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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雾盏是普通的一个,也是特别的一个。

  “我还未修炼成型,只是隐隐约约可以感知到一些事物。那日一个少年从我的花圃前走过,他只是笑了笑,便让我混沌的世界开始变得五彩斑斓。”

  雾盏躺在床上脑子昏昏沉沉,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轻飘飘的。可回忆起往昔,嘴中却还是滔滔不绝着。

  雾盏笑着,道:“他说我这一朵长的最娇艳,日后若是修炼成个姑娘,送到他跟前侍候也不错。”

  这句话雾盏一记就是好多年,直到她终于变成了个姑娘,终于可以将梦魇之术操纵自如后,她却再也没见过他。

  她和同族的梦魇们被送入到澶州,织造出一场声势浩大的梦境。

  然而仙门之力势如破竹,梦魇妖精们的阻碍也不过是这修道之中一个小小的劫难而已。

  被梦魇缠绕的仙门弟子们破了幻境,那些还留在澶州城中的妖孽均被镇压到落叶坞,其中便包括了梦魇妖雾盏。

  那日黑沙与金光漫天,在众人合力汇聚而成的旋涡之下,雾盏拼尽了全力终于找到了缝隙逃出。

  她心心念念的少年跨坐在一匹黑马之上遥遥的观望着几乎已经成了一片废墟的澶州城,直到她近了身才看见了身体几近透明的她。

  他认出了眼前的梦魇是他私自豢养,祸乱澶州的妖精,随即将身旁侍卫携带的弓箭抽了出来对准了雾盏的胸口。

  就那一瞬,她便再也抵御不住天空之上旋涡的吸力。

  身体昏迷后再次醒来,她便已经被镇压在了落叶坞,若不是谢衍强行打开了结界,她根本就不可能走出落叶坞一步。

  封菱问道:“所以你占据了云裳的身体,只是为了留在皇帝身边?”

  雾盏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极度疲倦却还是说着话。

  “我愿望已了却,就算是消失掉也没有关系了。他知不知道我的存在已经没有关系了,只是还想奢望,祈求还能有人知道我藏在心底里的故事。”

  封菱一瞬间哑然,她的愿望难道就仅仅是看他一眼?

  那个皇帝至今都不知道她是谁,更不知道她有曾带着多少相思来看他。

  “按你所说,澶州妖乱虽不能说是他一手策划但也和他绝对脱不了关系,他如此利用你,你就甘心吗?”

  最后的声音细弱蚊蝇,已经轻到封菱侧耳都已经听不清,只是隐隐约约猜到了她说的那些话。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想见他一面而已,只是后来又生了些私心,以为可以永远代替云裳留在他身边......”

  雾盏眸子中尽是渴求,“我选中了你,我希望你能帮我。”

  封菱无奈道:“我又如何帮得了你?”

  “梦境中发生的事情我全都看到了,我知道你身上有一只墨玉镯,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宝物。虽然我并不识得,但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帮我,我只乞求再保留一丝魂魄就好,我不想消失掉......”

  雾盏的声音落下,等了许久却再没等到她说话。封菱轻声唤了她几声,却见她紧紧闭着双眼,不知道是睡过去了还是怎样。

  封菱倚靠在床边回过了身来,开始努力消化着雾盏说起的那场距今已过去近二十年的澶州妖乱。

  平定妖乱的领导者一直在这场妖乱之后煽风点火,明面上拯救苍生,背后却私自豢养妖精,放任作恶。孟木兮的狐妖之身早在妖乱中便已经被众人知晓,而后来杀妻证道的谢无道竟一己之力将她护了下来,让她安安稳稳做了十年的丞相夫人。

  那她的父亲封意清和众人从未提到过的,也是狐妖的母亲呢,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儿?

  封菱想的脑袋疼,这时手腕上的墨玉镯子却突然发出微弱的光。

  墨玉镯是神物,蕴藏着无限的法力,可她如何用它帮这妖精?

  封菱忽然便想起了在梦境中落钰曾说过的话,这只墨玉镯子是孟木兮的法器。

  到底怎么回事?

  封菱努力的想要将身体中的系统逼出来,许久却不见动静。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手腕上的玉镯脱了下来,作势便要往地上掷去,还未动手便听见了系统响成一线的声音。

  【系统已被唤醒,我是小忆】

  “这个镯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它既然属于孟木兮为何又会被当做奖励出现在我手上?落钰都能认得出来,为何谢衍却认不出来?”

  【因为谢衍根本就不知道这个镯子的存在,墨玉镯曾被孟木兮赠与落钰】

  “孟木兮与落钰什么关系,之前落钰在我面前画了一只狐狸,究竟是不是她?”

  【你想知道?那就再完成一个任务】

  封菱咬了咬牙,却也实在没有能和系统谈交易的筹码,她也不可能使用之前已经积累好的与谢衍的朱砂痣任务值。

  “又是什么任务?”

  【成功当上岚山的天谕者,落钰会帮你。等你接任天谕者之位,这个秘密便不再是秘密】

  “你......”

  封菱刚要再说些什么,便听到身后的床上传来一阵衣被窸窣,像是雾盏已经醒了过来。

  封菱赶忙又凑到了她的床头,轻声叫着她的名字。

  像是做了一场噩梦,雾盏的额头尽是冷汗。她紧蹙着眉头拽着被角,一阵难受的嘤咛之后终于睁开了眼睛,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封菱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让她的气息尽量平稳下来。

  “雾盏,你身体怎么样了?”

  雾盏抬起眼睛瞥了封菱一眼,便双手一伸狠狠将封菱推到了地上。

  封菱醒来后便被折腾了几近一天,忽然被猛地推开只觉得眼前发黑,她扶着桌角坐了好久,才勉强回过神来,看来这身体还是虚弱的很,但总归没有吐血,与之前相比算是好上许多。

  雾盏费劲起了身,环顾四周,问道:“这是哪里?你把本公主带到哪儿去了?”

  她的说话说的急了些,便觉得脑袋疼的厉害,雾盏捂着头,终于安静了几分。

  封菱眼中尽是疑惑,却也立马回过意来。看来是真正的云裳回来了,可那雾盏去哪了呢?

  “云裳公主?”

  云裳轻瞥了封菱一眼,便又移开了眼睛寻找出处。只是她刚刚醒来身体又十分虚弱,也不过走了几步便踉跄了步子,头晕晕沉沉的。

  刚迈出屋子一步,便头朝地栽了下去,此时便是真的站不起来了。

  云裳躺在门前露出了半只身子在外面,急促的喘着气,抬眼看见的只有夜幕之上的众多繁星。

  见云裳了走不了几步便躺在了那里,封菱也不着急,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继续休养自己。

  冬天的夜晚凉的彻骨,云裳感觉自己的后背似乎都被冻僵了。她的眼中含着泪花,鼻子憋得通红,又过了许久才犹豫着开了口。

  “封菱......我可是一国的公主,万金之躯。”

  封菱点了点头回了声“知道”,刚刚被猛地一推,现在才勉强感觉身体好了些。

  “知道还不赶紧把我扶起来,我若是有差池,定让我父皇重重地治你的罪!”

  真是就算身体动不了,却还是威风凛凛的云裳公主。

  封菱摇了摇头,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将云裳扶回了床上躺下。

  只是再回头时,便发现云裳的眼睛已经全是泪光了。

  封菱随口提了一句,道:“怎么,都疼的哭成这样了吗?”

  云裳被这话气的又是一阵抽泣,差点没背过气去。

  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嚎啕大哭起来,若不是这户里的人家还被施法熟睡着,只怕就要找上门来了。

  “我还以为你会帮那梦魇妖精,让我再也回不来了呢。”

  云裳的话中带着哽咽,断断续续的抽泣。她刚刚醒来身体应该很是虚弱,但听这哭起来的力气,应该是没有大碍的。

  封菱叹了口气。道:“梦魇她谁都没害过,就连你的身体,她也放弃了。”

  “我错了。”

  听见这三个字,封菱不知为何竟然觉得释然许多,再怎么说,云裳也确实还是个小孩子。

  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孩子,她从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呼风唤雨,没有人敢拒绝她。

  封舒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拒绝,最大的伤心处。

  封菱问道:“那你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我为了能够独占舒哥哥,与梦魇妖精一起害了他。幸好,幸好他最后没有死,不然我永远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云裳红着眼睛认真的看着封菱,又说道:“我知道你不是舒哥哥的亲妹妹,我亲耳听到父皇说的。都是妹妹,凭什么舒哥哥对你这么好。要是我也姓封就好了,那样我也会得到舒哥哥同样的爱吧?”

  云裳最后的问句像是在问自己,声音变得越来越轻。

  “做公主不好吗,若是像我,是个整日整夜吐血的病秧子,才更是难缠吧。”

  一反常态,云裳竟点了点头,道:“嗯,还是做公主好。只是没有只属于我一个人的舒哥哥。”

  “可是封菱,我还是很羡慕你,你每次生病,舒哥哥都将你奉若珍宝一样保护着,可我的身边没有这样一个人。那些侍卫婢女保护我,是因为他们怕我,我的父皇保护我,也只不过是演给朝臣看的父女情深,皇室和睦的假象罢了。”

  云裳朝着床里面的一侧翻过身去,道:“当公主真的好累,若是有下一世,当个平凡人家快快乐乐的女孩子也很好。”

  封菱问道:“那当个有舒哥哥的病秧子呢?”

  云裳轻声叹了口气,声音带着睡意,“累了,还是做公主罢。”

第50章

  封菱见云裳似乎又睡了过去,便没有再说话。

  只是那只梦魇妖精究竟又跑到了哪里,雾盏话都还没说完,她又该如何帮她?

  静坐许久之后,屋外传来兵荒马乱似的动静,封菱打开了房门,一抬眼便看见自己的哥哥正在院落门口,身后尽是千机处众人。

  封菱揉了揉眼睛,不确定眼前是不是真的,便伸出胳膊咬了自己一口。

  疼。

  封菱忽然就觉得自己脆弱极了,泪花又管不住似的想要往下掉,要知道之前就算被梦魇挟持过来,她也从来没有想哭的念头。

  可一旦亲人过来,她知道自己不用再担惊受怕后,那不堪重负的心瞬间就被突破了防线。

  封舒让千机处暗卫们守在院落外,他走到封菱面前,才看见她又在掉眼泪,便是好一阵心疼,他揉了揉封菱的头发,轻轻将她抱进了怀里。

  十岁那年他将她在街上弄丢过一回,便再也不能出现第二次了。

  封舒柔声道:“我答应过娘亲,一定要照顾好妹妹。”

  封菱泪眼朦胧地从封舒的怀里探出头来,说道:“云裳说,你不是我的亲哥哥,可我不想封舒不是我哥哥。”

  封舒也不过是一瞬的惊讶,但更多的是面对封菱忽然问到这一问题的无所适从。

  封舒停顿了半晌,才坦然道:“她说的是真的,可是血缘有那么重要吗。我与小菱儿一起长大,早就是亲人了。”

  封菱笑得泪眼汪汪的,听见这话猛地点了点头,却没管住那掉线的泪珠,一不小心又甩掉了好几颗,逗的封舒也忍不住笑意。

  两个人沉浸在相逢的喜悦里,却全然没注意到身边早就已经气得鼓起了腮帮子的云裳。

  她刚刚摔了个跟头,又刚刚将身体里的梦魇逐走,已经十分疲乏。不过稍微动一动身子,就觉得四肢百骸都在疼痛,便只能亲眼看着这场她想睡在床底也不愿意看见的兄妹情深的温情戏。

  云裳使劲地咳嗽了几声,将两人的温情时刻打破。

  “我可是公主,你们竟然不把我放在眼里。”

  封舒哑然后,便退了两步朝着还在气头上的云裳行了君臣之礼,恭恭敬敬的模样。

  “千机处众人已经侍候在外,随时护送公主回宫。”

  云裳眨了眨眼睛,却没有要动的意思,“那我要你抱我回去,我刚刚摔了个大跟头,现在动不了了。”

  封菱望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云裳,无语凝噎,这时候倒还是想着占他哥哥的便宜。

  封舒轻咳了一声,唤了侍候在外的千机处暗卫。

  “好好保护公主回宫,若是伤了一根头发,唯你是问。”

  暗卫领了命令便要将云裳抱起,封菱本以为云裳又会闹脾气,却没想到她竟一言不发乖乖地听了话。

  临走前却还是问向了封舒:“那......那个梦魇妖会死吗?”

  封舒道:“以她的妖力强占皇室身体,只怕活不久了。不过我还是会找到她将她带走,由皇上来决定她的生死。若是私自将她放走,只怕又要祸连小菱儿。”

  封舒本想自己一人处理好皇室中这场荒唐的梦魇之乱,却没想到又让皇帝找到了契机,将小菱儿唤了回来卷入风波之中。

  皇帝一直都不待见封菱,封舒知道这与她的娘亲有关,可其中细节他却一概不知。他也曾问过封意清,却始终没得到答案,便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的护着封菱。

  “她也是个可怜的妖精......”

  云裳没再说下去,随着暗卫一起出了屋子。

  屋外千机处的人已经散尽,封舒却没有要带封菱回封府的意思。

  她不知封舒在与谁交谈,只是忽然淡淡说了句:出来。

  封菱咦了一声,便听见窗户被打开的声响。

  好好地正门不走,偏偏要走窗户。

  那人从窗口跳了进来,一身玄衣,发上系着红色的发带,唤做云引。

  他的手上拿着一颗充满了血色的珠子,捏在手里把玩给封舒看。

  谢衍道:“已经被我融了,你怕是带不走了。”

  封舒被气的想上去锤他,两人一言不合便又要打架。

  小小的草屋装不下两尊大佛,这么一打便拍坏了桌子,碰坏了几个木凳,两个人遂交手到了院子外。

  直到封菱追了出去又佯装吐血要晕倒,两个人才停下了手。

  封舒厉声道:“你要这梦魇有什么用,难不成想利用它去祸害众人?”

  谢衍轻笑了声,道:“你说的倒是个好主意,到时候我就带着它去天澜宗,让你家师父和师弟们好好地睡上一觉。”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你来我往僵持不下,封菱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才插上了嘴。

  “梦魇妖怎么变成了一颗珠子?”

  谢衍看到封菱后眸中黯淡了几分,随后说道:“一个连自己都认不清自己的妖,如此卑微的留在世上实在没什么意思。”

  封菱讶然,道:“你一直跟着我们,雾盏说的故事你都听到了?”

  谢衍颔了颔首,问向封菱,“她要见得那个人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存在,你不觉得她在留在世上,也只能悲惨收场吗?我将她融成魂魄珠也算是帮她解脱了。”

  “可是她好不容易才从落叶坞逃出来,她想说的话都还没有对那个人说......”

  没等封菱说完谢衍便说道:“重要吗?从落叶坞出来,就是个错误。”

  封菱住了嘴不敢再插话,只怕越说越乱再扯到她骗他从落叶坞跳崖的事儿上去。

  “别和他废话了,小菱儿你躲远点,让我好好和他会一会。”

  院子里场地要比屋内大上许多,封舒也终于觉得不再畏手畏脚。

  两人虽然同龄,可谢衍终究比封舒多了千年的修为,刚开始还算是应付了几下,后来失了兴趣,简简单单就将封舒擒了下来,倒也没伤他。

  封舒不甘心,更何况是当着自己的妹妹的面输给了谢衍,便愤愤道:“不愧是有了千年道行的狐妖啊,连我也奈何不了你了。”

  谢衍没回应封舒,而是说道:“你答应我一件事儿,我也可以考虑考虑把这颗珠子给你。”

  封舒疑惑道:“什么事?”

  谢衍看向封菱,歪了歪头笑得一脸得意。

  “珠子给你。她,跟我走。”

  作者有话说:

  封舒:你大概是在想p吃

第51章

  封舒听闻后更是咬牙切齿,奋力一搏挣开了谢衍的束缚,立即护到了封菱身前。

  “谢衍,你毁坏落叶坞结界放出众妖,一切皆因你而起。你以为岚山和各个仙宗门派真的不追究吗?”

  谢衍嗤笑一声,淡淡道:“我是岚山雪行峰梦泽仙君座下的弟子,可是名正言顺的岚山中人。只不过......”

  转了个弯,谢衍又道:“只不过前些天不小心打伤了岚山尊主,有可能梦泽仙君他老人家已经不认我这个弟子了。”

  听到这里,封菱忽然觉得有点内疚。

  数月前她被同门师姐设计陷害,中了毒危在旦夕。谢衍性子浓烈有仇必报,若不是因为她根本就不会跟越青动手,也不可能会被驱逐出岚山。

  对于梦泽仙君为何会收下当初已经犯下大错的谢衍成为入室弟子,其实到现在为止,封菱都没思考明白。

  谢衍是为世人不容的半妖,更是他们嘴中残害魏国相府一家数口人的暴虐魔头。

  即便这些梦泽仙君都不追究,又怎么可能会在谢衍破了落叶坞结界后将他收到门下,竟还送到了鹭霞峰参加了天谕者的试炼。

  一桩桩一件件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封舒听谢衍提到岚山后不以为然,道:“你是岚山弟子?这绝对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不信?不信你就问问你身边的封菱,我的小师姐。”

  封舒看了眼封菱,光是从她的神情中就判断出了几分端倪。

  “小菱儿,到底怎么回事?”

  封菱支支吾吾的,对于这事儿她也并不能说的清楚。

  “谢衍他确实以梦泽仙君弟子的身份进了鹭霞峰......”

  “是啊,多亏了小师姐在落叶坞赠与我的神物。”

  谢衍拨弄了一下留在身后的发带,带着一点挑衅的意味看着封菱。

  封舒这才注意到谢衍头上系着的东西,原来当初父亲给封菱的云引,竟一直带在了半妖身上!

  一提起云引,封菱就全明白了。

  梦泽仙君收下谢衍后便闭门入了关修炼,这段时间谢衍完全可以堂堂正正的留在鹭霞峰且身份不被识破。

  谢衍是在梦泽仙君入关之前就对他施下了云引之术,操纵着他完成了师徒礼数。

  梦泽仙君作为一峰之主是何等人物,竟还是被十几岁的少年玩的团团转,这千年的狐妖修为果真不容小觑。

  听到谢衍的提起他身上云引的由来,封舒没找封菱的话茬,矛头又直接指向了他:“还不是因为你诡计多端,骗了我家小菱儿。”

  谢衍弯起眸子,笑得不怀好意:“这可不关我事啊,这是你家妹妹亲手送给我的。在落叶坞,在床帏之间。”

  怕一场火烧的还不够烈,谢衍又火上加油,“你家纯真不谙世事的妹妹,企图......利用云引勾引我。”

  封菱听完这话竟觉得脸开始渐渐地发烫,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但怎么也不能说是勾引吧,毕竟她只是想迷惑他做一场“好梦”,自己再偷偷逃走而已。

  封菱心里这么想着,全然没注意到封舒已经被谢衍气的脸色铁青。

  封舒抓住封菱的手,就要离开草屋。

  不知是不是因为梦魇被融进了珠子的缘故,原本应该第二天夜晚醒来的人家却都逐渐醒了过来。

  院落里的斗法,内室中被打的七零八落的景象全部被收到了眼里。

  封舒拉封菱离开的时候看到蜷缩在角落里的一家三口,生怕谢衍再对无辜之人下手。

  封舒厉声喝道:“快跑。”

  话音落下,壮年抱起小孩拉起妇人便匆匆忙忙的从院落门口逃窜而出,这下院落内就真的只剩下了三人。

  “谢衍,他们是无辜之人,你不要再给自己增添罪孽了!”

  谢衍冷哼了一声,道:“我才懒得动手。”

  “那就好。”封舒说完后重新又拉起了封菱意欲离开,临行前又听见了谢衍的话。

  “封舒,你也相信那些世人的偏见吗?”

  封舒抿着嘴,后才说道:“我不相信偏见,半妖也根本无所谓。但我不可能与弑父残虐之人为伍的。”

  身后传来风刺破的声音,封舒伸手一接,便接下了那颗梦魇妖化作的珠子。

  封舒不解为何谢衍竟然轻易把梦魇妖交到了他的手上。

  谢衍道:“我已经取到了她身上的印记之血,用血盘玉找到了方向,现在已经不需要它了。”

  封舒道:“你要找谁?”

  “找你坚信的那个偏见。”谢衍说完便转身离去,再没了身影。

  封菱忽然想起梦境之中他们的小时候,封舒和谢衍的关系几乎是形影不离,可只不过数年,便已经物是人非。

  封菱解释道:“谢相还没有死,谢衍在找他。当初我和谢衍一起在三生鼠洞中,在蝴蝶妖收着的孟木兮的簪子中看到了她藏下的记忆,那场相府全家惨死的真相。”

  封舒眼瞳微动,问道:“那真相是如何呢?”

  “谢无道为了飞升成神,让孟木兮去三生洞寻来魔骨。他修炼了邪术要用全家性命为引,不仅仅是孟木兮。就在谢无道要杀害谢衍的时候,好巧不巧,岚山仙门众人都赶来了谢府,谢无道趁势扔了血剑,装作一切都是谢衍而为,这血债自然而然就背到了一个十岁少年的身上。”

  封舒紧紧皱着眉,印象中的谢无道是自己极为敬重的叔叔,是与自己父亲从小一起修道的好友,是魏国的一国之相。他为人从来谦逊有礼乐道好施,怎么可能会如此暴虐。

  封舒回的斩钉截铁,道:“不可能,谢叔叔不是这样的人。”

  封菱叹了口气,空说无凭,她暂且也拿不出什么证据。

  “哥哥,你爱信不信吧,总而言之,谢衍关在这落叶坞数年,实在是委屈。”

  封菱拿掉封舒拽着她的手,独自地往前走去。

  也许,真的错了?

  不日后,封菱和封舒又进了皇宫。久卧床榻的公主醒来,气色竟也大好,不需要再在层层帷帐之中遮光而眠,已经可以在寝宫内随意走动。

  惊华宫内一片喜气,张灯结彩。为了驱除晦气和邪魅,宫中上下都在为三日后公主去大觉寺受礼而做准备。

  在进宫之前,封菱将雾盏从珠子中召唤了出来,雾盏强占凡人身躯犯下大错,命不久矣。

  谢衍虽然把她融成了灵珠,但总归留下了她的一丝妖魂,不至于灰飞烟灭。

  在知晓了这段故事后,封舒终于难得的没再反驳。

  此次进宫,除了要将妖邪上交皇室,还有一件事就是为了完成雾盏妖精的夙愿,她想再见魏国皇帝孟檀最后一面。

  落华园的湖心亭中,孟檀坐在软塌之上远眺着湖面远方,似乎已经久候多时。

  听到身边太监通报两人来到亭中之后,却也没转过头。

  皇帝不言,属下自然没有先说话的道理。两人在原地等了许久之后,才见皇帝从远处收回了目光。

  冬天江边冷寒,站的人身体冻得发僵,江檀却很是享受着彻骨的冷风。

  他让身边人将亭子的纱帐撤下隔下了亭子外的严寒,精致的炭炉中火被挑的更旺了一些,身边才浅浅有一些暖意。

  皇帝看着封舒,问道:“那梦魇妖精可是抓住了?”

  “是的,抓住了,只不过梦魇妖因为强占了公主身体,已经竭尽了命数,她的魂魄被融成了灵珠。”

  封舒说完便将珠子奉了上去,江檀遥遥的看着珠子,却是许久没接去。

  被封印在落叶坞的梦魇妖精,可不就是他当初豢养的那一批。

  原本几乎不可能再揭开的秘密仿佛已经不是秘密,江檀皱了皱眉,伸手接过那颗珠子,而不过一瞬,珠子便在他手上化成了灰烬。

  “胆大妄为的妖精不需要再留在世上,威胁皇室绝对不容姑息。”

  狠厉的脸在将珠子捏成灰之后忽然抬了起来,江檀看向封舒身后之人。

  当初设下计谋致使本想使封菱江上跳舞出错惹怒云裳,阴差阳错却还是寻得了由头将她送到了落叶坞。可惜岚山为她撑腰,即便她违逆了他的旨意逃出落叶坞,他也无法再追究。

  后来他又想利用梦魇诱使封菱落入深渊,原以为这场连封舒都未能幸免的幻境会带她彻底离开人间,却没想道这梦魇的源头竟然就是云裳。

  现在兄妹两个又带来了祸乱宫廷的梦魇妖精,看来又像是立下功劳一般了。

  江檀想到这里心里便更加烦闷,不愿意再看到两人,便随便寻了个由头将两人谴退了下去。

  封菱和封舒从落华园出来后便前往惊华宫看望云裳,在路上,封菱又问起了封舒问题。

  “皇上为什么那么讨厌我?难道是因为我出生时的天有异象吗?”

  沉默许久,封舒回道:“听父亲说,他对娘亲心生爱慕......”

  封菱惊讶的捂不上嘴,“啊?”

  “父亲说,因为娘亲的缘故,所以他看你们俩总是不顺眼。”

  封舒语气尽是无奈,这魏国的皇帝城府极深,善于用计又小肚鸡肠,在他手下当差也是十分难缠。

  其实让封菱更惊讶的是,“父亲怎么什么话都跟你说啊.....”

  两人一路聊着,不久便到了云裳的惊华宫。

  封菱从布包中拿出叽里咕噜瓶,从瓶子中释放出了一株喇叭花。

  小小的紫色的花儿被种在巴掌大的瓷碗中,虽然揉开了花瓣,却始终带着一丝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