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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欢咬着唇,控诉:“我又没有碰你,我碰的是你的衣服,这样也不行吗?没东西抓,我会掉下去的。”

  说到这,她往下看了一眼,咦了一声:“看,好高好高。”

  沈寂之垂眸,睫羽覆住眸里的暗光,他缓缓将身后之人往前拉。

  简欢顺着他的力道往前,整个人贴近他宽阔的后背。

  他将她的两只手,交缠于他的腰间,语气平静地问:“这样呢?还能掉下去吗?”

  简欢下意识抱紧他,两只眼睛一眨一眨,长而翘的睫毛有一下没一下划过他的背脊,有些顾虑地对他道:“但是,但是我记得沈寂之,他,他很小气,不让人碰,这样真的可以?”

  沈寂之望着前方隐在月色中的群山,嗯了声,唇角的笑和他的语气一样淡:“今晚可以勉强让钱姑娘碰一下。”

第61章

  清晨,鸟雀啾鸣声从开着的窗外传来。

  炼器堂二楼,沈寂之坐在那,五分心神放在手里正在炼制的暗器上,五分心神给了昨晚的事。

  他现下有些后悔昨晚的举动。

  今日外头天蒙蒙亮,太阳还未出,他便来了炼器堂,怕酒醉的简欢醒过来,问他昨夜之事。

  他,怕她有所察觉。

  现下不是个好时机,她还不能知道。

  她连喝醉后,想的事情都与钱有关。

  所以,至少,等到他还完债后,有些事有些话,他才可以做可以说。

  这世间,向来怕什么来什么。

  一个同僚从一楼上来,对他道:“沈师兄,简师妹在楼下等你,托我告诉你一声。”

  沈寂之抬眸,顿了片刻,颔首:“多谢。”

  他沉吟片刻,手上不停,细致耐心地将暗器上雕到一半的纹路雕完,才起身下了楼。

  简欢百无聊赖地蹲在炼器堂门口的一片树荫下。

  她右手手肘置于膝盖上,微遮嘴巴,打了个哈欠。

  聚灵楼号称能醉倒化神大能的灵酒,果然名不虚传,直接把她给喝断片了,现下头还有些晕晕沉沉。

  但她还依稀记得一些事情,怕自己酒后乱说话,急急忙忙地就来了炼器堂。

  一身白衣的沈寂之走了出来,停在她三步外,低头望着她,问:“你找我何事?”

  简欢拍拍膝盖,灵活起身:“你怎么现在才下来?”

  沈寂之:“灵器刚雕到一半,得雕完。否则中途再回去雕,就少了几分顺畅。”

  “哦哦。”简欢四处看了看,凑近他,小声问,“我依稀记得,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

  听到这,沈寂之那颗心便落到了实处,他看了她一眼,嗯了声:“不必客气。”

  简欢:“……”

  她捂住胸口,深呼吸一口气,尽量心态平和地看着他:“我不是来和你道谢的。”

  沈寂之挑眉:“那是?”

  简欢:“我不太记得我们到底说了什么,但似乎提到了你欠我十万灵石?”

  沈寂之:“……所以,你就只记得钱的事?”

  他语气听起来挺平静的,但简欢总觉得有讽刺的意味在里头。

  “能记住都不错了。”她揉揉太阳穴,下巴一抬,道明来意,“我来是想说,酒后的话当不得真,若我说了什么不用还的话,你千万莫要放在心上。”

  沈寂之嘴角一抽,没忍住,呵了声:“我现下忽而有些后悔。”

  简欢:“后悔什么?”

  沈寂之微微低头,目光落在她脸上,一字一句道:“昨晚我就应该把你从雪剑上丢下去,一了百了。”

  简欢:“?”

  虽说入门考核通过的名单还未出来,但其实每人对自己的表现都心中有数。

  没过考核的修士垂头丧气,以至于今日上午的符堂里,一片静寂,压抑的氛围伴着窗外飘来的桃花香,在四处盘旋。

  简欢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边思索,一边画符。

  对她来说,属于她的比试刚刚开始。

  她还要去争那十万灵券。

  姜棉从后门悄悄绕进来,压低声音喊了她一声:“阿欢!”

  简欢抬起头,看着满脸笑意的姜棉,好奇地问:“发生什么了?一大早这么开心。”

  姜棉肉眼可见的雀跃:“魏长老被逐出了玉清派!”

  简欢讶然:“这么快?”

  她特地凑了五十万,还让温九师姐在玄天镜上大肆宣扬赌局时,务必提起这是因为他们一年生符修和剑修有仇怨。之所以这样做,除了赚点小钱,就是想让门派里的有心人关注到这件事。

  羽青长老人好,不止是对他们这些符修弟子好。之前刚入门派,还没分专业时,这些一年生弟子都是羽青带的。羽青长老不愿意把事做绝,就没有再继续追究刘起打人的事。

  “据说是事情传到了掌门那里。”姜棉从芥子囊里拿出纸笔,“听说昨夜,魏长老下山前,还特地去了医馆,找刘起要回那一万灵石呢!”

  听到这,简欢下意识坐直,摸了摸怀中芥子囊所在的位置,嘴角就小幅度地翘了起来,她八卦地问:“然后呢?”

  姜棉:“刘起还没醒,魏长老自然只能走了。”

  简欢奇怪:“刘起还没醒?”她那金海符疼肯定是很疼的,但不至于这么严重。

  “对啊,听说今日还没醒来,貌似伤势挺严重的。”姜棉伸出大拇指,“阿欢,干得好!”

  简欢:“……”

  不知是否和此事有关,四日后的比试,简欢抽到一个音修。

  对方阶层比她低了三层,浅浅交手几招后,简欢身形滑过擂台,五指成爪下意识在地面上轻轻一撑。

  那人赶紧避开,二话不说就跳下了擂台:“我认输!”

  谁都知道,四日前,简欢也是这样那样,在擂台上到处滑,悄悄布下金符阵,把刘起弄得现在脑子还不是很清醒。

  他可不想落得和刘起一样的下场。那十万灵券,轮不到他拿,他有自知之明。

  简欢:“……”

  简欢仰头望天。

  她刚刚真的只是随手一撑,而且谁会一模一样的招式再用一次啊!

  不过结束得早也好,简欢也不敢耽搁,跟着跳下擂台,往不远处的人群汇聚而去。

  场上正在比试的是宫飞鸿和牛子钊。

  宫飞鸿虽然是宫家家主的嫡子,但他的实力在这一代的宫家中是最弱的,因此才大老远来了玉清派,不敢去御兽宗,就是怕被表兄堂姐们嘲笑。

  但他还是很有钱的,自从顺利引气入体后,便上了各种灵丹妙药,如今也是筑基七层的修士了。

  再加上有只不俗的麋鹿灵兽,宫飞鸿实力也不算弱。

  这样的宫飞鸿,也没能在牛子钊手上挺过十招。

  牛子钊,便是今年一年生弟子中,除去那几个单灵根天才外,唯一一个步入金丹期的修士。

  也是简欢争夺十万灵券最强劲的对手。

  和刘起比试,她敢押注五十万赌自己。

  和牛子钊比试,她不敢。

  简欢也知道,她其实可能没太多胜算。

  金丹期和筑基期之间的差距,有如云泥之别。

  刚刚那个主动认输的音修偏过头,对简欢道:“牛兄一如既往的厉害,虽说这话不好听,但若你之后遇上牛兄,你不如学学刚才的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虽说有长老在一旁保驾护航,但有时候,若你自己不主动叫停,长老也无法准确判断出你是不是有后手,能不能接下那一招,那长老就会选择观望。

  若真的接不下那一招,可能等不到长老出手,便一命呜呼了。

  这种例子,在玉清派时隔几年,就会发生一次。

  简欢只是笑了笑:“多谢关心。”

  这音修虽是第一个对她说这话的人,但不是最后一个。

  比试一场场过去,桃花一朵朵随风飘落。

  到最终,剩下的人越来越少,直到只剩下简欢和牛子钊。

  明日巳时,最后一战开启,决定着十万灵券花落谁家。

  姜棉、宫飞鸿、杨野,还有羽青长老,都装作不经意地提醒她,不用死战,真不行就认输。

  唯独沈寂之,一个字都未曾对她说过。

  傍晚时分,天忽而阴沉了下来,大片乌云堆在天边,仿佛要下雨。

  主峰偏殿里,沈寂之作揖:“弟子见过掌门。”

  道玄正在自己和自己下棋,闻言看向他,不免好奇地问:“你找我何事?”

  谷山的这个亲传弟子,虽说在玉清派待了十多年,但道玄觉得,他还是游离在他们玉清派外。

  或者说,他游离于世间,不曾融入过。

  这么多年来,沈寂之就从未主动踏进过道玄的殿门。

  基本上都是道玄喊他来,或者小时候谷山派他过来。

  沈寂之没有藏藏掖掖,他开门见山:“请问掌门,明日最后一场比试,掌门可会在?”

  道玄在棋盘上落下一粒黑子,摇头:“明日一早我得去趟佛门,不会在。”

  内门弟子比试,道玄都不一定会出场,更不用说是一年生的比试。

  这一切,自然有门派的峰主长老负责。

  沈寂之躬身:“弟子斗胆,想请掌门出席。”

  “哦?”道玄抬眼,轻抚指间白如玉的棋子,“为何?”

  “弟子不想明日比试有人出事。”沈寂之垂眸,从怀里掏出芥子囊,上前几步,放在棋盘前,不卑不亢道,“还望掌门能够应允。”

  道玄朝那袋芥子囊一看,他稍稍感受一下,就知道里头有一万灵石,他笑了:“我记得,你师父的债,还挺多的罢。”

  沈寂之回:“师父的债,弟子自然会尽快还完。”

  道玄盯着他看了半晌,点了头:“那我明日下午再出发前往佛门。”

  “多谢掌门。”沈寂之没有过多停留,离开了主峰。

  夜已深。

  狭小的木屋内,简欢躺在床上。

  屋外下着淅淅沥沥的春雨,雨水滴落在屋檐上,溅在窗上,用它们的语言,给这世间吟唱一首夜曲。

  沈寂之没睡,坐在角落的蒲团上,在打坐修炼。

  夜色像一层黑色的纱,笼住了他的眉眼五官,只朦朦胧胧露出一个身影。

  简欢在现代就很喜欢下雨的夜晚。

  无论是就着窗外的雨声看书看剧,还是仅仅只是躺着发呆,都觉得很舒服。

  简欢翻了个身,半趴在床沿。

  她的左腿,半悬在空中,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晃着。

  角落里,沈寂之睁开双眸,开口问道:“你在担心明日比试?”

  简欢双手托脸,仰着头往窗外看,否认:“没,我也不会死拼,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没什么好担心的。”

  因为下了雨,窗户是关上的。

  木屋很小,若开了窗,风定然会将雨丝吹进来。

  虽说他们不会感冒,但躺下前简欢还是把窗关上了。

  他们是修士,但他们依旧维持着人过日子的习惯。

  比如,有时候她从符堂回来,不想御剑,就会一路走回来。

  脚踩在大地上,有种别样的踏实感。

  而她这会想看看窗外。

  可她懒得开,更不想用灵力开。

  所以她就看着那层窗棂纸。

  沈寂之:“那你还不睡?”

  简欢没回答。她偏头看向他,好奇地问:“沈寂之,我明日就要比试了,你怎么什么都不和我说?”

  闻言,沈寂之起身,缓缓朝窗前走去。

  简欢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

  嘎吱一声,窗被打开,风混着小雨灌了进来,窗外的风景也同时出现在人眼前。

  群山连绵,静静矗立在雨夜中。

  屋外的一品灵树,枝叶随风晃动,上头,地果灵翘着火柴小腿,躺在枝头,很是享受地在淋雨。

  沈寂之靠在窗前,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他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他说这话时,语调很冷,就像窗外吹进来的风。

  但简欢心里瞬间舒坦了,她拉过被子,往床里头一翻:“你这话我喜欢,等我拿到十万灵券,可以考虑送你……”

  女孩顿了顿,权衡片刻,“半根灵木罢。”

  沈寂之安静半晌,点头:“行。”

  他站直身子,关了窗,点了烛火。

  烛火驱散屋内黑暗,简欢不明所以地抱着被子坐起来:“你为何突然间点灯?”

  沈寂之举着烛台,走到床前,屈膝蹲下,拿过那本账本,答道:“你说的这句话,记个账罢。”

  简欢:“???”

  简欢瞪大双眼,难以置信:“我是说若我明日赢了,我送你半根灵木,并不是欠你!”

  “我知道。”沈寂之将烛台放在一旁,拿着笔在账本的最后一页写上一行小字,边写边道,“但我怕你事后反悔。”

  简欢:“……”

第62章

  次日,比武场。

  先前的数十个高擂台在长老的施法下,缓缓下沉,贴合地面,形成一个大擂台,以让简欢和牛子钊两人全力发挥。

  离比试还有一刻钟,比武场上围满了人。

  一年生弟子基本都来观望了,除此之外,一些爱看热闹的内门师兄姐也在。

  昨夜的春雨在天还未亮时便停了,但此刻,天际依旧阴沉一片,连带着比武场的气氛也带上几分凝重。

  可这份凝重,并未影响到简欢。

  擂台西侧,简欢站在桃树下,挺胸收腹,两脚与双肩并齐,哼着小曲儿在做热身:“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早睡早起,咱们来做运动……”(注1)

  在她旁边,是姜棉宫飞鸿杨野几人,还有几个符堂的同门。

  对简欢的热身小曲儿,姜棉他们已是见怪不怪,倒是同门比较好奇。

  其中一人问道:“简欢,你唱得这是什么曲?”

  简欢看向对方,认真答道:“这首曲子其实是一个法诀,你用吟唱的方式唱出来,能缓解紧张恐惧的心魔,让你道心维持平和的状态。无论是何种场合,都很有用呢。”

  因着简欢表情实在认真的缘故,对方一时之间居然信了,刚想说让简欢能不能再来一遍,他好记一记词,却听到一声淡淡的嗤笑声,从后边传来。

  那人顺着声音看去,才蓦然发现繁茂的枝叶间,倚着一个高高的男子身影。

  “笑什么笑?”简欢倒退几步,背抵上树干,眼神往旁边一瞥,轻哼一声,“你来这,到底是来为我喝彩,还是为我喝倒彩?若是喝倒彩,你现下就回你的炼器堂去罢。”

  沈寂之手里拿着一根翠绿色的半成品笛子,正在用灵力在笛身上刻符文。

  闻言,他道:“我只是来看看,我的半根灵木有没有希望。”

  “那你就别发出阴阳怪气的笑声。”简欢道。

  符文画好,沈寂之轻轻擦了擦笛子,将笛子放在半空中,缓慢旋转着,仰着头做最后的检查:“笑者无意,听者有心罢了。”

  简欢呵呵:“不知是谁,敢笑不敢当。”

  两人你来我回地交战了几句,忽而,外头出现一阵骚动。

  简欢忙走出树下,发现原来是掌门来了。

  “掌门居然也来看一年生比试?”人群中有人讶异,“先前九州大会门派大选,掌门自己的亲传弟子在比,掌门也没来!”

  “是啊,我依稀记得,掌门一向不怎么出席这些场合。”

  “奇了怪了,牛兄确实资质还不错,但在整个玉清派也不是最顶尖那一批,何至于惊动掌门?”

  “难道是岳峰主的缘故?岳峰主是掌门的师弟……”

  不止围观的弟子们讶异。

  一旁,席间的岳峰主和羽青等长老都纷纷起身见礼:“见过掌门。”

  道玄手轻轻一抬,示意大家不用多礼。

  本坐在主位的岳峰主往旁边一避,道玄在主位坐下。

  岳峰主疑惑:“掌门师兄,我以为你已经出发去灵空寺了。”

  他昨晚去找掌门,想要些灵石,结果被拦在门外,师侄告诉他,说掌门今日一早便要去灵空寺,想早些歇下。

  “晚些再去,刚好有时间,就过来看看。”道玄接过弟子递来的灵茶,喝了一口,在心里轻叹一声,“岳师弟怎么也在?”

  早知道他就不来了。

  岳峰主笑着往下方的牛子钊一指:“这弟子学的是我峰的岳山剑,我来看看他这一年学得如何。若可以,就收为亲传弟子。”

  道玄颔首。

  岳峰主话头一转:“对了,掌门师兄,我上月和你提过,门派能否为我岳山峰……”

  道玄拿着茶盏的手轻轻一顿,再喝了口茶,悠悠道:“此事晚些再议……”

  这就是为何,道玄一向不爱现身。

  他一现身,要灵石的就来了。真是的,岳山峰要山有山,要峰有峰,宫殿也不错,虽然年代久远了些,但住人完全可以的嘛,比他的偏殿可好多了。

  唉,这个岳师弟,什么都好,就是动不动便要门派出灵石修缮岳山峰,一点都不知道体谅师兄。

  道玄可是知道,这岳师弟,在外头借着玉清派峰主的名头,赚了不少灵石。

  他怎么不用自己的灵石修缮?

  想用门派的?等个万年再说罢。

  岳峰主不甘心:“师兄,一月前你就说过晚些再议……”

  “今早风有些大啊。”道玄轻抚长须,闭目感受了一下春日晨间的风,仿佛没听见岳峰主说话。片刻后,他睁开眼,往后头一看,问道,“怎么,比试还没开始?”

  赶紧比完,赶紧走人。

  岳峰主:“……”

  席间其他竖着耳朵的长老们:“……”

  算了,岳峰主都要不到灵石,那他们也就不用开口了。

  比试即将开始。

  简欢上擂台前,沈寂之从树后走出来,对她道:“掌门来了,你不用过多担心。”

  她回头,朝他一笑,握拳在自己胸口捶了两下,然后用手指指了指他,下巴微抬,意气风发:“放心,你的灵木,包在我身上了。”

  沈寂之眉尾轻轻上扬:“好。”

  简欢脚尖轻点,双手像蝴蝶的羽翼,轻轻拂起,人便轻巧地落在了擂台中央。

  牛子钊已经站在那。

  对方是一个看起来就很沉稳的男子,他和简欢差不多高,静静站在那,就像矗立着一座山。

  两人互相抱拳见礼。

  然后,长老的一声令下,比试正式开始。

  牛子钊没给简欢反应的时间,他抬起剑,剑落。

  简简单单的招式,却给了简欢极大的危机感。

  她飞快一避,那剑落在原先她站的地方。稳若磐石,由门派大能加固过的,听说能抗元婴期奋力一击的擂台,都震动了几下。

  简欢避让时,还不忘驱动指尖防御符,可哪怕如此,扫过来的剑风,瞬间将她的防御符瓦解,她额前的一丝碎发被扫到,一截黑发在空中飘扬,卷入剑风余波中,化成一缕烟。

  “牛兄的剑招愈发炉火纯青了。”

  “是啊,不过怎么这才第一招,牛兄就出剑招了?先前的比试,牛兄都会让,至少十招后剑才出鞘。简欢毕竟是女子,怎么都得让让罢?”

  “场上无父子没听说过?连父子都没有了,你还有男女之分?十万灵券,谁舍得拱手相让啊?”

  “不止是如此。”有人往席上满意地颔首的岳峰主看了眼,“听说岳峰主有望收牛兄为徒,牛兄自然想在岳峰主面前好好表现。”

  “那简欢危险了,她估计撑不了几招就会失败。”

  “谁说不是?简欢一个符修能闯到最后一关,也是她运气好!”

  场下之人边看边点评,但简欢一个字都听不见。

  她确实应付得很是艰难。

  筑基期的符修,在金丹期的剑修下,仿佛是裸着的。

  她逃避间,落于各处的隐符,以各种刁钻角度扔向牛子钊的符纸,都被一一扫平。

  “哈哈,没用了罢?”有人幸灾乐祸,“我前头看过好几次简欢的比试,她之所以能赢,都是靠这些雕虫小技。算计同阶层的修士勉强可以,对付牛兄这种剑修,无异于螳臂当车!”

  姜棉听到这些风言风语,咬牙握拳,有心争辩几句,但看着场上的简欢,最终什么都没说,一脸忧心忡忡地继续看。

  一来一回间,简欢和牛子钊已快过完十招。

  简欢没急着用符剑,她一边避一边在心里默数招数。

  牛子钊先前的每一场比试,简欢基本都去看过,他十招前都不会出杀招,与其说是让,不如说是观察对手。

  观察对手的致命弱点,然后在第十一招雷霆一击,结束比试。

  按照简欢原先的计划,她本打算在前九招完成符阵布局,第十招时暴起,以符剑之势,加之场上的符阵,趁牛子钊不备,将他击出擂台。

  但牛子钊居然一开始就有所意识,直接出了剑,毁了她的布局。

  也是真正对上,简欢才发现,为何从她入门那一天开始,羽青就说过,筑基期和金丹期之间有如云泥之别。

  简欢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在莲方秘境里,她和温九他们联手打败过一个金丹期,简欢便以为金丹期就算厉害,也并非遥不可及。

  现在想来,当初之所以能轻而易举打败三兄弟中的老大,完全要感谢那匹重伤老大的狼王。

  第十招结束。

  台下,沈寂之藏在衣袖中的手忽而合握成拳。

  四周有风吹过,就在风过的那刻,简欢眼前忽而没了牛子钊的身影。

  她握紧手中剑,唇紧紧抿着,就在众人心跳漏了拍的刹那,简欢抬剑,手腕一转,剑如符笔,在空中剑走游龙!

  金色灵力波动开,刚好挡在牛子钊现身的方位!

  砰得一声巨响,此地地动山摇。

  牛子钊巍巍如山的剑被挡住,他眼中微微一惊,顿感不好,也不恋战,立马往旁边飞速避让。

  果不其然,藏在金色灵力中有一尾小小的绿色灵力,它看似毫无威胁,却忽而直直朝牛子钊而去。

  牛子钊避得及时,那尾绿色灵力,直冲擂台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仿若平地惊雷!

  擂台有结界拦着,但一时之间,外围的众人身形都不免跟着晃动了下。

  一直在指指点点的场下众人,此刻哑然无声,一脸不可置信!

  他们本以为此局胜负已分,简欢必定会出局,但谁想到,简欢居然用了剑!

  每一场简欢都会带剑,但没有一场她用过,所有人都以为,她之所以带剑,只是为了羞辱剑修!

  席间,众位长老也是一脸震惊,甚至有人站了起来。

  喝茶的道玄轻蹙了下眉。

  好熟悉的剑法,好像当年那位和莲心师姐交好的前辈……

  一击不成,简欢继续向牛子钊飞去一剑。

  牛子钊反应过来,一剑破开简欢的剑招,飞身朝简欢而去。

  两人在场上飞快过招,剑招如残影,各色灵力在结界中如大年夜的烟花,四处碰撞,轰鸣声不绝如缕。

  场外一年生弟子下意识揉了揉眼睛,他们已经辨认不出来,结界里哪一道身影是谁的身影,那凌厉的剑招又是谁使出来的。

  论实力,自然还是牛子钊强,几乎是他在主动追着简欢打。

  简欢自知实力弱,防御居多,偶尔觑见时机,见缝插针地丢几张符纸,或者虚晃一招。

  胶着片刻后,牛子钊望着面前的简欢,错身而过时,忽然道:“简姑娘,得罪了,我本不想用的。”

  他想速战速决,掌门和峰主都在看着,他不想慢慢打。

  简欢身为筑基期符修,能拖着他打的时辰越长,就越说明他不行。他不能再让她拖下去,这样的话,让掌门和峰主怎么看他?

  对筑基期和金丹期,长老们定然有着不同的要求。

  此言一出,简欢还未来得及反应,下一瞬,她发现眼前忽而变了个世界。

  原先的擂台消失不见,四周的人也悉数没了,变成了山。

  连绵起伏的群山,望不到尽头。

  而她,身处群山之间。

  “牛兄居然修出了丹相!!”场外众人悉数震惊。

  牛子钊刚入金丹期没多久,居然就修出了丹相!

  金丹期的修士,丹田处都会结金丹。

  但不是每个金丹期的修士金丹中都会有丹相,能修出丹相的修士,凤毛麟角。

  简欢没想到,她居然遇上了这么一个凤毛麟角。

  这处小小的丹相里地动山摇,四周的山被连根拔起,朝她兜头砸来。

  简欢大骂:“草!”

  她四处瞧去,发现避无可避。

  往上是倒来的山体,下方是坚实的土地,四周都是山。

  巍巍群山,落下的每一块碎石,每一棵树,甚至每一片叶子,到了近前,都是剑。

  密密麻麻的,避不开的剑。

  这是剑山丹相。

  简欢咬牙,以剑为盾,一手高举于头顶,一手咬破指尖,以血在剑身上画符。

  金绿两色灵力,包裹成一个球,将简欢护在里头。

  一座座山继而连三地往下倒,堆积在她的灵力球上,越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