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咔嚓”

 

“咔嚓”——

 

快门声停了,冷静的初稿也完成了,“拍完了?”

 

看了一遍拍摄成果的翟默从相机的显示屏上抬起双眼:“走!回去交差!”

 

***

 

翟默的成果显然博得了摄影师的青睐,相机连上电脑,照片导入大屏幕,冷静看见了一个完全不像自己的自己。

 

红唇、浅眸、长睫毛还有那素白的脸,加上一支仿佛有生命力的笔,众编辑一致认同:“就选这张!”

 

冷静忍不住偷偷用手机把屏幕上的照片拍下来,那边厢摄影师开始对小白脸感兴趣了:“你学过摄影?人像太美了。”

 

翟默浅浅一笑:“我只是把我眼中的她拍出来了。”

 

冷静捯饬手机拍照功能的动作不由得停了。

 

她再没听过比这更动人的情话。

 

悄悄抬起的目光与某人的视线撞个正着,有种感觉叫做…怦然心动,冷静下意识地偏了偏头,逮住自己那个正在打盹的帅哥小助理就问:“下个行程是什么?”

 

助理忙不迭地掏包找ipad查行程,冷静却等不及了:“我还有要紧事,那我就先走了?”

 

跟在场的工作人员草草道了声别,窜逃一样离开。

 

每每看到她手忙脚乱的样子翟默就忍不住要微笑。

 

冷静,承认吧,你动心了…

 

***

 

翟默心情好得就差要哼歌了,坐在外场沙发上的另外一个老板脸色就不怎么好了。

 

“兄弟,怎么了?”翟默走到臭脸的韩叙面前,好一阵明知故问。

 

“这种情况下你都能趁机打情骂俏,兄弟服了。”韩叙的表情很是模棱两可。

 

翟默撇撇嘴,扯过沙发凳坐下,顺便瞥一眼内场。

 

工作人员开始清理场地了,场面有点混乱,翟默找了一轮都没看见韩叙的助理,“没带助理来,看来这你今天真的挺有空的。”

 

韩叙笑了笑,继续低头看杂志。

 

翟默也顺带瞄了眼杂志。

 

自己赶来这儿的时候就看见韩叙坐在这儿翻杂志,当然,翟默也记得当时自己这位好友的目光正定格在杂志某一页上写着的“设计师冷静”这几个字上。

 

不知为何,翟默脑中飘出了韩千千,那个也曾这样看着“韩叙”这两个字久久发呆的韩千千。

 

“既然都来店里了,挑几件衣服带回去给你韩千千吧。”翟默双眼紧盯他,等着看他反应。

 

韩叙却始终淡淡的:“看来你和千千的关系完全没有因为你单方面取消婚约而改变。”

 

“倒是你,我怎么听韩千千说你最近都避着不见她?”

 

“没有的事,我最近比较忙而已。”还是那样淡淡的不太上心的语气。

 

翟默附和着笑笑,想了想,决定再试探试探:“对了,你知不知道最近有个叫陆征的小子在打她主意?”

 

韩叙瞬间脸色微恸,却很快恢复,“我还以为你会找我谈冷静的事,怎么突然扯到千千头上去了?”

 

翟默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下韩叙。“她一大早就起来打扮,我也早就知道向她约访的是你的杂志,本来我没打算过来盯场的,可是越想越不安心,干脆过来看看。不过…”

 

“什么?”

 

“到这儿以后我看出来了,兄弟你是已经打算放弃她了吧?”即便对她还有心,却是除了放弃,别无选择。翟默觉得自己读懂了对面这人的心思。

 

韩叙脸上似有挣扎之色,“想知道原因吗?”

 

“嗯?”

 

挣扎散去,韩叙还是那个平静内敛的韩叙:“没有比听到一个女人喝醉之后叫着其他男人的名字这件事更伤的了。”

 

“…”

 

“…”

 

“什么时候的事?”翟默脸色大恸。

 

即便是多年之后,韩叙仍记得某个夜晚,某个喝醉的女人被她朋友塞进了他的车里后,他一直在听她絮絮叨叨地讲述着:婚纱设计师,小圣人。

 

一个,是她一直在执着的。

 

另一个,是她一直不敢执着的。

 

可是当时当刻,韩叙并没有把这个秘密说出口,只是起身拍了拍翟默的肩:“哥们儿,我很羡慕你。”然后潇洒地离开。

 

***

 

生活还在继续。

 

Corrine的大老板依旧神龙见首不见尾,因为他除了是Corrine的大老板之外,又多了另一个身份——冷大设计师的家养小情人。

 

从纽约时装周上载誉而归的冷静又换办公室了,现在她和薇薇安平级,薇薇安再也不用楼上楼下地跑,直接敲开隔壁办公室的门就能见到心心念念的帅哥小助理。

 

迎来孕吐期的胡一下也即将迎来她的婚礼,只可惜让詹亦杨成为真正的妻管严的愿望仍是泡影。胡父胡母和詹父詹母为了小宝宝该取什么名字展开了激烈辩论,最终决定在婚礼当晚用麻将决一胜负。

 

Miss.更年期终于嫁人了,甚至在胡一下之前举办了婚礼,备受压迫的员工私下赠其另一别名:Mrs.励志姐。成功减重三十斤的Mrs.励志姐穿着剽窃自冷静的“完美嫁衣”步入礼堂,新郎致辞时Mrs.励志姐感动大哭,哭崩了婚纱,其走光图片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横扫各大八卦杂志版面。

 

陆征一身的伤终于痊愈,在他好心送韩千千住酒店却遭到了她哥哥的暴打之后,两人的关系产生了微妙变化。韩千千约喝酒,陆征心有余悸,问曰:“我不会又遭到你哥的毒手吧?”答曰:“我从小到大就见他动过这么一次手,他要玩死一个人有一千种方法,根本没必要用拳头这么低级的手段。”结果她再次喝醉,他再次好心,其哥再次出现,他再次被暴打。上次被打是因为被吐了一身的他洗完澡、光着膀子去开门,这次他身上一件衣服不少,照旧开门就被拳头伺候,倍感委屈的陆征只能叹,女人果真是世界上最大的恐怖势力,啥事儿不干都能引发男人世界的全面战争。

 

曾经给过冷静一张支票的老人家又出动了,不过这回有点不巧——她和小白脸都在家。老人家直指这女人假怀孕,心机深,这男人蠢到家,知道她假怀孕还不醒悟。冷静最终以小白脸再次欺骗了自己为由,骗他包下接下来一整个月的家务活。冷静则一边享受着一箭双雕的成果,一边偷偷把早上刚用过的那支验孕棒层层包裹后扔掉,验孕棒上的那两条红杠自此尘封地下,真相大白的日子注定要推迟了…

 

冷静同父异母的妹妹带着妹夫来北京投靠姐姐,与来京开会的冷静外祖父在机场偶遇,一个小时后,妹妹妹夫被警卫送上了回苏州的班机,老爷子则迈着胜利的步伐,用拐杖敲开了女人之家的大门。前来应门的冷静瞪大双眼呆在原地,老爷子傲娇一笑:“我不是来看你的,我是来看我外孙女婿的。”于是那一晚,冷大设计师的家养小情人被连人带被子扫出了卧室,只能去睡客房。冷大设计师则扎了一晚上小人,一边扎还一边念念有词:“混蛋!竟然找人查我!混蛋!竟然跟老爷子说要娶我!混蛋!就知道口头说说,也没见你真的行动!混蛋混蛋混蛋!”

 

***

 

在冷静和翟默的又一次冷战中,胡一下的婚礼悄然来临。

 

风和日丽,黄道吉日,外国电影看太多的胡一下如愿以偿的把婚礼安在了教堂。白顶建筑,绿野仙踪,

 

复古敞篷车上走下一对璧人,穿着冷静设计的婚纱的胡一下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了,伴娘冷静看着这一幕,眼睛都快笑成一条缝了。

 

这么美好的场景偏偏被某个多嘴的客人给搅黄了:“你也喜欢这样的婚礼?”

 

翟默不知何时来到了离伴娘队伍最近的观礼道上,他屈肘撞撞冷静,却只换来冷小姐恶狠狠的一瞪。

 

这个只会耍嘴皮子的混蛋,冷静不屑于搭理他。

 

白衣胜雪的新娘,俊朗冷冽的新郎,伴娘们紫裙飘飘,伴郎们英气逼人,牧师,宾客,花童…冷静心里暗暗地说:我,很想要这样的婚礼。

 

新郎张弛有度的声音在挑高的教堂顶端微微的共鸣:“我,詹亦杨,愿意娶胡一下为合法妻子,从此与她…”

 

不止胡一下,在场所有女士的心都化了。

 

当牧师问到“有谁反对”,真的举手反对的,不是笨死就是被新郎的眼神杀死,果然牧师问完瞬间全场安静,牧师继续:“我现在宣布…”

 

“等等!”从观礼客人中冒出的声音惊得所有人都僵住,僵得最厉害的非冷静莫属,那声音,冷静实在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说话那人慢慢站了起来。冷静后脊僵硬,没勇气回头,只在心里默默祈祷:詹亦杨你千万要忍住,千万别一时意气用事就冲过去干掉那个闹事的。

 

有脚步声,清晰、郑重地朝冷静走来。

 

“我想借用大家三分钟时间。”

 

冷静的背越来越僵了,因为翟默已经站到了她身后。

 

她现在僵得动都没发动,耳朵却异常灵敏,听见胡一下惊讶的声音:“这这这…这不是那家夜总会里的…”听见詹亦杨阴寒的声音:“弄走他。”听见客人不明所以的声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抢婚?”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位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会拉起新娘的手时,冷静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轻柔地牵了起来。

 

“有一个女人…”他看着她的眼睛说。

 

***

 

有一个女人,我想要预定她的一辈子。

 

有一个女人,我想要呵护她,因为我知道她一路走来有多么艰难,我希望把属于她的艰辛都背负到自己身上。

 

有一个女人,我想要了解她,我希望所有人都看到她的才华,我想要看到她成功,我希望所有人都能比我更欣赏她。

 

有一个女人,我希望她专一地爱我,我想要每天早晨醒来,一睁开眼就能看到她,不论是开心、生气、还是难过,我都希望能和她分享,也希望她委屈的时候能够记得,我的肩膀可以依靠。

 

有一个女人,我戒指买了,婚纱到了,教堂选了,证婚人找了,喜帖印了,饭店订了,就等她点头了…

 

***

 

全场安静。

 

客人们都被这一幕打动了,不止是客人,连新娘都被打动了。胡一下嘴巴扁着扁着,又似委屈又似羡慕,扭头小声向丈夫抱怨:“为什么人家求婚都说这么浪漫的话,你给我的就只有五大纪律、五不规范?”

 

第一次被人比下去的詹亦杨目光冷冷一闪,却苦于没有立场辩驳,只得甘拜下风,不甘地、缓缓地举起手来——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来自冷脸新郎,胡一下立马也反应了过来,笑着鼓掌,比自己结婚都欢。

 

渐渐的,客人们也被带动了,掌声越来越大,期间还夹杂了无数唏嘘:“好感人…”

 

“好甜蜜…”

 

“好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