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你假装疯癫,欺瞒皇上,罪大恶极!”姚素鸾拼命让自己镇定,只是颤抖的双手却掩饰不住她此刻的恐惧和害怕。

“谁说婉儿假装疯癫啊?二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才吓成这样啊?那最好忘掉,不然晚上会做恶梦的。”姚莫婉缓步走向姚素鸾,脸上复扬起纯真无害的微笑,丝毫看不出她与平日有何异常。

“你不打算承认?”姚素鸾领会到姚莫婉所要表达出来的意思,狠声质问。

“承认什么?二姐越发胡言乱语了,汀月!快去找皇上过来,就说二姐病的不轻!”姚莫婉突然扬起音调,大声喊道。

“姚莫婉!你欠本宫的,本宫一定会讨回来!我们走着瞧!”姚素鸾强压制住心底的畏惧,狠声低吼,旋即奋力推门离开关雎宫。

见姚素鸾踩着暴戾的步子经过自己身边,汀月登时小跑进正厅,忧心看向姚莫婉。

“娘娘,丽妃似乎很生气的样子,刚刚到底发生什么了?”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让姚素鸾知道真相罢了。”姚莫婉轻舒口气,悠然转身回坐到桌边。

“您是说......她知道您不傻了?而且知道之前那些事都是您安排的?包括大夫人的死?”汀月愕然看向姚莫婉,一脸骇然。

“嗯,包括窦香兰的死。”姚莫婉随意端过茶杯,玉指捏起杯盖,拨着茶杯里浮在上面的几片嫩叶。

“娘娘,您怎么可以告诉她啊!这下糟了,丽妃不会放过您的!她肯定会使什么阴损的招儿来害娘娘!怎么办,怎么办啊!”汀月心下焦急,双手握在一起,急的来回踱步。

“记得本宫在姚相府时跟你说过的话么?对付恶魔,我们便要比恶魔更可怕,本宫会用事实告诉姚素鸾,就算她知道真相,也奈何不了本宫!而且......这样斗,才有意思。”姚莫婉抬手轻呷了口茶,纤长的睫毛在眸底投下一片剪影,将眸间的冰寒敛入其内。

第一百零三章 谁是小师弟?叫王爷!

汀月闻声微震,在看到姚莫婉淡定自若的神情时,不禁懊恼,她怎么就忘了,现在的主子,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任人欺负的三小姐了,她该担心的是姚素鸾才是。

“主子,奴婢给您续茶!”汀月恍然看向姚莫婉,登时颠儿到桌边,提起青釉茶壶,笑意盈盈伺候着。

由于夜君清对自己被利用这件事耿耿于怀,所以晚膳的气氛显得异常凝重,尤其在意识到姚莫婉不会向自己道歉或是道谢之后,夜君清心底更是愤愤难平。

“这件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夜君清突兀冒出这么一句,听的姚莫婉一头雾水。

就在姚莫婉欲开口之际,忽然一阵轻风拂过,眼前赫然多了一道绮丽无边的风景,抛开个人恩怨,姚莫婉不得不承认,燕南笙的美惊世骇俗,随便一个动作,便可颠倒众生,于她虽谈不上魂醉,可心动两下还是有的。

“他在跟我说呢,是不是啊,小师弟?”燕南笙邪魅浅笑,看向夜君清时,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噗—咳咳......不好意思,你们继续。”姚莫婉着实被燕南笙那句小师弟噎的不行,尤其是他此刻看向夜君清的眼神,不知道的,必定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暧昧不清的关系。

“谁是你小师弟!叫王爷!王爷!”夜君清俊颜骤红,奋力纠正。

“小师弟王爷,别动怒嘛,看看你那表情狰狞的,都不美了!”燕南笙欲伸手抚平夜君清眉心拧成的川字,却险些被夜君清一掌打飞。

“别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把你现在的隐卫给本王!”夜君清语毕,便见燕南笙悬在唇角的笑顺间僵硬,狭长的眸子顿生悲愤之色,

“你近墨者黑啊!打劫啊你们!我哪还有隐卫了!”燕南笙一脸苦逼的瞪向姚莫婉。姚莫婉着实觉得冤枉,她可是一句话都没说。

“除了殷雪,你不还有风雨雷电的么,别以为本王不知道!”夜君清深刻感受到自己势单力薄,而且周遭有这么多眼线,他根本无法亲自去查孙嬷嬷他们的事。

“你把风雨雷电弄哪儿去了?”燕南笙没理夜君清,转尔怒视姚莫婉,如果风雨雷电在皇宫,夜君清应该能感觉得到!

“要你管,他们是你的人吗?”姚莫婉耸肩,不以为然。

“你把风雨雷电也给她了?你傻啊!”夜君清听出端倪,顿时激动不已。

“我还不是为了换回殷雪!”燕南笙懊恼的拍了下额头,极度悔恨。

“那殷雪呢?”夜君清眼中重燃希望。

“殷雪!”姚莫婉不失时机的唤出殷雪。

“主人,殷雪在!”一个漂亮的亮相,已然昭示了一切。夜君清怜悯的看了眼燕南笙,心里终于平衡了,一向只会占便宜,吃不得亏的燕南笙都栽在姚莫婉手里,他只是被小小利用一下,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没事,退下吧。”姚莫婉挥手退了殷雪,继而撩下碗筷,浅步走到贵妃椅旁抱起絮子,复走到两人面前。

“难得你们大师兄,小师弟的凑在一起,莫婉便将地方腾出来,供你叙旧,当然,不仅限于叙旧,做什么都行的,这个时辰,不会有人来!”姚莫婉似有深意瞄了眼夜君清和燕南笙,旋即带着一抹玩味的笑走进内室。

直至姚莫婉消失在正厅,夜君清和燕南笙方才领会到姚莫婉的弦外之音,登时恨的咬牙切齿。

翌日,闲暇十分,姚莫婉正感受着絮子肚子里的动静,殷雪忽然出现,将一张字笺交到了姚莫婉手里。

‘刺客绝非偶然,王爷性命堪忧,傅宁愿助王爷离开皇宫,望王爷万不能推辞,待王爷功成之日,沉冤必得昭雪,三日之后子时,皇城西郊,不见不散—庾傅宁’

看着手中的字笺,姚莫婉唇角荡起一抹浅笑,庾傅宁到底还是上勾了。这字笺倒也花了她一番心思,就算夜君清没有离开皇宫的意思,可见‘沉冤必得昭雪’这六个字,也必会前往问个清楚。至于接下来,庾傅宁定是想了后招。

“本宫今晚要见庾庆,你去准备一下。”姚莫婉妥善收起字笺,冷声吩咐。

“是!”殷雪领命退下。

内室一片寂静,姚莫婉缓身坐回榻边,晶莹如玉的手指划过絮子隆起的肚子,她知道庾傅宁对夜君清有情,却不知道会这么深,深到不计后果的为他!

现在的庾傅宁便如当初的自己,为助夜鸿弈登基,甚至没有了基本的准则,她明知道夜君清更适合那个帝位,却违心的用各种手段钳制夜君清。

“絮子啊,我要怎么待庾傅宁呢......”姚莫婉轻声叹息,心底有了思量。

月色浓稠,夜凉如水,弓一样的上弦月悬在枝头,姚莫婉匐在殷雪的背上,静静聆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殷雪仅用了半柱香的时间,便将自己从皇宫驮到悦来客栈。

“主人,庾庆来了。”天字第一号房内,姚莫婉一身素裳坐在桌边,清雅的容颜被黑纱遮在后面,只留出一双凌厉如鹰的黑眸。

门,吱呀一声开启,只见一中年男子十分谨慎的看了看四处,方才走进来。

“你就是那个要见老夫的人?那张字笺呢!给我!”儒雅的声音透着一丝愠怒,庾庆正襟危坐在姚莫婉对面,眼底充满敌意。彼时殷雪将字笺摊在庾庆眼前时,他便知道,大难临头了,现在已经不是追究自己女儿的时候,保命才最重要。

“庾大人聪明一世,怎么现在倒糊涂了,字笺那么重要,静心怎么可能会给你呢?”姚莫婉喜欢静心这个名字,便随口自称道。

“你!你到底什么人?想要干什么?”庾庆剑眉紧皱,极恨质问。

“静心觉得这不是庾大人该关心的事。其实静心还挺被贤妃的无畏所折服,这天底下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者,怕只有庾傅宁一人了。她明知皇上正想方设法的欲置肃亲王于死地,却能写出助肃亲王脱离魔掌的话来,真不是要命了!而且......似乎她对皇后的死因也是一清二楚,这可是皇上的大忌。以当今皇上多疑的个性,只要这张字笺落到皇上手里,整个庾府势必逃不了抄家灭族的下场,您觉得静心分析的对不对?”姚莫婉云淡风清开口,清冷的眸波澜不惊。

“说吧!你想要什么!”庾庆狠吁口气,猛的靠在椅背上,君臣十几年,他当然了解夜鸿弈的个性,但凡被他怀疑的人,皆不得善终,皇后便是最好的例子,而他,不过是个礼部尚书。

“简单,卷走国库银两,带着庾傅宁,远投他国。”姚莫婉神色肃然,坚定开口。

“这么简单?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庾庆简直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这样的条件绝对在庾庆意料之外,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他本以为自己会被对方吃的死死的。

“两日之后,庾傅宁自会出现在西郊,介时庾大人知道该怎么做了。如果事情未在静心意料之内发展,那么对不起,静心会毫不犹豫的将字笺交到皇上手里。”姚莫婉没有解释自己会有什么好处,因为在不久的将来,所有人都会看到她所得到的好处,包括庾庆。

“可是......”人都有好奇心,庾庆也不例外。

“静心只说一句,就算没有这张字笺,庾大人真的可以保证,自己不会落得和桓横一样的下场?”姚莫婉眸光闪亮,一针见血。

第一百零四章 想为自己活一次

“国库所剩无几,大部分都被皇上秘密拨走,至于拨到哪里,老夫不知。”庾庆恍然,皇上私下拨走银两,难保不是对自己起了戒心,怎的自己到现在才察觉出来,真是后知后觉了。

“大人这话便是同意静心的条件了?”姚莫婉心中暗惊,原本以为废了庾庆,便是给了夜鸿弈重创,却没想到国库居然是空的。不过庾庆变节,必会让夜鸿弈如杯弓蛇影,疑心更重。

“老夫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庾庆声音中多少透着些怨气。姚莫婉不语,微微浅笑。

回到关雎宫,姚莫婉模仿着夜君清的笔迹给庾傅宁回了字笺

‘不见不散-君清’

原本无需此举,可姚莫婉怕庾傅宁这两日会再给夜君清什么暗示,索性回了字笺,让她心安,也省得节外生枝。

饭桌上,夜君清自顾用膳,直到忍无可忍,方才撩下碗筷,肃然看向姚莫婉。

“本王脸上有金子么?会发光么?你在看什么!”夜君清义正言辞质问。

“莫婉在想,那晚......你没和燕南笙发生什么吧?”纯净的小脸荡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姚莫婉煞有介事开口。夜君清闻声,额头顿时浮起三条黑线。

“你再说一遍试试!”

“开玩笑的,那么认真做什么。”感觉到夜君清身上散发出的怒意,姚莫婉轻盈浅笑,旋即收起笑容,认真看向夜君清。

“莫婉是不是该给她一个机会呢......”姚莫婉自言自语着,心,有那么丁点的酸泛起,庾傅宁那么义无反顾的为夜君清,是不是该有一个表白的机会呢?

“什么机会?给谁?”夜君清狐疑看向姚莫婉,不以为然道。

“如果有个女人为了你,可以不要命,你会不会给她一个机会?”姚莫婉从未这么严肃的看着夜君清,看的夜君清心里毛毛的。

“本王心里只有莫心,你是知道的......而且,你怎么看都不象是不惜命的女人啊?”夜君清重申自己的立场,这一世,下一世,下下世,他的心里就只有姚莫心,这个事实,没人可以改变。

“就算莫婉哪日豁出命去,也肯定不是为了你,南笙不知道比你好几万倍!少在这儿自作多情了!罢了,就算给了机会,也只会徒增伤感,何必呢!”姚莫婉登时拍案而起,愤然离去。

“生什么气啊!实话实说有罪吗?有罪吗!”对于姚莫婉的突然暴走,夜君清觉得无比委屈。

步馨阁内,庾傅宁握着手中的字笺,眼泪扑簌而落,这一步,她终于走对了,以后不管天涯海角,她都不会再放开夜君清的手,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娘娘,您真的决定了?后果您都想到了?”看着激动不已的庾傅宁,茜夕忐忑询问。

“茜夕,傅宁这一生不想虚度,别再劝我。”庾傅宁知道茜夕要说什么,可她的前半生已经为庾府,为父亲牺牲了她最好的年华,她现在只想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余愿足矣。

“既然娘娘决定了,茜夕不再多言,但茜夕要和娘娘一起走,不管天涯海角,茜夕都不会离开娘娘!”茜夕坚定开口,言之凿凿。

“好!我们一起离开!茜夕,去帮本宫收拾细软,多多益善,这一路艰辛,用银子的地方必定少不了。”庾傅宁拭了眼角的泪,将手中的字笺仔细收入怀里。

两日后的子时,当庾傅宁满怀期许和希望到达西郊时,等到的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宁儿,你就真的这么狠心要抛下父亲吗?”看着容颜苍老的庾庆,庾傅宁惊异之余泪流满面。

“父亲,对不起......宁儿真的不想错过他......”庾傅宁扑通跪地,泣不成声。

“罢了,有些事终究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为父已经妥善安置一切,我们一起走,再也不回来。”庾庆走上去拉起庾傅宁时,忽的将一粒软骨丹塞进庾傅宁的嘴里。

“父亲?”庾傅宁惊讶看向庾庆。

“他不会来了,事实上,他根本没有收到你的字笺,两日前,曾有人拿你写的字笺要挟为父,条件便是让为父带你一起离开皇城,离开大楚,茜夕,扶小姐上车。”庾庆用两天的时间,将所有的钱财,包括大楚国库里所剩无几的银两一并转移出去,此刻,他只驾着三辆马车到西郊来接自己的女儿。

“不可能!父亲,等等他!宁儿求你!等等他!”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庾傅宁知道父亲没有骗自己,自小到大,父亲从未骗过自己,可是她分明接到了夜君清的字笺,那字迹她认得,除了他,没有人可以写出那么苍劲有力的字。

“老爷......”茜夕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她亦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唉,天意如此,扶小姐上车!”庾庆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果断开口。他们是在逃命,若是被皇上发现就迟了!

茜夕无奈,只得扶着庾傅宁上了马车。

“不要!茜夕,我求你把我留下来!我要等他!”庾傅宁想要摆脱茜夕的束缚,可身体却没有丁点力气。

“小姐,如果老爷说的话是真的,那肃亲王便不会出现了。我们已经逃出皇宫,老爷也已经做了决定,我们断不能再回皇宫,如果你与王爷有缘,自会再见。”茜夕苦心安慰。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才想要为自己活一次,可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我只要一个机会!”庾傅宁哭的撕心裂肺,伤心欲绝。茜夕无语,除了默然,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在操控一切!不管天涯海角,我庾傅宁对天发誓,都不会善罢甘休!”庾傅宁带着满腔怨恨离开了大楚皇城,这怨气经年积累,终于化作毒瘤,在彼时,险些要了姚莫婉的命......

庾庆和庾傅宁的失踪着实给了夜鸿弈不小的打击,他扪心自问,对庾庆素来不薄,可没想到,他走就走了,居然还把国库的银两一并卷走!君臣间的信任就这样被打开一个缺口,夜鸿弈忽然觉得不管前朝后宫,他可以信任的,就只有姚莫婉。

魂沙园内,姚莫婉看着朱雀星宿内代表文曲星的魂沙树无缘无故烂了根,心疼的直抹泪。

“皇上,是婉儿没看护好它们,对不起......”姚莫婉啜泣着抹泪,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站在夜鸿弈面前,眼泪却永远也流不完,刚刚擦过,又溢出来。

“不关婉儿的事,别哭,看的朕心都碎了!原本是劣根,烂了也正常,一会儿朕命安柄山把它刨了,免得让婉儿看了伤心。走,朕陪你回关雎宫。”夜鸿弈将姚莫婉揽在怀里,拥着离开魂沙园。通缉庾庆和庾傅宁的榜文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发布到整个大楚境内,不管用什么方法,夜鸿弈都要把他们抓回来!

行至御花园,姚莫婉注意到一个小太监急急跑到安柄山身边,之后安柄山在夜鸿弈耳边唠叨几句后,夜鸿弈便命汀月将她送回关雎宫,自己则大步朝御书房走了。

“殷雪!”直至夜鸿弈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姚莫婉方才唤出殷雪。

“属下在。”身为隐卫,殷雪隐蔽功夫若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姚莫婉如是想。

“奔雷有消息没有?”夜鸿弈走的匆忙,姚莫婉脑子里的第一反应,便是庾庆。

“娘娘放心,奔雷已经传来消息,他派出去的人已经和庾庆他们接应上了,万无一失!”殷雪据实回禀。

“好,你下去吧!”姚莫婉轻舒口气,唇角勾起一抹微笑,不管是桓横,还是庾庆,都是她为夜君清准备的厚礼。

“这件事果然是你的杰作。本王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庾庆背叛朝廷?他又为什么会听你的?”待殷雪离开,夜君清一脸愤然的走到姚莫婉身侧,眼中存着太多质疑,他早知道姚莫婉行事诡谲,毫无章法。可他实在想不出姚莫婉为何要将矛头指向庾庆,据他了解,庾庆一向忠于朝廷,而且与姚震庭没有丝毫过节,是朝中显少的老好人。

第一百零五章 不知道不等于没发生

“王爷偷听莫婉的话?”姚莫婉从容转身看向夜君清,阳光下,那抹湛蓝色的华裳隐隐透着光晕,眼前的夜君清宛如仙嫡般存在,让人心悦诚服。姚莫婉从来都知道夜君清的魄力和霸气,无论沙场点将,还是朝堂议政,他的锋芒不知胜过夜鸿弈多少倍,这江山本该他坐。

“算是吧!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姚莫婉,你知不知道,庾庆走的时候卷走了国库银两,数目可观,你所做的一切,已经动摇了大楚根基!你到底为什么!”夜君清声音清冷,眸色愠怒。

“王爷自己做过什么应该心里有数,还需要莫婉解释吗?”每次听到夜君清维护朝廷,维护夜鸿弈,姚莫婉都觉得自己罪无可恕,当初的事,历历在目,她欠这个男人的,太多了。

“你别告诉本王,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本王!”夜君清挑起剑眉,他倒要看看,姚莫婉这次怎么把事情赖到他头上。

“王爷先看看这张字笺。”姚莫婉面色肃然,随即自袖内将字笺递给夜君清。夜君清狐疑接过字笺,上面的内容让夜君清惊愕不已。

“这真是庾傅宁写的?”夜君清剑眉紧皱,语调透着质疑。

“不然呢?单凭这张字笺,皇上便有足够的理由抄了庾府,介时王爷与贤妃这点儿私情也会暴露于天下,王爷不会不知道皇上为何将你留在皇宫吧?有了这个理由,朝中武将想要保你,难如登天。莫婉知道王爷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可顶着通奸的罪名受刑,王爷真的无所谓,就算王爷不在乎,可贤妃呢?庾庆呢?庾府满门呢?他们何其无辜!这些王爷都不在乎?”姚莫婉妙语连珠,说的夜君清哑口无言。

“本王......本王不知道贤妃会写这样的字笺啊。”夜君清很想解释,却发现在姚莫婉面前,他语言无力。

“不知道不等于没发生!这件事王爷欠莫婉一个人情,如果王爷没事,莫婉告辞!”姚莫婉冷声开口,旋即带着汀月离开。直至姚莫婉走出去很远,夜君清仍是一脑袋浆糊,他本是来指责质问的,怎么到最后反倒还欠了她一个人情?

有那么一刻,夜君清忽然在想,姚莫婉之所以活在这个世上,会不会是专门克他的!看来有必要拿姚莫婉的八字好好研究一下破解之法。

汀月跟在主子身后,心底对姚莫婉的崇拜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如黄河决堤一泻千里,她从不知道主子的口才如此精妙,不管是久经沙场的肃亲王,还是威名远播的燕南笙,在这方便,就从没占过便宜。

行至关雎宫外,刘醒恰巧跑了过来。

“刘醒叩见娘娘!”

“里面说话。”姚莫婉微微点头,旋即转身踏进正厅。

“启禀娘娘,自那日窦李氏闹过之后,老爷派姚管家彻查姚玉之事,在得知姚玉并非亲生时,大病了一场,不过这两日老爷吩咐姚管家寻了几个媒婆,听相府传出的消息,老爷似乎有纳四房之意。”刘醒据实禀报。

“呵,他怕是想儿子想疯了,姚素鸾那边可有动静?”姚莫婉眸下微冷,若四房生下儿子还好,若是女儿,又不知道会发生怎样凄惨的事,或许她该想法子一了百了才行。

“丽妃这两日将自己反关在华清宫,一直没出来走动。她身边的明玉也只有一日三餐的时候出入御膳房,其余的时间,皆在华清宫内,不见去过别的地方。”刘醒依着姚莫婉的吩咐,已然在这后宫里招揽了自己的眼线。

“知道了。”姚莫婉微微颌首,之后退了刘醒和汀月,独自走到内室浅眠,解决了桓,庾两大支柱,接下来该轮到谁了呢?她需要仔细筹谋。

晚膳十分,当夜君清唤出流沙的时候,姚莫婉不禁感慨,夜君清还真是有个好师兄呵。据殷雪所言,在交出风雨雷电之后,如今凤羽山庄的一等隐卫就只剩下四个,而流沙便是其中之一。

“王爷是在向莫婉炫耀么?要莫婉唤出殷雪么?”姚莫婉从容看了眼流沙,一袭夜行衣,长相丰神俊逸,脸上无甚表情,只是眼底的精光却让人不敢小觑。

“流沙,退下!”夜君清的确有炫耀之意,却不想被姚莫婉一句话便抢了风头,谁不知道殷雪的分量,她需要这么打击人么!夜君清很是不满。

“属下告退。”流沙得令后咻的闪身,姚莫婉试图找出流沙潜伏的位置,却只见黑影一闪,流沙便再无踪迹可寻。

“王爷记不记得欠莫婉一个人情?”对于一切好的东西,姚莫婉素来是向往的。

“本王就算拿命还给你,也不会把流沙给你!姚莫婉,你身边已经有殷雪和风雨雷电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婪也要有个限度啊!你也不怕撑死!”与姚莫婉相处这么久,姚莫婉只是一个眼神,夜君清便知道她想要什么。此刻,燕南笙千叮万嘱莫要让姚莫婉将流沙骗去时的悲愤神情依稀就在眼前。

“王爷太敏感了,莫婉向来成人之美,从不夺人所好。”姚莫婉耸肩开口,悻悻道。

“你还真谦虚。”夜君清送给姚莫婉一个白眼,对于姚莫婉的这句话,他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就在这时,刘醒敲门而入。

“什么事?”姚莫婉敛了眼底的松散,肃然道。

“回娘娘,奴才刚得到消息,三日后,齐国太子封逸寒会到大楚。”如果不是重要的消息,刘醒不会打断主子与肃亲王的晚膳。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些日子以来,刘醒深刻体会到主子对肃亲王的与众不同,看似冷言冷脸,可骨子却非如此。每每看到姚莫婉凝视夜君清的背影时,刘醒都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感觉,与彼时自己默默凝视三小姐如出一辙。刘醒打心里希望主子能幸福,他知道,能让主子幸福的人,绝对不是当今的皇上!

“封逸寒......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姚莫婉若有所思挥手,待刘醒离开后,慢慢陷入沉思。

“本王曾和封逸寒见过几面,此人个性豪爽,处事大方,若他日登基,必为一代仁君。”夜君清回想此人,难掩赞叹之情。

“他想登基,也得有命回去再说。”姚莫婉无奈浅笑,不以为然。

“你这话什么意思?”夜君清不解看向姚莫婉,

“王爷觉得他个性豪爽,处事大方,那些只是表象,实则他行事心思细腻,谨小慎微!若非如此,他会活到现在?”姚莫婉轻轻摇头,眼底多少有些怜悯之意。

“此话怎讲?”夜君清对于姚莫婉的说辞极为费解。

“封逸寒虽是长子,又为齐后所出,但齐后已逝多年,如今齐后宫华妃掌权,而华妃之子封铎初露锋芒,甚得齐王喜爱,不管是齐王,还是齐国华妃,甚至是封铎,都想废了封逸寒这个太子,能在这样困窘的环境保住太子之位,可见此人心智非比寻常。”姚莫婉针砭时弊开口,其眸精亮如星。

“即便如此,你又如何断定他此行凶多吉少?”看着那双如夜星般璀璨夺目的眼睛,夜君清心底怦然而动,此刻的姚莫婉,神形间竟与莫心那样相似,尤其凝眸沉思的动作,简直与莫心丝毫无差,有那么一刻,夜君清甚至觉得自己面前坐着的就是莫心,他的莫心,仿佛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第一百零六章 不得宠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