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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是废物。”此刻,江小杰正臭骂着两个刚刚捡回性命的团队成员,“连一只五阶钝行者面前都能差点丢了小命,叫我的脸往哪里搁。”

他骂得毫无顾忌,两位年轻的团队成员一声也不敢不吭,只能唯唯诺诺低着头挨训。

江小杰转过脸,撇了一眼楚千寻,嗤笑了一下,把手中的那颗魔种抛给了她。

“赏你的,我们暴雪的人从不欠别人人情。”

对江小杰来说,这个满身被烟火熏黑的女人等阶低到不值一提,

但是此人刚刚杀怪的那股狠劲和用刀时那股对时机的精准把握倒是让他略微有些惊讶。

在江小杰的心中,是非对错没有任何意义,强者,狠人才值得他多留心一眼。

他转身离开之前本想问问这个人的名字,但随即又将此事在心中摘了去。

这样的人只要能活下来,迟早会成为一名强者,再度走到自己的眼前。

到时候再问她的名字也不晚。

所有在场的人都对着楚千寻露出了艳羡的目光。那可是五阶魔种,本来应该分给所有此战中出力的团队成员。但暴雪的团长出了手,又说了话,谁也不敢就此多说一句。

四阶的楚千寻如果还想再提高一个等级,五阶魔种正是她眼下最急需的高阶魔种,

但她此刻却有些发愣,

在她面前的江小杰飞扬跋扈,有着桀骜不驯的神情和鲜活的身躯。

这个活得肆意而张扬的男孩,在她另一个世界的记忆中却早早死在了魔种降临之初。

自己亲眼见证了江小杰的死亡,但如今他却活生生地活在自己眼前。那些一直活到最后甚至和自己成为朋友的一些人,在这个世界中却已打听不到他们的名字。

在那个世界得到了救赎的叶裴天,如今还依旧沉沦在绝望的深渊。

持续已久的大战终于结束了,

经过惨烈的战斗,剿灭九阶魔物的春城城主桓圣杰受了重伤,他勉强支撑住身躯,从魔物的颈椎处取出魔种。

不眠者倒下之后,被它召唤来的魔物军团失去了指挥各自为政,很快被腾出手来的高阶圣徒剿灭了。

历经苦战的同伴们欢呼一片,相互庆贺。

但是桓圣杰却微微皱起了眉头,在战斗最为激烈的时候,不眠者发出强大的音波攻击。属于近战系圣徒直接面对魔物的他首当其冲,头疼欲裂,双耳流血,但也是在那一瞬间,他隐约看见空中凝结出一张黄沙组成的手掌,一把掐住了那只魔物的脖颈,桓圣杰抓住那一瞬而过的时机,重创了魔物。

此刻桓圣杰看着散落在地上的一缕黄沙,这是控沙系异能,春城附近,哪里来的这样一位可以一手拧住九阶魔物脖子的超级高手,那位高手竟然还不求回报地出手帮了他一把。

这样的级别,几乎可以同那位黄沙帝王叶裴天一较高下了。

桓圣杰已经是八阶临界状态,为了得到这只九阶不眠者的魔种,他倾尽全力,花费了大量财力,请得了著名的暴雪佣兵团团长江小杰及数只强大的佣兵团队参与战斗。

但如果不是这位神秘的强者出手帮忙,这场战斗的胜负还是未知之数。

楚千寻和自己小队的几个成员待在一起,队长王大治领取了报酬和食物,正在挨个给她们分发。

“千寻,你最近怎么了?刚才多险啊。”

高燕对刚刚发生的战斗由至心有余悸。她取出随身携带的应急药品,帮楚千寻上药。

楚千寻龇牙咧嘴,她的肩膀和手臂多处烧伤,起了大片的水泡,局部的油皮开始成片脱落,疼得厉害。

“轻点,死女人,疼死我了。”

“现在知道叫唤,刚才是怎么了?拼起来不要命了都。”

“我想冲过五阶。”楚千寻说。

“五阶?五阶哪里是那么好冲的?”高燕略微有些诧异,从前的楚千寻可没有这样的上进心,大部分猎魔行动的时候,都和她一样躲在队伍的最后,过着得过且过的日子。

“你可要想好,多少人都在死在四阶冲五阶的关口。当初隔壁素莹变成魔物的样子,你还记得吗?她的头还是我亲手砍下来的。”

四阶是所有圣徒升级的一个大坎,越过四阶之后实力能够有一个质的飞跃。但不少圣徒在吞食五阶魔种升级的过程中都没能控制住自己,而是被魔种侵蚀,最终变成了食人的魔物。久而久之,许多圣徒都选择止步四阶,不再继续追寻实力的强大。

“燕姐,我不想再这么弱小下去。我真希望自己能够更强一点。”

楚千寻垂下眼,她咬住了牙关,不再喊疼。

她曾经见过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在那里自己站在了所有强者的顶端,在那样的高峰上,风景和她眼前完全不同。

不知道为了什么,见过了那样的风景,一向得过且过混着日子的她,突然就不甘于如此弱小的状态,她希望自己能够再强大一点,能够恣意左右自己的人生,和自己喜欢的朋友一起,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她想要再亲眼看一看那些强者眼中的世界,而不是像着如今这般每日只为了勉强混个饱腹,行尸走肉地活下去。

两人坐在草地上休息,周边来回走动着战友,有的人受了重伤正在包扎,有的人忙着分派食物药品。

不管怎么说,这一战比想象中结束得快,不但取得了胜利,也没有出现过于重大的伤亡。

魔物的火焰已经全部熄灭,地面的上冰棱还没有完全融化,冰雪被地底不及消散的热气蒸腾起大量的烟雾。

周围的圣徒们都在小声议论着那位暴雪佣兵团的年轻团长。

“那位年纪真是好轻,看上去二十岁还不到?”

“听说他特别护短,只要是他们暴雪的成员,就没有人可以欺负。”

“真好,我也想成为暴雪的成员,他特意从主战场赶过来,就为了救他底下那两个毛头小子?”

“算了吧,你别看他年轻,脾气特别暴躁,杀人从不眨眼,动手就见红,混在他底下的,平日里在他面前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不是打就是骂。换了你还未必受得了。”

“那我也不怕,只要待遇好,吃得饱,猎魔时有人护着,打骂算什么,”

女生们对强大护短又高傲的年轻团长十分感兴趣,叽叽咋咋谈论个不停。

楚千寻的视线停留在地面上那一簇黄沙上。

混杂在融化了的雪水和漆黑的烟尘中,那一点薄薄的砂砾几乎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让楚千寻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激烈的战斗中产生了错觉。

直到她凝望了许久,那层薄薄的砂砾仿佛被看得不好意思似的,突然一起钻进土地里消失不见了。

楚千寻瞬间站起身,

周围是熙熙囔囔扛着武器,搬着魔躯来回走动的人群。

她实在无法在其中找出那个她想要见到的身影。 

刚刚在战场上把楚千寻抛到高处的力量系圣徒林胜走了过来。

林胜的身材强壮,浓眉大眼,笑起来的时候带着一点憨厚单纯,能给人一副可靠安全的感觉。在他们所住的那栋筒子楼里,力量系已经突破了四阶的他,也算是一位比较受女性欢迎的单身男士。

“千寻,你这是烫伤,我这里有烫伤膏。”他略带着一点的腼腆,递上前一罐膏药。

“多谢了,林哥,燕姐已经给我上过药了,没什么大事,就别浪费了。”楚千寻笑语盈盈,口中说得却是拒绝的话语。

楚千寻不接他的东西,就算是有些委婉拒绝的意思,林胜心中沮丧,诺诺说了几句,憋红着脸离开了。

在这样生活充满紧迫感的时代,男女之间很少有那种过多的情调浪漫,成年之间只要相互看对了眼,可能迅速都能凑成对。

毕竟每个人活过今天,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明日,对他们这些人来说,人生无常,应该及时行乐。

“看不上啊,”高燕不以为意地说了一句,如今的她很少干涉别人的感情生活。

虽然这个男人看起来还行,但她知道在这个今夕不知明日的岁月中,轻易付出自己的感情,只会轻易给自己带来伤痛。反而不如独身一人,逍遥自在。

“燕姐,你有没有想过将来?”楚千寻口中叼着一根稻草,半躺在草地上休息。

“想过将来?”高燕坐在她的身边,自朝地笑了笑,“有啊,曾经,在五年前。我的梦想也是特别多的。想要挣了钱以后,再让自己去读大学。或者开个小店。找个有钱又专一的老公嫁了。”

“现在不再想了吗?”楚千寻的目光低垂,五年之前她也曾事一位充满幻想的少女,黑暗的岁月磋磨了她生命中的一切色彩,如今她和这里的许多人一样满面烟尘,双眼中已经没有了当时的光。

“现在嘛。”高燕没有把话再说下去。

她轻轻哼起一首不知名的歌。

“曾经中生活也曾充满希望,那里有梦想在杨帆起航,可魔鬼在暗夜中来临……”

不远处的密林中,

叶裴天透过丛林的间隙,悄悄看着人群中的楚千寻。 

到了此时他依旧有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这些年来,尽管几乎成为了全人类的公敌,但他从来不掩盖自己的面貌,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惜在所到之处引起大量恐慌或是敌人的追杀。

但如今,他带着帽子口罩,穿着宽大的有帽衣物,把自己严严实实罩藏在厚实的外套中年,在自己极不适应的人群中游荡了两日,

他想再见见那张会冲着自己笑的面孔,

远远的那么看上一眼,似乎心中就有所满足,但又不知道这样见到有什么意义

他有些含含糊糊远远跟着楚千寻的队伍来到了这里。

在自己无法触及的地方,他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影冲着燃烧的火焰上去,被那些该死的火苗灼伤,掉下地来,又翻身再起,再度冲上战场。

叶裴天心中涌起一股戾气,这个爬虫一般该死的魔物,他本可以轻易碾碎。

他的脚微微动了动,最终还是驻立在阴暗的阴影中没有动弹。

直到战斗终于结束,

他看着草丛中坐在地上休息的那一群人,那些人在战斗中劫后余生,正兴致勃勃地一起吃着分配下来的食物,相互交谈着分享胜利的果实。

叶裴天不太能够理解,区区一只九阶魔物,就能够让这么多的人兴致勃勃。他的城堡中乱七八糟的魔种堆积了一房间的地面,他从未从中得到过任何快乐,

那个人正坐在她的同伴身边,龇牙咧嘴地喊着疼,让她的朋友劝慰着给她涂药。

有一个男人来到她的面前,红着脸低头和她说着什么,她笑语盈盈。

那个男人离去了,她和身边的伙伴轻轻哼着歌谣。

真是幸福,热闹。

和自己格格不入。

一个自己完全不能融入的世界。

叶裴天在黑暗中站立了很久,等一切热闹繁华消失,山林中的一切重归寂静,才默默转身回到黑暗之中。

 

第11章 第 11 章

“千寻,走了,你在看什么?”

高燕临走的时候喊了楚千寻一把。

“诶,来了。”

楚千寻忍不住回头望了几眼,那些散在地上的沙子已经不见痕迹,她心中一直想一个人。

但身后只有静逸幽暗地森林,层层叠叠的树冠,静默地回望自己,看不见那个想象中的身影。 

城外的高阶圣徒们的大战对春城内底层居民的生活似乎没带来什么影响,

叶裴天的鞋子踩在街口的泥泞中,停住了脚步,

嘈杂的人声,拥挤的街道,让他心底微微有些不安,他扯了扯脸上的黑色口罩,不知道自己的心底涌动着的情绪是烦躁还是畏惧。

走进接踵摩肩的人群中。一个个鲜活的人体从他身边擦过,使他的呼吸有些加快,

这里的气味很浑浊。

一种混杂着包子的香气,煤炉的臭味,和人体的汗味的气息飘散在空中。

离开人类生活很久的大魔王一步步走着,觉得自己似乎也慢慢恢复了一点活着的气息。

他好像回到很多年前,虽然那时候的生活也不是太好,父亲的漠视,继母的排斥,弟弟的针对时常令他痛苦。

但那时候他也时常这样蹲在街道上,听着这样的声音,闻着这样的味道。

当时魔种还不曾降临,没有无处不在的魔物,身边的人类也都还像是人,不会像恶魔一般狰狞着把他扯入黑暗的深渊,自己的双手也不曾像现在这样染满鲜血。

叶裴天避开了人群密集的街道,绕进了人流稀少巷子,绕了很远的路,在不知不觉中,又来到了那栋筒子楼的楼下。

他抬起头,远远看着其中的一扇窗户。

那个窗户口种着几盆绿色的植物,有一个西红柿红了,隐隐约约地在绿叶后露出一点惹人喜爱的红色。

他在那里站了很久,窗户突然被推开,

叶裴天觉得自己心脏怦怦跳动了起来,

那个人探出半个身体,一手拿着半块褐色的黑饼啃着,另外一手持着花洒浇花。她半长的头发刚刚洗过,湿漉漉挂在耳朵后面,脸洗得干干净净的,有一种和平日不一样的气息。

楚千寻开心地摸了摸红彤彤的西红柿。

又熟了,今天就把它吃了吧。

在那一刻,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看了一眼,远处一颗绿色的梧桐树下,荡荡地微风卷过一缕黄沙,那里空无一人。

是错觉吧,

怎么最近总是疑神疑鬼的。

楚千寻笑了一下。

春城之中最脏乱无序的街区,名为黑街。

这一片纵横交错的街区中,有一条城镇的内河穿过。

说是河其实也不过比水沟略宽一点,这条内河从基础建设毫无规划的基地内至西向东横穿而过,席卷着上游丢弃的各种废弃物滚滚流到下游的黑街时,水面已经漆黑一片脏得没法看了。

故而周边这一圈的街区伴着这条黑河得了黑街之名。

一张破烂的木椅在水面上浮浮沉沉,慢悠悠顺流飘下。一只黑色的乌鸦停在了椅背上,转着眼睛看了半晌,发出难听的一声鸣叫,张开翅膀扑哧扑哧飞走了。

无人的河提上坐着一个穿着兜帽T恤的男人,他身材消瘦,双腿修长,微微佝偻着脊背,沉默地看着流动的黑色水面。

夕阳缓缓下沉,它像一位吝啬的商人,终于肯在黑夜降临之前舍得给这片昏暗的水面施舍上一点点细碎的光泽。

光影变幻,河水流逝,

坐在堤岸上的那个年轻人却一动也没有动过,他不知道在这个位置坐了多久。似乎是一个清闲到了无所事事地步的人。

“站住,小兔崽子别跑!”

“爷爷我今天就不信抓不住你这个小贼!”

喧闹声打破了这里的宁静,一个小小的身影炮弹般从附近的斜坡上直冲下来,他的身后三四名大汉怒骂着紧追不舍。

小男孩头也不回,向身后的地面丢了两块小小的三角锥,那两个不起眼的黑色三角锥落在巷子口的两侧,瞬间机巧地变化形态,一端深深扎入地面,顶部的一角射出一条彼此连接的黑色线条。黑线绷紧,将一路冲过来的三个追兵一起绊倒在地,

男人们从高处冲势太快,被绊得接连滚了数圈,一时爬不起身。

小男孩转过身来,指着倒地的几人哈哈大笑,“你爸爸我不过拿了你们一块黑饼,就疯狗一样追了我几条街,这下知道爸爸的厉害了吧?”

他这里正得意着,没见到倒在地上的一个独眼男人,悄悄把自己的手指插入了地面。男孩脚边的草地上生长出一条细细的藤蔓,悄悄爬上了他的脚面,趁他不备一瞬间捆住了他的双脚。

这个“独眼”是一位拥有植物系异能的低阶圣徒。

小男孩的脸色变了,他想跑却一下倒在了地上。

摔得鼻青脸肿的男人们爬起身来,把那个十岁不到的小偷按在了地上,毫不留情地一顿拳打脚踢。

坐在堤岸边的叶裴天侧过身,沉默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独眼”转头看了他一眼,向地上啐了一口,“臭小子,看什么看,少管闲事,否则连你一起揍。”

小男孩蜷缩着身子在地上翻滚,雨点般的拳头落在他瘦小的身体上。他没有求饶,口中没口子地咒骂。从小在这条街上混日子,挨打对他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

残酷的生活告诉他,这个时候求饶没有任何作用,反倒不如骂个痛快,还能扳回点利息。

“小崽子还敢嘴硬,老子今天就弄死你!”独眼男人抽出腰间的短刀,狠狠往下扎。

一只手从旁伸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腕。

那只手骨骼均匀,肌肤苍白,并没有特别强壮。但一握上来,独眼就觉得手腕像是被一个坚硬的铁钳紧紧箍住,一丝一毫也动弹不得。

“放手!快放手!大……大哥,手要断了,饶,饶了我。”

独眼初时还要开口骂人,随着那手掌微微一收,他的手腕上顿时传来难以忍耐的痛苦。这位刚刚还十分嚣张的低阶圣徒瞬间就怂了。

他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低阶圣徒,也曾瞥见过猎魔战场上那些高阶强者的风采。眼前这个蒙着脸的年轻男人,虽然没有动用异能,但那看尸体一般冰凉的眼神和一招之间捏断他手腕的强大体能,让他很快意识到这是一位自己招惹不起的人。

几个识相的男人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叶裴天撇了一眼躺在草地中的男孩,没有说话,默默回到堤岸边,坐回他的位置。

不多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多谢了啊,哥们。我叫小追,你叫什么名字?”小追用袖子擦了把脸,把口中的一口污血呸到地上。

叶裴天的眼珠转了过去,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到流淌着的黑色水面上。

小追不介意他的冷漠,冷漠的人他见多了,肯伸手捞他一把的人却很少见。

他从怀中摸出一块被压得变形了的黑褐色粗饼,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身边的叶裴天。

“吃吗?兄弟我今天算运气不错,挨了顿揍,能换上顿饱饭。”

这块饼既黑又粗,甚至还混杂了泥污,显然不会有什么好味道,却是这个基地内大部分人的主食。更有一些在饥饿边缘挣扎的人们,甚至连这样粗糙的食物都吃不上。

叶裴天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接过半块黑饼。用那白皙的手指把那粗糙的黑饼掰下一小块,送入了自己口中,慢慢地吃着。

原来是这样的味道。

他曾看见那个人吃着这种食物。那个人给他吃既香又甜的麦片粥,自己却站在门外啃这样难以下咽的东西。

叶裴天的心突然就软了一下,也许是太久没有得到过来至他人的善意,这一点点受到照顾的幸福感,被他紧紧攥在心中,不停地反复摩挲,细细品尝。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小追把那位看起来无处可去的“新朋友”带到了自己的住处。

“别客气,进来吧。”小追钻进魔骨拼凑成的小屋中,踹开地上的杂物,给进屋的叶裴天腾出落脚的地方。

这间屋子实在太小,两个人一起待在里面就显得空间有些局促。

但小追完全不以为意,他摸到角落的一处开关,拉了一下,屋内就亮起了几个挂在墙壁上五角星。他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这种黄金年代用来装饰树木的小灯,修理好了挂到自己屋中的墙壁上用来照明。事实上,平日里他是舍不得开这种需要耗费电池,又没多少亮度的小灯的。

“怎么样?还不错吧。”小追因为能在朋友面前炫耀自己的得意之作而高兴。

这位新认识的朋友也很给面子地把视线落在了那些暖洋洋的灯光上,久久没有移动。

小追整了整倒放在地上的废弃冰箱,在上面铺上一条破旧的被褥,打算晚上就睡在这里。而地面上乱成一团的“床铺”被他让给叶裴天。

收拾整理的时候他忍不住把自己制作出的一个个小玩意展示给自己的朋友看。

“怎么样,我很厉害吧?”虽然他的那位朋友始终沉默无言,但也止不住他絮絮叨叨述说自己的梦想,“等我再长大一点,我会加入一个佣兵团,在那里就能摸到那些高阶魔物的躯体,到时候我一定能成为一个伟大的锻造者。”

“给你看看,这是什么。”小追翻出了一袋自己最为宝贝的东西,小心开了一个口子,放在叶裴天的面前迅速地晃了一遍,“没见过吧?这么多的糖,这可是高阶的糖果。”

他小心地取出两颗,往叶裴天手中放了一枚,自己吃了一枚,带着点不舍舔了舔自己的手指。

难得有朋友来到家里,他准备像一位大方的主人一样,和客人一起享受一次这种奢侈的食物。

“这可是我一个好兄弟送我的。”小追说道,“他那个人有些奇怪,明明断了手,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但却还有一个女人愿意养着他。不仅养着他,还给他买糖吃。”

他如愿以偿的看见叶裴天被他的话题吸引,抬起头来,那双没什么波澜的双眸中似乎起了一点光。

“可惜我最近都找不到他了,说起来,他长得似乎和你有些像。”

第12章 第 12 章

黑街附近的居民都知道这里新近来了一个有些神秘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总是戴着黑色帽子和口罩,再兜着一件连帽罩衫,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他少言寡语,从不与他人交谈,只和这条街上依靠小偷小摸过活的小追住在一起,终日无所事事,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坐在黑水河的河堤上发呆,时常一坐就是一整日。

但自从他来了以后,这条街上的小混混们就不再怎么敢找小追的麻烦,他们似乎逐渐发现这个年轻人,虽然话少但打架却是一把好手,动起手来从不留情,就这么几日之间,里里外外的小混混们基本都被他打服了。

黑水河的另一边,有一溜两层的矮房子,是胖子阿源经营的廉价旅馆。

小追爬在高高的外墙上,从某个狭窄的窗户口向内张望了半天,最终失望地跳了下来。他从几条铁索随便拉成的木板桥上跑过河,来到呆坐在河堤上的朋友身边。

“走吧,回去了。今天收获还不错。”他从怀中掏出两个黄色的窝窝头,分给了叶裴天一个。

但他发现自己的朋友好像没有听见他说的话,还在看着河对岸他刚刚跳下来的那个窗口发呆。

“那里啊,曾经住着我的一个好朋友。”小追把叶裴天拉起来,一边走一边解释自己爬上去的原因,“那可真是一位好朋友,他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到我家给我留了一包糖果。我时常去看看,是希望他哪天能回来。”

不久前下过一场雨,把这条本就泥泞的街道搞得更加污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