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两日?就不能再快点儿么!”李准的医术再次遭到鄙视,遂无语黑线离开。

且等奔雷将夜君清扶到房间里,庾傅宁仿佛幽灵般走了进来。

“王爷这里有我,你下去吧。”庾傅宁手里端着一盆温水,盆边搭着一条拭巾,奔雷犹豫片刻,也只能退了出去,毕竟这是女人该干的事儿,自己想干也干不好呵。

已入深夜,自窗棂吹进的风寒凉如冰,庾傅宁一阵哆嗦后转身将窗户关好,回身时,赫然听到夜君清断断续续的呓语着。

“莫婉……回来好不好……没有你的日子,君清度日如年……”看着床榻上那张俊颜愈渐消瘦,庾傅宁缓缓将拭巾拧干后敷在了夜君清的额头上。

“如果你能爱上姚莫婉,为何当初不能选择傅宁?如果姚莫心不再是唯一,是不是傅宁也有机会呢……”庾傅宁苦笑,明知答案,她却禁不住想给自己一丝希望。

入冬的第一场雪足足下了三天三夜,当姚莫婉率领四十万大军到达元阳时,已是筋疲力尽。姚莫婉且将这四十万大军交给赫连鹏,命赫连鹏为其准备棉衣美食,莫亏待了联军,并嘱咐桓横自家军队亦要提高伙食,所有账都记下来,待他日好做为到楼兰王那里领钱的凭据。

姚莫婉的出现令桓横和赫连鹏分外振奋,当然,二人振奋的理由倒不是姚莫婉本人,而是她带来的四十万大军和无限的财富,可对奔雷来说,则真的是喜出望外。

行馆前,姚莫婉与风雨雷电才欲进门,便见一辆马车驰骋而至。

“属下殷雪,叩见主人!”一个月的时间,殷雪自伤势恢复后便打听姚莫婉的下落,得知姚莫婉在万皇城,她便带着汀月离开大蜀,后又得知姚莫婉回了元阳,她们便折转方向,马不停蹄的赶回来。此刻,殷雪正恭敬站在姚莫婉面前,拱手施礼,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激动。

“伤怎么样了?好些了么?”彼时如果不是有殷雄在,她还真不放心将殷雪留在大蜀。

“属下失职,没能护在主人身边,这些时日,让主人受苦了。”殷雪垂眸间,有泪溢出。未等姚莫婉开口,车厢内,汀月早已抹泪冲了过来,直扑到姚莫婉怀里。

“娘娘,你怎么可以自己偷偷走了,您不要汀月了么!呜呜……”看着汀月哭成个泪人儿,姚莫婉多少有些愧疚,当初不告诉汀月,就是怕她缠着自己要跟去,此行不知生死,她何苦拉个垫背的呢。

待主仆感慨一阵之后,奔雷这才敢上前,

“主人,您不在的时候,属下将絮子和小优送到姚图那里照看了。”奔雷还是很怕姚莫婉的,说话时,会时不时看着姚莫婉的脸色,毕竟他不确定姚莫婉会不会突然想起当初自己在大蜀时的出言不逊。

“姚图过的还好?”提起姚图,姚莫婉心底涌起一丝暖意。

“主人放心,姚图一切安好。”奔雷据实禀报。

“王爷不知道主人回来么?”一侧,雨儿见夜君清久未出现,挑眉看向奔雷。

“呃……”奔雷闻言,脑袋嗡的一声。见奔雷神色异样,姚莫婉柳眉微蹙,

“王爷出事了?”一路上,姚莫婉不停调整心态,可直到这一刻,她依旧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面孔去面对夜君清。

“呃……是啊!王爷昨日迎战樊虎,被一先锋伤了右臂,回来后身体不适便晕倒了,不过李准说王爷并无大碍,只要休息两日便可恢复,主人,奔雷已经将您的房间收拾好了,您路途劳顿,奔雷带您回房?”奔雷的殷勤让姚莫婉觉得异常。

“先去看看王爷,本宫这次回来,于情于理都该跟他打个招呼的。”事有异常必为妖,奔雷便正中了这句话。闻听姚莫婉要去,奔雷当即拦在面前。

“主人,您都赶了三天三夜的路了,不如……”

“不如你先让开,如果你不让的话,本宫会让殷雪帮你的。”奔雷的反应证实了姚莫婉的猜测,在殷雪和风雨雷电的怒目之下,奔雷只得退至一侧。姚莫婉冷眸瞥了眼奔雷,旋即在下人的引领下径自走向夜君清的房间。

“弃你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既然姚莫婉不懂得珍惜,王爷何不给傅宁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呢……”榻上,庾傅宁玉指抚着夜君清的鬓角,身子缓缓俯了下去。

且说房门开启一刻,庾傅宁的唇刚刚划过夜君清的薄唇,当看清门口之人时,庾傅宁没有任何表情的将身侧的拭巾叠好的搁在夜君清的额上,之后为其掖了掖被子。

有那么一刻,姚莫婉是愤怒的,她甚至感觉到胸口有一股气顷刻间便能狂涌而出,可下一秒,她忍住了,之后慢慢关紧房门,转身而去。

直至听到姚莫婉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庾傅宁方才狠吁出一口长绵的气息。

“她回来了,可是王爷,她若真的爱你,刚刚为何没冲进来?这事变得有意思了……”庾傅宁用指尖###着自己的樱唇,回味着那蜻蜓点水的一吻……

当姚莫婉回到自己房间时,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娘娘,王爷伤势如何了?”汀月见主子面色难看,以为是夜君清伤的极重,于是启唇问道。

“把奔雷给本宫叫过来!”姚莫婉冷声开口。以汀月的经验,顿时猜到有人要倒霉了。结果正如汀月所料,奔雷才一进房,便被姚莫婉以飓风般的气势横扫一顿,之后还用莫须有的罪名赏了奔雷二十大板,而且让冷冰心监刑。

众人皆以为奔雷是因为彼时出言不逊,所以才会遭此横祸,可奔雷心里清楚啊,彼时的事儿姚莫婉怕是不记得了,这顿板子,说到底都怪庾傅宁!可惜奔雷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呵。

第514章 救命稻草

房间内,奔雷默不作声的趴在冷冰心的床上,表情木讷的直视前方,眼神涣散,目光如灰,他忽然觉得委屈,有道是主人虐他千百遍,他待主人如初恋,他的忠心,主人真的看不出来么?

“这便是你的不对,雨儿不是事先告诉你主人要回来了么!你怎么不提醒庾傅宁一声呢。”榻上,冷冰心十分细心的为她这个小跟班儿涂抹金疮药,语气中隐隐透着疼惜。

“冷冰心,如果奔雷死了,这个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给你磕瓜子了。”奔雷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凄凉。

“不会啊,能替本姑娘磕瓜子可是福气,多少人排队等着呢!”冷冰心不以为然。

“冷冰心!你没良心啊!”奔雷顿时怒了,猛的翻身时便觉腰下腿上一阵刺痛。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主人罚你的时候,本姑娘不会袖手旁观就是了。”其实冷冰心身为监刑,已经让奔雷少受很多罪了。

“这回惨了,一山难容二虎,以后这行馆怕是难消停了。”奔雷得了冷冰心的保证,方才重趴在榻上,满目忧色。

“难怪主人会打你,饶是换了本姑娘,你的舌头定是保不住了。”见奔雷一双阴目射过来,冷冰心耸了耸肩,继续上药。

“我又哪儿错了?”奔雷恨恨开口。

“一山的确难容二虎,不过庾傅宁在主人面前,充其量不过是个獠牙锋利些的母猫。虎?她还不够那个份量。”冷冰心自跟从姚莫婉以来,对她的崇拜与日俱增,尤其是姚莫婉此番回来居然能亲率四十万精兵,且得到楼兰王全力支持,如这般的女中豪杰,亘古未有!

当夜君清看到姚莫婉的时候,姚莫婉正在厅内与桓横和赫连鹏商议江城一事。

“姚元帅的意思是打造全副铁甲?可百万大军须百万黄金啊!”桓横倒是赞同姚莫婉的提议,但百万黄金不是小数目,莽原补给虽充裕,却也充裕不到那个份儿上。

“桓老将军无需顾虑钱,莫婉昨日已飞鸽传520小说兰王能想办法在十日之内陆续将黄金送到元阳。现下莽原的黄金已经送至军营,桓老将军的责任便是大范围的寻找铁匠。”其实姚莫婉觉得百万大军倒也不必人手一套,只要五十万套即可,不过这种白拿的钱她若不拿,是会遭雷劈的。

“姚元帅主意不错,但若这两日樊虎再攻城,我等该如何应付?”姚莫婉的出现,仿佛是给了桓横和赫连鹏一根救命稻草,在他们最无助的时候,除了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他们还能做什么呢!所以姚莫婉无形当中便成了主心骨。

“初冬已至,饶是将水泼在地上,已能结冰,今晚便麻烦赫连将军率众兵朝元阳城外泼水,越多越好。”姚莫婉云淡风轻道。

“元帅计谋不错,可他日我等出征,不一样会被寒冰所阻?”桓横满目忧色,觉得姚莫婉有饮鸩止渴的意思。

“桓老将军开玩笑呢,您且告诉莫婉, 一个穿着几十斤重黄金盔甲的人,如何能在冰上摔倒啊!”姚莫婉樱唇浅笑,美眸如华。

“老夫糊涂,糊涂了!”桓横恍然,爽朗笑道。

“还有,打造铁甲的时候让绝尘一起去,如果能将‘箭爆鼠’换种形势装进铁甲里,可以短距离攻击敌人而不自伤,那就最好不过了,介时凭樊虎大军多威猛,到底还是血肉之躯。”姚莫婉似有深意道、

“元帅放心,我等这便去办!”桓横与赫连鹏起身后,恭敬施礼,转身时方才注意到站在正厅门口已有些时候的夜君清。

“王爷,您伤势如何了?”桓横忧心询问。

“无碍。”夜君清淡声开口,眸子一直未离开姚莫婉。此刻,赫连鹏识趣拉着桓横离开了房间。

“莫婉,你回来了?”当奔雷告知姚莫婉回来的那一刻,夜君清恨不能飞到正厅,可在看到姚莫婉的刹那,他却不知该如何面对。姚莫婉亦如是。

此刻,门里门外的两人无声对视,姚莫婉忽然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可惜还没开口,便有不识相的盈盈而至。

“王爷,天儿冷,你怎么没披长袍便出来了,你身体本就虚弱,要是染了风寒,怎么受得了!”庾傅宁说着话,便将长袍披在夜君清身上,更亲昵的为其系好。

其实夜君清觉得是二十几年的正统教育害了他,否则他必扯下长袍,指着庾傅宁的鼻子警告她别多管闲事,冻死了也不用你花钱买纸,可这话夜君清也只能想想算了,却是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王爷既然身体不适便回去,这里有本元帅坐镇也是一样的。”见此情景,姚莫婉顿时敛了眼底久别重逢的喜悦,冷冷开口。

“元帅?原来莫婉姑娘成了元帅,可不知这元帅是王爷封的?还是莫婉姑娘自己叫着玩的呢?”庾傅宁樱唇微勾,恬静的笑容透着掩饰不住的揶揄。

“莫婉带的是齐夏楼兰三国联军,元帅之职还轮不到王爷封,原则上,莫婉此番回来,是以三军统帅的身份相助肃亲王。当然,肃亲王不必谢莫婉,杀夜鸿弈也是莫婉的分内事,曾经想过假手于人,现在…..不必了!”看着庾傅宁双手搀在夜君清的手臂上,姚莫婉心底的无名怒火大有焚身之势。

“女子为帅,真是开历史之先河,傅宁佩服!想傅宁这一生也只能相夫教子,便是累死,也不可能跟王爷平起平坐呢。”庾傅宁看似赞美的话,却是实打实的挑拨离间,姚莫婉头一回尝到哑巴吃黄连的滋味,却也想不到话反驳。

“本王身体不适……先走了。”夜君清眸色暗淡,垂眸间转身离开。眼见着夜君清身形渐远,庾傅宁这才朝着姚莫婉诡异一笑,转尔追了过去。

“主子,庾傅宁也太嚣张了,奴婢帮您出气去!”姚莫婉身后,汀月愤然开口。

“嚣张?你哪句话听出她有嚣张的意思呵,如果你现在找她,一定会让人觉得是本宫容不下她!介时让她寻着竹竿,还不知道要爬多高!”姚莫婉深吸口气,心底闪过一抹怅然,其实庾傅宁说的也不无道理,女人坐到她这样的高位,就算有心生爱慕的男子,也该敬而远之吧。

回到房间,夜君清独自坐到桌边,手捧着温热的茶壶沉默不语。

“王爷,你才醒不久,午膳还没吃呢,傅宁这便替你准备。”庾傅宁很满意姚莫婉刚刚的反应,要知道,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女人骑到男人脖子上,可不是件好事。尤其她眼前的这个男人还不是一般的男人,身为战场上的神话,夜君清有自己的骄傲,谁若是让他骄傲不起来,他又怎会看那个人顺眼呢。

就在庾傅宁觉得首战告捷之时,夜君清忽然抬眸。

“庾姑娘……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你好像说过,如果姚莫婉回来,你便走的。”姚莫婉是怎样的人夜君清会不清楚?莫说做元帅,便是做女皇,姚莫婉也有那个资格,彼时关雎宫,姚莫婉走的每一步都令他叹为观止,如此七窍玲珑心的人,可惜生为女子了。

“王爷……王爷是要赶傅宁离开?是傅宁做错什么了?”庾傅宁心下陡震,眼底氤氲出一片雾气,明明输的是姚莫婉,为何要走的是她呢?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本王是觉得……”有些话真不好直说,可若不说,夜君清觉得自己以后的境遇会很糟糕。

“王爷不必觉得,傅宁是明事理的人,也知道王爷的用意,但是王爷,傅宁只是单纯的想照顾王爷的生活起居,身为妹妹,傅宁问心无愧,除了王爷,如果府里有第二个人想让傅宁离开,傅宁绝不会多留一刻。”庾傅宁冷眸直视夜君清,直看的夜君清不敢迎对,其实这样毫无理由的撵走庾傅宁,夜君清也是十分心虚的。

既然庾傅宁把话放出去,夜君清便开始努力了。

晚膳之时,姚莫婉并没有到正厅用膳,拿姚莫婉的话说,能者多劳,既然王爷倒下了,她有责任多承担的。于是夜君清的晚膳吃的索然无味。

见夜君清搁下碗筷,庾傅宁正欲上前,便听到夜君清迫不及待的招过奔雷。

“时候不早了,庾姑娘还是去休息吧,让奔雷扶本王回房便是。”夜君清草草开口,便揪着奔雷走出正厅。

眼见着夜君清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庾傅宁唇角勾起一抹诡笑,此刻,汀月踩着细碎的步子走了进来。

“你找我有事?”汀月的态度并不友善,却见庾傅宁满面春风,伸手将汀月拉到了房里。

后园处,夜君清一本正经看向奔雷。

“奔雷,你说这些年本王待你如何?”夜君清肃然开口,目露深沉之色。

“王爷……您若觉得奔雷待您不错,就别为难奔雷了,主人那儿,奔雷说不上话啊!您不知道奔雷是后妈养的啊!”在受了无数次惩罚之后,奔雷终于学会了明哲保身,而非盲目忠于旧主。

“不是莫婉那儿!本王想让你把庾傅宁赶出去!”夜君清觉得这件事对奔雷来说,并不是很难开口。

“王爷,你不厚道啊!庾傅宁这些日子没日没夜的照顾您,临了竟换来您这样的不尽人情,卸磨杀驴的勾当可不光采。”奔雷闻声,登时替庾傅宁报起了不平。

“奔雷,你没吃药吧!本王是让你赶走庾傅宁啊!庾傅宁!你该知道你主子不怎么喜欢她的!”夜君清万没料到奔雷在这种时候能跟他讲出这样的大义。

“主人可没这么说过,倒是王爷能说出这种话,奔雷汗颜。”奔雷摇头,一脸痛惜。

“汗颜个屁!滚!”夜君清狠狠推开奔雷,暴走。直至夜君清走远,冷冰心方才从暗处走了出来。

“奔雷,你是刚从犀牛堆里挣扎出来的吧?”冷冰心挑眉看向奔雷,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不知道,庾傅宁白天的时候找过我,她说她的存在不是想跟主人争夺王爷,正相反,有她在,才会让主人有危机感,不然主人还以为王爷没人要呢!”不知从何时开始,奔雷对冷冰心已经到了空前信任的程度。

“那种鬼话你也信?”冷冰心瞥了眼奔雷,心里骂了句白痴。

“你不懂女人!反正我觉得冷冰心说的有道理,有她在,主人和王爷很快就会共结连理的!”奔雷坚信道。

“哦?那拭目以待了!”冷冰心嗤之以鼻。

“对了,王爷若是找你出面撵走冷冰心,你不能答应啊!”奔雷嘱咐道。

“不答应?夜君清前脚敢找本姑娘,本姑娘后脚就敢拽着庾傅宁的头发把她扔出去!”冷冰心冷声开口,之后未等奔雷游说,便已起步离开。

可让冷冰心没有想到的是,夜君清找了一圈儿,就连扫地的田大娘都没放过,却唯独没找她。

第515章 黑雾的战场

此刻,夜君清正在汀月房里苦苦哀求。

“那可不成,汀月是娘娘的人,虽然汀月不介意做小人,可难保庾傅宁会觉得汀月是得了娘娘的意思,这样对娘娘名誉很有影响的。”汀月将夜君清送过来的金链子推了回去,悻悻开口。

“汀月,你知道你家主子不喜欢庾傅宁的,难道你不想为你家主子分忧么?”夜君清觉得匪夷所思,奔雷也就罢了,汀月都拒绝他,这让他觉得这个世界混乱了。

“王爷可别胡说,主子哪句话说不喜欢庾姑娘了?这种事若传出去,影响主子在外的形象可就不好了。王爷若没事儿,汀月还要准备膳食,就不陪您在这儿磨唧了!”汀月挑了挑颊侧的一缕青丝,云淡风轻的走了。独留夜君清站在那里,原地化石。

就在这时,奔雷急匆跑了进来。

“王爷,不好了,樊虎大军攻城,主人已经去城楼上督战了!”奔雷一语,夜君清心下陡震,登时转身跑向城楼。

锣鼓嘶喊声震天撼地,硝烟弥漫在整个城楼上空,空气中夹杂着爆炸扬起的黑色颗粒,有如一片黑雾蒙住了人的视线。

“姚元帅果然好计谋,现下樊虎大军远在数丈之外,除了扔些黑弹过来,还无一人近前。”赫连鹏欣喜走到姚莫婉身边,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希望如此。”姚莫婉柳眉微颦,冰层如此之厚,樊虎亦不是个瞎子,既然攻城无望,他这是出来练摊儿呢?

就在这时,夜君清已然登至楼顶,见是夜君清,赫连鹏及时退避三舍。

“莫婉,城楼危险,你怎么可以贸然上来!”夜君清三两步走到姚莫婉面前,下意识挡在姚莫婉面前。

“王爷少安毋躁,如今樊虎大军在数丈之外,如何伤得了莫婉呢?”姚莫婉不以为然。夜君清闻声,这才朝城楼对面望去,可惜眼前一片黑雾,他实在看不清远在数丈之外的敌军到底在干什么,再加上不时有黑球爆炸声扰乱视听,夜君清就更加难以判断对面的形势。

“明知不可能攻上城楼,他们为什么要不断的扔黑球,敲锣鼓,还叫的那么起劲儿?再者他们可没有我们这样雄厚的财力,每个黑球的造价至少也有五两银子…….”夜君清总觉得事有蹊跷,未等他想出端倪,姚莫婉则绕过夜君清,一脸傲然的走到城楼前,迎风独立。

“莫婉…..”就在夜君清转身之际,耳边忽然一道刺耳的轰鸣,夜君清想也不想的冲到姚莫婉身边,整个将姚莫婉抱起来护在自己怀里,几乎同一时间,夜君清顿觉后背一阵刺痛,箭头从前胸噗的刺了出来。

“夜……夜君清!”姚莫婉惊愕看着夜君清胸口的利箭,心顿时揪紧,双手想去捂住夜君清汩汩而出的鲜血,却无力。

姚莫婉慌乱之际,城楼已有数声惨叫。

“赫连鹏!即刻命人朝城下泼油!越多越好!快去!”夜君清顾不得自己的伤口,双手依旧紧护着姚莫婉朝城楼下走去。

“是!”赫连鹏虽不明所以,但也不敢怠慢,登时召集将士就近取油,所谓财大气粗便是,当你从百姓家里取一桶油承诺还十桶的时候,百姓便自告奋勇的换出家里所有的存油交到士兵手里,更有踊跃分子带着家里的油与士兵一道朝城楼下泼。

且说夜君清将姚莫婉护送下城楼时,体力已经不支,幸而奔雷及时赶到,

“奔雷!把王爷送回去,告诉李准,王爷若有三长两短,他便自己准备棺材吧!”姚莫婉交待一声,欲再上城楼。

“莫婉!别去!”夜君清猛的拉住姚莫婉,力道虽然不是很重,可碍于夜君清身上有伤,姚莫婉也不敢用力挣扎、

“王爷放手,这种时候莫婉作为元帅,怎么可以退缩!”主意是她出的,如果出了事,她难辞其咎。

“放心,不会有事的,彼时泼水临近城楼处必然要高于他处,如此泼油下去,他们便再不敢扔黑球了,否则滑回去,倒霉的只有他们。即便是他们脚下的钉鞋沾上了油,也不能再前进一分!现在他们怕是已经开始撤军了,该担心的是他们,一旦黑雾散尽,咱们瞄准了射,他们损失惨重呵。”夜君清如此解释。姚莫婉闻声,揪紧的心终是落了地。

“奔雷,还愣着做什么!快送王爷回去!”姚莫婉登时催促道。

“可是王爷不放手啊,不如主人也上来,奔雷背一个抱一个?”奔雷急中生智,换来二人极度鄙视的目光。

“殷雪!”姚莫婉情急之下险些忘了殷雪,待殷雪出现,夜君清理所当然的被殷雪抱在怀里,施展轻功而去。

“主人……属下轻功也不差的。”奔雷忽然有种被轻视的感觉。

“可反应就差太多了!”姚莫婉扔下这句话,急步朝行馆而去。奔雷立于原处,自信心大受打击,眼底暗淡无光。他不明白,自己一身武艺,满腹经纶,怎就落得个无人赏识的地步呢……

暗处,冷冰心轻吁口气,唇角微微勾起,看来自己的小跟班出了点儿问题呵。

且说姚莫婉赶到的时候,夜君清身上的箭伤已经处理妥当,房间内,庾傅宁拿着李准开的药单,正细细聆听李准的嘱咐。

“怎么样了?”姚莫婉有片刻的犹豫,却在看到榻上夜君清的时候,迈进房门。

“微臣叩见主人!”自姚莫婉回来,李准还是第一次看到,所以情绪颇显激动。

“都什么时候了,还叩什么叩,王爷伤势如何?”姚莫婉不耐烦的挥手。

“回主人,王爷伤势无碍,不过要多休息,少起床走动,免得撑破伤口,再有就是……”李准还未说完,便见庾傅宁摇曳着走了过来。

“再有就是莫要让王爷情绪太过激动,加上之前的伤,王爷身体已经很虚弱了,膳食方面也要以清淡为主,这些傅宁都记在心里,就不用姚元帅操心了。”庾傅宁态度谦恭有礼,可言语间就多了那么丁点的酸味儿,听的姚莫婉极不舒服。

“王爷是替本帅中箭,本帅关心一下有不妥之处么?”姚莫婉清眸如水,肃然看向庾傅宁。

“原来王爷是为了姚元帅才受的伤啊?傅宁还奇怪呢,都没出兵,王爷怎么会中箭。姚元帅,傅宁乃一介女流,实在不懂战场上的打打杀杀,不过还请姚元帅一定要保重身体,虽然受伤的不会是您,可好歹也请您体谅一下王爷的身子骨,这么伤下去,姚元帅不心疼,傅宁可是心疼的很呢。”庾傅宁抹了两滴美人泪,继而拿着药方转身离开了。

姚莫婉气啊!她这什么态度?夜君清受伤也不是她愿意的啊!此刻,姚莫婉还真有点儿打掉牙往吐子里吞的感觉,谁说她不心疼了!可这话说不出口呵!当初她对夜君清说了那样绝情的话,夜君清也口口声声让她离开,如今他们之间便似雾里看花,他们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楚,又如何能看清对方的心呢。

事实证明,夜君清泼油的决断是英明的,樊虎大军的首轮攻城以失败而告终,而此时,桓横与绝尘,冰魄共同研究出来的黄金战甲横空出世。

行馆内,姚莫婉率一众人坐在上位,等待绝尘的演示,而夜君清则在庾傅宁的搀扶下姗姗来迟。

拱门处,夜君清几次想挣脱庾傅宁的搀扶,皆因庾傅宁死也不松手的决心而放弃了。

“其实本王可以自己走的。”夜君清想与庾傅宁保持距离,尤其是在姚莫婉面前。

“傅宁可不这么认为,如今照顾王爷是傅宁的责任,若王爷有个万一,傅宁担不起这个罪名,王爷便不要为难傅宁了。”庾傅宁说的滴水不漏,夜君清唇角下意识抽了两下,他真想甩开膀子质问庾傅宁,现在到底是谁为难谁啊!

“主子,王爷来了。”姚莫婉身侧,汀月小声开口,眸子刻意落在姚莫婉脸上仔细观察,当初答应庾傅宁的请求也不知对还是不对。可庾傅宁说的没错,如今自家主子和王爷心里都有对方,就差一个导火索,而庾傅宁说她愿意充当这个推手,促成主子和王爷的好事,希望她言而有信呵。

“李准不是说他不可以下床么?”姚莫婉眉心微蹙,眸子极不自觉的落在了庾傅宁扶着夜君清的手上。此刻,夜君清已然走到了姚莫婉身侧的座位处。

“幸而本王来的及,不然错过绝尘试验新武器就糟了。”夜君清没话找话,自那日受伤,该有两日没见姚莫婉了,心底甚是想念。

“其实王爷该在床上休息的,姚元帅做事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傅宁一语,夜君清明显看到姚莫婉的脸色正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变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