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老将军不惜冒险前来,是劝降?”见桓横未叫其起身,李贤便自行站了起来,虽是恭敬之态,眸底却隐隐透着幽寒之意。

“不错!李贤,老夫一直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此番老夫便是想劝你降于肃亲王,一起推翻暴君,如何?”桓横一直以为,自己与李贤之间的关系,便如父子,只要他开口,李贤必定点头。

“暴君?恕下将不能苟同,下将实在看不出当今皇上如何暴虐,亦不明白桓老将军深受皇恩数十载,怎会不顾名望的投靠了反贼。再则,经过阳朔之战,您觉得就算下将愿意归顺,赫连鹏会容下将跟他站在一个屋檐下么?”李贤神情冷淡,眸色肃然。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那一战的惨烈桓横直到现在还觉心痛不已。

“老将军此言差矣,当初江城一战,夜君清不也凭黄金战甲,不费一兵一卒,便将江城十万守城将士全数斩杀了么!敢问老将军,当时老将军可有感觉心痛?”李贤的话让桓横无言以对,事实上,身为一代名将,桓横自然明白一个道理,烽火硝烟的战场上,赢者便代表着正义,成王败寇便是这个意思。赢者,才有资格向世人宣扬他的丰功伟绩,将对方贬的一文不值。

“你我都心知肚明,那十万军卒定是服了某种令人亢奋的药物,才会不知疼痛,无畏冲锋。就算老夫不杀他们,他们也不可能活下来!”桓横这样解释。

“可老将军还是杀了他们,这意义就不同了。”李贤不以为然,神情依旧冷漠。

“李贤,当下形势一目了然,五国皆与肃亲王为友,以夜鸿弈为敌,你再助纣为虐,下场可想而知啊!”桓横想要劝降不假,可也是想给李贤指条明路,毕竟在他心里,李贤还是值得他走这一趟的。

“老将军不必多说,李贤深受皇恩,断不会背叛皇上!”李贤肃然开口,表明心迹。

“罢!既是如此,老夫也不强求,告辞!”桓横满怀希望而来,却不想铩羽而归。房门开启的一刻,桓横整个人怔在那里,目光惊愕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失望。

“老将军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吧!”李贤声音骤寒,阴蛰的眸散着幽幽的冷光。

“李贤!你竟然这样对待老夫?”看着门外几百号士兵举着利箭对准自己,桓横心下陡凉,他这一趟,来的太大意了。

“老将军别怪李某心狠,沙场无父子,如今你背叛朝廷,犯的本就是死罪,既然早晚都是死,李贤觉得老将军该死的有价值才是!”李贤薄唇勾起,阴笑开口。

“何为有价值?”桓横面色沉稳,眼若利刃,冷声质疑。

“若老将军的死可以让下将升官封爵,那便是有价值了!”李贤冷笑着,眼底透着猥琐的幽芒。

“李贤,你当真不念老夫几次救你脱险的恩情?”桓横知道这一劫他是逃不过了,若这世上他还有不放心的人,便是自己的女儿。

“哼!你那是救我么?你是想标榜自己的丰功伟绩!你是想让世人知道你是多么的英勇,如果没有你,我李贤便会被人戳成筛子!桓横,你的存在会让我有阴影的!所以……你必须死!”李贤说话间猛的自袖###出暗器。桓横陡然闪身,眼底迸发出浓重的怒意,大恩成仇,这个世道总有个别人心里是扭曲的,可惜他双眼蒙尘,竟真将李贤视作亲子一般。

李贤武功虽然不如桓横,奈何桓横只身前来,身上并未带任何兵器,打斗间自然吃亏,十几招的功夫,已被李贤逼出房间。

“桓横,你真的老了!射!”眼见着桓横入了他的包围圈,李贤一声令下,几百名士兵万箭齐发,一代名将,就这样被戳成了筛子,身体于空中猛然摔落,震碎了心脏,弥留的那一刻,桓横双眼带着无尽的恨意瞪着李贤肆意狂笑的脸,不肯瞑目。

“采儿……”桓横死了,死在自己最信任的人手里,一时的大意,换来了他此生的终结。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偌大的客栈内弥漫着一股不可名状的悲伤,惹的人不禁落泪。

“啧啧……可别说本将没领你的情呢,这滴泪,便是报你当日救本将脱困之恩了!”客栈二楼的栏杆处,李贤十分珍惜的自眼角抹了一滴泪,唇角勾笑。

“来人,把这逆贼的尸体抬回去,不日运回皇城!”李贤大声喝道,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狂喜。只要将桓横的尸体交上去,升官发财,扬名立万指日可待!

就在众士兵欲将桓横的尸体抬起来的一刻,数道寒光咻咻射了过来,紧接着便是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李贤!拿命来!”当看到桓横一身利箭的躺在那里时,殷雪双眸染血,拼命射出袖内暗器,风雨雷电亦发狂似的甩着兵器俯冲下去。

李贤心知不妙,当下撇了手下的士兵,独自朝侧门遁走,殷雪生怕追下去会中了埋伏,当即折返至桓横面前,继而在风雨雷电的掩护下将桓横的尸体带出客栈。

江城,行馆

姚莫婉冷颜坐在正位上,冰晶似的眸子闪烁着掩饰不住的焦虑。于公,若桓横有事,无疑是对伐楚大军的重创,于私,当初是她带着桓横走上这条不归路,更声称会保桓府所有人一世无忧,如果桓横有个三长两短,她如何跟桓采儿交待。

方桌对面,夜君清自回来便不发一言,面色深沉若水,薄唇紧抿一线,桓横的生死对夜君清来说意义重大,这一路走来,桓横为他立下汗马功劳,如果没有桓横,他断不会这么快攻到江城,所以对桓横,他一直心存感激。

“太子殿下……我那老岳父不会有事吧?”客座上,楚漠北眉目皆寒,所谓旁观者清,李贤能用化金水那么歹毒的招数对付赫连鹏的大军,此人必定心如顽石,此番桓横是死是活,就要看姚莫婉派出去的人是否来得及搭救了。楚漠北身侧,皇甫俊休眉眼皆是忧色。

楚漠北没有回答皇甫俊休的问题,因为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

就在众人忐忑之际,殷雪等人抬着满身是血的桓横走进了正厅,那一刻,整个正厅的气氛骤然降至冰点,每个人的心都似被巨石压住心脏,呼吸艰难,几欲窒息。

“回禀主人,属下失职,赶到之时,桓老将军已经中了李贤的埋伏……万箭穿心,命丧当场。”殷雪悲痛开口,眼中含泪。

此刻,风雨雷电已然将桓横的尸体轻轻放置在正厅中央,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每个人的心情都无比沉重。桓横死的太过惨烈,全身上下几十支利箭,那双眼瞪如铜铃。

“老岳父……怎么会这样?是谁?到底是谁下的手!”皇甫俊休踉跄着匍匐到桓横面前,眼泪滚滚。

“桓老将军…….”姚莫婉的眼泪扑簌而落,身体摇晃着走到桓横面前,慢慢俯身,泪水滴落,与桓横的鲜血融在一起。

“莫婉辜负你了…...你放心,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莫婉都会让李贤生不如死!俊休,老将军这辈子最在乎的就是采儿。”姚莫婉泪眼朦胧的看向皇甫俊休,哽咽开口。

“岳父大人放心,俊休发誓此生必对采儿如珠如宝,不离不弃!有违此誓,愿受五雷轰顶,不得好死!”皇甫俊休双膝跪在桓横面前,悲戚立誓。

或许桓横的魂魄感知到了皇甫俊休的真心,就在皇甫俊休立誓之后,桓横狠瞪的双眼缓缓颌起。

“殷雪,将桓老将军的尸体冰封保存,务必要等采儿回来……让他们父女见最后一面。”姚莫婉低泣开口,眼底迸发出凛冽的寒意,她真恨不得马上取下李贤的首级,一刻也等不下去。

“桓老将军……都是我!都是我害了你!我怎么就跑出来了!我这个混蛋怎么就跑出来了!”在看到桓横尸体的那一顺间,奔雷发狂似的扑了上去,双手拼命敲打着自己的头,如果可以,他情愿现在躺在地上的是自己。

“殷雪!把桓老将军请出去。”姚莫婉含泪的眸扫过奔雷,声音渐冷。

“奔雷,请你让开。”彼时主人吩咐奔雷的时候,殷雪亦在,诚然桓横的死是命,可若奔雷没有离开,或许便是另一番光景。

待风雨雷电将桓横的尸体抬出去之后,奔雷扑通跪在姚莫婉和夜君清面前,将头狠狠磕在地上。

“奔雷有罪,求主人和王爷处罚!奔雷愿为桓老将军偿命!”奔雷一心求死,因为自己的失职,害了桓横一条性命,就算活着,他亦无颜再见军中将士。

“若你的死可以换回桓横一条命,本宫一定不会犹豫!”姚莫婉冷颜开口,继而起身离开正厅。

“王爷,奔雷只求一死!”奔雷将头埋在双膝间,痛哭流涕。

“你们都退下吧,本王想静一静。”自看到桓横尸体的那一刻,夜君清只觉胸口似被海水倒灌,将他的心淹没在又苦又涩的海水里,那种感觉令他窒息,他忽然怀疑自己到底还是不是那个骁勇善战的夜君清!

第525章 美丽的构想

正厅内,楚漠北深吸口气,继而扶着神情崩溃的皇甫俊休离开。奔雷绝望的看向夜君清,终是退了出去,此时的正厅,就只剩下夜君清一人。

李贤,君清若不将你生擒,誓不为人!

适夜,月黑风高,寒风凛冽,后园枯井旁的歪脖树上挂着一人,眼见着那人蹬腿,便有一把椅子十分及时的送到了那人脚下。

“冷冰心?你干什么!”奔雷气恼的看向冷冰心,怒斥开口。

“自然是救你了!”冷冰心耸了耸肩,觉得这个问题很多余。

“谁要你救!是奔雷对不起桓老将军,奔雷这便到桓老将军面前负荆请罪,你让开!”就在奔雷欲踢开凳子之时,冷冰心突然一嗓子吓的奔雷怔在一处,半天没缓过神儿来。

“奔雷,你这个懦夫!你去死好了!本姑娘倒想知道,桓横看到你两手空空下去之后,会不会原谅你!快死啊,踢凳子啊!”冷冰心怒目看向奔雷,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那我能怎么样?难道杀了李贤为老将军和那五十万将士报仇?怎么可能!”奔雷抱头蹲在凳子上,痛苦低吼。

“为什么不可能?”冷冰心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你说什么?你有办法,对不对?”奔雷似抓到救命稻草般看向冷冰心,双目放亮。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既然李贤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了!本姑娘有办法混进阳朔行馆,你敢不敢跟本姑娘一起去?”冷冰心扬眉,自信道。

“敢!如果能宰了李贤,奔雷就算豁出这条命也在所不惜!”奔雷闻声,腾的跳下椅子,信誓旦旦道。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走!本姑娘带你报仇去!”冷冰心挥手间,奔雷即刻跟了上去,独留歪脖树上的麻绳,在风中飘飘荡荡,尤为慎人。

直至冷冰心和奔雷的脚步声渐远,姚莫婉方才从暗处走了出来。

“其实你并没有怪奔雷的意思,对不对?”清越的声音划破了夜的寂静,楚漠北走到姚莫婉身侧,淡声开口。

“莫婉因一时之意害死了五十万将士,又如何有资格怪奔雷……”姚莫婉苦笑,唇角勾起淡淡的苦涩。

“你所做的一切,只是让奔雷在绝望中见到生机,于是奔着那个亮点,直至找到光明,这就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吧?如果本太子猜的没错,冷冰心该是你派过去的才是。”璀璨的眸闪烁着如子夜之星般的华彩,楚漠北自信看向姚莫婉。

“发生这么大的事,就算莫婉原谅奔雷,他能过得了自己那关么?他又如何面对军中将士?与其让他带着心结,活的生不如死,倒不如让他拼死一搏,若能生擒了李贤,他也解脱了。至于冷冰心……虽然莫婉没有吩咐她这么做,但莫婉却猜到她一定会这么做。”姚莫婉眸色如水,心底一片凄然。她可以想尽办法替奔雷解开心结,可她的心结,又有谁能解的开?

“你不怕他们有去无回?”楚漠北很奇怪姚莫婉的自信缘于何处。

“有殷雪和风雨雷电暗中相助,他们想不回来都难。”姚莫婉解释道。

“漠北敢问一句,这个计划婉儿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构思的?”楚漠北好奇开口。

“看到桓横尸体的那一刻。既然李贤是小人,莫婉自该以小人的方法对付他!其实莫婉早就这么想过,但当时还不确定无名等人会不会在阳朔,而且莫婉也是对黄金战甲太过自信了。”姚莫婉至今仍在懊恼。

“做人是该向前看的。不过就算让你生擒了李贤又如何?如今没了黄金战甲,阳朔大军很有可能会像江城大军一样如丧尸般不怕伤不怕死的横冲直撞。介时你该怎么办?”楚漠北在给姚莫婉一个台阶,只要姚莫婉肯开口求他,他自会调拨金门五十万大军助她一臂之力,凡事都该付出代价,楚漠北所求便是姚莫婉向他这个夫君说句软话。

“如果莫婉猜的没错,所谓的不怕伤不怕死,不过是服食了令人亢奋的药物,本宫希望奔雷此行除了生擒李贤之外,还可以解开这其中的谜团。如果这药有解,自然是好的,若不能……本宫相信夜君清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姚莫婉眸如秋水,其间散着清洌的光芒,闪烁间夺人心魄。

“你就这么相信夜君清?如果他可以,就不会有黄金战甲的问世了,不是么?”楚漠北心里莫名泛起一股酸酸的味道,虽然不浓,却似一滴墨浸在池塘里,顺间韵开,感染了身体里的每个细胞。

“人总是要在不断成长中学会更多东西,绕是三年前,太子殿下可在任何战场上看到过‘箭爆鼠’?像这种以硝石和硫磺做成的东西,威力远大于砍刀和长枪,但万变不离其宗,这些都是战争的调剂品,每一场仗的胜利靠的还是统帅者的智慧,莫婉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君清有这样的智慧!”姚莫婉坚定开口,眼底光芒璀璨。

“你这样夸赞夜君清,本太子可是要吃醋的!别忘了,你可是本太子的太子妃哟,明媒正娶,八抬大轿的!”楚漠北似是说的玩笑话,心里却真是这么想的。

“太子殿下也别忘了,那只是一场戏,而且是一场早已落下帷幕的戏。”姚莫婉苦笑,她很费解楚漠北为何会把这件事挂在嘴上,依她之前所想,楚漠北不将知道这件事的人杀人灭口,已经算他仁慈了,以他们之间的关系来说,这件事在楚漠北的人生中,绝对是个污点。

“有没有落下帷幕,还真不是你说了就算的。”楚漠北不高兴了,自己是有多差,才会让姚莫婉如此分分秒秒的提醒自己,当初那场盛况空前的婚礼,只是一场戏。

“太子殿下可别告诉莫婉,你会爱上像我这么腹黑又阴险的女人,太子殿下可别忘了,莫婉的母亲可是巫婆来着。”姚莫婉自嘲看向楚漠北,转尔走向房间。

眼见着姚莫婉离开,楚漠北却没有跟上去,那句‘爱上’让楚漠北心底为之一震,爱上了么?若是,那爱的有多深呢……

翌日,汀月将早膳摆在了姚莫婉的房间里。

“不去正厅?”姚莫婉依旧是一袭素白长袍,面容有些憔悴。

“今早有下人禀报,说是王爷搬到军营去住了,估计十天八天都不能回来,奴婢想着这天儿冷,既然行馆内也没几个主子,索性就把膳食改到您房间里,这样也省得您走来走去的。”汀月贴心回应。

“他去了军营……”姚莫婉眉心微舒,眸间闪过一抹释然。就在姚莫婉坐到桌边之时,一只飞鸽落了下来。汀月匆匆走到窗口,自飞鸽腿下解下竹筒,随后将里面的字笺递到姚莫婉手里。

‘主人:冷冰心和奔雷已混入阳朔行馆,身在后厨-殷雪’

看着手中的字笺,姚莫婉脸上终于显露出一丝笑容

“没想到冷冰心和奔雷行动如此迅速,才一夜的功夫便混进了李贤的行馆,还占据了那么有力的位置。”姚莫婉觉得是时候让冷冰心知道自己的计划,于是起身回到内室,提笔写了字笺装到竹筒里。

“主子,您还在怪奔雷么?”汀月接过竹筒,小心翼翼看向姚莫婉。

“只盼他这一次能将功补过。”姚莫婉轻叹口气,淡声道。且说主仆二人才出内室,便见皇甫俊休一脸悲痛的走了进来。

“俊休叩见太子妃。”做为楚漠北身边的亲信,皇甫俊休对姚莫婉的称呼自然是从彼时的楚后,变作今日的太子妃。

“皇甫大人找本宫有事?”姚莫婉不想纠结那些没有意义的称呼,狐疑开口。

“俊休是来向太子妃辞行的。如今采儿有了身孕,俊休不放心她一个赶来,所以得太子殿下恩准,俊休打算回蜀去接拙荆。”皇甫俊休声音低沉,目露哀色。

“采儿有孕了?可惜老将军……也好,你且小心照顾采儿,切莫让她有半点闪失。”姚莫婉微微颌首。皇甫俊休得令转身,走至门口时姚莫婉又补了一句。

“皇甫大人,莫婉希望你能善待采儿,如果你有半点对不起采儿,本宫……”

“太子妃放心,皇甫俊休曾在岳父大人面前发过誓,此生只会与采儿共度,必不会再娶。”皇甫俊休自然明白姚莫婉的言外之意,当即保证。

“得此良婿,老将军九泉之下瞑目了。”姚莫婉宽慰点头,眸间透出感激之色,皇甫俊休能为桓采儿做到如此,确是不易。

阳朔行馆,后厨房

“在看什么?”见后厨灶台处无人,奔雷这才走到冷冰心身侧,狐疑看向她手里的字笺。

“没什么,把落雁沙拿来。”冷冰心敛眸看向奔雷,随手将字笺扔进了灶炉里。

“不是要等九补汤开了之后才下毒么?”奔雷不以为然。

“本姑娘想过了,毒死李贤,实在是太便宜他了,你想,若我们将李贤生擒回江城,让他跪在老将军墓前忏悔,岂不更好!”冷冰心提议道。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这里是我们可以随进随出的地方么!这里是阳朔,能毒死他已经是万幸了!一会儿,我把九补汤给李贤送去,待李贤毒发时你趁乱溜走!”奔雷自入阳朔那一刻起,便报着与李贤同归于尽的决心。

“本姑娘既然说的出,自然是有十足把握的!你且在这里等着,千万别轻举妄动,本姑娘去去就回!记着,在我没回来之前,一定不能动手!算了,你把毒药给我!”冷冰心也不管奔雷愿不愿意,当下抢过奔雷怀里的落雁沙。

“记着,等我回来!”冷冰心说着话便匆匆离开后厨房。眼见着冷冰心走远,奔雷缓缓自腰间取出一包毒药。

“幸好准备了两份,冰心,对不起了,奔雷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奔雷薄唇紧抿,旋即转身,将手中的落雁沙多半倒进了刚刚煮沸的九补汤内。

第526章 暗自最终

行馆左侧的幽巷是个死胡同,冷冰心到的时候,殷雪已然拿着一张画像候在那里了。

“主人知道我和奔雷来了阳朔?”冷冰心惊讶看向殷雪。

“从你们离开江城行馆开始,我便一直在暗处保护你们了。”殷雪的话已然回答了冷冰心的疑问。

“咳……主人没生气吧?”冷冰心自认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姚莫婉,独生敬畏之感。

“放心,主人不但没有生气,还十分支持你的想法,除了我,还有风雨雷电也在暗中保护你们!你先看看这幅画。”殷雪将手中的画递到冷冰心手里,继续道:

“画中之人乃李贤至爱,名叫周旬儿,十分不幸,她也是李贤的长嫂,但幸运的是李贤的长兄三年前病逝,李贤一直垂涎这位长嫂的美貌,所以……”

“所以你是想让我易容成周旬儿的样貌,骗李贤离开行馆,之后你们在暗中动手逮他回去?”冷冰心猜测道。

“不错,风麟已经将真正的周旬儿请到了别的地方,你随时都能以周旬儿的身份走进李府。”殷雪凭借殷氏一族的消息渠道,将李贤祖宗十八代查了个底翻天。

“没问题!”冷冰心自信道。

“还有一件事,主人怀疑李贤的大军必是服了某些令人亢奋的药物,如果你能从李贤那里套出消息,那就最好不过了。”殷雪嘱咐道。

“放心,我会见机行事的!”冷冰心狠狠点头,旋即将画交回到殷雪手里。

“不用了?”殷雪狐疑抬眸。

“一眼足矣!”冷冰心自信抿唇,旋即离开幽巷,去了距离行馆最近的一处废宅。见冷冰心离开,殷雪不禁感慨,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只凭一眼便能易容到十成形似,冷冰心果然不一般。殷雪赞叹之时,手中的画像已化作灰飞,这样的本事自然也是冷冰心望尘莫及的。

行馆正厅内,李贤看着坐在正厅的女子,气的牙痒,脸上却是一片谦恭之态。

“副都尉明鉴,下将的确设计斩除了桓横,当日客栈内所有士兵都可作证。”李贤本想邀功,可惜没有桓横的尸体,魅姬偏不买账。

“其实李大人何必纠结这些,只要你能守住阳朔,皇上自有厚赏,至于桓横么……如果他不在战场上出现,那便是死了嘛!”魅姬悠然开口,魅色的眸子微微上挑。

纵魅姬绝色倾城,李贤却未有半点动心,一来魅姬乃铁血兵团副都尉,不是自己可以觊觎的对象,二来自家嫂子样貌半点不输魅姬,他还真没必要舍近求远。

“副都尉说的极是,下将也只是据实禀报罢了,且请副都尉回去之后替下将呈秉皇上,李贤定会铲除逆贼,亲手提夜君清人头回京面圣。”李贤信誓旦旦。

“那魅姬便在皇城等着大人的好消息了,如今黄金战甲已破,魅姬也是时候回去复命了,这里便交给李大人,希望李大人能记着自己的话,皇上可在京城等着夜君清的人头呢。”魅姬樱唇勾起,言语中隐隐透着嘲讽。在魅姬眼里,李贤还真算不上个人物,如果夜君清的人头真被他拿下来,那真是老天不长眼呵。

“李贤恭送副都尉!”见魅姬起身,李贤恭敬候在一侧。

直等魅姬离开,李贤方才愤愤坐到正位上,心里一股火上来,猛的将桌上的茶杯甩到地上。

“该死的臭女人!竟然敢把本将的功劳压下来!哼!早晚有一天,本将会让你跪下来求饶!”李贤自是从魅姬眼中看到了不屑,顿时觉得身为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将军莫气,这是奴才刚刚煮好的九补汤,您且尝尝。”奔雷顶着一张其貌不扬的脸,殷勤走进正厅。

“放下。”李贤正在气头儿上,哪有心思喝汤,便草草应了一句。

“这汤要趁热喝才有效果,若是放凉失去药效就不好了。”机会只有一次,奔雷舍不得放弃,于是急声劝道。

“本将让你放下,出去!”李贤只觉烦躁,大声吼道。

“可是……”奔雷仍不甘心,开口间便觉李贤的视线盯在了自己身上。

“你是生面孔,哪儿来了?”李贤冷冷开口,眸底渐寒。

“回将军,奴才是管家昨个儿才买进来了,奴才是为将军身子着想,若是将军不喝,那奴才便把这汤端回去温着,啥时候将军想喝了,奴才再端过来。”奔雷心知不妙,想要离开却被李贤唤住了。

“你站住。来人,让李管家进来!”李贤冷喝一声,奔雷闻声陡震,眼底寒光一闪而逝,此计不成,看来只有拼命一战了,奔雷如是想。

脚步声渐行渐近,奔雷端着参汤的手慢慢下移,只待管家说露了嘴,他便抽出利器跟李贤拼了,能杀了他最好,杀不了他便自尽,也好过落在李贤手里被他侮辱!

此刻,李管家已然进了正厅。

“你来的倒快,本将问你……”还没等李贤问出口,李管家一脸雀跃的截断了李贤的话,

“禀报将军,李周氏现在门口候着,说是有事求见将军。”李管家一脸的讨好,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李周氏?谁啊!”李贤不以为然。

“将军!就是……就是您的长嫂周旬儿啊!”李管家一语,李贤腾的起身,眼底放亮。

“你说的可是真的?她……她肯主动找本将军?还愣着做什么!快随本将出去迎接!”听闻是周旬儿,李贤顿时精神抖擞,而奔雷则被凉在一边儿。

直至李贤离开,奔雷片刻不敢久留,只是才一转身便被李管家叫了回来。

“那个谁,你还愣着做什么,烧水,上茶!”李管家匆匆吩咐,之后随着李贤跟了出去。奔雷顿时觉得这是个机会,心下生狠,迈步走向后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