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伦科尔,库钦哈巴!”这是蒙古话中的“你是奸细”四字。鲁世雄第一次在那石牢中初见独孤飞凤之时,独孤飞凤奉了王爷之命假扮武士将他试探,就曾说过这一句蒙古话。当时鲁世雄假作听不懂将她瞒过。如今在结婚五年有了子女之后,独孤飞凤突然在他耳边又说出这四个字,鲁世雄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份是给她识破了。

 

  鲁世雄本来编好了一套谎言,准备用来应付妻子的。但此际,即使他机智绝伦,也是难以掩饰了。他骤然一惊的神情,早已落在独孤飞凤眼内。

 

  鲁世雄苦笑道:“我今晚回来,本来就是要把真相告诉你的。”

 

  独孤飞凤摇了摇手,说道:“不要在这里说话惊醒小凤。你跟我来,不用害怕。只要你说实话,我不会将你难为。”

 

  鲁世雄心中一松,跟随妻子到了一间房间,这是一间单独的房子,这房子外面有假山掩蔽,周围都是树木,鲁世雄从来没有来过,心想:“要不是她今晚带我来,我竟然不知道在自己的家中还有这样一间房子。”

 

  独孤飞凤关上房门,说道:“你不必告诉我今晚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是要回来和我诀别的是不是?”

 

  鲁世雄道:“你怎么知道?”

 

  独孤飞凤道:“我早已知道你的身份了。白天你是瞒骗得很好,可惜晚上你就瞒不过我了。你不是说你从没去过蒙古吗?但是在你说梦话的时候,你说的却是地道的蒙古话!”

 

 

  鲁世雄是蒙古的奸细

 

  鲁世雄暗暗叹了口气,他是受过极严格的间谍训练的,却想不到在梦中泄漏了秘密。

 

  独孤飞凤道:“初时我们只怀疑你是南宋的奸细,一年之后,我才知道你的真正身份,原来你是蒙古的奸细!”

 

  鲁世雄道:“何以是一年之后方始知道?”

 

  独孤飞凤道:“咱们婚后一年,生下小龙。就在你知道自己做了父亲的那天晚上,你的精神很是兴奋,那晚才第一次说了梦话。不过,你也并不是经常说梦话的,几年来我已经熟悉你的习惯了,你是在精神非常兴奋或者情绪极为混乱的时候,才会说出梦话来。最近这几天,你几乎每晚都说梦话。”

 

  鲁世雄大吃一惊,问道:“我说了些什么?”

 

  独孤飞凤笑而不答,半晌才道:“珠玛是谁?”

 

  鲁世雄满面通红,知道已经瞒不过妻子,只好说道:“她是我儿时的朋友,最近奉派来到大都(金京),做我的帮手,不过,飞凤,你,你不要多疑,我并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独孤飞凤叹了口气,说道:“咱们的婚姻本来就是身不由己,只是像傀儡一般给王爷牵线的,你即使另有情人,我也不能怪你。”

 

  歇了一歇,独孤飞凤再道:“不过从你频频的梦话之中,我已可以猜想得到,你是即将有所行动的了,今晚你没有回来,你干什么,我自是心中有数。所以你也不必告诉我了。”

 

  鲁世雄道:“你有没有告诉王爷,说是发现了我的秘密?”

 

  独孤飞凤说道:“如果我告诉了王爷,你今晚还能够平安回来吗?唉,我背叛了王爷的抚育之恩,我的内心也是经过无数次的激烈交战的。我可以老老实实地告诉你,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的孩子。”

 

  鲁世雄心上一块大石落下,说道:“飞凤,你为我保守了秘密,不让外人知道,不管如何,我这一生总是永远感激你的。”

 

  独孤飞凤听了这话,心中倒是有几分内疚,想道:“不,我还是告诉了一个人。”不过她却没有对丈夫说出来。

 

  独孤飞凤道:“世雄,有一点我不明白,你是怎么瞒过檀元帅的?你不是他家将的儿子吗?”

 

  鲁世雄道:“不是,我是假冒的。”

 

  独孤飞凤说道:“我知道你是假冒的,但正因此,我就想不通了。当年王爷派人接你们‘母子’,那人是鲁大叔的熟人,何以他不发觉其中秘密?”

 

 

  冒名顶替

 

  鲁世雄道:“那人虽然见过鲁家的孩子,但那是孩子三岁的时候。他来寻找鲁家的母子之时,孩子已经十岁了。当然,这个十岁的孩子就是我。可是只要鲁大娘认我是她的儿子,这个人又怎敢有丝毫怀疑?”

 

  独孤飞凤说道:“鲁大娘又何以会同你串通,肯让你顶替她的儿子?”好奇之心人人都有,独孤飞凤也不例外。这哑谜她思索几年,始终不解,是以在丈夫临走的前夕,夫妻之间虽然是有许多话要说,她仍是念念不忘要打破这个哑谜。

 

  鲁世雄笑道:“这个简单得很,我们的人把她的孩子捉了去,答应她只要她肯和我们合作,将来就可以让她到蒙古和她的儿子团聚,否则就把她的儿子杀掉,她还能不听我们的话吗?”独孤飞凤道:“这一招好狠!那么,那个正牌的鲁世雄呢?”

 

  鲁世雄低下了头,说道:“我不知道。我,我不敢打听。”原来那两母子一到蒙古,已是给他们的人杀掉,鲁世雄内愧于心,不敢对妻子言说。

 

  独孤飞凤叹了口气,道:“我问得好傻,当然他们是活不成的了。世雄,我想不到,你 ……”

 

  鲁世雄道:“想不到我竟是这样卑鄙狠毒,是么?但我也是身不由己,谁叫我们两国都想统一天下呢?一场大战,多少寡妇孤儿也都死掉了。就说你吧,你不是也要我杀那姓杨的老板吗?”

 

  独孤飞凤叹了口气,说道:“你说得不错,我们都是给人牵着线的傀儡,但你们暗算一个失去了父亲的孩子,这件事情我恐怕还是不能原谅你的!”

 

  鲁世雄颓然说道:“好吧,我回来只是为了要见你和孩子一面,如今心愿已了,随便你怎样处置我好了。”

 

  独孤飞凤又再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你走吧!虽然我不能够原谅你,我也还不想杀你的。”

 

  鲁世雄用说话打动了她的心,此时已是逃生有望,心中暗暗欢喜。可是,在这夫妻诀别之际,他倒是不由自己地对妻子发生了真的感情了。

 

  鲁世雄情不自禁地抓着她的手,说道:“你不能原谅我,我也是一辈子感激你的。好,我走啦,你多多保重。”

 

  独孤飞凤甩开他的手,却又忽地拉他回来,道:“不要从正门出去,王爷是一个非常精明的人,我已经知道他今晚不在家,但你在研经院又没有见着他,事情恐有蹊跷。他若是发现了你干的事情,他会想的到你已经回到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