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清华听了这话,很不高兴的样子说道:“你知道光夏是谁?他是江大侠的记名弟子,我爹爹对什么人部看不起,就只是对江海天有几分佩服。所以当他知道了光夏的身份之后,早已对他另眼相看啦!他现在虽然和我读书、练武,但却并非我的书童。我们现在是以姐弟相称,他是我的小弟弟,你可不能欺负他!”

  原来竺清华因为那次在山神庙遇险之事,她和那姓安的老仆,受到祁连三兽的围攻,李光夏不顾危险,曾仗义执言,帮助了她。所以,她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对李光夏极有好感。到了两人作伴之后,她和李光夏的情感,就更是日益增进了。

  十六岁年纪的小姑娘,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因此,虽然相处不过一年,李光夏在她心中所占的位置已渐渐超过了杨芃。女孩子成熟得较早,天性中又有“保护弱小”的感情,喜欢将年纪相若的男孩子当作“弟弟”保护,因之竺清华也总是以李光夏的“大阿姐”自居,亲昵地称他为“小弟弟”。其实,李光夏虽然比她小一岁,但骨骼粗大,却比她高半个头。

  杨芃听了他们姐弟相称,心里更不舒服,冷冷说道:“你欢喜和底下人称姐道弟,那也由你。但我可要劝你不必再往氓山了,纵然要去,也不能让李光夏去。”竺清华道:“为什么?”杨芃道:“你爹爹昨天在氓山与江海天比武,两人都受了伤。约期在三天之后再比,如今你爹爹正在生江海天的气,你还怎能带江海天的弟子去见他?”

  竺清华吃了一惊,道:“有这样的事?我爹爹说过是只想与江大侠切磋武功的。”

  杨芃一脸正经地说道:“这是我亲眼见的,哪能有假?不错,你爹爹只是想切磋武功,可是江海天却未必是这样想法。而且高手比斗,难免都有争胜之心,又焉能恰到好处?这次比武,是江海天先用狠毒的手法伤了你的爹爹,你的爹爹才发起怒来,也伤了他的。”

  杨芃又说道:“你爹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生平从未吃过别人的亏,这次给江海天打伤,虽然后来报回一掌,但也总是恨在心头的了。你爹爹正在火气头上,你还带光夏前去见他,这可不正是自触楣气?”

  竺清华道:“夏弟不过是个孩子,我爹爹总不至于就杀了他。”

  杨芃道:“你爹爹或者不会杀他,但总不会把他交口江海天的了。你爹爹喜怒难恻,说不定也可能废掉他的武功。”竺清华半信半疑,给他说得也有了几分害怕,于是便向杨芃讨教:“芃哥,那你说该怎么办?”

  杨芃道:“你爹爹叫我回去给你妈报讯,你们不如就随我回家吧。”竺清华道:“不,我爹爹受了伤,我一定要去照料他。”

  杨芃道:“好,那么光夏跟我回去吧。如今正在有人设法给他们调解,但愿这场风波能够平息,那时双方怒气过了,你再求我姨父让你去找师父,也还不迟。”

  李光夏也摇头道:“不,我不跟你走。好坏我也要到氓山见见我的师父。”杨芃发现他说话之时,眼睛直瞅着那个布袋。

  原来李光夏年纪虽小,江湖经验却远胜竺清华,人又极是聪明,所以一见这个大布袋,便起了疑心,暗自想道:“走江湖的人随身携带的最多不过是几件替换衣裳,哪有带上这种笨重的大布袋的?尤其是杨芃,他既然有紧要的事,急着赶路,就更不应该给自己多添累赘了。”另外他也讨厌杨芃以“主子”自居,瞧他不起。故而说什么也不愿意跟随杨芃。

  杨芃半是作贼心虚,半是老羞成怒,登时翻了脸道:“我抬举你才要你跟我走,哼,你倒拿起架子来了!你别以为你是江海天的弟子,你现在可还是竺家的童仆身份!”

  李光夏变了面色,冷冷说道:“杨大少爷,我就是不喜欢跟你走,你待怎样?”

  竺清华连忙劝解道:“你们两人一人少说一句,行不行?”

  竺清华有了几分怒气,说道:“芃哥,我早已说过光夏不是我家仆人,他是我的弟弟,你怎么可以这样侮辱他?”

  杨芃尴尬笑道:“其实我也是为了他的好处,一时失言,你别见怪。”杨芃也有点害怕惹恼了竺清华,毁了自己的计划。

  竺清华道:“芃哥,不是我说你,你的少爷脾气也是委实大了一些。好啦,大家都不要吵了,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杨、竺二人坐了下来,李光夏却不肯就座,说道:“你们商量你们的,我有我的主意。总之,我要前往氓山。”

  竺清华道:“夏弟,你的脾气也是执拗了些。咦,夏弟,你去哪里?”

  李光夏走了开去,说道:“我叫伙计给我们冲茶。”

  原来那店小二惊魂未定,远远的站在一旁,还是出神的盯着杨芃的那个大布袋,连茶杯都忘记给他们拿来了。

  李光夏走到他的面前,悄悄说道:“喂,你瞧什么瞧得这样出神啊?”

  那店小二吓了一跳,蓦地指着杨芃问道:“客官,你这布袋里装的什么东西?”

  原来那店小二在发觉布袋的“古怪”之后,又听得他们老是谈论些什么比武、伤人之类的事情,不由得怀疑他们是一伙“童匪”,说不定这布袋里装的就是那一家被掳的孩童“肉票”。这店小二心想:“厨房里还有两个伙计,这三个童匪,我何必怕他?”就大了胆子发问。

  杨芃大怒道:“多事!你管我的布袋装的什么?”

  竺清华这才注意到这个布袋,笑道:“芃哥,你怎么带了这么一个大布袋呀?店小二问一问有何关系,我也觉得奇怪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总可以告诉我吧。”

  杨芃慌忙遮掩,说道:“没、没有什么,到了路上我再告诉你。”

  李光夏道:“我是童仆,你耍赶路,我替你拿东西。”

  杨芃大喝道:“不许动。”

  就在此时,那布袋忽地“咕咚”一声,跌了下来,布袋里,透出一个郁闷的叫声:“夏哥,救我!”

  原来布袋里的林道轩听得李光夏的声音,一急之下,猛地一股真气冲开穴道,身子已是能够动弹,立即大声呼救。

  李光夏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去抢布袋。杨芃跳过桌子,一掌向李光夏劈下,这一掌是杨家的杀手绝招,竺清华惊惶之中,无暇思索,骈指就向杨芃腰胁点去,竺清华年纪虽小,点穴手法却极精妙,点的是杨芃麻穴。

  杨芃识得厉害,只得先避开竺清华点穴这招。李光夏又去抢那布袋。

  杨芃焉能容忍他抢得到手?当下一招“锁龙手”迫退了竺清华,纵身一跃,后发先至,拦住了李光夏,便使出了大擒拿手法,要抓碎他的琵琶骨。

  竺清华怒道:“杨芃,你岂有此理,还要欺负他?”如影随形,声到人到,也是一招擒拿手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她却并非想废掉杨芃武功,只是想解李光夏之困。

  杨芃在背腹受攻之下,蓦地一个斜身,化抓为推,双掌分敌两人。竺清华的招数极为精妙,但气力却是远远不及杨芃,给他一推,不由得踉踉跄跄地退了六七步,几乎跌倒。

  李光夏以全身之力,接了他的一掌,虽然也晃了一晃,却随即就稳住了身形。他的功夫是自小跟随父亲熬炼出来的,临敌的经验还在杨芃之上。杨芃的本领是胜过他,可是要想三招两式将他打倒,却是不能。

  竺清华一向受杨芃捧承惯了,做梦也想不到杨芃会出手打她,这一气非同小可,“嗖”的就拔出剑来,指着杨芃喝道:“好哇,你连我也欺负起来了。你停不停手?”

  杨芃也横了心,抄起他那根青竹杖说道:“华表妹,不是我欺负你,只是要你别管我的闲事。咱们是表兄妹,倘若你认为表哥还不及这小子和你的亲,那我也没有办法,只好任由你啦!”

  杨芃口中说话,手底毫不放松,青竹杖如毒蛇吐信,招招都是指向李光夏的要害穴道。李光夏亦已拔出腰刀,使出了家传的八卦刀法;他这八卦刀法,封闭谨严,毫无破绽。但他的武功毕竟与杨芃相差还远,招架了十数招,已是险象环生。

  竺清华气得柳眉倒竖,怒斥道:“好呀,你如此欺负我们,我倒要领教领教你杨家的天魔杖法了。”

  杨芃以一敌二,脱不了身。但李光夏在他的杖势笼罩之下,也没法去抢布袋。竺清华本来可以抽出身子的,但她怕李光夏受害,不敢片刻离开。于是成了个相持的局面,只能似走马灯般的厮杀,竺、李二人联手,恰恰与杨芃旗鼓相当。

  那布袋是用一种特别的布料缝制的,十分粗厚坚韧,林道轩撕它不破,在布袋里大力挣扎,布袋滚到那店小二的身边,那店小二不敢参战,心想救人要紧,便去解那布袋,不料他心念方动,布袋尚未碰着,杨芃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根筷子,当作短箭,就射入他的太阳穴,把他射毙了。

  竺清华更是恼怒,骂道:“杨芃,想不到你竟是这样的人!你怎么可以滥杀无辜?”

  杨芃冷笑道:“什么叫做滥杀无辜?这店小二不来抢我的东西,我会乱杀他吗?这布袋里的东西我是决不能让别人拿去的,表妹,我劝你也不好多管闲事了。否则,嘿、嘿……”

  竺清华大怒道:“否则怎样?要连我也杀了是不是?”

  李光夏骂道:“这布袋里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是人,不是‘东西’!你竟敢把他捉去,我是非救他不可!”

  双方手上动武,口头也在骂战。在这时间,店中的几个伙计拿了火叉、菜刀都跑出来,杨芃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也尽都杀了。

  竺清华动了真怒,说道:“好吧,你有本领就连我也杀了吧!你杀不了我,我可就要废掉你的武功了!”剑法骤然一紧,展开绕身游斗的步法,剑刺指戳,招招都是指向杨芃的要害穴道。

  竺清华年纪虽小,家传的武学却是非同小可,招数要比杨芃精妙得多,所输的不过是气力不如而已。初时她因是姨表之亲,尚留三分情面,此刻她见杨芃如此狠毒残忍,连她都想杀害,手下还怎能留情?双方认真较量,杨芃若只单打独斗是可以胜得了竺清华的,但加上一个实力也颇不弱的李光夏,杨芃可就兔不了渐渐处于下风了。

  但在这样炽烈的火并中,竺清华当然更不能抽身去抢布袋。

  布袋里的林道轩用力挣扎,这个布袋便似圆球的在地上滚动,滚到了门外,滚到了路上了。

  杨芃眼看不敌,忽见一骑快马,跑到这路旁茶店的门前,马上的汉子“咦”了一声,立即下马,跑进店来。说道:“杨公子不要慌,我来助你。现在咱们是自己人啦。”

  这汉子头上长着一个肉瘤,不是别人,正是祁连三兽中的“独角鹿”鹿克犀。

  “祁连三兽”原来是给杨钲收服当作奴仆的,后来逃了出来,投奔大内总管朴鼎查,当了个挂名的卫士,实际的任务则是在江湖上充当清廷的密探,后来杨钲之所以归顺清廷,就是由他们拉拢的。

  杨芃本来不知道这些事情,所以才有去年在藏龙堡附近的那一场误会,当时江海天在山洞中疗伤,给祁连三兽中的羊吞虎与另外儿个军官围攻,杨芃与上官纨路过,杨芃为了惩戒“家奴”,这才出手助了江海天的一臂之力的。

  杨芃当时不知道的事情,现在当然是知道了。一见鹿克犀突如其来,不由得喜出望外。

  鹿克犀碰见杨芃,更是喜出望外,原来他这次正是奉命来接应杨芃的。

  鹿克犀并不知道杨芃与竺清华之间的亲戚关系,但他却认得竺清华就是两年之前和一帮人从他们“祁连三兽”手中劫走李光夏的那个小姑娘,如今又恰恰碰上他们在这里和杨芃厮杀,不由得更是喜上加喜,心中想道:“这真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待我上去把这两个娃娃拿下,一来可以讨好杨芃;二来可以报这小妖女当年率众夺人之仇;三来抢回了李文成的儿子,解到京师,也是大功一件。”

  鹿克犀打的如意算盘,可是杨芃却并不要他马上助战。鹿克犀冲入了茶店,当啷啷的抖起了鹿角叉,正要去拿李光夏,杨芃喝道:“这小子慢点收拾无妨,你给我把那布袋抢回要紧。”

  原来杨芃素来骄做,对启己的力量估计过高,他虽然处在下风,但却认为自己可以平反败局,最不济也还可以支持半个时辰,而那布袋则滚出了门外,他生怕给林道轩跑掉,故而必须先把布袋抢回,才能安心。

  鹿克犀在茶店门前下马的时候,是仿佛曾经见过路上有个布袋的,但当时并没有怎么留意,听了杨芃的说话,这才怔了一怔,但他又以为是杨芃怕他争功,一怔之后,仍然不肯马上出去,又再问了一句道:“那布袋有什么要紧?这小子是天理教中一个首脑人物名叫李文成的儿子,可要比什么金银珠宝还要值价得多呢!”他还以为那布袋中大约装的是什么金银珠宝。

  杨芃大怒道:“蠢材,我叫你去,你就快去!布袋里装的是天理教教主林清的儿子,比这姓李的小子更值价,你明白了么?”

  鹿克犀这才如梦初醒,“呵呀”一声,抖起鹿角叉,立刻跑了出去。

  林道轩在布袋中大骂道:“独角鹿,你是领教过我师父的厉害的,你敢再来害我,我师父岂肯与你干休?”

  鹿克犀大笑道:“江海天在藏龙堡伤我之仇,我正要在你身上报复呢!嘿,嘿,待到江海天知道,你早已到了京师啦!”

  鹿克犀正要跑过去抓那布袋,忽见路上有个行人,突然加快脚步,恰恰比他早到一步,把那布袋先抢到手。

  这个行人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江海天的第二个徒弟宇文雄。

  宇文雄被师母逐出门墙,伤心之极,本来是想远走他方的。但他走了几天,在路上碰到知道他身份的熟人,告诉他氓山的英雄大会即将在清明召开的消息,问他为什么不去氓山,却单独一人在外面跑?那人还以为他是奉了师母之命,去请什么客人的。

  宇文雄含糊应付过去,那人走后,宇文雄一想:“不错,我为何不去氓山?说不定师父会赶回来参加英雄大会,我就可以请求师父查明我的冤情了。”于是宇文雄改变主意,折回氓山,无巧不巧,恰恰遇上了这桩事情。

  林道轩是在宇文雄被逐之后才到江家的,宇文雄本来不认识他。但他听得林道轩在布袋中与鹿克犀对骂,听出了林道轩的身份竟然是他的师弟,又是天理教教主林清的儿子,宇文雄一惊之下,当然要连忙抢救他了。

  宇文雄认得鹿克犀,鹿克犀却不认识他。他见宇文雄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少年,哪里将他放在眼内,当下一抖鹿角叉,便即上前抢夺布袋。

  宇文雄知道鹿克犀的厉害,拚着豁了性命,也要保护林道轩,于是使出全副本领,一出手便是大须弥剑式。

  大须弥剑式是天山剑法的精华所在,宇文雄虽然火候未够,使出来亦是非同小可。只听得当的一声,宇文雄的青钢剑碰开了鹿角叉,剑峰仍然直指过来,招里套招,式中套式,剑势奇幻之极,令人捉摸不透,鹿克犀大吃一惊,连忙一个鹞子翻身,倒纵出三丈开外。

  鹿克犀不识大须弥剑式,只觉这剑法的凌厉,为他平生所仅见,不由得暗暗嘀咕:“这小子不知是什么人,剑法竟如此高明!”惊魂未定,一退不敢复上。

  宇文雄是在江家练这大须弥剑式治好内伤的,这还是他病后第一次与人正式交手,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功力增进了多少?剑法能不能用?他的青钢剑给鹿角叉碰上,虎口隐隐发麻。因此鹿克犀固然吃惊,他也不敢乘胜追击。

  宇文雄一来没有把握胜得过鹿克犀,二来他又怕鹿克犀在店中的党羽追出来,他既然抢到了布袋,当然就得赶快离开险地。杨芃那匹御马系在路旁一棵树上,恰好就在他的身边,宇文雄无暇解开布袋,立即纵身上马,一剑削断系马的绳索,催马疾驰。

  林道轩在布袋之中,根本不知道将他抢去的是什么人。不知底细,当然也就不敢说出情由。宇文雄更不知道在这店中,还有另一个他未曾见过面的师弟李光夏。这么一来,宇文雄就错过了与李光夏见面的机会了。

  鹿克犀见宇文雄上马逃跑,这才急急忙忙发出三支短箭,第一支给宇文雄打落,第二、第三支已是落在马后,转眼间那匹马己是跑出了鹿克犀视线之外!

  鹿克犀识得这匹坐骑是有大内烙印的御马,要追也是追不上的了。正在自叹晦气,忽听得杨芃“哎哟”的一声尖叫,似乎是在店里受了伤。

  原来正当鹿克犀与宇文雄争夺布袋之时,店内也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夺门”之战。李光夏急着要冲出去抢救林道轩,非得和杨芃拼命不可。

  杨芃拦住大门,不许他们出去。李光夏便似一头小老虎般的向他猛冲。杨芃喝道:“你找死么?”青竹杖兜头击下,杖尖迳刺李光夏的“太阳穴”。

  本来杨芃是想活捉李光夏的,但此时白刃相接,双方肉搏,他没有把握活捉李光夏,索性横起心肠,再也不顾李光夏的死活。只希望能够击倒较弱的李光夏,这才可以从容应付较强的竺清华,以免自己受伤。

  竺清华见他招数越来越是狠毒,竟然要把李光夏置之死地,不禁又惊又怒,急怒之下,不假思索的登时也使出了家传的杀手绝招。

  杨芃那一杖刚刚击下,只听得背后金刃劈风之声,竺清华的剑尖亦已闪电般的刺到了他的后心。

  杨芃委实不弱,在这性命呼吸之际,腰躯一扭,手执竹杖中央,竟然硬生生的把竹杖反撩过来,杖尾格剑,杖头仍然当作判官笔使,刺李光夏的穴道。

  杨芃的内力本来胜于竺、李二人,但这么一来,他一根竹杖分敌两人,却就不够用了。竺清华力弱,当的一声,长剑给他格开,但她用了个“卸”字诀,剑锋一颤,顺势下削,仍然在杨芃的脚踝划开了一道伤口。

  李光夏是用全身的力气猛冲过去的:杨芃要点他的穴道,却给他一刀磕开。说时迟,那时快,李光夏的第二刀迅猛劈下,杨芃恰在此时脚踝受伤,给李光夏猛力一刀,登时劈倒!

  李光夏是连环三刀的招式,第二刀虽然已劈翻了杨芃,但收不住势,第三刀仍然闪电般的斫下去。竺清华究竟要顾一点表兄妹之谊,急忙出剑架住李光夏的腰刀,说道:“他已受了伤了,饶了他吧!”李光夏看在竺清华的面份,也不为已甚,“哼”了一声,道:“大少爷,少陪了!”迈开大步,立即跑出茶店。

  鹿克犀从路上跑回,和李光夏刚好在茶店门前碰上。鹿克犀又惊又喜,心里想道:“捉不到林清的儿子,捉到李文成的儿子也不错。杨芃这小子是死是活,只好暂不去管他了。”

  李光夏曾受过他的欺骗,此时当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管什么强弱悬殊,大小不敌,鹿克犀拦住他的去路,他挥刀便斫。

  鹿克犀哈哈笑道:“好侄儿,还是乖乖跟叔叔走吧。何必动刀动枪,伤了咱们叔侄的和气?”

  李光夏大怒道:“无耻奸贼,谁是你的侄儿?”鹿克犀用大擒拿手法抓他,李光夏一招“白鹤亮翅”,快刀劈他臂时,鹿克犀喝道:“吓,好快!”变招拿他手腕,李光夏一刀削下,招数亦已变为“倒插花、斜切藕”的式子,刀光闪闪,反削鹿克犀的手腕。

  鹿克犀心头一凛:“一年的工夫,这小子已是远胜从前了。”急忙缩手,再变抓为戳,骈指点李光夏膝盖的“环跳穴”,李光夏滴溜溜一转,顺势便是一招“顺水推舟”,鹿克犀只得斜身闪开,否则指头便要给他刀锋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