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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我的泪滋润你的心/

酉海角天涯请千万莫忘记/

当你归来请告诉我你仍爱我/

物换星移此情永不移/

用这份爱安慰我心怀/

天长地久不再叫我落莫/

勿忘我勿忘我/

愿那花开花落/

勿忘我别叫我/

盼到白首/

勿忘我别让我/

等过花开花落/

勿忘我别叫我/

黑发变白发。”

没有任何配乐,然而女子的声音干净而清澈,曲子婉转而悲戚,唱腔湿湿润润,犹如此时江南的雨,悄然的落进人的心里,惆然而凄迷。

那一声声,勿忘我,犹如一把带刺的针深深的刺入心头,一点点的挑开伤口,将最不为人知的秘密揭开。

眼前一片模糊,似乎看到她站在自己面前,用质问的口气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那时,他离她很近,雨从她身后落下,他却没有看她,不是仅仅是因为看不到,更是因为不敢看。

歌声戛然而止,台上的红衣女子仍旧坐在远处,凝望着这里。

“王爷,小女子已经唱完了。”那女子轻声的说道,干净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哽咽,“要不,小女子,再为王爷唱最后一曲,可好?”说罢,她似乎站了起来,依旧是一片模糊的红。

“好。”他点头,伸手想在那小几上去拿第四只酒杯,,便听到对方轻轻的唱起,

“告诉我啊我的爱人在何方/

一把绢伞遗落断桥旁/

告诉我啊我的爱人在何方/”

他赫然抬起头,盯着正慢慢走过来的女,清美的脸上有一种绝望和莫大的悲恸,醉心的酡红早就在那一声我的爱人在何方中,变成了如宣纸一样的惨白。

薄唇轻轻开启,他睁大着眼睛,试图透着那一层雾气看清眼前的红衣女子,突然很想看清,她到底是谁?然而,他的眼睛终究还是看不清,即便那人正唱着歌朝自己走来,她的脸却始终是藏在雨雾中。

雾里水里荷花暗香/

雨雨啊/

雨雨啊你告诉我/

一千年前失散的爱人啊/

坠入轻烟飘在湖上/

我要再寻他一千年啊/

我的爱人你可等着/

揽月楼的大厅舞台上,艳妆的女子舞动着水袖,身形轻若扶柳,笑颜如花,歌声如莺。而台下,看客们搂着妖艳穿着暴露的女子纵声大笑。没有人听到楼上传来的悲戚歌声。

唯有一个人。

雨水在他头顶上空停止,银发如歌,不沾纤尘,白袍上的曼莎朱华酴醾盛开,死亡的气息笼罩着整个揽月楼的上空。那双妖邪的金色瞳孔顿时一沉,手指下意识的握紧了玉笛,心如刀绞。当他听到寻他一千年时,心里顿时被人狠狠的剐了一刀,一种难言的痛苦从胸口涌出,到了唇边去,却化成了凄美而残忍的冷笑。

他独自守候了一千年,承受着一千年别人无法忍受的寂寞等她归来。然而此时,她竟然在另一个人的面前对他唱着‘我的爱人在何方。’

更讽刺的是,今晚是他安排了这一切。

汮兮,为何事情会这样的发展。

雨啊/

告诉我啊我的爱人在何方/

满天红霞绿树苍苍/

告诉我啊我的爱人在何方/

长啸一声化蝶成双/

雨淋湿湖水淋湿清风/

淋湿季节淋湿传说/

我要再寻找一千年啊/

我的爱人你可~等~着/

泱未然怔怔的坐在原处,湛蓝色的眸子甚至没有焦距。对方的歌声到最后已经变成了凝噎,那一抹娇艳的红慢慢朝自己走来,然后蹲在身前,将他看不到的酒杯小心翼翼的放在他手里,同时握紧了他冰凉的手指。

“王爷,您的酒在这里。”女子小声的说道。

“你……是是谁?”他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声音竟然在哆嗦,甚至明知道对方握着自己,却没有躲开,“西月,从来不会唤我为王爷。”

身前的女子没有说话,像是低下了头在想着什么,那紧握着自己的手,竟然也如同他一样在发抖。

一切都不是真的。他告诉自己……因为羽见说,她明明已经走了。

“我叫路乐乐。”终于,沉默了半响,身前的女子慢慢抬起头来,用缓慢而清晰的语调一字一顿的说着自己的名字,“王爷,小女子叫路乐乐。”

手里的杯子再也握不住,身体的血液顿时凝注,脑中出现了片刻的空白,酒杯从他们的手间滑落,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破碎声。

于此同时,有温热的液体掉在他手背上,模糊的视线中,他注意到她的双肩在轻颤。

“王爷,您可记住了,小女子叫路乐乐。”她又重复着自己的名字。

“好,本王记住了。”他点点头,然后抽回手,却发现她紧抓着自己的不放。

第一百七十二章

脸上恢复了先前的冰凉,湛蓝色眼底先前翻卷的悲伤瞬间凝结成冰,没有一丝情绪涌动,他抿了抿唇,冷漠的看向别处。抬起另外一手,摸索到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

“既然本王记下了姑娘的名字,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那烦请姑娘退下吧。”

路乐乐惊愕的看着他脸上冰凉而陌生的神情,看着他甩开自己的手,咬了咬唇,将腥咸都吞了下去,告诉自己:路乐乐,你说要亲口告诉他你的名字,如今你做到了。既然如此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呢?不要忘记了,小鸡还在等你。

深吸了一口气,她拿起两只酒杯,一只递给了他,笑道,“王爷,听说这醉心就一滴值千金,小女子今晚献唱两曲,可否赠一只交杯酒,以示封赏。”

泱未然啊,你我夫妻一场,可否知道,我们未曾喝过交杯酒。

“好。”他眼眸一闪,垂下睫毛,轻轻的点了点头,将手举起来,挽住了她。

淡淡的墨香胜过了这美味的酒,她亦闭上眼睛,贴着他的脸,仰头将酒杯里的醉心合着泪水喝下。

酒入喉,竟然又苦又涩。而到了心头,又犹如硫酸,慢慢将她的希望腐蚀。

“这酒,果然是好酒。”她放下杯子,起身叹息道,“一滴值千金,醉心又伤心。”

“路小姐,酒喝完了。”他放下杯子,轻声的提醒道。

她亦微微一笑,起身走到房门口,伸手推开了房门。

外面歌声笑语,和这里面竟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人笑,亦有人哭。

而她该是哪一种?带着一个不可言表,明知道是谎言的结局离开吗?小鸡说了。既然是了断,那就要断得干净,亦情丝也断。

跨出去的脚停在空中,扶着门框,她回头看着琉璃灯下那张再也熟悉不过的脸,仿佛看到了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

“泱未然,一月相思其实并不是如羽见说的那样,中毒之人会慢慢的失去现在的记忆,忘记身边近来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毒素的扩展,他的记忆将会停止到小时候,最后脑中犹如婴幼儿空白——啃噬人的大脑,让人退变成幼儿的那种毒药不叫一月相思,而叫七星海棠。”她凝望着他,表情突然很淡然,“所谓的一月相思:是在人生命的最后一个月,会忘记除了爱人以外的其他事物。这一个月里,随着毒素的入侵,中毒之人只会越来越思念自己深爱的人,那些过去美好的片段甚至是以前忘记了的都会重新记起来,犹如皮影戏一样重复在脑中,让人根本不无法忘记。这就是一月相思得名的来源,正是因为思恋得深,所以越面临死亡,人就越是绝望。”

“王爷,您中是的确是一月相思。”她突然停顿了一下,手用力的扶住门闩,像是不让自己倒下,“所以,您并没有忘记你喜欢的人,也更没有忘记我!”

“所以,王爷,你知道我是谁!就算你看不到我的脸,但是我的声音你不会听错,因为所有关于这个身体的一切都会在你脑海里反复出现。”

他抬起头,看向她,嘴角有一丝苦涩。终究还是瞒不过她啊……可是,既然知道了药的真相又如何,他亦不能心软,不能让她对他有一丝希望吧。

他长叹一口气,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以示默认。

“而王爷您,刚才听到我的名字却没有丝毫的差异之色,此时,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何你当初要丢下我,为何可以如此冷漠的将我丢于危险中,为何视我不见。因为,你已经知道,我不是花葬礼,而是路乐乐。”

其实这个问题,也是在今天下午去给小鸡拿药,碰到一个西域郎中才得知的。

他不是丢下了花葬礼,而是丢下了她路乐乐。所以,他宁肯找到一个像轻歌的人,将她视为花葬礼也不远看到她。

“既然你知道了,又何必在问我。”他低声的说道,语气中有一丝嘲弄之意。

“那王爷你何时发现我不是花葬礼?”她突然发现自己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王爷,您应该是在出了京城之后吧,因为你是在那个时候丢下我的。”在之前,他甚至甘愿为救她而喝下毒酒,不,是为了花葬礼。“如果你是想确认自己的想法,那本王不放告诉你。你猜对了。”他唇边漾开一抹笑容,明媚而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