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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敛目,注意到她的个人信息有了变化。

  他顿了下,敲了个问号过去。

  对面不懂装懂:怎么了?

  程宿眉梢微挑:你的头像跟名字,怎么回事。

  蒲桃:不可爱吗?

  程宿:我能怎么说。

  是啊,头像是他的猫,网名照搬猫的名字,他能怎么说,违心地说他家猫不可爱吗?

  那边居然还开始委屈:我刷朋友圈看到了这只猫,觉得它长得好可爱,名字也好可爱,就拿来当头像了。既然主人找上门来问责了,我就不用了,对不起。

  她秒切为全白头像,连名字都跟着变成空白一片。

  蒲桃:这样可以吗?你家猫真的好可爱……我也不知道能用什么了,感觉都没原来的好,干脆当块白板好了。

  蒲桃:[难过]。

  程宿沉默了。

  这一边,蒲桃也跟着焦灼难安起来,是不是她攻势太猛,太死皮赖脸,对方感觉被冒犯了?

  漫长的安静之后。

  云间宿:用吧,茶艺大师。

  作者有话要说:  高手过招

  说下啊,我们女主典型的网上骚,

  将来你们会看到线下的她就是株哑巴含羞草。

第8章 第八句话

  在云间宿的微信里成功安家落户后,蒲桃几乎每天都要去找他聊天。

  有时对方回的很快,有时又半天等不来一句消息,她猜云间宿就是个欲擒故纵的个中高手,每天吊得她七上八下才满足。

  快一个礼拜过去。

  闲暇时,蒲桃做了张表格,记录了她与云间宿每天的聊天句数,总体而言能过及格线,内容上也还算有来有回,但比较令人郁闷的是,她讲的话是云间宿的三倍,而且每一次都是她主动开嗓。

  这反映出一个亟需解决的问题,就是——云间宿对她兴趣不大。

  至少他没有哪一回是先来跟她讲话。

  蒲桃把这张表格分享给辛甜。

  文科生辛甜:“啥子嘛?”

  蒲桃:“这是我跟云间宿近日的聊天统计图。”

  辛甜:“……”

  辛甜仔细看了看:“这不挺好的,你们每天都在聊。”

  蒲桃:“一点也不好,他都不主动找我的。”

  辛甜:“是你得寸进尺了,你每天缠着他他都给你回复,这样已经不错了。你才跟他认识几天,就要人家马上就要死要活非你不可?”

  蒲桃心思她说的也很有道理。

  不过她还是决定停一天。

  时间就定在今日,周二,晚上八点刚好有云间宿直播。

  这个设置相当巧妙,没了私下往来,她可以退而求其次用他的直播当做今日能量,汲取养分,拿来运营下一次对话。

  熬完不用绞尽脑汁的白天,当晚,蒲桃戒掉一惯的拖延症,尽早沐浴更衣,拆好酸奶,坐在书桌前等待云间宿开播。

  这个语音直播软件可直接与微博关联,所以也没有呈现给观众更多信息。

  准八点。

  云间宿进入直播间。

  看来他是个守时的人。

  蒲桃激动地三两口把酸奶盖舔干净,正襟危坐。

  左上角的情敌数量在翻倍增长。

  她盯了会,用拇指盖住,眼不见心不烦。

  而左下角的近乎疯癫的告白刷屏是怎么也掩不住的。

  有必要吗?不就是个声音吗?

  蒲桃舀了一大口,把勺子含进嘴里,变相地连自己一块儿吐槽。

  云间宿没有浪费时间,不一会,就开了口:“听得到么。”

  ——听得到!

  弹幕里的文字尖叫如浪潮。

  蒲桃一下子僵住。

  云间宿,男版美杜莎,声音具备魔法物理攻击双效果。

  她缓慢地把勺移出,小心摆回去。这把绝世好嗓音,边吃边听是亵渎,任何动作都会干扰这种聆听意境。

  “哦,”他今天声音听起来稍有点清冷,似月光侵染:“听得到就行,今天还是读私信了啊。”

  尾音分明是倦懒的,无争的,但语气完全不带商量,讲出口的下一秒就要实行。

  这人被惯坏了,反正他无论说什么,粉丝都是好好好,瞧眼弹幕里的反应就知道。

  “我看一下,”男人似乎被惊到:“哇,这么多吗。”

  这个“哇”,居然有一丢丢呆萌效果。

  蒲桃不自知露出姨母笑,kiyo~好可爱。

  屏幕左下角是粉丝一水的“求翻牌”。

  “嗯……”云间宿沉吟:“等我会,一两分钟就好。”

  直播间里,暂时性地安静下来,只有男人微沉的,匀稳的呼吸,几不可闻,千元耳机才能捕捉。

  蒲桃禁不住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每一丝气息都精心算计过,为什么这种司空见惯的轻微响动都这样别致醉人。

  突地。

  耳机里的男人,轻笑了一声。

  从鼻腔中滚出来的一个音节,是情不自禁的低哂。

  弹幕瞬间爆炸。

  “事先声明,”

  云间宿语气忽然正经,近乎于播音,“我不是故意骚扰你,”

  “是我的耳朵,”他咬字清晰干净:“跟我叫嚣了一天一夜。”

  “它说,”他停顿的恰到好处,引人入胜,“它想认识你,如果你愿意,希望你能抽空给它个答复。”

  “谢谢你。”

  蒲桃:……

  她人发傻,一时半刻反应不过来,接连眨眼。

  如果她没听岔,是她的微博私信?

  粉丝们在热火朝天地刷屏队形:

  【啊啊啊啊啊我的耳朵也说想认识你】

  “倒是礼貌,”云间宿不假思索说:“不过我还是想问一句,到底是你的耳朵想认识我,还是你想认识我?”

  他的语气,掺杂着些微刻意为之的困惑。就是这种刻意为之,最为要人命。

  她被公开处刑,行刑者就是这个看似轻描淡写的嗓音。

  蒲桃脸红透,羞赧之中难掩窃喜,彻底从一粒葡萄变成红提,不,圣女果。

  ……

  ……

  蒲桃都不知道怎么过完接下来的二十多分钟的。

  她只知道,从云间宿念完她私信并作以点评开始,她整个人就如同身置岩浆渡劫那般煎熬。

  一等他下播,她就破功去找他。

  她的“非常6+1”计划在实施的第一天就宣告结束,实在是憋不住。

  她有话要问,还振振有声:为什么要读我私信?

  云间宿反应在她预想之中:哪条?

  装,继续装。

  蒲桃:我不信你不知道噗噗噗萄是我。

  毕竟他们曾共同出现在一张名单上。

  云间宿:不知道。

  他的冷漠回应并没有击退她: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现在要正式回答你了,你听好,都有。

  蒲桃:不管是我的耳朵,还是我,都想认识你。

  云间宿静默片刻,问:听我直播了?

  蒲桃:嗯,我发现我还是更适合当迷妹。

  她酸巴巴道:当你的万千迷妹之一,就不用望眼欲穿巴望着你回消息,不用想方设想找话聊,只要被你念私信示众当你的直播工具人就可以了。

  云间宿:我没这个意思。

  蒲桃:那你什么意思。

  云间宿:读私信是我直播传统。

  蒲桃:我知道,我就是无理取闹,谁让你刚好念到了我的,我就来碰瓷了。反正我已经坐在你车前盖上了,怎么处理你看着办。

  云间宿大概是笑了:你能别这么逗吗?

  蒲桃认真:我没有。

  云间宿:好,麻烦你先下来,我们好好沟通。

  蒲桃不依:我不,你先告诉我,我算认识你了吗?

  云间宿:怎么不算。

  他回好快,阴霾散尽,蒲桃心里一下子是艳阳天,百花园。

  蒲桃用手指掐掐笑肌,试图让它们松弛:怎么证明?

  云间宿:还要证明?

  蒲桃:对啊。

  云间宿问了与她一样的话:怎么证明?

  蒲桃:你刚才下播前说晚安了对吧。

  云间宿:嗯。

  蒲桃:你私底下再跟我说一句晚安,我就信你同意我认识你了。

  云间宿:晚安。

  蒲桃:不是!

  云间宿:[语音消息]

  看,这人坏的要死,明明心知肚明她需求,还跟她搁这欲扬先抑。

  蒲桃双手按了下耳机,点开这条语音。

  “晚安,”

  一秒停顿:

  “信了吗?”

  天呐。

  好认真啊。

  与他广播剧里那些男主无异。

  要不是怕隔壁或楼下业主举报,蒲桃绝对要狂跺脚加跑圈。

  她下意识探了下额头,怀疑自己在发烧,病源是云间宿。

  蒲桃死抿了下唇,要堵住那些泡腾片溶化一样恣意翻涌的笑意:信了。

  她态度一下子弱化一百度,仿佛刚才那个趾高气昂耍赖皮的人根本不是自己:那……我以后每天都可以听到吗?

  云间宿:我叫交警了。

  蒲桃:别啊。

  她适可而止:晚安。

  反正,也不急这一天,明天她再想新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草(一种植物)

  我真是喜欢这种暧昧期

第9章 第九句话

  翌日,蒲桃又起了个大早,准备便当,还花心思摆拍下来。

  这个做作习惯已经持续小一阵了,好不容易凑齐九张美图,她一次性po到了朋友圈,仅对云间宿可见。

  她开辟出一片荒草地,精心打理,把它变成只对云间宿开放的私人花园,他推开窗就能看见。

  可惜的是,盼了一早上,蒲桃都没等来云间宿动静。

  不知是有意无意,她都要走去他窗前一问究竟。

  午休时分,她直接给他发消息:吃饭了吗?

  云间宿回的不算慢:还没。

  蒲桃顺理成章道:我在吃自己便当。

  云间宿:我看见了。

  蒲桃失语了一下,想问他不值得留评点赞吗,如此大费周章的九宫格,就只是他沿途一闪而过的平凡风景吗。但她忍了忍,最后只无辜说:啊?看见什么了。

  云间宿:看见一棵大蒜。

  蒲桃秒懂:……干嘛。

  云间宿:不适合你。

  蒲桃原形毕露: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

  云间宿:有话直说不好么。

  蒲桃:可便当就是我亲手做的啊,不是网络盗图。

  云间宿:我知道。

  蒲桃心漏一拍,因为他忽而认真起来的语气。

  当然,这种语气可能只是出自她脑补,对面不过是稀松平常回了句“我知道”。

  蒲桃忍不住要贪得无厌了,她搁下筷子,问:那你看完九张图,有没有一丝丝小心动。

  云间宿:我存了一张。

  他答非所问,清清白白说着暧昧不清话。

  蒲桃胸口骤紧:哪张?

  云间宿:有猫头饭团那张。

  蒲桃仰头猛蹭两下椅背,好像要削去一些她无法承载的偌大欣喜:是我头像这种猫头吗?

  云间宿:大条那种猫头。

  哼。

  哼哼哼。

  蒲桃心头养了窝置气小粉猪,咬牙打字:有区别吗?

  云间宿:应该有吧。

  故意跟她唱反调是吗?

  可她还是笑得合不拢嘴:我看我头像好像更可爱,拍它的人摄影技术一定很好,而且真心喜欢,才能有这种效果。

  云间宿:行吧,夸组骨干成员。

  蒲桃:过奖。

  蒲桃开心地吃掉半只鸡蛋,问:你怎么还不吃饭?

  云间宿:朋友约了饭局,在等他。

  蒲桃:他。

  云间宿:?

  蒲桃重复:他。

  云间宿:……

  蒲桃:为什么不用“它”,好让我抓心挠肝茶不思饭不想。

  云间宿:我活在人类世界,不是动物星球。

  蒲桃:……

  蒲桃:可以发条语音证明一下你的确是人类吗?

  她见缝插针的本事令人钦佩。

  程宿单手点着桌面,失笑无言。

  蒲桃自嘲:我是不是特像那种聊着天然后冷不丁跟女生要自拍的猥琐男?

  云间宿:你还知道啊。

  蒲桃一本正经:嗯,我的自我认知还是比较清晰准确的。

  蒲桃:我就是图你声音,我知道。

  程宿刚要回复,左肩被拍一下,他掀眼,友人已经到场。

  “看什么呢,笑成这样。”他说着话,在他对面入座。

  程宿按熄屏幕,仍未敛起唇角:“看五岁小孩聊天。”

  “这么好玩?”友人呷了口茶。

  程宿低“嗯”了声。

  友人问:“没先点菜?”

  程宿:“等你来啊。”

  朋友笑:“我以为我来了就能吃上。”

  程宿:“不是你请客?”

  “好……好吧。”朋友招呼服务生,让她送来餐单。

  趁友人点菜勾画间隙,程宿拿起手机,敛目看了眼微信。

  里面有一条消息撤回提醒。

  程宿勾了下唇,每次都他回慢了,回晚了,她就来这招,第一次,第二次,他会问发了什么,她的回答相当统一:不用在意,我只是在确认自己没被拉黑删除。

  无奈之际,程宿也产生自我怀疑,他很像那种人?

  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告知一下省的这姑娘又胡思乱想:我吃饭了。

  对面秒回:您慢用。

  她鬼机灵地着重强调:跟他。

  程宿哼笑一声。

  笑完就察觉到来自友人的灼灼目光:“又在看五岁小孩视频?”

  程宿把手机倒扣回桌面,没否认:“嗯。”

  “谁啊,我也去关注下。”

  程宿果断转移话题:“雍靖舒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朋友说:“她有事回老家,让我跟你请几天假。”

  程宿道:“哦,没事,她也跟我说了,这几天我去店里好了。”

  服务生端来两碟精致小菜。

  程宿道了声谢,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友人皮笑肉不笑,反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程宿皱了下眉:“我?”

  友人:“对啊,这么爱看小崽儿,不如早点结婚生子。”

  程宿:“……”

  他淡定给自己斟茶:“我还年轻。”

  友人讥他:“你也五岁啊?”

  程宿笑了:“也不是不行。”

  ——

  当晚,蒲桃加班到凌晨才回家,并意外碰到了自己足不出户阴暗生长的古怪室友。

  她正在厨房泡杯面,头发快长到臀部,盖住整片背脊,末端参差不齐,仿佛从不打理。

  只一个照面,女孩就匆匆走回自己房间,轰隆带上门,避她如避邪。

  她干瘦苍白如纸片,真怕哪天暴毙都无人问津。

  蒲桃莫名忧心,并企盼着退租日期早日来临。

  订了份宵夜,蒲桃换好宽松的家居服,靠到床头,百无聊赖地来回刮拉着好友列表。

  她发现,不知不觉间,云间宿已经成为她工作之余的生活重心。

  一下午没敢打扰,她就想他了,好想他,想跟他说话。

  而她最擅长地就是顺心而行,她旋即点进置顶,按门铃: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一分钟后,云间宿:哪种说话。

  蒲桃笑了起来,有些小得意,又有点同情他,两种情绪交织,让她不由用手捶床两下,回:你得了蒲桃PTSD吗?

  云间宿:我看是。

  蒲桃:我不逼你了。

  云间宿:你最好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