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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落地后,从林中走出,朝人群迈步而去。

  天还很早,离开城门的时辰尚有两刻钟。

  渔江城的城门外,已有不少人在翘首以盼。

  和青龙城不同,这个距青龙城百里的渔江城并不大,在修仙界没什么名气,沈寂之和百里刀也都对这座平平无奇的城池没有任何印象。

  简欢的视线落在那些人身上。

  这里看着人多,其实是两家车队人多,一左一右各占一边。普通百姓也就两三个。

  等开城门的间隙,左边那家有个护卫借着三急,绕了好大一圈,绕到右边那家,逮了个看着面善的问:“你们这是从哪来?我们是从璃城过来的。”

  对方愣了下,能感觉到搭话这人也是个炼气期修士,因此倒也回了:“我们从凉州城来。”

  三急护卫十分自来熟:“嘿,你们一路来也不容易罢?这两地离这都远着呢!”

  面善护卫不太愿意道自家主人的不是:“远是远了些,不过家主要来,我们做护卫的,自然责无旁贷。再说,可以先坐传送阵到青龙城,倒也还好。”

  三急护卫连声说是,但内心却不以为意。

  他们又不是普通护卫,他们可是修士!当护卫也不过权宜之计罢了,难道当一辈子护卫不成?

  三急护卫整了整他那身在晨曦中发亮的黑甲:“你们家主来渔江城可也是参加那个夫妻宴?”

  面善护卫不欲多说,只点了下头,便借故走开了。

  眼看城门将开,三急护卫也没有停留,赶紧溜回了自家车队。

  静静听完这场谈话的简欢偏过头,和沈寂之咬耳朵:“要不要打个赌?”

  沈寂之不动声色侧头:“赌什么?”

  简欢隔空朝那个溜回去的护卫一指:“他过来无非两个原因,一是他家主托他来打探消息,二是他自己好奇。你猜哪个?”

  身后的百里刀耳朵一动,下意识凑近。

  沈寂之:“赌什么?”

  简欢举出一个手指头:“一颗灵石。”

  沈寂之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二。”

  简欢:“……”

  简欢悻悻不平地收回了手指:“没意思。”

  闻言,沈寂之也收回了视线,不再说话。

  百里刀却还等着两人往下交谈,可简欢和沈寂之都不再开口。

  他等来等去,云里雾里,终于忍不住出声:“简姑娘,沈兄,你们这是谁赌赢了?”

  沈寂之没理他。

  简欢一边在心里挂念着那所谓的‘夫妻宴’,一边随口给百里刀解释:“谁都赢了,谁都没赢。”

  百里刀小步跑到简欢那一边,虚心请教:“这是为何?”

  简欢:“因为我也选二。”

  两个人都一样的选择,哪里分的出输赢,赌局自然不算数。

  百里刀更是震惊:“这又是为何?”

  简欢言简意赅:“那护卫若是为家主打探消息,他不会把他家主的消息卖得那么干净。”

  百里刀面色深沉地点了下头。

  嗯,还是不懂。

  他好想念弟弟百里剑和之前的队员们,至少交流没有障碍。

  在修仙界,修士的身份便是通行证,无需朝廷的路引。

  清澈的河流穿过小城,汇入渔江。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渔江城少了份内陆大城的恢宏气派,但有着自己独特的气质,婉约袅娜。

  城里桥很多,碧绿的水草肆意舒展在河面,有几尾小船拖着一大捆莲藕缓缓从桥洞间飘过。

  年轻女子衣裙颜色亮丽,笑容嫣然地上了桥。

  简欢收回视线,随着入城车队向着主干道走去,越往里走,越是热闹。

  摊贩的吆喝声,行人的嬉笑声,给这座小城披上一层幸福安宁的外衣。

  城里大概经常有外人来,百姓见到入城的车队,和容貌姣好的简欢三人,也没多少探究的视线,反而习以为常。

  百里刀紧紧跟着简欢和沈寂之,问道:“我们接下来该去哪儿?”

  线索从城外便断了,百里刀毫无头绪。

  他问的时候,三人刚好路过一栋茶楼。

  上午时分,里头喝茶的人居然也不少,显得热闹得很。

  简欢停下脚步,若有所思:“要不先喝杯茶?”

  一个灵石可以换十两,能喝很多茶,如今身上有几千灵石的简欢不心疼。

  而且茶楼,向来是最能打听消息的地方。

  其他二人没有意见,三人朝里头走去。

  “早上好!三位客官请坐!”店小二笑容热情,肩上的白色布带在椅子上一挥而过,“几位客官想喝点什么?”

  还不待回答,他目光略过三人,就很有眼力劲地介绍起店里招牌:“我们茶楼最有名的便是四时茶,这可是我们渔江城的特色,外乡客人来都定然会点这个!四时茶配一盘炸得脆脆的小鱼干,再来一碟荷花糖糕,加点瓜子花生桂圆红枣干,还有正新鲜的西瓜葡萄,是定然不会错的!”

  简欢就喜欢这种会说的店员,让她体内的馋虫瞬间就活了过来。

  她口水都听的要流下来了,拍板道:“就按你说的上!”

  店小二刚哎了一声,沈寂之便开口了:“我只要水。”

  简欢:“……”

  店小二:“……”

  百里刀:“……”

  百里刀都能看出沈寂之煞风景了。

  店小二反应也快,解释道:“哎,客官,我们这是茶楼,卖茶卖点心,不卖水。”

  沈寂之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看了店小二一眼:“茶不是用水泡的?”

  店小二:“……”

  简欢轻轻翻了个白眼,对店小二道:“你上你的,给他一碗水就好,爱喝不喝。”

  店小二对着简欢喜笑颜开:“好哩!那我就自作主张给这位公子来碗水,不用钱,结个善缘。”

  沈寂之闻言,抬起头来,脸色微微柔和:“多谢。”

  不用钱三个字,甚得他心。

  简欢:“……”

  ……

  “今年的夫妻宴是不是要开始了?我看最近城里多了很多外来夫妻。”不远处,有一桌客人正在闲聊。他们看着都很年轻,人手一本书,像是城里的秀才。

  “是啊,好像就在三日后。”

  “刚刚在路上,还有夫妻问我江家怎么走呢,说是要过去先登记,夫妻宴上才能有他们的席位。”

  “我实在好奇,这夫妻宴到底有什么好的,怎么每年人都这么多?”

  “听说是专门解决夫妻俩那些事儿的?比如不能人事咳咳,或是感情经营不当的,还有求子的。江家家主和夫人感情甚笃,也希望天下夫妻都能如他们一样恩爱,这也是江家举办夫妻宴的初衷。”

  “这样,那倒是善事一件……”

  百里刀心惊胆战的听着,总感觉这个夫妻宴有些不对。

  他下意识朝二人看去。

  简欢在吃葡萄,手在圆润的大葡萄上一挤,晶莹剔透的淡绿色果肉入了口,果子的甜是大自然的馈赠,抚慰着味蕾。

  她眯着双眼,肉眼可见的享受其中。

  而沈寂之双手捧着那碗白水,目光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最终,一桌的点心瓜果几乎都进了简欢肚子。

  她拍拍手,喊来小二结账,前后不过花了一百文。

  离开前,简欢问道:“江家怎么走?”

  店小二也不意外,热情地给他们指了路。

  江家出人意料的低调,江宅坐落于偏僻的街巷深处。

  三人左拐右拐,拉着行人问了一路才找到。

  入目先是一大片花墙,一朵朵开得正盛的蔷薇花沉甸甸坠在枝叶间,顺着砖瓦爬了一整座墙。

  临近正午时分,热烈的阳光倾泻而下,让花愈粉,枝叶愈发绿,衬得此地如同世外桃源。

  顺着墙往前走,是江宅后门。

  后门开着,摆了一张木桌,桌后坐着位管事样的中年男人。

  忙碌了一上午,管事有了点空闲时间,他撑着脑袋,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醒来,眼神瞄在简欢和沈寂之身上,心里就有数了。

  管事坐直,拿起笔,沾了沾墨,也不唠嗑,直接问:“两位是为何参加这夫妻宴啊?”

  嗯,听茶楼里说的,参加夫妻宴的夫妻大多都有点问题。

  简欢看了眼沈寂之,有些不好意思地捏着裙角,回头小声和管事讲:“他,他那个不太行……”

  沈寂之蓦然抬起头来,一眼刀过去:“?”

  简欢察觉到斜后方那道锐利的视线,忙一手伸到身后,举了三个手指头,示意他不要忘了楚家老爷许诺的三万灵石。

  沈寂之望着那三根手指头,半晌默默收回了视线,不言不语,无声无息。

  作者有话说:

  沈:行吧,我不行。

第22章

  三日后,夫妻宴在江府举行。

  日暮时分,绚烂的晚霞挂在天边,家家户户炊烟袅袅,晕染出岁月静好的模样。

  通往江府的巷口,停满了马车,一辆比一辆精致昂贵。

  隔了一条街的大树下,也有这么一辆马车。

  只是马儿瘦得厉害,车厢也破陋不堪。

  狭小的车厢中,挤着三个人。

  简欢放下车帘,不满地看向百里刀:“我不是让你租一辆能上得了台面的马车吗?结果你就给我租这样的?”

  百里刀缩着他那有八块腹肌的猛男身,抱着刀,古铜色的脸庞上有些委屈:“但……沈兄让我租最便宜的……”

  听到这,简欢一个眼刀子就飞了过去,气急败坏:“沈寂之!”

  沈寂之正在数手里的铜板,闻言半边身子一抖。

  倒不是被吓到,而是车里太挤了,他的半边身子就挨着简欢。

  他把铜板放好,点到为止:“那日登记就花了一千灵石。”

  其他地方就得节省些。

  简欢揉着额角,磨着牙。

  那三万灵石楚老爷没拿走,就放在了沈寂之那。

  所以和楚家事情有关的费用,当然也从沈寂之那支出。

  也就是说,目前他管钱。

  管钱的是大爷。

  百里刀左看看右看看,下意识又缩了缩身子,小心翼翼问:“那,那我还要把马车拉过去吗?”

  “不用了。”简欢努力心平气和,“我们下车走过去。”

  一群天鹅里混了一只丑小鸭,江家人肯定会注意到这只丑小鸭的。

  简欢可不想还没线索,就被江家人注意到了。

  其实还是一辆好马车最稳妥,走过去也是有点风险的。

  跳下车前,简欢道:“沈寂之,你这是要钱不要命呐。”

  沈寂之没说话。

  这个道理他也懂,但真的到给钱的时候,手有自己的想法。

  他垂眸,静静跟着下车。

  百里刀目送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他不进江家,被安排在府外接应。

  按照简欢的说法,若她和沈寂之三日内无消息,他便即刻出城,并去玉清派请羽长老来收尸,顺便报个仇。

  虽然简欢在玄天镜上和羽长老说了行踪,但对方没有任何回复。

  不止如此,简欢还逼百里刀立誓,若她死了,百里刀逢年过节都要给简欢烧纸钱,要烧很多很多。

  还好今日江府人很多,不少马车堵在外头,参宴的夫妻不想等,索性下车自己走了段路。

  简欢和沈寂之混在其中,无人在意。

  进去才知道,江府里头别有洞天。

  设宴处在后院,简欢粗略一看,大概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娇艳鲜嫩的蔷薇,一湖的荷花,挂满花灯的大树,将后院装扮得如天上人间。

  夏末的风吹过来,带着夜间的凉爽。

  一对又一对的男女在其间结伴而行,行到戏台前,又渐渐分道扬镳。

  戏台左边是女眷用餐之处,右边则是男眷。

  简欢还有些生气,闷着头随着前方的女眷们走。

  只是走了几步,身后没有熟悉的脚步声,她微微一愣,下意识回头看。

  沈寂之就站在左与右之间,男男女女在他身后不停经过。他们背影匆匆,虚化如路上随着马车不停往后掠去的树影。

  察觉到简欢的视线,沈寂之也有些意外。

  简欢在生气什么,他懂,但他并不太在意。

  可就在刚刚,沈寂之很难得地觉得有些愧疚。

  和那些女眷走在一起,他才发现,她的背影如此纤细,像是一阵风就能刮跑。

  这种情绪太过陌生,沈寂之从未有过。

  他下意识驻足,一时之间便出了神。

  直到简欢回过了头。

  这对视来得那样的出乎意料、猝不及防。

  心跳莫名空了半拍。

  几乎是同时,他们不约而同转过身,背向而行,脚步匆匆,渐行渐远。

  仿佛那一眼未曾发生,毕竟时间如此短暂,像是浅浅的荷花香,风一吹似乎就散了。

  无影无踪,无迹可寻。

  酒过三巡,原本都还很腼腆的大家渐渐聊开了。

  简欢左边那位冰莲姐姐是江家的人,每桌都有这么一个知心姐姐,知心姐姐柔声问道:“钱家妹妹,你这般年轻,又是为何来参加这夫妻宴呢?”

  桌上的菜都是灵食,难怪那天登记时,还要过一下测灵石。

  最终能来的夫妻,都是修士,不过修为都不高。

  这也正常,修为高的都一心向道,不会成婚,参加的应是修仙大会,或去秘境试炼,而不是这夫妻宴。

  会来的,夫妻俩都没什么天赋,修为也低。

  灵食就在眼前,但简欢没有动筷。

  她脸上的难过因此显得真心实意:“冰莲姐姐,我也就不瞒你了。这些话我平日都不好和身边人讲,说出来实在有些丢脸。”

  冰莲摆出倾听的模样。

  简欢抬手,用宽大的袖子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角,半遮面:“我和我夫君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婚前我都没见过他。可到了大婚之夜,才知道,他……他……”

  简欢轻咬唇瓣,低下头:“……我现下还是处子之身呢……”

  冰莲啊了一声:“这……”

  但她脸上没太多意外,简欢还是炼气一层,这点不难看出来。

  简欢各种完善人设设定:“我们什么法子都试过了,还找了合欢宗的真人帮忙看看。但也没用……”

  冰莲叹气:“合欢宗都没法子,确是有些难了。”

  “是啊……”简欢伤心地捂住胸口:“我那夫君长得还很好看,玉树临风的,大家面上还很羡慕我。但私下如何只有自己知道……”

  李家姐姐忙轻轻拍了拍简欢的肩,安慰她:“无事,我待会去问问夫人,夫人那说不定有法子。先前也有夫妇有你这个问题的,最终夫人也想办法找人炼制了丹药,治好了。”

  “是么?”简欢抬起头来,破涕而笑,“那可就太好了!”

  只不过一瞬后,她笑意又消失了,欲言又止的,“冰莲姐姐,其实除了这事,我此次前来还有一求。”

  冰莲轻声道:“妹妹但说无妨。”

  简欢捂上小腹,很害羞:“这三日在渔江城,听说江家有非常灵验的方子,能让女修有孕。”

  冰莲闻言温柔一笑,这点确实是江家的立身之本。

  多少人不远千里,豪掷千金,就为了此事而来。

  简欢低下头,眼底浮现一丝幽光:“女修都难受孕,就算好不容易怀孕了,诞下的孩儿也有可能连灵根都没有。我夫君家里条件不错,和宫家沾亲带故的。不过我夫君是最差的五灵根,这也是为何我公公婆婆早早就让夫君娶了我。说来惭愧,我家境贫寒,也就双灵根入了婆婆的眼。”

  她有些不好意思:“婆婆非常期望我能给他们季家也生个双灵根的孙子,好光宗耀祖。所以……”

  简欢水润润的大眼睛看向冰莲,无声胜有声。

  这些其实都是她之前从宫飞鸿那听来的八卦,连姓名都是真的,就是人不是那个人。

  半真半假最是唬人。

  冰莲也明白了简欢的意思:“我懂了,我会原样转告我家夫人。今晚您和您夫君就暂时在府里住下,我们明早会给两位答复。”

  简欢感激地一笑。

  戏台上戏子还在咿呀咿呀的唱,她抬头看时无意间朝男眷那边看了一眼。

  也不知沈寂之那边如何,有没有按照她给的台词来,会不会自由发挥。

  作者有话说:

  沈:你猜。

第23章

  “季兄?季兄?”

  沈寂之坐在了最末的那一桌,他身后便是挤挤挨挨的荷花池。

  晚风吹过来时,将离岸最近的那株荷花一带,硕大的荷叶便朝沈寂之身上靠去。

  宴上菜色丰富,价格不菲。

  毕竟进来花了一千灵石。

  沈寂之握着白玉似的筷子,从坐下便一直安静地吃着。

  直到身侧的人喊他。

  沈寂之放下筷子,淡淡瞥过去一眼,又收回,执起灵酒,一口接一口地喝。

  来参加夫妻宴的人,什么性格都有。

  这种不好相与的,江家仆从也不是没见过。

  负责这桌的青柏好脾气地又问了一遍:“季兄,你和你家娘子之间,是出了什么问题?”

  杯中灵酒已尽,沈寂之伸手倒了满满一杯。

  他垂眸,想起简欢嘱咐他要说的那些话。

  说是不可能说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她们一直催我。”沈寂之缓缓开口,喝了口灵酒,又道,“我问你。”

  青柏摆出倾听的架势:“季兄请问。”

  沈寂之冷冽的眼划出一道轻讽:“你们江家可有法子,能让我不碰她,就能让她有孕?”

  青柏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这什么离谱的要求啊?

  不过青柏想想也就明白了。

  这公子怕是不行,平日还没少被小娘子奚落,在这喝闷酒说气话呢。

  啧,男人的自尊心。

  酒阑人散。

  有夫妻经过江家人从中调解,道出各自深藏的心里话,解开误会后,心满意足地手牵手离去。

  也有那么一些,被江家带到客院留宿。

  请来的戏班子在拆戏台,江家下人在清扫这一地狼藉。

  冰莲为首,带着青衣侍从迈进蜿蜒的回廊,朝正院行去。

  极尽奢华铺张的厅阁内,馥郁的甜香静静燃烧。

  红衣女子风情万种地半倚在榻上。

  冰莲带着青柏在内的众人,无声匍匐于地面:“给夫人请安。”

  江夫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姣好的脸庞,嗓音慵懒:“如何?”

  冰莲将夫妻宴上的事捡重点禀报:“共有三十九对夫妻是来求子的,奴婢已吩咐下人将贵客安顿在别院。这是名单,还请夫人过目。”

  齐婉从榻上起身,染着胭脂红的手轻轻一拂,烫金色名帖便到了她手中。

  这些青衣侍从是齐婉一手培养,不止擅于与人交谈,收集消息的手段也是一流。

  名帖上详细列着那三十九对夫妻的信息。

  齐婉一一扫过,看到钱朵朵和季乾时,有种不太对劲的直觉。

  她眉轻佻,指尖在这两个名字上一点:“这两人在宴上都和你们说了什么?”

  冰莲和青柏忙出列,将简欢和沈寂之在宴上的话完完整整复述了一遍,一字不差。

  齐婉蹙着眉,从对话中听不出错处,都是发生此事的人该有的反应,两日前从季家所在地探听来的消息也没问题。

  但她就是觉得不太对。

  这种危机感,让齐婉数次躲过死劫,才有了她今日。

  齐婉扔了名帖,从珠帘后走出,长长的裙摆扫过一尘不染的地面,带着媚人的甜香。

  “走罢,我们去瞧瞧。”她轻扶头上将掉未掉的步摇,“还是谨慎些好。”

  夜深露重。

  江宅位置偏僻,安顿客人的别院就靠着后山。

  简欢和沈寂之房内的灯已经熄了,两人身着白色寝衣,躺在双人床上。

  虽一直同房而睡,但同床共枕还是第一回 。

  江家客房极好,床自然也是极佳的。

  沈寂之侧着身,背朝里躺在床沿。

  里头,简欢舒舒服服地摊着。

  她侧头,看他身上盖得严实的被子,问:“你不热吗?”

  这个天气,怎么盖得住被子。

  沈寂之:“不热。”

  好吧。

  简欢又问:“你守上半夜,还是下半夜?”

  沈寂之:“上半夜。”

  简欢:“行,那到点了你叫我,我先睡了。”

  沈寂之:“嗯。”

  闻言,简欢翻了个身,没多久便睡着了。

  若今晚不出事,明天定然有一场硬仗要打,保证一定量的睡眠很重要。

  沈寂之则维持着一模一样的姿势,岿然不动,闭目养神。

  房内不再有声响,静悄悄一片,只闻简欢浅浅的呼吸音。

  窗外时不时有风吹过,轻扣窗台,一下一下,错落有致,让人不由想起刚刚宴上戏子的咿呀咿呀声。

  宴上沈寂之喝了不少灵酒,在青柏起身离开时,他不经意朝那头看了一眼。

  香影衣鬓的席间,女眷们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明明那么多人,他一眼就看到了那道嫩绿的影子。

  她单手托腮,看看戏台,眉间笼着层淡淡的愁。

  从相识到现在,沈寂之没在她脸上见过这种神情。

  她一向是明媚的,如同树梢淬着阳光的碧叶,朝气而生动。

  沈寂之不由自主地转过身,朝她凑近,伸出手,指尖探上她的眉眼,想要抚平。

  触到眉宇的那一刹那,心间泛起密密麻麻的酥麻感。

  梦中的女孩不适地闷哼了一声,尾音棉软,似乎带着葡萄味的清甜。

  眼前的画面一跳,是简欢坐在茶楼中吃葡萄。

  紫得发黑的大葡萄,她吃了一颗又一颗,唇瓣都沾了点晶莹的果汁。

  可她像什么也没发现。

  沈寂之大半身子都陷在夏被之中,此刻又闷又热。

  他烦躁地一把扯开,有股东西叫嚣着,让沈寂之朝简欢靠近,去成为她嘴里的葡萄。

  只是——

  好像有什么不对。

  两股声音在脑海里不停激战,忽而,眼前画面又是一跳。

  女孩依旧手托着腮在看戏,但不经意地往桌上佳肴扫了一眼。

  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