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容华与庄络胭并没有多少交集,所以在同一条道上相遇时,她才认真看清这位圣宠不断的昭修仪。容貌算不得艳冠后宫,就连气色也因为小产看起来有些不好,这么一个女人是怎么在短短一年里从婉仪晋升为修仪的?

庄络胭也没有料到会在路上遇到这位借自己小产一事坑姐的叶容华,瞧着对方狼狈的模样,几乎快想不起当初这位还是从二品淑仪时的风光,待对方下步辇给自己请安才反应过来。

“叶容华不必多礼,”庄络胭看着这位低眉顺眼的模样,短短的半年时间这位似乎洗去了所有的铅华,仿佛她原本就是这幅模样,往日的张扬不过是一张面具。

叶容华仍旧行完礼才起身,视线始终落在庄络胭下巴处,并没有平视对方,“不曾偶遇昭修仪,嫔妾失礼了。”

“叶容华的额头伤口流了不少血,可传了太医?”庄络胭不去想究竟哪副模样才是真实的叶容华,在这后宫中,做戏的女人太多,如不必要,好奇心还是不要太过严重。

“多谢昭修仪关心,不过是不小心撞到的伤口,并不严重。”叶容华语气平淡的回答。

庄络胭扭头对身后的一个太监道,“这可不行,女人的脸最是马虎不得的,去太医院请胡太医给叶容华瞧瞧,叫他小心着医治。”说完,才又对叶容华道,“方才皇上有旨意召见,我便不久留了。”

“恭送昭修仪。”叶容华目送昭修仪被宫女太监小心伺候着离开,面色说不出的复杂。

“主子,胡太医最是擅长医治皮肤,这下您一定不会留下疤了。”宫女面带喜意的开口。

没有皇上的宠爱,脸上有没有疤痕又有什么差别呢?叶容华坐回步辇上,平静的开口:“回去吧。”

庄络胭进了乾正宫,就见皇帝舒适的坐在老爷椅上,几个绝色舞姬跳着柔美的舞蹈,一旁的乐人弹奏着乐曲,整个岂是一个舒适可以形容。

“妾见过皇上,”庄络胭还未行完礼,皇帝拉着她在自己腿上坐下,“这支舞曲是乐府心排练出来的,朕瞧你喜欢看这些舞蹈,便让你先来瞧瞧。”

庄络胭怎么好意思告诉对方,自己看的不是舞,是跳舞的美人,不过还没傻到扫皇帝的兴。

坐在人肉垫子上,庄络胭扮演着一个合格的宠妃,兴致勃勃的看着美人们旋转,弯腰,还真是说不出的舒适,就连皇帝把玩她的手也忽略了。

她直觉告诉她,皇帝让她过来,不仅仅是为了看一支舞曲那么简单。

毕竟……以皇帝复杂的智商,做不出这么简单的事。

第59章 、利用与报复

“朕记得你进宫也有一年了?”封谨对庄络胭进宫时的模样全无印象,真正有印象似乎是在那桃花林中,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有整整一年了,去年进宫的时候,也下着大雪,皇上从妾身边走过时,嫔妾还偷看你来着。”庄络胭笑着依到封谨怀中,“宫规说不能直视龙颜,嫔妾瞧的时候连手心都冒着汗,就怕被人发现,赶出宫。”

“如今朕就在你身边,爱妃可要好好看,”封谨单手搂着庄络胭的腰,对站在角落里高德忠道,“高德忠,去把朕刚才拟的单子拿来。”

高德忠很快递上一张单子,上面写了不少字。

庄络胭不知道皇帝的用意,所以移开视线不去瞧那张单子。

“这是朕拟定的册封名单,你瞧瞧。”封谨把单子递到庄络胭眼前,态度十分随意,仿佛这不是事关后宫女人地位的单子,而是一张废纸。

庄络胭面色为难,苦着一张脸回望皇帝:“皇上,这东西可不是嫔妾该看的。”

“是朕给你看的,难不成还有谁敢说三道四?”封谨漫不经心的补充一句,“在朕面前,你不必守那些没用的规矩。”

当皇帝宠爱一个女人时,一切规矩都可以不存在,当那个女人失宠了,曾经的不守规矩便是抹不去的污点。

庄络胭略一犹豫,便接过了那张纸,让她有些意外的是,这竟是年后晋位的名单,有不少人在名单上。

贤妃晋贵妃,嫣贵嫔晋从三品充仪,蒋贤嫔晋侧三品贵嫔,而让庄络胭意外的是,晋升名单上还有孔才人与叶容华。孔才人晋从五品婉仪,叶容华晋正四品德嫔,而她自己一跃成为侧二品贤容。

叶容华因为其姐姐小产被降为容华,如今她的姐姐落马,她倒是以皇上厌弃的姿态晋级为德嫔,不知皇帝是何用意。

“这蒋贤嫔与孔才人也进宫好些年了,若不是在你宫里看到他们,朕都快忘了她们,”封谨拿走庄络胭手中的名单,“朕不流连后宫,可登基好些年,宫里的女人也是不少。这两人虽不是朕之所爱,但是与你却相谈甚欢,提一提也是应当的。”

“皇上,切不可因为嫔妾做出这些,”庄络胭眼眶微红,垂下头不让抱着自己的男人看清她的脸,“皇上是一国之主,事务繁忙,对于嫔妾来说,只要皇上好了,一切都不重要。若是因为这等事累得皇上分神,嫔妾又有何喜?”

“你不必想这些,”封谨抚着她的发顶,“你是朕爱妃,为你费神些也是值得的。”

说话的人眼神平静如水,只是埋首的人未看见,而说话之人也看不见埋首的人眼神同样平静。

新年降至,殿中省给各宫送去了该有的份例,庄络胭拿到的用度自然上等的,没有人敢克扣,反倒是殿中省孝敬了些东西给她。

这份孝敬后宫宠妃皆有,庄络胭也不装什么清高,收了孝敬又给了些赏赐,做足了面上的功夫。

自从前两日皇帝给她看了晋升位份的名单,庄络胭就觉得自己肩上的胆子有些重。皇上此举当然不会是因为宠爱她到失去了理智。蒋贤嫔、孔才人、叶容华皆是与她有过交集的人,而且在后宫中没有派系。自从她受皇帝召见后不久,后宫中就传出这三人因为自己要晋升的话来。

皇帝把这三人划到自己面前来,是想自己与后宫某些团体掐群架?

现今后宫中有三个派系,一是皇后一派,二是淑贵妃一派,还有就是柔妃一派,剩下的便是如她明哲保身的,可是皇帝把自己捧得高高的,只怕三分因为宠爱,七分是因为利用罢了。

一个爱着皇帝,有分寸,家世不显贵也不落魄的女人,不是最好的一颗棋子?女人因爱而强,又因爱而盲目,若自己真是爱着皇帝,只怕会以为皇帝是真的爱着自己,而不是利用。

“主子,奴婢方才可是听了个有趣的传闻,”云夕捧着热茶进来,“今儿晌午徐昭容在梅园赏梅吟诗,见到皇上时哪知腿脚冻麻了,摔在雪地里,样子极其狼狈呢。”

庄络胭挑眉,这个徐昭容一年司机都要保持着才女范儿,大冬天的也要穿出弱不禁风的味道,今天作过头,算是丢人了。

“皇上说了什么?”庄络胭算是明白后宫女人看热闹的心思了,深宫无聊,不看些别人的笑话,实在过于无聊了些。

“听说皇上让一个太监扶起徐昭容,还说了一句话,主子猜猜皇上说了什么?”云夕脸上的幸灾乐祸实在过于明显,让庄络胭不禁感兴趣的问,“说什么了?”

“当时皇上就说,爱妃啊,如今冬天儿了,你怎么还穿着秋天的衣服呢?”云夕忍不住笑不出声,“奴婢听说,徐昭容当时一副娇弱的表情就僵在了脸上。”

庄络胭抽了抽嘴角,这真够作的,皇帝当着一干子宫侍说出这种话来,只怕也是腻了她那一套了。

这皇帝的口味永远不会亘古不变,所以同样一副面孔不会让他永远停留。所以世界上最难伺候的,恐怕是皇帝的爱好了。

主仆两正说着,就见福宝匆匆进来,“主子,殿中省的太监来了,说是皇上赏了咱们宫不少东西。”

庄络胭到了茶厅,果然看到屋子里摆了不少东西,殿中省的一个管事太监笑着给她行了一个礼,“昭主子,皇上有命,说是明儿就要过年了,昭主子你近日消瘦不少,便让尚衣局赶制了些新冬衣让奴才们送来,您瞧瞧可还合意?”

说完,就让身后的太监们打开了箱子。

庄络胭一眼看去,里面摆放着狐裘、罗裙,绣鞋还有各种首饰,做工都很精致,样式也是今年新出的,可见尚衣局十分的细心。

“多谢皇上赏赐,这些东西我很喜欢,辛苦尚衣局以及你们了,”庄络胭摆摆手,云夕与听竹便拿了荷包给这些太监。

“快过年了,诸位公公拿去喝茶吧,我这一年也承大家照拂了。”庄络胭浅笑着端起茶杯轻啜,看着一干子太监连说不敢,面上笑容不变。

腊月三十这一天,宫里的琉璃瓦上,仍旧积了厚厚的雪,庄络胭起床看着树上的冰凌,由云夕伺候着穿衣时,感慨道:“这都快一年了。”

“已经一年了,”云夕理着庄络胭狐裘,笑着道,“主子去年进宫时,还不到新年呢。”

庄络胭笑了笑,云夕自然不知道她感慨的是到这个世界的时间。

她面前的梳妆盒里,装着不少的首饰,每一样放在后世都是价值连城。从中挑出一枚猫眼石,庄络胭突然道:“我听说庄婕妤前些日子病了?”

云夕淡笑,“回主子,奴婢听闻庄婕妤自从皇上撤了她牌子后,便一直病了,前两日才好,皇后昨日还赐了些补药去。”

“皇后素来是慈善的,”庄络胭皮笑肉不笑,她与婕妤不合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皇后昨天给自己赐了几匹蜀绣,给庄婕妤赐药,这碗水端得倒是真平。

“庄婕妤是我姐姐,我也该关心一两分。”庄络胭转了转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把我库里那根百年老人参给姐姐送去,让姐姐补一补身子。”

“主子仁心,奴婢这就把您的赏赐送去。”云夕福了福身,转身去库房取东西。

大年三十太后皇后要受命妇朝拜,后妃们要等到晚上再一起给后宫三位最尊贵的人行三拜九叩大礼,所以庄络胭竟是难得睡了一个懒觉。给庄婕妤送百年人参,在别人眼中也许是做戏,但是在马婕妤眼中,只会是一种羞辱。

不过她可没有忘记刚刚来这个世界时,自己在皇后宫门外罚跪,庄婕妤看自己那种鄙夷不屑的眼神。

我落魄时,你用眼神奚落,焉知待你落魄时,我不会还当初那一眼?

女人么,总是记仇的,庄络胭从不认为自己有高风亮节。

云夕带着两个宫女到庄婕妤住处时,庄婕妤身边的大宫女斜雨正在门口做着绣活,见到云夕先是一愣,才忙起身行礼。

云夕是昭修仪身边大宫女,昭修仪比自家主子地位高,自己这个宫女自然也要比其低上几等。

“云夕姑娘怎的来了?”斜雨把云夕迎进茶厅后小心问道。

云夕微笑道:“庄婕妤可在,我家主子听闻庄婕妤身子有恙,便让奴婢送了些补身子的药来,若是庄婕妤在,烦请斜雨姑娘通报一声。”

斜雨知道自家主子与昭修仪不和,可是如今却不得不低头,“云夕姑娘请稍带。”

云夕等了一会儿,就见庄婕妤面色不好的扶着斜雨的手出来,看了眼庄婕妤身上半新不旧的衣衫,她规矩的行礼,“见过庄婕妤。”

“庄络胭叫你来做什么?”庄婕妤面无表情的看着云夕。

云夕笑着站直身,“回庄婕妤,主子听闻你身子不爽利,就让奴婢送了些东西来,望庄婕妤不要嫌弃。”

“堂堂昭修仪的东西我怎么敢嫌弃,”庄婕妤冷笑,“如若不然,我连婕妤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庄婕妤言重了,”云夕仍旧笑着,“既然主子的赏赐已经送到,奴婢也该告退了。”

听到赏赐二字,庄婕妤脸色再度变了变,却咬牙道:“嫔妾谢过昭修仪赏赐。”

如今她比不过庄络胭是事实,若不是庄络胭,她怎么会被撤了牌子,怎么会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

云夕走出茶厅后,就听到身后传来嘭的一声,似乎是什么盒子被摔在了地上。

“云夕姑娘……”云夕身后的小宫女面色有些愤愤,似乎不满意庄婕妤的不识好歹。

云夕笑了笑,“随她去吧。”

庄婕妤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第60章 、晚宴

皇室年宴向来精致奢华,不过成宣帝继位后,因为同辈份的兄弟很少,至此以后年宴便不如先帝在时奢华。

因是过年,庄络胭很识趣的穿上了皇帝赏下的华服,在镜前细细化起妆来,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十分红润。

“主子,你怎么?”云夕看着艳光四射的庄络胭,不明白主子为何一反往日的寡淡装扮。

“转眼就又是一年了,”庄络胭描着一对柳叶眉,勾着嘴角道,“谁都想今日开心些,我何必做出那副模样给人添堵。”

云夕顿时明白了过来,柔弱的模样固然惹人可怜,但是作为后宫的女人,还要会识大体,大过年都想讨个好彩头,若是面对一张苦瓜脸,谁高兴得起来?

年宴仍旧在泰和殿举行,参宴的除却皇室的人外,还有周边附属国的使臣,说不出的热闹,庄络胭刚进殿,就遇到同样盛装的嫣贵嫔。

“嫔妾见过昭修仪,”嫣贵嫔微微屈膝,“昭修仪气色好了不少,想来小产的身子恢复了不少。”

这嫣贵嫔究竟有多想戳她肺管子?庄络胭配合的僵了下脸色,“嫣贵嫔今日气色也不错。”

嫣贵嫔笑颜如花,“彼此彼此。”

龙座之上,封谨执着酒杯,视线扫过角落,伸手招来高德忠,“高德忠,朕记得几个月前说过两年内不晋嫣贵嫔位份?”

高德忠躬身答道:“皇上,您确实说过这话,您日理万机想来是忘了这事,是奴才办事不利,忘了提醒皇上这事,还请皇上恕罪。”

“罢了,你整日的事情也不少,”封谨摆了摆手,语气平淡道,“既然如此,就让殿中省不必准备嫣贵嫔晋位的赏赐,她既无子嗣之功,也无治理后宫之德,身居贵嫔之位也是足够了。”

皇帝这话声音不大,但是足够让坐在他身边的皇后听清,她面色不变的看了眼身着粉色襦裙的嫣贵嫔,眼中闪过一次嘲讽。

这后宫哪些人要晋位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皇上这会儿撤了嫣贵嫔晋封的旨意,还说出这番话,可算是让嫣贵嫔灰头土脸了。这嫣贵嫔也是没脑子,非做些不招皇上待见的事情,即便有两分圣宠,也被她挥霍光了。

这后宫的女人,出门还是要带点脑子比较好。

嫣贵嫔还不知道自己在后宫的命运已经被注定了,刺激了庄络胭一番后,她心情甚好的在自己位置上坐下,神情中带着些自得。

庄络胭的位置与苏修仪相邻,并在苏修仪的左首处,一个位置就足以证明二人身份谁更高贵。互相见礼一番后,庄络胭坐了下来,扶了扶左鬓处的展翅金蝶步摇,歪着头打量了对面的宗室们以及附属国使臣。

“听竹,那个着杏黄服饰的就是高美国太子?”庄络胭用手绢半掩着脸,低声问身后的听竹。

“回主子,那便是了,前两日这个高美太子还给咱们宫送了几支百年人参来。”听竹刻意压低声音道,“那个送礼的人还说让主子为他们美言几句呢。”

“他们当我是什么呢,”庄络胭嗤笑,“几根破人参当咱们没见过呢。”对高美国庄络胭没有半分好感,因为这个国家实在让她有种前世某国的代入感,每每在这个国家无耻的时候,她就想踩之蹂躏之。

听竹被自家主子这么不客气的话噎住了,在她记忆力,自家主子还是比较宽和的人物,突然听到这么刻薄的话,让她开始想这个高美国太子有哪些让主子讨厌的地方。

也许是……主子不喜欢食用人参?

这种穿越时空来鄙视你的情节听竹是不会明白的,所以直到宴席开始,她还是没有想明白怎么一回事。

昭修仪小产的事情满朝上下都知道了,只是很多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罢了,不过眼见着皇上对昭修仪的重视,庄家在京城也越来越有威望,只可惜庄家乃是书香之家,又颇为低调,一些想钻营的人竟是找不到讨好的空子。

皇室里的人自从成宣帝继位以来就被管得服服帖帖,没有谁想不开去找晦气,所以对后宫的事情从不多言,皇帝的家事他们插手做什么?

所以众人瞧昭修仪一身华服出现在宴席上,衣着得体,面上也不见病病歪歪的样子,在心里感慨,也难怪皇上宠爱,便是这份识大体不恃宠而骄便是难得。

没准这个昭修仪又是下一个淑贵妃,日后与这个昭修仪有关的事情,他们还是关注一下得好,虽说是皇室之人,但是皇帝眼中,哪里及得上宠妃的重量?

这女人的枕头风有时候比折子更有威力。

庄络胭自然不知道宗室的想法,对后宫的女人来说,别人的看法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皇帝怎么看。

皇家宴席虽说精致,但是有一点就不如意了,那就是每一道菜上来她还没用几筷子,便撤了下去换新的菜,还是前世一桌子美食摆着有感觉。

云夕与听竹小心伺候着庄络胭用膳,还要辨别哪些菜不适合小产后的人吃,毕竟主子小产还不足月,要小心着呢。

云夕拦下一个宫女端上来的菜,“这道菜太过辛辣,不必上了。”做戏做全套,至少要让人都相信,主子是实实在在以为自己小产了。

庄络胭吃着一块点心,看着台子上表演的天地合乐舞,有些倦怠的眨眼,拢了拢身上的皮裘。

听竹见状,忙把汤婆子递到庄络胭手中。

天地合乐舞后,又是一支琵琶庆春舞,庄络胭瞧着领舞的女子,觉得有些眼熟。想了好一会儿,才忆起这是那日看晋封名单前给皇帝跳舞的舞姬。

“皇上,这个舞姬舞姿果真曼妙,倒是不输淑贵妃当年,”皇后笑着开口,“自淑贵妃后,妾竟是好些年不曾看过如此不俗的舞蹈了。”

淑贵妃面色不怎么好看,但是嘴上却道:“皇后娘娘谬赞了。”

封谨看了眼两人,转而去看领舞的女子,开口道:“既然皇后觉得她不错,那就封个才人吧,朕也觉得她的舞姿能与淑贵妃比肩。”

庄络胭听完三人的对话,嘴角微抽,皇帝这话够狠,竟是把皇后与淑贵妃齐齐打击了。

“不过是个舞姬罢了,”苏修仪低哼一声,倒也没有说得多大声,若不是庄络胭离得近,也听不见她这声抱怨。

庄络胭细细打量那个舞姬,宛转蛾眉、明眸皓齿,柔软的腰肢更是不堪一握,当真算得绝色。只是皇帝用这么个舞姬与淑贵妃对比,确实打脸了些。

苏家在京城虽算不得显贵,淑贵妃也是以舞姿引得皇帝宠爱,但是好歹称得上一声世家,这个舞姬谁知道是个什么贫寒出生?

待一舞完,皇帝召了舞姬上前,“你叫什么名字?”

舞姬带着说不出的风情盈盈一拜,“回皇上,奴婢叫蛾眉。”

“美女卷珠帘,深坐蹙蛾眉,”封谨微一沉吟,“是个好名字,就封你为珍才人,居临月轩偏殿。”

叫蛾眉的舞姬面露喜色与羞涩,忙跪下谢恩。

庄络胭不禁多看了眼这位新晋的珍才人,皇帝念的这首诗实在算不得好,美女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这是一首弃妇怨恨诗,皇帝用这首词来形容这个舞姬,不知道是把这个舞姬当个玩意儿还是意有所指。

见皇帝又封了个绝色美人进宫,妃嫔们有些不是滋味,后面的宴席更是食不知味。

庄络胭面上也露出两分掩饰不住的落寞,不过用膳的速度却没有降下,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更美食过不去。

若说此时谁的心里最不是滋味,莫过于淑贵妃了,她看着那个珍才人,便觉得是皇后给自己的难堪,可是碍于身份,只好生生忍下这口气。

皇后的脸色早已经恢复过来,她淡笑道:“既然皇上喜爱,妾也不能慢待了。和玉,把本宫库里的那匹红色苏绣赏给珍才人,想来也只有珍才人的姿色才衬得上那匹苏绣了。”

这话一完,庄络胭果然看到在场好几个妃嫔脸色更加难看,给敌人招仇恨值这个手段,皇后还真使得炉火纯青。

淑贵妃笑着接话道:“既然皇后这般夸耀你,说我们都不如你,本宫给该赏赐些。”说完,招来菱纱,“把本宫的那枚红玉钗赏给珍才人。”

这是把仇恨转移给皇后了?庄络胭觉得淑贵妃这招转移大法也是不错的,低头叉一瓣橘子到嘴里,庄络胭乐得看戏。

谁知两人开了头,其他位份高的妃嫔都开始赏赐了,庄络胭瞧着面露喜意的珍才人,擦拭着嘴角道,“我哪里没什么稀罕物,就把前儿得的翡翠镯子送给珍才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