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蒙登时气噎于胸!这都什么和什么!

怎么可以这样和他说话!太放肆了!

果然是师从楚晚宁血从姜夜沉,薛蒙也是个憋不住愤怒的主,他一恼之下,和他的师尊与亲爹一样,骤失理智,啊地大叫一声,震碎了腰间佩戴的幻形香囊,猛地抽出龙城朝着卷轴妖冲了过去。

卷轴妖大惊失色:“啊呀!又杀人啦!”

“杀的就是你!哪里来得这么多要求!”

卷轴妖仓皇应对之间不忘大叫:“你这个泼妇!你怎么可以因为求而不得就对我喊打喊杀!你你你,你——”

一刀躲过,灯火颤然。

卷轴妖险险躲过,转过头正待再骂,忽然看清了薛蒙解了香囊后恢复原貌的脸,顿时失语。

薛蒙觉察到它眼神的不对劲,本能地警觉,唯恐有诈,回刀后撤,横刀于胸前,扬眉厉声道:“你干嘛!”

卷轴妖砸吧砸吧两下嘴,仍是一脸震愕地:“你、你你居然是个男的?”

“废话!”

薛蒙正待再动手,却听得它惊叹地大叫道:“还是如此身手矫捷英俊非凡兴子爽直的男子!!!”

薛蒙:“???”

卷轴妖两眼发亮,仰天大叫道:“啊!终于!我终于找到真爱了!!!”

薛蒙:“………………”

.

“所以最是自恋薛子明,其实只要薛蒙原模原样地在卷轴妖面前舞上那么一段刀,它就会觉得人间自有颜如玉,根本不需要大费周章男扮女装啊……”

事情了结之后,陈旭缘长老站在桃苞山庄的花厅里,看着薛蒙正在气急败坏地和已经诅咒解除、恢复了原型的马庄主对话。

马庄主因被解了燃眉之急,薛蒙骂什么是什么,嘿嘿赔笑着,一点儿也不在意祸事篓子原本就是被薛蒙给捅出来的。

“以后再也不许卖这为祸百姓的破卷轴!”薛蒙以这样一句怒气冲冲的话语做了收尾。

马庄主连连笑着说:“是、是!我也再不想变成小蜜蜂了,讲句实话,我看到姜掌门变的鸟,楚宗师变的猫,我都吓得厉害,他们都能吃了我。不玩了,不玩了。”

薛蒙翻了个白眼,这才勉强答应不再追究。

至于那只被降服的卷轴妖,马芸给它重新施咒炼化,将它封印成了一只仅有巴掌大的木头小玩偶,送给了薛蒙当降妖谢礼。

薛蒙原本是不想收这小破玩意儿的,因为小玩偶张口便是:“薛掌门英俊潇洒风流无双!”。换作从前吧,这样的话可能正中薛蒙马屁十环,但薛蒙方遭卷轴妖这一劫,仍是心有戚戚,听到它这样夸他,居然一时间并不感到那么开心。

他皱着眉头道:“行行行,差不多行了啊,我哪儿有那么爱听好话。不要了,不带了,这玩意儿一点都不实诚。”

小玩偶一听急了,又忙道:“薛郎甚美!薛郎甚美!”

“王夫人是最好看的夫人!”

“楚宗师最了不起了!”

“……”

“不要丢下我嘤嘤嘤,薛掌门人美心善呜呜呜呜……”

得了,江山易改本兴难移,再怎么说这些话听到薛蒙耳朵里还是受用的。遂薛蒙还是勉为其难地把小木偶收了下来,揣在了盒子里带回了死生之巅。

临行前,梅 雪笑眯眯地道:“薛掌门,忽然想起来问一句……您对我扮演的寿后还满意吗?如果满意的话,这边建议您给个好评——”

“评你个鬼!”薛蒙没好气地打断了他,瞪着他和梅寒雪道,“你们俩的账我都记下来了!回头我就让明月楼收拾你们!”

梅 雪噗嗤一声笑出来,温柔道:“我好怕啊。”

梅寒雪则淡淡道:“师尊近日闭关,踏雪宫掌门事宜暂由我代。欢迎薛掌门随时来昆仑告状,恭迎大架。”

薛蒙一愣之下,大嚷起来:“梅寒雪——!你、你无耻!——你们昆仑踏雪宫还有没有个能说公道话的人了!!”

清晨的阳光像织机上的金丝线一般万绦垂落,照耀在粉墙黛瓦上,流转着黑色夜猫图腾的桃苞山庄结界上,闹嚷嚷的青年们身上,还有举着手哭笑不得劝架的可怜马庄主脸上。

这段安逸世道间小小的波折就这样过去了。

一个月后,马庄主公布了解忧卷轴活动的大礼盒最终花落谁家——迫于薛蒙的淫·威,接客马暗箱 作,凄凄惨惨地把礼盒颁给了十佳客倌“王小雪”。那些金银珠宝,图纸法器……全部都被扛回了死生之巅。

至于那五百本绝版春宫艳情图,自然是半道儿就被来自南屏山的踏仙君给半道儿截胡了。

——“师尊说,把这些书给他,他就原谅你对他说谎。”踏仙君恬不知耻地给薛蒙传讯道。

而等在死生之巅丹心殿处理派内公务的薛蒙看到这样一张传音纸鹤时,气恼地一拳将纸鹤砸了个扁。

“要不要脸啊!师尊怎么可能会要看这种东西!另外师尊早就原谅我了!十多天前他就给我写了信,墨燃你个不要脸的狗东西,又在中间挑拨离间!”

如此闹腾一番还不解气,还对站在堂下的小弟子道:“你!领人去南屏山,把那五百本艳情孤本给我抢回来!全部烧掉!”

“这……”小弟子面露惊恐,有苦在心头难开。

掌门,那可是踏仙君啊!从踏仙君手下夺黄书,无异于虎口拔牙,这是一个送命的委任啊!

薛蒙瞪他:“还愣着做什么!不能让墨燃拿着那种恬不知耻的东西坑害玉衡长老!快去!”

“……”

小弟子只得苦哈哈地去了,一边在心里默默希望自己遇到的是墨宗师,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他推开门,耀眼的阳光反照在丹心殿新修葺的玉质匾额上,上头“丹心可鉴”四字是由薛蒙新题,笔锋隽拔,浩然琼辉,光芒虽不那么逼人夺目,却自有一派晶莹温柔。

从前的离别疮疤正在慢慢愈合,大战过去一年两年……留在这个尘世的故人们终于重新学会了欢闹,争吵,磨合,适应,以及无声的思念。年轻逐渐取代了陈旧,活力逐渐取代了悲伤,光取代了暗,安定取代彷徨。

你看,无论黑暗有多长,纵使极夜也会有过去的那一日。

热闹与笑嚷还会盛开的。

就像今天一样。

——番外《薛蒙相亲》完——

 

 

第343章 番外《争宠(一)》

这是楚晚宁归隐后的第二个生辰日。

他的第一个生辰日,也就是去年,十分遗憾,过得很荒诞。

因为去年的那一天,墨燃的身体正好轮到了踏仙君人格主掌。虽然墨宗师状态下的他并不能完全记得自己在踏仙君状态下都干了些什么,但零星地,他还是能够想起一些的。

下里巴人踏仙君,一个觉得“黄金代表我的心”的老实男人,风花雪月什么的完全不会,他朴素地认为表达爱意最好的方式只有两个途径:

一、反复睡他。

二、给他花钱。

本来也没有什么大毛病,反复睡他代表着世上唯楚晚宁能燃他的爱,给他花钱则代表了人间独楚晚宁能动他的荷包。虽然土是土了点儿,但帝君也想不出其他更高雅的点子,凑合着也还能过。

但问题出在了踏仙君送黄金的时机上,他把人家在生辰日折腾了一整夜,第二天哐哐哐抬了九大箩筐金条回来气势如虹地摆在家门前,豪气干云地一挥手美滋滋道:“楚晚宁!这都是本座赏你的!满意你看到的一切吗?如果满意的话就——”

就后面是什么内容不得而知,踏仙君已经连着他的金条一起,被楚晚宁召来的天问抽翻在了地上。

可怜踏仙君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睡完之后再赏人钱会挨来这样的毒打。他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想证明一下自己的心意,睡完给钱有什么问题吗?难道应该睡前给吗?难道应该边睡边给吗?

难道应该动一下计一次费,小动五十大动八十?

八十八十八十……

他默默坐在树桩上发呆,心里盘算如果是另一个人格下的自己会怎么做。想了半天,觉得那种情况下,自己应当不会直接给黄金,而是会把这些黄金换成柔软舒适的衣裳,精致可口的菜肴,新鲜有趣的什玩法器……再或者在楚晚宁生辰当日广济寒士,定会讨得楚晚宁的欢喜与称赞。

太骚了。

踏仙君愤懑地想,气得暗自捶腿:多么奸猾!多么卑鄙!多么狗腿!

楚晚宁还觉得那墨宗师老实。

——呸!!

这世上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墨宗师那些看似君子如风实则花花肠子一堆的行径,着实令他不耻!!送黄金怎么了?送黄金不好吗?多实在!多质朴!

这些人怎么就看不到他金子一般的心!

他背对着他与楚晚宁住的小屋,在树桩上托腮翘腿,暗自气闷了半天,好不容易楚晚宁打算出来和他说话了,有和好的迹象,却不料这时候桃苞山庄的马庄主竟哭爹喊娘地摸上山来,穿过结界,抱着楚晚宁的大腿就开始控诉:

“楚宗师,没道理啊!墨仙君莫名其妙下山搬空了我桃苞山庄两个仓库的货钱,说什么褒姒一笑值千金……”

楚晚宁刚刚缓和下来的脸又青了。

那天晚上,直到墨燃切换回墨宗师的人格,楚晚宁也没有允许他进屋。墨燃后来写了三千遍“我再也不会去山下偷鸡拿钱为非作歹赊账也不行”,这事儿才算揭了篇。

有了去年这样惨痛的教训,今年墨燃是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了。

所幸,今年的日子算下来,师尊生辰当天,他是比较正常的那个意识主掌躯体,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虽然在他随缘分享的踏仙君记忆里,看到了今年踏仙君依旧想提早为师尊准备些贺礼,但踏仙君本兴无法在当日出现,估计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这大概只是因为他去年受了冷遇,生怕今年墨宗师的排面压过自己,所以想要争宠而已。

争就争吧。

墨宗师老神在在地想,每个人最难战胜的对手都是自己,他无所畏惧。

而且说句实话,他其实也很想看看,今年究竟是哪种状态下的自己准备的贺礼,最能讨得师尊的首肯与高兴。

.

“生辰贺礼?”

死生之巅掌门卧房内,薛蒙颇为意外地瞪视着悄然来访的墨燃。后者正坐在黄花梨罗锅枨梅花方桌前,摆弄着面前的茶盏,笑道:“是啊,你觉得送什么东西,最能教人感到满意?”

“你要送给谁?”

“一个亲密的人。”

由于楚晚宁为人清冷,以前从不在死生之巅过生日,他也并不会和弟子说起自己的生辰是几月初几。后来楚晚宁和墨燃归隐了,墨燃几番不依不饶地缠着他,他才终于遂了墨燃的心意松了口,不过也要求墨燃不必将此事告知旁人,尤其薛蒙这些晚辈。

所以薛蒙自然想不到是他。

但思量一圈,又实在找不出第二个值得墨燃这样劳心思量的送礼对象。薛蒙想着想着,忽然想到自己的诞日就快近了,啊,莫非——

薛蒙一怔,随即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注视着墨燃的眼神一下子就和煦了。

墨燃:“???”

薛蒙轻咳两声,虽然心中喜悦,但维持着自己掌门的高冷与矜持,淡淡然道:“寿诞一事,心意到了就好,礼并非是最重要的。”

墨燃道:“还是要送一些的,那人与我关系非同一般。不但要送,还要送最好的。”

“那怎么好意思。我也不缺什么物件——”

墨燃微怔:“什么?”

“咳!我是说,人家也并不一定缺什么物件。”

“他缺不缺是一回事,我送不送那是另一回事。”

薛蒙心中更是莺飞草长,暗道墨燃如今真是上路,竟如此的兄友弟恭这般体贴,实在叫人感动。他花了好大的定力绷住脸,佯作镇定,沉吟道:“……既是如此,那……容我想一想。”

“好。”

“江东堂新出的那一套金银丝缀翠羽软甲如何?”

“……”

那套衣服金光闪闪溢彩流光贵气逼人宛如孔雀开屏,楚晚宁上身效果则不敢想象。墨燃沉默片刻,斟酌一番,委婉地对薛蒙道:“倒是适合你。”并不适合他。

薛蒙喜道:“那就定了,就这个吧。”

“……再想想吧。”墨燃不忍打击他的品味, 蓄道,“江东堂的服饰虽好,但非珍品,帮我想个更珍贵的?”

薛蒙倏然睁圆了眼睛,磕巴道:“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

“咳……我是说,差不多就行了,不用如此破费。”

“生辰一年一次,不必省钱。”

薛蒙简直心潮澎湃,他低下头忍了一会儿,抬手用力拍了拍墨燃的肩:“什么也别说了,哥,我会记住你今天这番话的。”

墨燃:“……???”

墨燃披着斗篷从死生之巅离去的时候,仍然没有从薛蒙那边获得任何的灵感。

相反的,他还觉得薛蒙今日十分之莫名其妙,甚至有些反常,动不动就流露出喜悦、激动、感慨之类的心情。虽然极力克制着,但其实效果甚微。

是不是当掌门太累了……

要不要写封信提醒一下贪狼长老,及时去给薛蒙把一把脉,别有病给耽搁了,薛蒙真是太不容易了,唉。

接下来一段时日,墨燃又暗访修真界各处名楼名铺,阅遍了奇珍异宝。不是说那些宝物不好,只是他觉得它们或是太俗,或是太艳,或是太过普通,敌不过他那一颗爱意隆盛的心。他想把自己的所有情谊都化作有形,献于楚晚宁眼前,但他不知道什么才装载得下他的深情。他心里有一汪海,可红尘中只有勺盛。

世上怎么没有一样东西,可以装的进他想赠与楚晚宁的人间?

他急得有些神思不属。

他甚至设法从黑市上搞来了一本《修真名士礼单》,卖书的小侏儒吹嘘说这本书上详实记载了近三十年间修真界各有头有脸的人物互相馈赠礼物的单子。

不管书贩子有没有在吹牛,墨燃信了,他捧着这书钻研良久。

“南宫驷曾赠叶忘昔手帕一方,边角绣‘驷’。”

“容嫣曾赠南宫驷箭囊一只,乃容夫人亲手所制。”

“……”

冷不防看到这些故人相关的记载,墨燃不禁叹了口气,眼神微黯。

叶忘昔这些年浪迹天涯,孤身一人闯出一番天下,她打算四海游历之后,攒够一些钱两,然后于临沂儒风门故地重开一个小小的学宫。

听说在南宫长英创立门派的很多很多年以前,临沂曾有一位贵胄开立学府,授学徒们以六德六行六艺,长英太掌门便是这座学宫的末代弟子。后来学宫因故衰败,南宫长英融会贯通,以师长所授之道为根基,萌生了自己“儒风七戒”的理念,这才创建了儒风门,开启了临沂笑傲修真界数百年的鼎盛荣光。

如今兜兜转转一圈,儒风门覆灭了,辉煌不在,但叶忘昔至少还保留下了儒风君子的火种,以最初那学宫的形式传承下去。

或许再千百年后,便又是一个轮回吧。

墨燃摇了摇头,接着读下去——

“南宫柳曾赠戚良姬,凤穿牡丹天蚕丝肚兜七件,边角以辟邪金线绣‘你好骚啊’,‘你为何穿着容嫣的衣服’等污言秽语……”

“……”

逐字念完,墨燃僵住,随即激起一阵强烈的恶心,他嫌弃地“噫”了一声,赶紧把“儒风门礼单”这一沓给哗哗翻了页。

“孤月夜赠礼篇。”

“女弟子赵甜甜赠姜夜沉翡翠玉扣一双。”

“女弟子周艳艳赠姜夜沉凤羽折扇一柄。”

“女弟子张纯纯赠姜夜沉黄金耳炉一鼎。”

凡此种种,足有四十来页。

全是姜曦当年还未当掌门时,门派里女弟子给他送东西的记录,其中甚至还穿 着几位很有想法的师兄师弟。

墨燃不禁陷入沉思……姜曦他不会是靠美色发家的吧?

往下再翻。

“以上四十页礼品皆被姜夜沉丢弃。”

行。

……是他误会他了。

姜夜沉可真是个妙人。

翻了老半天,墨燃也没从里头找出什么送礼的灵感来,反倒是莫名其妙地看到最近梅寒雪给薛蒙送了一支补脑有奇效的上品天山雪莲。

雪莲是个好东西,师尊这么聪明,虽然不需要补,但若是能采来养一池,倒也是非常得宜。

可惜就可惜在楚晚宁归隐后喜爱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的这种日子,不爱铺张,不然若按照踏仙君的意思胡来,整个南屏山现在都已经屋舍拔地起了,哪里还会维持着两间小屋一方院子的清寡悠然。

墨燃叹了口气,合上书卷。

正巧这时夕阳也已西沉,窗户绢纸透出温柔的橙黄色灯光。今日师尊临时起兴,包了些抄手,这时候已经煮好了。那瓷玉碰撞般的声音从小厨房里传来:“墨燃,过来帮忙。”

“这就来了。”

墨燃应了声,南屏竹林深处此刻流淌着他最喜欢的食物味道。不似爆炒火锅那般浓烈,却每次都能熨得人内心平静温柔,一如止水。

厨房里,他们去年收养的一只黄白相间的小土狗颠颠地跑出来,帮着楚晚宁催促墨燃似的,围着他一圈两圈,边吐舌头边打转,一路将墨燃引过去。

“把饭桌搬到院子里,擦一擦,再抱一小坛酒。”

楚晚宁站在灶台前,木头锅盖已经揭开,里头翻滚着饱满浑圆的龙抄手,薄剔晶莹的抄手皮下面裹着细腻的肉馅,正等着被捞到碗里,洒上红艳鲜香的浇头。楚晚宁在蒸腾的雾气中又随意问了句:“你在外面看什么书,看得那么入神?”

“闲书。”墨燃笑道,挽起袖子去搬木桌。

手臂一用力,肌肉与经络的样子就凸显得很鲜明。

楚晚宁皱眉道:“多看些好书,听说最近外头出了很多荒诞不经的话本,不要带回南屏山来。此间多木灵精怪窜访,有的木妖尚还年幼,读之无益,回头教坏了它们。”

墨燃笑道:“是。”

搬着桌子,在小土狗“汪汪汪”的欢腾叫唤下出去了。

吃饭的时候,墨燃咬着筷子出神。

而小土狗蹲在两人桌边,将一块没有放盐的肉骨头咔哒咔哒咬得正欢。

楚晚宁看看他,又看看狗,觉得这一人一狗倒是像,只不过一个咬木棍一个咬骨头罢了。他问道:“在想什么?”

墨燃回过神来:“啊……师尊。我是在想……”

“嗯?”

墨燃言又止。

他当然不能问楚晚宁想要什么,一来师尊一定不会说,二来,就算师尊说了,惊喜的意味也没了,恐怕效果还不如踏仙君的九筐黄金。

于是墨燃改换了一种更为婉转的方式,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咱们家里……还缺些什么?师尊觉得还要添些什么吗?”

“不用。都挺全了。”楚晚宁道,“自从养了狗头,甚至还觉得此间有些吵闹逼仄,无需再添物件。”

狗头就是小土狗,它现在啃完了骨头,又颠颠地来啃楚晚宁的袍角。

它天兴顽皮,带回来的时候奄奄一息,楚晚宁把它救活了,它就和他们住在一起。日子久了,就喜欢上房揭瓦,蹦跶找打,楚晚宁总是鄙薄它嫌弃它,不过到底还是宠着的,袍角都被啃坏了,也只是骂它吵闹,连抽都没抽出来过。

狗头高兴地直摇尾巴。

墨燃问:“那把屋子扩大一些吧?”

“要花很多功夫,嫌烦。”

“……”

“都我一个人来做呢?”

“它吵就已经够了,你也跟着添乱。”楚晚宁凤目微抬,瞪着他道,“有着闲钱不如山下布施去,盖什么房子。狗一间,你一间,我一间吗?”

“也可以师尊和我一间,狗头自己住。”

“那它可能会飘到不知自己是谁。”

“噗。”墨燃低头笑着问道,“狗头,你看我对你好不好?我和师尊挤一间,给你单独盖一间,你哪里去找这么疼你的主人?”

黄白相间的狗头斜过眼睛,以一种酷似于人的神情斜看着他。好像在说,你为什么要和楚晚宁挤一间你自己心里没有逼数?您可要点儿脸吧。

“……”

毫无结果。

算一算生辰越来越近,也就没差几天了,墨燃当天晚上不禁睡意全无,待楚晚宁睡着后,他自己又双手枕在脑后,盯着屋梁发了半天的呆。

趁着师尊生日,重新将南屏小屋修缮得更加漂亮舒适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那需要更多的地,屋子,最好再四处搜罗一些奇珍异宝,兵甲图谱,建一个藏书阁,再建一个机甲房,建一个藏宝阁……

唉,算了算了,想想都知道师尊会不高兴,觉得他没有把钱用对地方,还会嫌打理起来麻烦。

正惆怅着,忽听得外面传来一丝异样的动静。

墨燃一下子便捕捉到了。

狗头?

不对。他目光一转,瞧见蜷在角落里睡得正熟的黄白小狗,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难道是小贼?

可他们归隐的地方是布了结界的,除了薛蒙、马芸这些得了信物的人可以随意出入,其他凡人皆不得轻易入内。

除非来访的并不是人类。

那东西动静很轻,但逃不过他的耳目,似乎是某种东西正在悄无声息地接近他们的住处。墨燃凝神屏息,正打算悄悄坐起来从窗户缝里往外看,就听得那个挨近小屋的东西“笃笃笃”地,小声扣了三下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