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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司灵力越高,生性越淡漠脱尘,忘七情六欲,则月魄就越是通体碧玉。

凤息大人的月魄,宛若瑶池中的一滴碧水。

可是,昨晚,那月魄竟然染了颜色。

书中说,若心中有邪魔,那月魄也会逐渐被污染,或则污浊,或则发黑。而凤息大人的月魄竟然是血红色的。

凤息的心里,到底有一个什么样的邪魔?!

“凤息大人在哪里?”

“据说是在禁地修行,夫人有事么?需要书莲去禀告吗”

“不用禀告,禀告了他反而不会见我。你让人为我梳妆一番,我要自己去找他。还有,你送信给溯月殿下,说我有事要谈——关于皇室的继承人。”

在这里就等同于坐以待毙,既然凤息明目张胆的软禁她,还用姬魅夜来威胁她,如果她不反击,那两日之后,与姬魅夜的相约,她又要失言。

既然发誓不放弃,那就要做到不放弃。

今日她的衣服是皇室宫廷装束,头发束在头顶,露出饱满的额头,清澈的双瞳眼神坚定的看着前方。

白色的披风扫过干净的石阶,推门走近了禁地的院子,踏着熟悉的小路,她能听到里面传来了隐隐的琴声。

琴声婉转,声声怨怨,如歌如泣,让人心碎。

然而辗转,琴声突然激昂,节奏急促,犹如突然来临的暴雨,诉说着弹琴之人心中的恐惧和忧虑,再一瞬,又温柔缱绻,像是找到了爱人的男子那般的深情低唱。

路乐乐站在里他不远的地方,听着那古筝传来的熟悉曲调,弄在袖中的双手紧紧相握,指甲亦生生的扣在了手心里。

然而,尖锐的痛,掠不去心痛的惶恐。

琴声完毕,路乐乐走上去,站在他身后,看着远处天边的祥云,“才到南疆的时候,就听闻,凤息大人根本不会弹曲子,可是今日见了,才发现原来凤息大人琴技精湛。一首长相守,弹得更是打动人心,催人泪下。”说罢,她目光冷淡落在他惨白的侧脸上,“在路乐乐有生以来,只见过一个人,他的长相守也是让听者垂泪,伤心欲绝,在这一点,竟然和凤息大人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五十)放千世流离

凤息怔在原处,睫毛微垂,发丝在薄雾中飞散开来,而苍白脸上的神情,却分明写着恐慌还有一丝路乐乐看不懂的无奈。、

修长如白玉的是手指放在弦上,然后慢慢的收紧,紧紧的扣住,拉住了最后的曲调。

路乐乐绕过他身边,站立在了凤息的身前,以便能从最正面的角度,看清这个人此时的神情。

抬起手,她双手紧握,脸色因为心中的愤怒而格外的难看。

“凤息大人。”她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声音完全不是刚才那样淡定,而是带着某种难以抑制的情绪,“你是如何弹得这长相守的?!”

“未然曾经留下了乐谱,不过看了看。”他轻轻一低头,睫毛在清美的脸上透出一道浅浅的阴影,挡住了他苦涩,而扣住弦的手指稍微一松,淡淡的尾音传来。

“是吗?!”路乐乐拳头又握紧了一番,“在南疆的禁忌之术中,曾提到,有人为了增加灵力,长生不老,保住容颜,会学习禁忌之术,甚至‘吃’掉和自己灵力相当的人。”

话音一落,苍白的手指突然失控的松开了弦,一时间,刺耳的弦声,让人觉得耳膜生疼。

凤息坐直了身子,等琴声停止之后,方才抬头看着路乐乐,那美得看不到岁月痕迹的脸,十分的陌生,可是,眼底的笑容却又是那样的熟悉。

“夫人,您想说什么?”

双手再度按在琴弦上,凤息站了起来,目光没有畏惧路乐乐的审视,没有闪躲,也没有避讳,甚至,带着无所谓的笑意。

这个男子,像仙一般,然而他内心却住着常人所无法想象的恶魔,可是,那种可怕,却又他掩藏的极其深。

“未然从到大泱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到南疆。而且凤息大人,你言行间却常常落着他的身影,比如你突然喜欢了了西番莲,你突然学会了弹琴,甚至会突然说出,只有泱未然才会说出的话!”她的声音渐渐颤抖,似乎接下来要说的就是她最害怕和不敢想象的事情,“我没有看到未然的死,也没有看到他的尸骨,甚至于当我问及的时候,你也只是说你安顿好了……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呵呵呵呵……”看到路乐乐痛苦的表情,凤息突然笑了起来,然后离开了桌子,慢慢走到花圃中,看着枯萎了的西番莲叶子。

“你笑什么?”

凤息笑完,回头看向路乐乐,神色带着嘲笑之意,“夫人,其实你的内心,一直都期盼着,我就是泱未然,希望,你心中的泱未然还活着,是吗?”

“……”

她身子晃了晃,呼吸顿时一滞,凤息说得对,她多么希望未然还活着。

“如果他活着,你会怎样?”凤息走了过来,离路乐乐很近,语气带着刺探,“如果他根本就没有死,就要出现在你身边,你要怎么做?”

“我……”她不知道,因为她无法用感情补偿。

“你会在泱未然和姬魅夜两者之间做一个选择吗?你会选择泱未然,然后放弃姬魅夜吗?”勾的薄唇,那讽刺的笑像利刃一样插进心头。

“不会。”她坚定的说道。

她永远都不会放弃姬魅夜。

“那夫人,如果我告诉你,此时,泱未然就在我身体你,你相信吗?”凤息唇角笑容展开,路乐乐整个人连续后退了几步。

“怎么会?你,凤息……你……”路乐乐一时间开始语无伦次。

其实,她不过是妄加猜测,根本就没有看到什么书说什么禁忌之术。

她只是猜的,可是,凤息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让她捉摸不定。

“夫人,据说有身孕的女子都会胡思乱想。今日夫人休息不好,要不要凤息现在就送你回去。”笑容淡去,他轻声道,神色淡然的似乎根本就没有提到刚才泱未然在他身体一样。

“不过,夫人,在未然的灵魂送回来的时候,我的确是试探了他的灵魂。”

“什么?”

“痛苦,绝望,还有怨念。”他声音突然一沉,眼瞳寒光掠过,“未然是我亲自看着长大,从未在他身上感受到如此痛苦的怨气,那种痛苦绝望,足以让整个世界都覆灭。而作为他的师长,他留下的痛苦,绝望死去,我岂能袖手不管,让他生生浪费了两世。”说着,他突然扣住了她的手,将路乐乐一把拽了过来。

“而你,难道,你不是他痛苦的根源吗?而且你,在未然为你承受着相思之苦,最后绝望死去的时候,你却是和姬魅夜甜蜜缠绵,甚至于,还怀了他的孩子。”

手腕上的剧痛传来,路乐乐感觉他的手犹如钳制一样,要将她捏碎。

“唔……所以,你将我困在月重宫,在我身上种下血蛊,折磨我,杀了我,为了给未然报仇?”

“杀你,折磨你?”凤息脸色未变,注意到她的疼痛,松了手,语气多了一丝懊恼和无奈,“他是我一生最珍爱的弟子,杀了你,折磨你,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所以我不会这么做。”

(五十一)放千世流离

此话,路乐乐已经知道没有必要在问下去了,那最后一层薄要是被捅破,那很快就会兵刃相见,而且现在时间还不成熟。

“夫人。”他定定的看着路乐乐,“如果,凤息将你留在月重宫,只是想保护你,你相信吗?”

“我相信。”

路乐乐心中已经有底,唇角闪过一丝看不到的笑意。

她相信什么?她相信刚才凤息说的他不会这么就看着自己的徒儿白白的死去了,他相信,凤息心里住着一个复仇的魔鬼,而那个不是针对她,针对是姬魅夜。

“大人……”远处,书莲手里拿着一封信飞快地跑了过来,“四大长老,联名来信,请大人和夫人一同前去皇宫商量要事。”

凤息将信拿在手中,看着里面的内容,脸色顿时一变,然后震惊的看着路乐乐。

“凤息大人,我当时来南疆,您和皇室都极力的留下我,希望我能入住皇室,并且探讨一下关于继承人的事情。这些日子我想了想,既然上天安排重生的我回来,那意味着我身上还有那份对皇室的责任。”路乐乐微微一笑,“所以,我也想通了,打算同长老院和氏族们商量关于继位的事情。”

千年前,神乐被除名,小池没有入名,而神蕊在神乐时候,独自统治了南疆三十年,可是,在她的余生,再也没有留下任何子嗣。

因为千年以来,皇室一直没有人上位,都是有三族同重生后的月重宫维持着。

而传说中命定之人的归来,皇室把希望寄托在了路乐乐身上,希望她继位,维持皇室。

而她不想什么责任,只想简单的带着豆豆离开。而今,却被凤息给软禁在了月重宫,不能离开半步,甚至,自己可能成了威胁姬魅夜的棋子。

如此一来,以继承人为借口,然后入住皇宫,成了唯一离开月重宫的方式。

而对于继承人这个敏感的话题,向来不参与政务的月重宫,没有权利过问。

更何况,住在皇宫比在这里要自由很多。

手里的信捏碎成一张张细碎的纸屑在风中飞舞,凤息点点头,“既然你肯愿意一直呆在南疆,那也是好事。”

“既然这样,那凤息大人,那您随我一同前去皇宫吧。”

凤息的唇显得极其的苍白,抿成一条直线,转身走在了前面。

白色的袍子拂过石阶,清淡的犹如鬼魅。

路乐乐终于舒心一笑,这一战,才开始啊。走错一步,可能全盘皆输。

豆豆,后天要见到爸爸了,激动么?

记住,做人一定要守时。

“殿下,您已经来回走了很多圈了。”珈蓝站在门口,看着屋里里那个低着头装着圈的神情一时高兴,一时失落,一时悲伤,一时烦躁,一时焦虑的鬼姬殿下,终于忍不住提醒道。

姬魅夜推开窗户,看了看残阳,愤怒的骂道,“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白痴啊。”

“殿下,这句话您今天说了七十九次了。”

“是么?”姬魅夜回头,目光冷冽扫了珈蓝一样。

“是的。”前天从城中回来之后,殿下脸上露出了几个月以来难得的笑容,整个人都涣然发光甚至于到现在都没有休息,不停的计算着时间,看着屋子里的沙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