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虫婆有镜空师太相助,差不多抵得过因受伤而损折的功力,但反势已成,神虫宫弟子越死越多,寒九重又步步紧逼,绝不给神虫婆抽身退走的机会,眼见到最后仍是败亡的结局。

自镜空师太动手,雪槐一颗心便是怦怦狂跳,这时眼见不但神虫婆冲不出去,镜空师太也要陷在其中,不由自主就捏紧了拳头,如果只是他一个人,这时早已拨剑冲了上去,他讨厌神虫婆,但一定要帮镜空师太,然而现在是七个人,形势又是十分不利,万一帮不到镜空师太反把梅娘六个陷进去,他于心不忍。他犹豫不决,梅娘六个相视一眼,却下定了决心,梅娘叫道:“相助镜空师太,七弟的蝴蝶醉也要神虫婆来驱除,不能让她死在寒九重手里。”陈子平五个一齐点头,奇光散人叫道:“莫看他们人多,有我一枝剑,人人要闭眼。”铁流儿叫道:“还是我先来吧。”身子往下一弓,倏地钻进了地下,双钩在地下倏伸倏收,一路勾将过去,刹时间便有十数人伤在他钩下,奇光散人同时大叫:“神虫婆,我们来助你。”霍地拨出七宝奇光剑,七宝奇光激射,殿中顿时人人闭眼,雪槐剑眼却不怕他的七宝奇光,天眼神剑出鞘,借着神剑灵力,身剑合一,一剑刺向离得镜空师太最近的南山子,不是他不想刺寒九重,实在是仅借神剑灵力,真的伤不了寒九重这样的顶尖高手,如其虚刺一剑,那还不如来个实在的,南山子功力不低,差不多已是一流高手,而且他几乎可以肯定,南山子一定是寒九重的人,杀了南山子,对寒九重的势力绝对是个打击。

南山子本来是背对着这面的,奇光散人的七宝奇光剑一出,满殿通亮,他不知是怎么回事,扭头来看,却不知在七宝奇光剑下是不能睁眼的,一回头,眼一闭,雪槐剑到了,一剑就穿了他个透心凉,复一剑刺向寒九重。不出他所料,一般人受不了七宝奇光剑的七宝奇光,寒九重这样的顶尖好手却不受影伤,眼睛一眯,只一拂便将雪槐剑尖拂开一边,但这时除了雪槐的剑眼及寒九重神虫婆,其他不论是神虫宫弟子还是寒九重的人,都只能背光而立,那还是神虫婆这神虫宫太大,光散了开去,若是地方小光给墙壁反射回来,则就算背光而立也不能睁眼,但就是这样不能直视,对寒九重一方也是大为不利,因此寒九重一拂错开雪槐剑尖,不出爪还击,反猛的凌空一爪击向奇光散人。陈子平举伞立在奇光散人旁边,梅娘臭铜钱便都借他的伞遮光,眼见寒九重爪力凌空击到,知道奇光散人挡不住,急叫道:“助力。”伞一扬,迎上寒九重爪力。

云山六友长年在一起,心意相通,一听陈子平叫声,梅娘臭铜钱立即各出一掌搭在陈子平肩头,但闻怦的一声巨震,陈子平三个一齐后退,合三人之力,竟仍架不住寒九重爪力,三人一时脸色齐变。雪槐也是脸上变色,急一剑刺向寒九重,神虫婆自也知机,同时攻上,有了她的牵制,寒九重休想再全力对奇光散人出手。

其实寒九重刚才那一爪,确实用了全力,想不到叫陈子平三个中途挡开,心中也是又惊又怒,知道即有神虫婆雪槐牵制,又有陈子平这把伞挡着,急切间夺不得奇光散人的剑,只得另想主意,大叫道:“各人背光出手,先杀光神虫宫弟子再说,这人交给我。”双爪一错,将神虫婆双掌雪槐神剑一齐荡开,飞身便向奇光散人扑去,雪槐神虫婆急束尾紧追,那面奇光散人宝剑一振,陈子平伞一旋,双双迎上,臭铜钱梅娘则从伞后攻出,臭铜钱钱如飞雨,梅娘双丝如练,各出奇招,李伶儿耳中眼可左右侧转,错开剑光,看准寒九重爪力来势,云袖如迭浪,重重阻击,五人各旋绝技,寒九重虽是当世顶尖好手,也抗不住五人合力,只得中途变招,这时雪槐神虫婆跟踪而至,奇光散人五个当头载击,反将寒九重围在中间。寒九重也当真了得,身处七人围攻之中,双爪如风,却仍是有攻有守,虽居劣势,并无半点败象,反之神虫宫弟子却架不住群雄围攻,越死越多。

神虫婆看情势不妙,喝道:“先退入地宫。”当下边打边退,寒九重知道若给神虫婆退入地宫,想杀她就难了,改守为攻,拼命扑击,但雪槐奇光散人两枝剑一左一右,再加上梅娘几个,寒九重攻势虽利,阻不住神虫婆退势,退入内宫,一扇巨大的宫门大开着,后面是一个极大的洞口,洞内极广极深,更有无数小洞,错踪复杂。神虫婆当先退入,雪槐几个也退进去,铁流儿便要关那宫门,试着一推,却好似蜻蜒撼玉柱,莫想动得分毫,忙对神虫婆叫道:“快关上宫门啊。”

神虫婆却冷笑一声,道:“不必,大家只跟我来就好了。”当先急退,从一个洞口进去,雪槐几个跟着走,神虫宫弟子却大都被阻住,未能跟入地宫。这时寒九重所率群雄已追到地宫口,猛听得昂昂两声闷吼,脚下地皮震动,似乎整个地底都要翻过来一般,雪槐几个惊讶之中回头看去,不由齐齐瞪大了眼睛,但见地宫门口左右两边的洞里,分别爬出两头怪物,其形状,和奇光散人几个当时斩的那火灵怪差不多,只是一黑一红,体形却更有两个那么大,地皮震动,正是那些脚踩着地面的原因。这两个怪物看到寒九重等人,同声怒吼,巨口齐张,一个口里喷出一条巨大的火柱,另一个口里却喷出一条巨大的水柱。寒九重反应灵活之极,倏进倏退,跟在他身后的群雄却没有这般身手,顿时不是给火烧着便是给水喷着,火烧着的还好,那给水喷着的,全身肌肉立时变得膝黑一片,随即烂去,只剩一具白骨架子,再霍地散开倒塌,让人不寒而粟。

神虫婆自也回头看到,冷笑一声,道:“这是我的守门神虫红龙黑虎,有它们在,不要关宫门,除了寒九重等区区数人,其他人休想进得我的地宫。”

铁流儿大力点头:“原来如此,我说那宫门好象是不能开关的呢,原来根本不需要关。”

掠出数里,又见一扇宫门,和入口那扇一样,只是个门样子,神虫婆捏诀作势,雪槐等虽未见什么异象,但可以肯定门后也一定有什么类似于红龙黑虎似的神虫。神虫婆又向前飞掠,再过数里,进第三扇门。

雪槐几个跟着神虫婆飞掠,却是越走越惊,那地宫实不知有多大,便到第三扇门后,仍是深不见底,而雪槐更领教了神虫婆之富,原来这一路的洞顶上,每隔百丈便镶着一颗夜明珠,一路来也不知有多少颗夜明珠,照得洞里莹光彻彻,几如白昼。

进第三扇门,神虫婆道:“好了,便以寒九重之能,也休想轻轻易易就过得了我的三虫关。”说着带了众人向旁边一拐,进了一个大殿,装饰同样是奢华之极。

进了大殿,神虫婆神情似乎轻松了好些,看一眼镜空师太,道:“镜空,你很好,我必会让你如愿。”又看向雪槐几个,却只认识一个李伶儿,道:“李伶儿,他们都是你的朋友吗。”

李伶儿点头,道:“我们是结拜的七兄妹,这次来神虫宫,一是给婆婆拜寿,二是想跟婆婆求个情,替我七弟除了体内的蝴蝶醉,三则是上次我向婆求了几条应咒神虫,想请婆婆收回,不想刚好遇上这件事,我们自然要替婆婆出力,以邀婆婆之赏。”

“蝴蝶醉?”神虫婆向雪槐看一眼,点头道:“没错,确是赤发魔女的蝴蝶醉,你这小和尚甚是了得,身上竟有天眼神剑,好,神虫婆一生有恩必偿有仇必报,你们帮了我,我也一定会有回报,现在我先给你们除虫,然后你们每个人还可以提一个要求。”

她这会儿倒是出奇的大方,众人皆是大喜,镜空师太一直没来得及和雪槐说话,但也不忙在一时,各凝神站立,只梅娘身上无虫,站开一边。

神虫婆捏诀作势,却突地脸上变色,大叫一声:“不好。”扭身飞掠出去,雪槐几个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镜空师太所求者大,最为关心,反应也就最快,当先跟上,雪槐几个一愣之下再跟上去时,那殿后的洞口却是七岔八绕,而且洞口非常的多,根本不知道神虫婆从哪个洞子钻了进去,幸亏雪槐有剑眼,当下运剑眼搜过去,却见神虫婆已到数里之外的一个大洞子中,那洞子中间有一堆白白胖胖的东西,象是一堆白肉,却还能动,细看还有眼睛有嘴,这时却在不停的扭动,口里不绝的发出叫声,喷出白色的诞液,那个样子象什么呢,象一只去了壳的蜗牛,只是比蜗牛大上几万倍,巨犀国的巨犀号称陆地上最大的动物,也不过这般大小。这怪物的旁边,站着一个人,雪槐一看大吃一惊,这人竟是一气尊者,手里拿着一个葫芦,葫芦中射出一道青光,正照在那怪物身上,那怪物叫个不停,自然是给葫芦里的光射的。这时神虫婆已到,惊叫一声:“不要伤我的虫母。”不扑向一气尊者,却向那怪物身上扑去,一下子钻进了那怪物的身体里。

雪槐这才知道这白肉似的怪物竟就是所谓的万虫之母,急对梅娘几个道:“在那边,跟我来。”几个飞掠过去。雪槐边飞掠边以剑眼看着那边洞中,却突地又看到了寒九重,寒九重玄功高深,神虫婆自吹的三虫关根本拦不住他,也直向那大洞子飞掠过去,身法如电,还在雪槐几个之上。

寒九重先一步到那洞中,这时猛地一声巨震,那虫母受不住一气尊者葫芦中青光的激射,竟一下子爆炸开来,一堆白肉炸得点滴不剩,白光中现出神虫婆,盘膝坐在地上,手中捧着一粒拳头大小的珠子,一脸痛苦之色。

虫母一炸裂,一气尊者立即收了葫芦,一把向神虫婆抓去,他自然能感应到寒九重的到来,但寒九重刚到洞口,无论如何快不过他,便在这时,镜空师太突然从旁边洞口飞射出来,身剑合一,刺向一气尊者,原来镜空师太虽跟得紧,还是慢了一步,绕错了一个洞子,这时才绕出来,她这一剑尽了全力,一气尊者无论如何不能置之不理,一声怒喝,转身一拳,迎着镜空师太剑尖轰去。一气尊者这一拳含怒而发,而且他知道寒九重已到,不敢迟疑,这一拳也是出尽全力,镜空师太如何架得住,立即倒飞回去,口中鲜血激喷。

一气尊者一拳打飞镜空师太,反手便要抓向神虫婆,但迟得这么一下,寒九重已经到了,暴叫道:“一气尊者,人家出力你来捡死鱼,哪有这样的道理。”叫声中一爪向一气尊者抓去。

寒九重这一爪用上了他毕生绝技“九阴寒冰爪”,一气尊者一闻劲气破空之声便知不对,不敢轻忽,只得收回抓向神虫婆的一爪,扭身出拳,大吼一声,一拳轰向寒九重手爪。两人功力相若,又都是全力出手,劲气凌空相交,轰然巨震,洞子嗡嗡作响,两人自己也给各震得连退两步。

虫母之死,再一次重重的挫伤了神虫婆真元,已全然无力抗拒一气尊者这样的高手,本来只是坐着等死,但一气尊者和寒九重这一交手,却又给了她垂死挣扎的机会,立即向后倒飞出去,一气尊者寒九重一见齐声怒吼,同时出爪抓来,却是一抓前一抓后,神虫婆立陷绝望之中,无论如何,她绝不可能逃得出两人手爪。

蓦地里身影一闪,却是受伤倒地的镜空师太竟又跳了起来,猛一下挡在了神虫婆身前,大叫道:“把秘密告诉那个光头,他叫雪槐。”同时间左掌右剑,同时迎击一气尊者与寒九重的双爪。镜空师太先前已身受重死,但就是不受伤,她也绝挡不住一气尊者两人的任何一爪,何况是两人同时全力抓来,但她却一无所惧,怒目而视,口鼻中皆有血流出来,却是神威凛凛。

是的,雪槐一直都知道她不怕死,却没想到她竟有如此勇气,敢以一死之心,血拼两大绝顶高手。雪槐同时也知道了,镜空师太所做这一切,是为了要向神虫婆问一个秘密,他不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但镜空师太以一派掌教之尊却不惜屈身为奴,这秘密的重要可想而知,然而镜空师太却要神虫婆把这个秘密告诉他。

那一瞬间热血直冲上雪槐头顶,不管那秘密是什么,镜空师太对他的这种信任便重如山岳,一声狂吼,身子闪电般掠出,双掌按着镜空师太后背将她猛推出去,想一气尊者寒九重两只手爪来势何等之速,雪槐推开镜空师太,自己却再也没办法躲避,两股如山劲力,一前一后,同时击在他身上。

“雪槐。”“七弟。”镜空师太梅娘等齐声悲叫,所有人都认定雪槐死定了,谁都无法想象,当世还有任何人能在一气尊者与寒九重的夹击下侥幸得生。

然后出乎所有人意外的是,雪槐并没有血肉横飞,反倒是一气尊者与寒九重同声闷哼,一齐倒退,再同时哇的一声,张口喷出一口血来,竟双双受了伤。两人脸上的神情,更是如见鬼魅,寒九重低叫道:“逆星流。”他出声时还带着疑问的语气,但与一气尊者眼光一对,眼中立时现出恐惧之色,显然,他从一气尊者眼光里,得到了肯定。

一气尊者一拱手,叫道:“即有逆星宫传人在此,霸千尊告辞。”霸千尊是他的名字,说着回身飞掠而去,与他一样,寒九重也是一拱手,倒射而去。

这两个人竟就这么走了,雪槐一呆,看镜空师太口鼻中还在不停的往外流血,忙走过去道:“师太,你没事吧?”

镜空师太看着他却是一脸疑惧,道:“你刚才用的真的是逆星流?你真的是逆星宫的人?”

“不是。”雪槐摇头,道:“什么逆星流?逆星宫又是什么?我根本不知道。”他一脸茫然,但镜空师太如何肯信,也是,硬挨一气尊者与寒九重重手,不但没受伤,反将两人震得一齐受伤喷血,这也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但雪槐是真糊涂,刚才他在一气尊者两个夹击之下,五脏欲裂之际,脑中突地又现出那三十六幅星图,星图电转,到第七幅星图时,星图突地一亮,跟上次挨七里香那掌一样,星图一亮,雪槐身上压力立时消失,感觉中似乎又是孤身立在茫茫旷野里,天地无比空旷又无比寂寞,与上次不同的是,星图亮起来时转了一下,后果也不同,上次七里香只是呆立着,一气尊者两个却是后退喷血,但星图转动时,雪槐身上并没有什么感觉,照理说,如果真是星图的转动震得一气尊者两个喷血,那该有一种极大的力量发出,怎么会没有一点感觉呢,真是奇怪透了,雪槐想不清,但也只有这一个理由,便把曾在桃花岛照心神镜中见三十六星图且星图屡显异象的事说了。

“有这样的事?”听他说完,镜空师太眼中露出讶异之色,但并不怀疑,点了点头,却转头看向神虫婆,道:“婆婆,请实践你的诺言。”

神虫婆一直在看着雪槐,一脸恐惧之色,这时似乎是被话声惊醒,身子一震,对着雪槐扑通一声跪下,颤声道:“虫奴顾飞莹拜见宫主传人,奴才罪该万死,请宫主传人重重责罚。”

雪槐一时还没明白她话中的意思,镜空师太却讶异的叫了起来:“原来你是逆星宫喂虫的虫奴?”她这样一说,雪槐明白了,原来神虫婆是误会他是那什么逆星宫的传人了,看向神虫婆,却见神虫婆连连点头道:“是,奴婢乃是宫中虫奴,后来宫主神秘失踪,百年不闻半丝音信,奴婢便偷带虫母溜出宫来,奴婢罪该万死,请宫主传人重重责罚。”

“一个虫奴竟也成了气候,逆星宫果然了得。”镜空师太点头感概,看向神虫婆道:“不管怎么样,你答应我的先要兑现。”

神虫婆看一眼雪槐,道:“八教之秘,其实就藏在大佛寺大佛的肚子里,但要想取出来,必先要打碎大佛。”

“打碎大佛?”镜空师太眼中露出怀疑之色。

“是。”神虫婆点头,道:“当然你怀疑也有道理,五观三寺祟尚佛道,藏东西怎么要打碎大佛才能取出,但据我所得到的消息,他们当年确是设了这样一个玄机,说只知拜佛者,永不能成佛,不破便不立,砸佛才能见佛。”

“不破不立。”镜空师太脸上露出恍然大悟之色,点头道:“原来如此,倒是我等后生小辈痴迷了。”说到这里,盘膝坐倒,脸露微笑,看了雪槐道:“雪槐,这事就交给你了,你到大佛寺砸碎大佛,佛中会有一样东西,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在前辈无生神尼的记载中知道我八教有一个大秘密,藏于极秘处,我猜那可能是合八教神功之大成的秘笈之类的东西,后辈弟子不肖,五观三寺江湖日下,只有倚仗前辈的心血,或可救五观三寺于存亡之际。”说到这里,她略停一停,取下左手上的一枚戒指,递给雪槐道:“这是我水月庵掌门信物青玉戒,我虽说要解散水月庵,但悟明几个肯定会留在庵中,你把青玉戒带给悟明,让她做掌门,如果大佛中真有前辈留下的秘笈,救得五观三寺,则水月庵也该可以延续下去。”说到这里,她侧首遥望,眼中一片空茫,但雪槐知道她在看水月庵,因为那正是水月庵的方向,心中隐隐觉得不好,却不知如何开口。

镜空师太望了一会,轻轻叹了口气,道:“五观三寺,水月庵,但其实存又如何,亡又如何,去了,去了。”手结莲花法印,竟就逝去。她先前以全力与一气尊者硬碰,已受重伤,后来为要在一气尊者寒九重双爪下掩护神虫婆逃走,强力催动玄功,激发出全部潜能,终至于油尽灯枯。

第九章--第六十四章第三十八章

雪槐没想到镜空师太说死就这么死了,一时大放悲声,这时他终于明白,镜空师太解散水月庵,更不惜屈身为奴,毁名绝誉,铁心孤胆,其实还是为了五观三寺,为了水月庵,临去时似乎看透,其实却是那般的舍不得,她虽遁入空门,禀性未改,内心里其实仍是当年那个不惜一切与情郎私奔的多情少女。复念及当日对碧青莲的恩义,更是悲不可抑。梅娘几个竭力劝慰。

待雪槐悲痛少抑,神虫婆道:“主人,待老奴为主人驱除蝴蝶醉。”将手中那珠子抛起,那珠子围着雪槐身子一转,雪槐只觉得身上被赤发魔女红发扎过的地方微微一痛,试一运气,果然再无麻痹感。

神虫婆收了珠子,对李伶儿几个道:“虫母已灭,你几个身上的神虫自己也就死了,不必再召回。”说完在雪槐面前跪倒,将那珠子高举过顶,道:“此为虫母内丹,仍可驱使天下万虫,请主人收回,老奴自知罪该万死,但盼主人看在这么多年老奴未曾透露逆星宫半点消息更未给逆星宫丢脸,赐老奴自尽,老奴便万分感激。”

她这么说,自然仍是认定雪槐刚才所使为逆星流,乃是逆星宫的传人,雪槐虽因镜空师太的死,更加厌憎她的为人,但却并不愿借这样的误会置她于死地,哼了一声道:“我不是什么逆星宫传人,无权收这虫母内丹,你虽替我驱虫,但我们也算帮过你,两下扯平了。”说着转头看向梅娘道:“梅姐,请你抱了师太遗体,我们出去。”梅娘点了点头,抱了镜空师太遗体,雪槐运剑眼当先觅路而行。神虫婆呆了一呆,眼中露出即感激又似难以理解的神色,赶将上来,道:“老奴领路。”

这时外面的人尽都散了,神虫宫弟子除被杀的,余下的也已逃散,方才花团锦蔟,这时一片狼籍。

雪槐几个下山,就在山下将镜空师太遗体烧化了,随后动身往大佛寺。

梅娘几个对雪槐竟能震伤一气尊者两个的奇迹始终心存惊疑,臭铜钱最终忍不住,问雪槐道:“七弟,你真的不是逆星宫的传人啊?”

雪槐理解他们的心思,自己那一下实在是太惊人了啊,看了臭铜钱几个,一脸诚挚的道:“我真的不是什么逆星宫的传人,今天以前,我就没听说过逆宫这三个字,还要请教呢。”

梅娘点头,道:“七弟为人坦诚,自然不会说假话。”略停一停,道:“逆星宫为祸,还在血魔之前,当时有一个女子,手创逆星宫,自称逆星宫主,纠集徒众,大闹天下,逆星宫主神通广大,最不可思议的是一手称为逆星流的玄功,能逆转力道,别人无论用多大的力量打她,她都可以用逆星流逆转后反送回来,别人打她,就等于打自己,打出的力道越大,反逆回来的力道也就越大。”

“打她就等于打自己,世上竟有这样玄妙的玄功。”雪槐大是惊异:“怪不得刚才一气尊者两个以为我用的是逆星流,那星图一定也是将他两个打来的力道逆转了回去,他们受伤,其实是自己打伤了自己。”

“肯定是这样。”梅娘点头。

臭铜钱叫道:“七弟你这星图如此玄妙,也等于是逆星流了。”

铁流儿更大喜叫道:“有这门玄功,七弟天下无敌,谁打过来,给他逆转回去就好了。”

“可惜星图不是逆星流。”雪槐苦笑:“逆星流是练出的功夫,是自己的,我这星图却就是星图,他不受我控制,只是在生死关头,不知怎么触发玄机,借用了星图的力量。”

“触发玄机?”梅娘疑惑的看向他:“你是说平时你借不到星图的力量?”

“是。”雪槐点头,在脑中又将那三十六幅星图想了一遍,却只是脑中流过的虚影,再没有半点感觉,只有对着梅娘几个苦笑摇头。

“真是玄奇。”梅娘几个齐声感叹。铁流儿却道:“生死关头能借得到也好啊,那就等于有了件救命的法宝,打不死,咱就不怕,还是天下无敌。”说着拍了拍胸脯。他那样子颇有些滑稽,倒惹得众人都笑了。

“谁知道下一回它还会不会出来保命?若肯定它会会出来,那我下次对着一气尊者几个,只挨打就好了,但万一它不出来呢?”雪槐苦笑,复问道:“那逆星宫后来是怎么个结果,是不是也给五观三寺给灭了?”

“不是。”梅娘摇头,道:“五观三寺当时虽正当盛时,但谁也没法克制逆星宫主的逆星流,连伤了不少顶尖高手,但就在逆星宫如日当空之际,逆星宫主突然神秘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更不知道她是生是死,当时有个谣传,说她给人射了一箭,但这个谣传没人信,你想啊,什么箭能射得了逆星宫主?就算真是给箭射死了吧,尸体呢?死要见尸啊,没有尸体谁信,她的下落成了一个谜,逆星宫徒众也就烟消云散,只是没想到神虫婆竟是当年逆星宫的虫奴,一个虫奴也能称雄一时,逆星宫当日的盛况也就可以想见了,一气尊者两个一猜你是逆星宫传人,立即怕得要死,千载之下,犹有余威啊。”

雪槐回想一气尊者两个当时看他的眼神,确是惊惧之极,不由暗自感概,想:“幸亏那逆星宫主神秘失踪,否则五观三寺只怕当年就完了,也就不必镜空师太如此苦心孤诣来维护了。”想到镜空师太的死,又是一阵悲痛。

这时李伶儿突地叫了起来:“那些尼姑好象是镜空师太的弟子呢。”

雪槐急抬头看过去,果然是悟明悟性六个,带了二十多个尼姑在以遁术飞掠,雪槐急叫道:“悟明师姐。”急掠过去。悟明几个一回头看清是雪槐,顿时惊喜交集,齐迎过来,悟明味喜叫道:“呆而不呆师弟,真的是你,你怎么从七里香手中脱身的?没事吧?”

雪槐这时却是又喜又悲,喜的是又见到悟明几个,悲的是想到镜空师太的死,不过脑中电转,想:“看她们神色匆匆,似有急事,师太的死还是暂时别说的好。”当下强装个笑脸,道:“七里香要她的属下把我带回闻香会总堂去,恰好我六位义兄义姐看到,便救了我。”说着向梅娘六个一指。悟明忙向梅娘几个称谢,道:“多谢六位救我师弟。”梅娘几个忙还礼,脸上神情却都怪怪的,自然是因为悟明几个怪怪的叫雪槐呆而不呆,又叫他师弟,雪槐怎么会是她们师弟呢?若是她们师弟,镜空师太如何不识?雪槐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暂时也不解释,问悟明道:“师姐,你们这么急匆匆的是往哪儿去?”

“我们要去三清观和飞龙观。”悟明道:“我们一早得到急讯,赤发魔女手下入侵三清飞龙两观,所以挑选了二十名功力略高的弟子应援,师父不在,我们功力低微,本来去也没多少用,不过师弟你回来了就好了。”

“赤发魔女又入侵三清观和飞龙观?看来真的是要向五观三寺大举报复了。”雪槐微一凝神,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赤发魔女敢同时入侵两观,必有所恃,师姐,这样好了,三清观这面交给我,你们应援飞龙观,同时请我六位义兄义姐与你们同去。”

悟明自然看得出梅娘几个都是高手,大喜,当下分手,雪槐急奔三清观,大佛寺只好缓一缓再去了。

三清观在清虚山下,路程可不近,雪槐直赶了大半夜才到,但三清观静悄悄的,并没有外敌入侵之象,运剑眼看进去,观中道人睡得正香,雪槐不好久看,但事情明摆着,什么事也没有,雪槐心中奇怪,想:“是把外敌赶走了?还是根本还没来?”琢磨不透,这时半夜里也不好打扰,便就在观外盘膝静坐。

天不亮,群道就起来做早课了,即然无事,雪槐索性多等一会儿,直到群道做了早课,天大亮了,这才叩门求见,小道士引他进去,见到紫气道人。紫气道人一见雪槐,颇为吃惊,叫道:“雪槐?你怎么来了?”

“我是听水月庵悟性说你们传急讯,赤发魔女带人入侵,所以赶来看看,外敌已被你们打退了吗?”

“原来你是来应援的,多谢多谢。”紫气道人忙拱手,道:“赤发魔女的手下确实被我们打退了,本来也危急得很,幸亏我一个师兄刚巧带人赶回来,把敌人打了个落花流水。”说着话,一个道人进来,紫气道人喜道:“师兄来得正好,这位是雪槐雪将军,是闻得赤发魔女来袭,赶来应援的。”又对雪槐道:“这位便是我紫光师兄。”

雪槐忙见礼,看那紫光道人,中等身材,脸微黑,看人有些斜视,但眼光开合之际有如电闪,功力远在紫气道人之上。见了礼坐下,紫光道人对雪槐似乎十分感兴趣,问东问西,而在言谈中雪槐也看得出来,紫气道人对紫光道人十分敬重,但雪槐却总觉得这紫光道人有些怪,不过这想法他也只放在心里,紫气道人告诉他,紫光道人是三清观早年间前辈高人无量道人的别传弟子,以前一直不知,这次是第一次回来认门归宗,所以雪槐不识,不过这也并无可疑之处。五观三寺,多有高人离观隐修,传下弟子自然不稀奇。

三清观即无事,还不知飞龙观怎么样呢?略坐一坐,雪槐即便告辞,中间他已经说了飞龙观同样遇袭的事,紫气道人有应援的意思,紫光道人却说不必,说他算定飞龙观早已化险为夷,雪槐并未说梅娘六个与悟明等同去的事,但紫光道人语气却十分肯定,似乎算定有外援,紫气道人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不但消了应援的心,反劝雪槐也不必着急,雪槐还是不放心,当下往飞龙观急赶,午后不久到了飞龙观,果见也是一副太平无事之象,放下心来,想:“这紫光道人算卦还有两分真本事,比师父是强得多了,不过师父偶尔心血来潮,也有准头,这先天数还真是奇妙呢,有时候比我的剑眼还强。”

进飞龙观,梅娘悟明几个先迎将上来,一问,来袭的赤发魔女手下却不是梅娘几个来才打跑的,而是飞龙观另有外援,乃是霞飞道人的本门师兄霞散道人,不过霞散道人这个援兵连霞飞道人也没想到,原来霞散道人和霞飞道人并不是一个师父,和三清观那紫光道人一样,霞散道人也是飞龙观早年间离观清修的前辈木道人的别传弟子。

雪槐一听又惊又喜,心中暗叫:“五观三寺耸立千年不倒,果然是潜力无穷。”说了三清观紫光道人的事,梅娘几个也是大为感叹。

见了霞飞道人,霞飞道人给雪槐引见了霞散道人,霞散道人貌象清奇,很有点世外高人之象,两眼神光如电,功力远在霞飞道人之上。悟明先已和霞飞道人说过她有个师弟去飞龙观了,这时一说雪槐就是她师弟,可叫霞飞道人大吃一惊,不过随即想到碧青莲的事,安慰雪槐道:“我知你是因为青莲师妹,不过也不必太伤心了,你即已是我五观三寺弟子,那就一起去真如寺吧。”原来他只听说了碧青莲的死讯,却不知碧青莲已然复活,因此猜雪槐出家是为了碧青莲死太过伤心所致,雪槐这时也不好解释,想就此说出镜空师太死讯,同时把青玉戒交给悟明再说明自己的真实身份,但听了霞飞道人说了去真如寺的原因却改了主意,原来法一传讯,一为赤发魔女屡犯五观三寺,二为神魔珠出世,所以大集五观三寺共商大计,雪槐心中思忖:“我当着其他七派掌门宣布镜空师太死讯,同时把她为五观三寺所做的一切说出来,让七派齐敬她的苦心,悟明功力低微,水月庵也再无好手,但七派冲着镜空师太的苦心,日后自会竭力维护她的弟子。”

当日动身,次日到真如寺,其他几派除了青莲观全到了,撞天僧却没来,上次破一气三摧阵的事叫他彻底灰了心,将掌教之位传给弟子了空,就此在寺中闭关禅修,再不理世间之事。另外叫雪槐又惊又喜的是,各派都新添了高手,情形大抵和三清观飞龙观差不多,都是门中外出清修的前辈另传了弟子,这时回来认门归宗,真如寺回来的和尚叫法性,天竺寺回来的和尚叫了相,老君观是玉钟道人,铁剑观是九归道人,且功力都在各派掌门之上。这几个人加起来,实力可是相当了得,大长五观三寺声势,因此各派看起来都是气象一新,不象上次破一气三摧阵后的颓唐。

雪槐看了各派气象,心中也自高兴,想:“各派新添好手,实力大增,到时我再把大佛中的秘笈起出来,五观三寺或许真的复兴有望呢,镜空师太在天有灵,也一定会感到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