开一切情爱,折春觉得卫司雪就应该像现在这样,建功立业,成为她曾经梦想成为的女将,她为此甚至练坏了身体,无法再做母亲。折春绝不可能毁掉她的梦想,绝不肯因为自己牵累卫司雪。

  所以他一直跟在卫司雪的身后,为卫司雪的梦想助力,看着她成长成现在的样子。

  他们在一起那三年的时光,是他们彼此最美好的时光,折春一直觉得那就够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得到梦想的卫司雪,竟然还会回头,亲手将他的梦想,不由分说地塞回他的怀中。

  而折春的梦想——就是卫司雪。

  折春没有遮面,回到了军医的营地,伤员们都非常的震惊与折春真实的样子。

  毕竟长成这样的人被叫成丑八怪,那他们还有什么活路?

  不过这军营当中全都是男人,折春长得再怎么好,也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

  反倒是卫司雪和戎问枫开始去围城的事情,在整个军营当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不丢命,只用盾在那待着,有吃有喝,叫嚣骂人,切断所有敌军供给。

  这种事情数不清的人想干,毕竟和对方打了这么久了,死了那么多的人,相互之间说没点仇怨是不可能的。

  所以卫司雪就只是带兵去围,布置好了阵法,就从那儿悠哉的回来了。

  对方早就已经没有出城迎战的能力,而且他们出去了一大半的兵力,如果对方敢开城门出来迎战,城破只在一瞬间。

  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这一场围城就彻底变成了耗时间。

  敌军城外所有的人都用一种非常散漫的,又随时都能够冲锋杀敌的状态,威慑着城内所有的人。

  卫司雪中午回来,先去卫司赫那转了一圈,卫司赫整个人郁郁寡欢,被卫司雪昨天那一番话给说郁闷,到现在也没能想清楚。

  “我们拿下荣西国之后,我或许可以位列三卿。”

  “有什么用,是让皇帝用你来制裁另外两位,还是让另外两位来牵制你?”

  卫司赫皱眉看着卫司雪:“你找到了他,彻底丧失了所有的斗志吗?!”

  “你不是想做文海国唯一的女将,名垂青史吗?”

  “我已经做到了。”卫司雪说:“拿下荣西国,你觉得史书不会记载我吗?”

  “我如果再继续下去,搞不好就要遗臭万年了。”

  “哥,你知道自古以来功高盖主的那些大将们,都是什么下场的。”

  大部分都会跟一个反沾上边,被扣上什么不臣之心,确实会遗臭万年,到时候百姓的拥戴会变成唾骂,一生的努力毁于一旦。

  卫司雪并没有跟卫司赫聊很久,她只是最后说道:“无论哥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但是希望哥,你不要再干涉我和折春的事情。”卫司雪说:“只要他在我身边,是名垂青史还是遗臭万年……都不重要。”

  卫司雪说完之后就离开了,卫司赫又是久久难以回神。

  他心中知道最正确的解法,可是将理智和欲望撕扯开的话……太难了。

  卫司雪并没有回自己的营帐,而是直接去了军医的营帐。

  折春正在处理伤员,卫司雪进去之后,直接走到背对着她给一个伤员换纱布的折春身后。

  垂头看了那个伤员一眼,然后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将下巴放在了折春的肩膀上。

  语调竟然有一点撒娇地说:“什么时候能弄完啊……”。

  折春僵了一下,转头看向了卫司雪。

  卫司雪就着这个姿势,在折春的脸上亲了一口。

  “我在这等你。”

  “很快。”折春忍不住环顾了一圈,果然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被卫司雪吸引过来,一个比一个眼睛瞪得大。

  卫司雪和戎问枫已经和离的事情,这些士兵还都不知道。因为就在前两天,他们还并肩作战。

  要不是卫司雪和戎问枫配合默契,他们有些人甚至不可能从战场上生还。

  可是卫司雪现在公然……亲吻一个军医。

  戎将军知道吗?

  如果知道了的话,这两位将军打起来,彼此的拥护也会起冲突,那就是内讧。

  那他们不是不战而败了!

  这营地当中的伤员,包括其他两个医师,都跟早上付岩看着卫司雪的眼神和表情一模一样。

  卫司雪站直了,手背到身后,折春毫不受影响的去给伤员换药。

  卫司雪环视了一圈说:“看什么看,我跟你们戎将军已经从夫妻变成了亲兄妹,要我把和离书给你们挨个看看吗?”

  伤兵们短暂沉默,然后开始窃窃私语。卫司雪看着他们,走到折春的身边,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说:“他叫折春,是我男人,从今往后,再有人叫他丑八怪,别怪我不饶你们。”

  卫司雪说得猖狂无比,而她也确实有资格猖狂。

  折春最后处理好了两个伤员,跟着卫司雪一前一后从军医营帐出来。

  折春走在后面,对卫司雪说:“其实我不介意他们叫我什么。”

  他言下之意,就是不需要卫司雪为他这么大张旗鼓。毕竟有些人服卫司雪,也有些是服戎问枫甚至卫司赫的。

  卫司雪这么大张旗鼓,一旦夺下荣西国回到皇城,这些全都会变成对卫司雪不利的留言,折春不希望卫司雪被人诟病。

  卫司雪却混不在意,“随便,万一我不回去呢?”

  “就算回去,我和你也是光明正大的,我和戎问枫的和离书,你不是看到了?”

  “他们会说你有眼无珠,以你的性别攻击你……”再难听的折春说不出,但是如果回到皇城,那个势力的中心,折春的过往很快就会被挖出来。

  到时候他会让卫司雪面临非常难堪的境遇。

  这便是现实,是折春一直在回避的事情。

  而且很显然拿下荣西国不需多久了,很快折春的顾虑就都会变成现实。

  卫司雪摇了摇头,转身拉住了折春的手,对他说:“你就是想得太多,才会长皱纹。”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更不在乎我以后会怎么样。”卫司雪说:“我想做的事情都做到了,现在我只想要你。”

  两个人拉着手在营地之中走,折春想要挣开,但他强忍住了。

  如果……他像梦境中那样,不再逃避,不在乎一切,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

  两个人一起去河边刷冰花,又野餐,还在一处非常僻静,几乎没有人会到的地方,在被太阳暴晒后变得温温的水潭里面来了一次。

  卫司雪头发全都湿透,躺在水边的泥沙之上,手指紧紧抓入砂石,后背和头后全都摩擦得有些疼,但也痒。

  全身都痒,痒到心里,痒到发疯。

  她仰着头,柔韧的腰肢微微上弓,双腿绞着折春的腰,身上肌肉绷紧,线条流畅到让折春目眩。

  他们沉默地拥抱彼此,拥抱他们生命中无论重来多少次,都不可分割的彼此。

  水流急得像没有耐心的孩子,涌上岸,又退去,如此反复。

  卫司雪“吃饱喝足”,和折春回来的时候已经下午。

  折春回去照顾伤员,卫司雪头发湿漉漉地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因为围城是日夜不休,军将交班,而留在那里的士兵也可以轮流休息。

  卫司雪上午待在那里,戎问枫下午,晚上还有其他的分好了组的军将。

  卫司雪踩着夕阳一回来,就碰见了交班回来的戎问枫。

  “你……”戎问枫看了卫司雪一眼,表情微变。

  他也算熟悉卫司雪干完那事儿的状态,只不过卫司雪现在在夕阳之下,眼睛都快眯成两条细缝,活像个吃饱喝足躺在树下瘫着的豹子。

  两条眼尾都细细地收成钩子,春意未散,荡漾到戎问枫皱眉。

  他给不了卫司雪这种状态。

  “你检点一点,这好歹是在军中。”戎问枫看她湿漉的头发说:“后山并不安全,万一给人撞见……”

  “都去围城了,谁去后山?我直接按照违抗军令砍了他。”

  卫司雪说:“检点什么?按照文海国行军律法,我们军中该有起码上百名军妓。我们军中没有军妓,是我们不肯要那些家族败落被牵累充军的女子。但战事打了五年,我们不可能灭人欲。士兵们都定时被军将组织着去附近城镇吃荤,我好歹是个将军,我有情人,我不能吃?”

  戎问枫哑口无言,卫司雪对他笑笑,“和离书都签了,爱管我的毛病也改了吧,我现在不归你管。”

  卫司雪说完之后进了军帐,戎问枫哼了一声,嘟囔道:“谁爱管你!”

  卫司雪最近的日子过得确实是有些滋润过头,除了每天去围城换班,就是和折春泡在一起,现在整个军中都知道戎问枫和卫司雪和离了。

  但是因为卫司雪和折春看上去太甜蜜,士兵们都觉得戎问枫才是被甩的那一个,同情他的很多,甚至集结在一起试图教训折春的也有。

  不过折春的能耐,并非只有表面看上去那样,反正试图教训他的一次也没有成过,还被阴得吃了小亏。

  直到戎问枫亲宣称,他和卫司雪是因为没感情,越处越像兄弟,以后也不会影响军中稳定,这件事的风波才作罢。

  围城第二十天的时候,城中有民众试图悄悄从城门上下来投诚,但是被敌军射杀。

  围城一个月零五天,盛夏彻底过去,秋天悄无声息而至。敌军城中已然乱了,百姓是最先撑不住的,士兵们镇压也要迎来终结。

  围城一个半月,秋雨靡靡,天气凉得卫司雪被折春给套上了夹棉的袄,塞在盔甲当中,别提多难受了,但是暖和。

  寒冷和饥饿彻底摧垮了荣西国百姓的最后的意志,因为不断有人架着肉锅熬得到处香气四溢,还循环有人喊着“降者不杀”。

  入夜,荣西国的百姓暴乱压过了士兵——荣西国城门开了。

  历时五年,荣西国终于被他们拿下,卫司赫飞鸽传书,将捷报以最快的速度送回了皇城。

  文海国举国欢庆,宛如过年,因为拿下荣西国,就意味着南镜从此再无战乱。

  除去留在南镜驻守的军将,被皇帝派去管理荣西国的大臣,卫司雪和卫司赫,还有戎问枫等十余名军将,被皇帝圣旨召回皇城受封,同时押送败国之君的荣西国皇室回皇城。

  接到圣旨的那夜,卫司赫彻夜未眠,他知道回去必将是无限荣光,可是随之而来的,也会像卫司雪说得那样。

  他站在自己的营帐之中,心中天人交战,他生来天潢贵胄,难道真要在风头正劲之时,舍弃一切?

  卫司赫闭着眼睛,听着外面秋雨沥沥,然后突然间听到了有人掀开了门帘。

  卫司赫侧头看去,瞳孔微缩,愕然问道:“你怎会在这?”

  “门口的守卫为什么会放你进来?”卫司赫立刻就朝着门口走去,要喊人把这擅闯入他营帐的人撵出去。

  结果他走过来人身边的时候,一条长裙和披风同时落地,很轻的一声,落在卫司赫的脚边。

  卫司赫顿时浑身僵硬,余光中看到一片白,连呼吸都乱了。

  “你……”。

  “王爷。”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戎瑾玉。

  她筹谋了好久,但是躲不开卫司赫的守卫,就见不到卫司赫。今天实在没有办法,找了卫司雪。

  卫司雪很轻松就把卫司赫的守卫给骗走了,戎瑾玉这才得以进来,见到了卫司赫。

  “你这是做什么?谁要你来这样做!”卫司赫到底没有走到营帐边去掀开门帘,毕竟戎瑾玉一丝不挂,他不可能让人看到。

  “勾引你啊。”戎瑾玉深吸一口气说:“用我的色相勾引你,不知道我这样子,对王爷还有没吸引力。”

  卫司赫满脸惊诧地看向她,又很快挪开视线。

  “滚出去!”卫司赫说:“现在就滚,否则我叫人来将你……”

  “没用了吗?”戎瑾玉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看到卫司赫就四肢麻木只会点头的木头人了。

  她语气淡淡道:“既然没用了,我还活着做什么?”

  她将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看着卫司赫说:“我没亲人了,我本来只有一个王爷,可王爷抛弃了我,我却依旧无法离开你。”

  “既然王爷不要我了,那我便……”

  卫司赫余光看到了戎瑾玉手上的匕首,目眦欲裂,连忙上前抓住了戎瑾玉的手腕。

  “你疯了?你这是做什么!”卫司赫说:“你不是……你不是一直活得挺好的吗!”

  “谁说的?”戎瑾玉娇娇小小的一只,看着卫司赫得仰头,她梗着脖子,满脸都是倔强。

  “得不到王爷,我能好到哪里去,我做梦都是在王爷怀中醒来,那么温暖。”

  她眼圈通红,卫司赫咬紧牙,拉着她的手腕将刀夺下来扔掉。

  “你够了。”卫司赫说:“出去吧,我就当没有见过你。”

  戎瑾玉却倔强地盯着卫司赫,然后又从头顶抓着一柄簪子,直直朝着自己脖子扎。

  卫司赫是真怕,怕疯了,他妹妹将箭刺入脖子,卫司赫就险些被吓死。

  他再次在戎瑾玉扎透自己的脖子之前,抓住了……簪子,簪头戳进他的掌心,他死死皱眉。

  这么多年,死了太多人了。卫司赫受不了送走身边任何一个亲人,尤其……尤其戎瑾玉对他来说,绝非寻常。

  他只是觉得自愧,觉得自己负了她,根本不敢想再与她重修旧好。他去看她的时候,戎瑾玉分明对他不理不睬。

  卫司赫是个死脑筋,他和卫司雪一样,却比卫司雪还多一副没用的蠢骨头。

  卫司雪混蛋,可她遵从自己的欲望,敢于恬不知耻。卫司赫……不敢,也不会遵从欲望。

  因此他和戎瑾玉,如果戎瑾玉不主动,不这么以死相逼,卫司赫能一辈子缩在龟壳里面不出来。

  “你这是做什么?”卫司赫终于直视戎瑾玉,眼圈也悄无声息地泛红。

  “我问王爷……休了我,你可曾悔过?”

  卫司赫动了动嘴唇,嗓子里如同塞了巨石,一个“悔”字,在嗓子里转了好多圈,就是吐不出来。

  戎瑾玉就知道他的性格,他们本来也不是从爱慕彼此开始的婚姻,她了解卫司赫这个人,怕是这一生都说不出一个爱字。

  可戎瑾玉喜欢他,如何经年日久地淬洗,也忘不掉他,离不开他。

  所以她只有认命,继续问:“我问王爷,可碰过那位小姐?”

  卫司赫这一次总算从嗓子挤出一个字:“没……”。

  他和那位小姐成婚,粮草充足,很快就大胜,可是浴血而归……将那小姐直接吓得重病不起。

  后来不治而死。并未曾做过哪怕一天真夫妻。户部尚书为此记恨他多年,时不时地还在皇城中给他使绊子。

  卫司赫挤出这个字,戎瑾玉立刻就松开簪子,扑进他的怀中。

  卫司赫也松开手,簪子落地,他抬起流血的手,拽着披风将赤身的戎瑾玉裹进去。

  摸了下她冰凉的脸蛋,却摸了她一脸的血迹。

  “对不起……”卫司赫闭眼睛,哑声道。

  或许……他也应该从心从欲一次,毕竟他这一生短短的喜乐,皆来自怀中之人。

  戎瑾玉勾引成功,卫司雪功不可没。

  但是第二天卫司赫还是用军杖亲自照着卫司雪的后背抽了十几下,全都肿成一条一道,可把折春心疼坏了。

  卫司雪这伤一直到启程之前才好差不多,足可见卫司赫是真的恨她自作主张。

  他不可能抛弃戎瑾玉第二次,就算死,卫司赫也绝干不出这种事,尤其是战事已经结束。

  但是他若回皇城受封,准备留在朝中做官,那必然要被皇帝指婚,联姻乃是巩固权势、牵制权势的最佳手段。

  但是卫司赫要了戎瑾玉,就不会再让皇帝指婚。他只能如卫司雪说得一样,寻一块不紧要的封地,求个恩赐,从此做个闲散王爷了。

  哥俩的暗潮汹涌,其他人不知道,但是卫司雪觉得这几棍子挨得值。她不想再让折春受人议论,一如折春不希望她因为自己受人诟病一样。

  在卫司雪看来,建功立业的英雄自古多如牛毛,但是功成身退,才是真赢家。

  从此远离纷争,爱人在怀,这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更美?

  他们启程的时间定在八月十六,卫司赫,戎瑾玉,折春,卫司雪,包括戎问枫,几人一起在距离驻军地不远处的一个小城镇的酒楼过节。

  八月十五,这小城镇的节日气氛还挺浓郁的,入夜灯笼挂满街,卫司雪坐在二楼之上,恍惚间觉得这一刻有些像梦中的过年。

  卫司赫和戎瑾玉重归于好之后,对戎瑾玉比以前好了很多。他心中有愧,也懂戎瑾玉深情,自然再笨拙,也知道给戎瑾玉夹菜这种事情了。

  折春和卫司雪自然也不必说,虽然看着不腻,却实际上举手投足,默契到让戎问枫窒息。

  尤其是在卫司赫说了回皇城之后的打算,戎问枫更是差点被水呛死。

  “你们……要去封地?!选好了哪?”

  “南陵城。”卫司雪说:“拿下荣西国之后,南陵城不再是临南镜的城市。这样我哥哥不用再像之前一样受召出战,也不用怕皇帝忌惮他坐拥一方。”

  “而且荣西国收了是收了,安定团结且有得闹,这是风险,也是机遇。”

  “可你们,你们……”戎问枫不理解,“难道就放弃一切?圣上怎么会……”

  戎问枫说到一半顿住,卫司雪笑,卫司赫也露出笑意。

  圣上会喜极而泣的。

  戎问枫如果退,皇帝绝不会允许,但是卫司雪和卫司赫姓卫啊,和皇帝是一个姓氏。

  尤其卫司赫风华正茂,功高震主,他回朝,就是皇帝的心腹大患。

  戎问枫久久无言,片刻后几个人一起举杯。

  “说真的,”戎问枫看着面前四人,叹息道:“我有点羡慕。”

  “不用羡慕,你不是要娶你的异国小侍从,还有一对双胞胎姐妹吗?”卫司雪说:“回去之后,你先别急着娶,皇帝说不定还会给你指一个。”

  “到时候你可以混蛋一点,稍微违抗皇帝一点,把握好尺度,编两段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给皇帝听,这样你就能全都包圆。”

  “这样既消减了皇帝对你功高的敌意,又会觉得你好歹好色,有把柄可抓。”

  卫司雪说:“到时候四个娇妻美妾,我才应该羡慕你。”

  戎问枫笑着喝了一杯,点头对着卫司雪竖大拇指。

  但是卫司雪骄傲的一转头,看到折春眼神淡淡。

  立刻道:“哎!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哈,我不羡慕,真不羡慕!”

  “老东西……你一个顶十个,快吃点甜的,别气了。”

  “我没气。”折春挑眉。

  “少骗我,你什么样儿我还不知道?”卫司雪枕在折春的肩膀上,笑弯了眼睛。

第137章 番外完

  回程路途不算遥远,但也要走上个十几天,荣西国皇室被关在几辆马车里面,这一路上没少出幺蛾子。

  家国覆灭之后,皇室气节也跟着一同覆灭。荣西国那老皇帝,竟然想要让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勾引押送的卫司赫等人,甚至连卫司雪都没有放过,毕竟荣西国的那个皇子长得还真能算得上细皮嫩肉。

  勾引的目的竟然不是想让他们偷偷把人放了。而是吃不了风餐露宿的苦……

  卫司雪残忍拒绝了那个荣西国的还没十五的小皇子,说道:“你太嫩了,到我手里用不了半个月就得死,收收你的心思,我不吃小孩儿。”

  至于卫司赫和戎问枫,根本也没人能勾得动,卫司赫现在堪称妻管严,戎瑾玉有点绝地翻身的意思,再也不像之前一样懦弱了。

  戎问枫……就是个棒槌。

  他的性子要么找个卫司雪那样能把他压住的,要么就找千依百顺的,心机深沉的公主们,想要在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简直难如登天。

  他会直接问:“你哥就是我杀的,你还对着我献媚?”

  于是一路上没有人勾引成功,押送到隆化城,还算风平浪静。

  时隔多年,再次回到皇城,卫司雪心中非常感慨。端亲王府一直在由歌芝姑姑打理着,只可惜当年的冬藏和杨秀……早已经在同卫司雪一同应召出战的前两年,便战死沙场。

  月容嫁了人,据歌芝姑姑说,现在已经生了两个崽子了,嫁的是城中富商,如今是肥得流油的富贵人家夫人。

  卫司雪听了,决定要狠狠宰她一顿,在自己的清涛院和折春嘟囔:“当初我留她在皇城,是要她护卫端亲王府,狗东西嫁人了,等我带上几十个兄弟,非把我端亲王府养她这么多年的银钱吃回来不可。”

  “她是自由身,自然可以嫁人。”折春说:“嫁人了,也未必没有顾念着王府。”

  他翻着歌芝姑姑拿过来给卫司雪过目的账册,说:“依我看,她嫁人了,才能更好地照顾王府,你看看这里……”

  卫司雪看了账册也不吭声了,那富商给王府的原料几乎没怎么收银钱呢。

  “啧,嫁得可真有钱啊。”卫司雪露出了些许唏嘘。

  折春顿了一下,将账本合上,看向卫司雪说:“雪儿,其实我还有些钱,都存在南陵城。”

  “当初你哥哥才到封地,便受招出征,我也去了南陵城……”

  “你是知道当时荣西国扰乱南镜,也知道皇帝定会派最安逸的北境士兵南下,所以才去的南陵,你只是想见我,却又不敢见我。”

  卫司雪看着折春说:“机关算尽,却愚蠢至极。”

  折春叹息一声,轻轻啧了一声:“你总没完没了说这件事,当时你与戎问枫新婚燕尔,我怎知你不是甘之如饴。”

  “我现在就把你下面捏爆,你信不信?”卫司雪狠狠一拍桌子,“我的性格怎样,你同我在一起三年,你难道不了解?”

  卫司雪逼问折春:“你早就想过,我成婚后反应过来,定会追悔莫及,寻你踪迹。”

  “但你跟我躲躲藏藏这么多年,你敢说你不是恨我?”

  卫司雪早不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她瞪着折春,折春也抬头看着她。

  两个人无声地对峙了一会儿,折春垂下了头,卫司雪哼了一声:“老东西。”

  卫司雪能想明白折春是恨过她的,当然也知道比起恨,折春更爱她。

  因为爱她,才就算是恨,也不敢离得太远,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到底折磨的是谁。

  “你还有多少钱,这么多年供我们打仗?”卫司雪说:“能有月容嫁的那个富商有钱吗?”

  卫司雪抱着手臂,饶有兴致看着折春:“我后半辈子指着你养的话……能锦衣玉食吗?”

  折春竟然笑了,他哪怕这把年纪了,哪怕笑起来眼角的细纹更加明显,却依旧让卫司雪看一眼便心潮荡漾。

  “能。”折春说:“我所剩的银钱虽然不比当年,但月容嫁的这富商比不得。”

  折春说:“而且我会赚。”

  “只要我不死,郡主毕生皆可以自由挥霍无度。”

  卫司雪慢慢勾唇笑起来,绕过书桌,走到折春面前,抬起他放在书桌上的一只手,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折春的怀中。

  接着她学着那些小鸟依人的女子,双臂搂住折春的脖子靠在折春的怀中说:“那就提前谢老爷宠爱了。”

  折春又笑起来,两个人面对面,嘴唇不受控制,一般吸到一起。

  他们笑笑闹闹,计划着去封地之后的事情,也计划着后半辈子的事情。一直到了深夜,卫司赫也没有回来。

  卫司赫进宫,卫司雪本来也应该进去的,但到隆化城已经太晚了。所以皇帝只召见了主帅,明天才摆封赏宴。

  而此时此刻,一君一臣,已然谈崩了。

  卫司赫跪在崇德殿内,垂头不语,后脊却立得笔直,手上托着兵符,一副不肯让步之态。

  此时的皇帝便是从前的太子,在老皇帝龙驭宾天之后,名正言顺地登基为帝。这些年整治西北贪腐,挥兵南镜,拿下荣西国,百姓称颂,朝臣拥戴,他日史书之上必有他一笔辉煌。

  只不过现如今看上去再怎么圣德贤明,并不能看出其今后如何。天家本就亲缘凉薄,历朝历代所有君王,开始昏聩之时,大多是暮年。

  “你看看,这是朕为你拟定的圣旨。”皇帝是真的发怒了,直接将那圣旨朝着卫司赫砸过来。

  圣旨砸在卫司赫头上,摊开之后,卫司赫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睛。

  如他料想的一样,皇帝准备封他为三卿之首,掌家国兵政,甚至有代天子玉批之权。

  但是卫司赫将那份不甘咽进去,哑声道:“陛下厚爱,臣谨记心中,只是……臣征战多年,伤病满身,无法胜任三卿之位。”

  “先帝许诺臣的封底犹在,臣现如今只想带着妹妹好生养病。”

  卫司赫说:“自然臣永远是陛下的臣,若有朝一日,边境战乱再起,有他国胆敢犯我文海,臣只要不死,便会为陛下挥兵去任何地方。”

  卫司赫风华正茂,说自己伤病满身,实在是睁眼说瞎话,这孙子都不上战场,大部分时间坐镇城中指挥兵将。

  “卫司雪才与戎问枫和离,你们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皇帝心累地捏了捏自己的额头。

  他叹息一声说:“你们当真不肯信朕一次吗?不肯信朕不是那等鸟尽弓藏之人吗!”

  “你们真是……”。

  “陛下,卫司雪同戎问枫和离一事,与臣要去封地修养,毫不相干。”

  卫司赫看了皇帝一眼,说:“陛下应该知道,折春公子这些年对战事助益良多……他始终同卫司雪之间有难以斩断的情。”

  “如今他们重归于好,是戎问枫主动放手。”

  “折春也回来了?”皇帝叹了口气,才登基没几年,胡子上都有花白的地方了。

  这些年皇帝欠了折春不少钱,连年征战的钱,国库根本拿不出来。皇帝不是没有想过弄死折春,将他曾经依靠长公主疯狂敛来的钱财夺回。

  可是折春此人极端非常,皇帝知道他常年在金库之中备下融金水,若察觉他的心思,必定是宁可玉石俱焚。

  到时候皇帝未必能得到一分,所以只有向他借,反正不打算还,而且皇帝用了理由,每次都是卫司雪需要什么东西。

  屡试不爽,可见折春确实对卫司雪始终痴情一片。

  到如今两人又走到一起,早在皇帝的意料之中。

  但是大军才刚刚得胜,为他夺回一国。主帅不受封,直接去了封地,待传出去,天下人会如何看待他这君主?

  因此卫司赫和皇帝耗到半夜,最后皇帝也没有松口。无奈道:“很快便要年关,你绝不可此时离去,否则从今往后,谁还肯为朕鞠躬尽瘁?”

  “若你执意要去封地,待年节之后再说吧。”

  卫司赫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这是他预想到最好的结果了。

  五更至,卫司赫才交了兵符,揉着发麻的腿朝着大门外走。虽然腿脚酸麻,但是心中轻快无比。

  第二天一大早,几个人在饭堂吃饭的时候,卫司赫说了昨晚跟皇帝谈的话。

  这和他们之前预测的是一样的,今天他们要进宫接受封赏,先接受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