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孙雅收下了花锦送的手帕,坐上回电视台的采访车,她打开了礼盒。手帕折叠放在盒中,触手顺滑,她轻轻展开手帕,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好漂亮的富贵牡丹图。

把手帕翻了一个面,绣图竟然与另一面不相同,上面绣着的是红梅绽放。这是何其精湛的手艺,居然看不到半点不妥之处。这让她想到了姑妈家里挂着的一幅仙鹤送桃苏绣图,听说那是姑妈好友在她五十大寿时送的,当时她看到那幅绣图时,也是如此的惊艳。

工作结束,孙雅疲惫地回到家,见爸妈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喝茶,姑妈与姑父也在,她一边换拖鞋,一边跟长辈们打招呼。

“小雅回来了?”姑妈看到她,露出温和的笑,“快坐着休息一会儿。”

孙雅挨着姑妈坐下,把背包顺手扔到旁边,靠着姑妈撒娇:“姑妈,我好累啊。”她从小就跟姑妈亲近,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姑妈就经常给她编一些很有意思的小动物,拥有这些小动物的她,是整个小区孩子都羡慕的对象。

“早就跟你说了,女孩子做什么记者,整天风里来,雨里去,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孙爸爸见女儿没大没小的样子,就忍不住责备道,“让你跟我回来做生意你不听,现在知道累了?”

“哥,你这话怎么说的?”孙姑妈轻轻拍着孙雅的肩,不让她跟孙爸爸发生矛盾,“当年爸爸的手艺,你不也不愿意学?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只要他们不走那些违法乱纪的歪路,我们做长辈的就不该多插手。再说女孩子怎么了,妇女也能顶半边天。”

孙爸爸一听妹妹这话,顿时硬气不起来了。当年他爸要把草编手艺传给他,他怎么都不愿意,还是妹妹站出来,才没让他们老孙家传承了四五辈的手艺丢干净,面对妹妹的话,他哪敢反驳。

“我这是心疼他……”

“心疼女儿就去厨房削水果,别打扰我们女人看电视。”孙雅妈妈嫌弃地看着丈夫,“瞧不起我们女人,你自己一个人待着去。”

孙爸爸彻底不敢再说话,乖乖去厨房洗水果。

“姑妈,我今天去采访的时候,收到一份礼物,你肯定喜欢。”孙雅知道姑妈从事传统手工艺行业,对传统艺术非常感兴趣,所以把花锦送的手帕拿了出来,“你看,这条手帕两面的绣纹竟然不同。”

“这是双面异色绣,几十年前由苏绣师创造出来的。这种绣法,非常考验绣师的针法,并且多用在苏绣上,你这块手帕的用料是蜀锦,用色习惯也偏向蜀绣风格,倒像是集了二者之大成。你运气好,不知是得了哪位大师的绣品?”孙姑妈把手帕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之意,“用色大胆,针脚细腻,图案寓意也好,这么好的东西,你要好好保存起来,别浪费了好东西。”

“不是大师,是一位非常年轻的绣师作品。”孙雅把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拿出临走前,跟对方交换的名片,“这是她的联系方式。”

“花锦……”孙姑妈忽然想起来,前段时间她在传统手工艺品内部展览会上,似乎也遇到了一位名为花锦的后辈。她拿出当天收到的名片与孙雅手里这张对比,果然名字与联系方式都相同。

“原来是她。”孙姑妈忆起自己曾许诺,要把花锦介绍给自己那位擅长刺绣的好友,结果这几天忙起来就忘了,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都是五十多岁的人,竟然还说话不算数。想到花锦才二十多岁,就能绣出这么精美的双面异色绣,孙姑妈心中有些欣慰,这么有天分的后辈,她的那位好友一定很愿意见到她。

为了完成菠萝精的定制,花锦跟谭圆连着忙了好几天,晚上做梦的时候,花锦梦到绣架上的针在自己动,很快就绣好了整张绣图。

然而梦就是梦,第二天早上醒来,她还是要面对无情、残酷又繁忙的世界。

在她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她想也不想便拿出手机,“你好,这里是繁花工作室,请问您是哪位?”

手机那头沉默了几秒,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裴宴。”

“原来是裴先生。”花锦停下手里的活儿,起身走到沙发上伸展了一下腰,“不好意思,我刚才太忙了,没注意到电话号码。”

“你是根本没存我的号码吧。”裴宴语气里的冷漠,已经顺着手机爬了出来。花锦干笑两声,转移话题道,“您今天怎么有空给我电话?”

谭圆在一边挤眉弄眼,见花锦瞪她,捂着嘴往旁边一躲,她这种不纯洁的人,就不去影响这对纯洁男女联系感情了。

“是谁跟我说,想要去展览的?”

“啊!”花锦这才想起,上次裴宴说过,要带她去参观文物展览,这几天她忙来忙去,竟然把这个给忘了,“去去去,下冰雹我都去,什么时候啊?”

“明天早上八点我在巷口外面接你。”说完,裴宴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下冰雹,你就别等我了,我是不会来的,下刀子也不会来。”

花锦:“哈哈哈哈,裴先生您真幽默。”

不,一点都不幽默,这种笑话好冷。

“比不上花小姐幽默,求人办事还不存手机号码,多幽默啊,是不是?”

花锦:“……”

“裴先生,您有所不知,我习惯了用微信,在我心里面,加了微信好友就是最亲密的挚友,无可替代。”花锦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

“那你微信上,有多少好挚友?”

“挚友再多,也不比不上裴先生你一半的风采。”花锦干咳一声,“身为蜀绣未来传承人之一,我最大的优点就是诚实,真的。”

“呵。”裴宴冷笑一声,挂断了电话。

“朋友圈所有人都比不上裴先生一半风采哦。”

“无可替代的挚友哦。”

谭圆摇头叹息:“花花,真没看出来,你撩起男人来,如此的不要脸。更不要脸的是,都说人家无可替代了,竟然还好意思说你们是纯洁的男女关系。你说这种话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纯洁的感受?”

“考虑过了,纯洁说我说得对。”花锦把手机放到一边,“你不懂,对于我来说,微信上所有的好友,都是无可替代。”

晚上回到家,花锦又做了一个梦,梦里很多人哭着喊着要买绣品,无数的人举着横幅,横幅上写着“以维护传统手工艺为荣,以践踏传统手工艺为耻。”

花锦美得笑出了声,醒来打开窗户一看,外面确实没有下冰雹,但是下雨了,不知道裴宴还会不会来?

挑出一条露肩裙换上,花锦想,不管他来与不来,自己先准备上吧。

换好衣服化好妆,顺手绣了会东西,她的手机才响起来。

“我到了,你下来。”

下来?

花锦走出门,在阳台上往下面看了一眼,穿着白衬衫黑西装裤的裴宴站在那,他的脚下是泥水乱流的脏地,他的四周是破旧不堪的建筑与在风雨中飘扬的杂草,唯有他与手中那把藏蓝色大伞,是雨幕中最闪耀的存在。

“你站在那儿干什么,是要准备从上面跳下来吗?”裴宴忽然抬头,对上了花锦的视线。

花锦叹息,奈何如此佳人,嘴巴却这么毒:“我倒是想跳,怕把你给砸死。”

裴宴往后退了几大步,然后仰头沉默看她,眼神似乎在说,现在砸不到我了,你跳吧。

花锦:……

算了,求人嘴软,她忍了。

花锦下了楼,两人一个撑着藏蓝色雨伞走前面,一个撑着粉色雨伞走后面,都不说话。

“哦哟。”买菜回来的陈老太从巷子里走出来,看着裴宴满脸嫌弃,“小伙子长得挺好看,咋这么不懂事呢。打着这么大一把伞,不跟女朋友走一块,竟然还各打各,这像什么话嘛?”

“陈奶奶,我跟你说了,我们不是……”

“你说得有道理。”裴宴收起自己的伞,走到花锦伞下,抬了抬下巴,“把伞撑好。”

“呵呵。”花锦把伞柄塞进裴宴手里,“亲爱的,这把伞好重哦,人家手酸,你快给我揉揉。”

来啊,互相伤害啊,看谁恶心谁。

“这才对嘛。”陈太太见状,感到十分欣慰,露出深藏功与名的微笑,快步从两人身边走远。她虽然年纪大了,但也知道做电灯泡讨人嫌这种事。

花锦与裴宴齐齐扭头目送陈奶奶远去,随后互相怒视对方。

“幼稚!”

“臭不要脸!”

“伞还你!”

“我不,你来打!”

“我一个大男人打小花伞不好看。”

“胡说,打什么伞那是别人的自由,谁规定男人就不能打小花伞了,那是对广大男同胞的性别歧视,身为新时代继承人,我们要破除旧风俗,打破狭隘的性别观念!”

作者有话要说:花锦:反歧视!拥护男同胞也有打小花伞的自由!

第28章 围巾

经历过历史额变幻, 终于有机会再出现在人前的文物,都带着其独有的美。

隔着厚厚的玻璃墙, 花锦看到的是一件凤袍仿制品, 仿制出来的衣服, 尚且如此美,不知千百年前,那件真正的凤袍, 又是何等的夺目?

“很喜欢这种衣服?”裴宴见花锦盯着凤袍出神,笑着道, “原来凤袍上也有龙纹,我还以为只有皇帝才能用这种花纹。”

“不同朝代有不同的规制。”花锦感慨,“这件凤袍的原件,据说由几十位顶级绣娘,历时近两年才完成,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虽然我从事手工艺行业,但必须要说,生活用品机械化生产是件好事,它让曾经华丽美好却又昂贵的东西, 变成普通人也有资格拥有的寻常物件。”

“我还以为你在遗憾没能见到原物。”裴宴有些意外,“你不想更多的人买手工艺品?”

“在当今这个时代, 机械自动化代替手工,那是生产力发展的必然经历。我们能做的,只是保留这项手艺,不断创新, 不让它消失在时代洪流中而已。”为了不打扰其他人的观赏,花锦说话的音量很小,裴宴必须要弯着腰,把头偏过去才能听清她说了什么。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思想觉悟?”

“我们传统手工艺者,是想让更多的人看到手工艺品的美,而不是为了让这个行业壮大,恨不得整个世界的发展脚步都慢下来。”花锦轻笑一声,“我们是传承者,而不是拉倒车的讨厌鬼。”

裴宴沉默下来。

“是不是觉得我此刻特别伟岸高大。”花锦见裴宴不说话,捂着嘴角得意一笑。

裴宴:“……”

这个女人永远都能在他对她改观时,再把他一脚踹回去。

看完整场展览,花锦累得腿都在打颤,她奄奄一息地靠在副驾驶座上,感觉自己半条命都没有了。

“天天就知道坐在那绣花花草草,体力这么差。”裴宴把车内的空调温度调高,把毛毯扔给花锦,“找时间锻炼锻炼身体,比什么都强。”

“人家一个芊芊弱女子,体力差点也是没办法嘛。”花锦把毛毯往上拉了拉,“你怎么可以酱紫说人家。”

“把舌头捋直了再好好说话。”裴宴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不然我就把你扔下去。”

花锦瘪了瘪嘴:“送我回去?”

“现在是下午两点,你不饿,我都饿了。”裴宴发动汽车,“先去吃饭。”

吃饭的地方花锦一点都不陌生,还是那次做私房菜的四合院。上次天黑没来得及看清,花锦发现这个院子里竟然有个小莲池,里面还有漂亮的锦鲤在游弋。

她坐在在池边凉亭里的围栏边,拿出手机对着锦鲤拍了一段视频。

“你在干什么?”裴宴觉得自己可能永远都无法理解花锦的脑回路。

“你知不知道,见锦鲤会有好运?”花锦把视频保存,“长得这么漂亮,还这么健壮的锦鲤,我还没见过几次呢。”对于绣师来说,多看一看这些漂亮的实物,在下针的时候,就更能抓住神韵。同一张花样图,不同绣师能绣出不同的风格,这就是针法与灵气的差别。

“这么喜欢,买两条回去养?”裴宴从旁边桌子上取了一小把鱼饲料扔进池中,无数锦鲤从四面八方游了过来,就像是在水中搭起了一条彩虹。

“分我一点。”花锦抓了一小把,学着裴宴的样子把饲料扔了进去,无数锦鲤涌过来,争夺着鱼料,“我怕带回去养,会委屈了鱼。”

“外面雨这么大,怎么来这里玩,小心别把衣服淋湿了。”一个年约三十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穿着剪裁合身的西装,撑着一把伞,周身写满了社会精英的味道。

花锦把手里剩下的鱼料全都扔进了水里,一条巨大无比的锦鲤甩了甩尾巴,溅起来的水拍到了她的脸上。

“别擦。”裴宴幸灾乐祸道,“这可是幸运锦鲤送给你的礼物。”

花锦:“……”

她甩了甩头,从包包里取出手帕,轻轻擦干脸上的水,趴在栏杆上继续看锦鲤,不想搭理他。

见花锦不理自己,裴宴伸了伸腿,扭头看向来人:“这么巧,平时醉心工作的人,也有闲情来这里吃饭?”

“不巧。”男人收起伞,走进凉亭,“我是听人说你在这儿,所以特意来找你的。”他在裴宴对面坐下,瞥了眼花锦,便把目光收了回来,“我想单独跟你说几句话。”

花锦听到这句话,就知道自己不适合在这里,刚准备站起身,就被裴宴一把拉了回去:“外面下着雨,你去哪儿,乖乖坐在这看你的锦鲤。”

“哦。”花锦又趴了回去。

男人的对裴宴此举有些不满,他凌厉的眉峰微微一皱,“你想这么荒唐过一辈子?”

“荒唐?”裴宴石桌上放着的鱼料碗塞给花锦,漫不经心道,“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有钱,有时间,还有自由,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我。”

“羡慕?”男人不赞同道,“你知不知道外面都怎么说你的?”

“不知道啊。”裴宴嗤笑一声,“谁在说我,让他来我面前慢慢说。”

男人见他懒散的样子,叹了口气:“我听说你给孟家的那个环保项目投资了?你知不知道那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就算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蹋。你这么做,对得起你爸妈,还有你爷爷奶奶吗?”

裴宴半眯着眼看他:“那要怎么才能对得起,把钱投到半死不活的圆盼企业里面?裴存海,当初你家把圆盼副食拿过去管理的时候,可没有操心过我怎么做事?现在公司经营得不好,就想起我了?”

“裴宴,你别跟我斗气,圆盼旗下的副食行业交给我管理,是二爷爷的意思,这些年属于你的股权,我半分都没有动过。”裴存海反驳道,“酒店跟餐饮你请了专业代理人,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这话的意思是嫌我爷爷不够大方,没把酒店跟餐饮也交给你?”裴宴似笑非笑地看着裴存海,“我家的东西,愿意给你,那是我爷爷念旧情,不给你,你就别瞎惦记。”

被裴宴用这种看跳梁小丑的眼神盯着,裴存海脸色越来越难看:“裴宴,我们是一家人,你非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吗?”

“不爱听,你就别听了。”裴宴叹口气,“何必跑到我这里来受委屈?”

“裴宴,我们公司遇到危机,你……帮帮我吧。”裴存海沉默了许久,看着裴宴终于开口说了实话,“如果你不帮忙,这次的事情恐怕会承受不小的损失。你就当是看在二爷爷的面上,帮我这一把。”

“圆盼副食出了什么事?”

雨滴打在水面上,发出唰唰声响,花锦看着水中的锦鲤,没有回头。

“公司一批已经上市的产品被检验出有害细菌超标……”

“闹出这种事,你好意思来求我?”裴宴冷笑,“当初建立公司时,给消费者承诺的是什么?”

被一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弟弟教训,裴存海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他现在却不得不低头:“做良心人,做良心食品。”

“你做到了吗?”裴宴看着裴存海,脸上漫不经心地笑容一点点消失,厉声问道,“我问你,你做到了吗?”

“我……”裴存海道,“这是生产线上监管不力,我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消费者也没有想到,他们信任的品牌,吃进肚子里的东西,会发生这种事。”裴宴冷笑,“这种话你跟我说没有用,向消费者解释去吧。”

“裴宴……”

“裴哥,吃饭了。”花丛后,杨绍探出头来,“我们几个兄弟就等你了。”

裴宴站起身,冷眼看着裴存海:“你好自为之。”说完,不再听他的解释,对花锦道,“走了。”

“哦。”花锦起身,伸手就要去拿放在角落里的小花伞。

“你别动,我来。”裴宴快步上前,撑开自己的藏蓝色大伞,“走。”

“哎呀,”花锦歪着头笑眯眯道,“雨这么大,两个人撑一把伞走路不方便,我还是打自己的伞吧。”

裴宴:“……”

他究竟是作了什么孽,才遇到这个女人?!

杨绍目瞪口呆看着眼前这一幕,裴哥亲自撑伞,却惨遭美人拒绝。花绣师,真是厉害了……

裴宴不再理花锦,大步朝杨绍走去,走到一半,他发现花锦加快步伐跟在他身后,深吸一口气,扭头盯着花锦,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膝盖不好,还走这么快?!”

“你是金大腿嘛,我不走快点,怎么能跟上你?”

两人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因为有伞的遮挡,裴宴只能看到花锦大半张脸。那勾起的唇角,明晃晃地表明,她又在故意气他了。

他再度深吸一口气:“走吧。”

这次他放慢了走路的速度。

“裴哥,你看我机智不机智,就知道裴存海会缠上你。”杨绍向花锦打了招呼,对裴宴小声道,“这次的事情你可千万别管,食品安全问题不是小事,万一到时候把你也牵扯进去,又会惹一堆的麻烦事。”

“我管他做什么,当年他那一家子处心积虑把副食公司谋夺过去,我没找他麻烦已经算我大度。”走到长廊上,裴宴收了伞,“吃进肚子里的东西,管理时也敢马虎,那么受到任何惩罚都是活该。”

“裴哥你说得对。”杨绍搓着手干笑道,“我们几个兄弟在西间订了一桌菜,不过陈江也在,要不……”他也没有想到裴宴今天会来这边,刚才有朋友说,看到裴存海缠上了裴哥,他才急匆匆跑过来解围。

裴宴扭头看了眼花锦:“我不过去了,等下在你们隔壁开个包间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