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槐耳朵里嗡的一声叫,那不是面临死亡的恐惧,而是因为信任崩溃,心的恐惧。他慢慢的转过头,看到了定天公主的脸。

定天公主眼睛大睁着,盯着刺进雪槐后心的宝剑,她双手还紧握着剑柄,但脸上却充满了惊讶,似乎她自己也难以相信,怎么可能刺出这一剑,当感受到雪槐眼光,她抬起头来,啊的一声叫,身子踉跄后退,带出的宝剑扬起一蓬血花。

“为什么,公主,为什么?”雪槐喃喃叫,他的声音里没有愤怒,而只有迷糊,即便是亲眼目睹,他仍然难以相信。

“雪将军。”定天公主一声嘶叫,猛地跪倒,叫道:“射死我,射死我。”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雪槐能从定天公主脸上看到了痛苦,那是真正的痛苦,她刺这一剑,绝对不是情愿的,这就更增加了雪槐的迷惑。定天公主刺雪槐这一剑,虽是透胸而过,但并没有刺中雪槐心脏,而只要心脉不断,再重的伤,雪槐也死不了,他随时可以召唤神剑灵力自疗,但雪槐这时根本没想到这一点,他只想要一个答案。

可以说,定天公主是雪槐一生中最信任的人之一,雪槐可以把性命交到她手中而完全不必提防,但现在,这个雪槐最信任的人却在背后刺了他一剑,如果没有一个答案,雪槐即便能借神剑灵力自疗,此后的人生也将充满黑暗,因为他再也不能完完全全的相信一个人。那是极度可怕的,也是雪槐绝对无法承受的。因为即便是在最艰难最悲苦的时候,雪槐也相信,这世上还有他可以相信的人和可以相信的事,他极度嗜酒,古话说借酒浇愁,但其实在很多时候,支撑他的并不是酒,而是那一双双可以让他感到温暖的眼睛。

任何一个想自杀的人,只要他还能看到一双温暖的眼睛,他就绝不会死。

雪槐绝不能让这双曾带给他温暖的眼睛熄灭,他一定要一个答案。

“为什么,公主,告诉我。”雪槐跨前一步,因为用力,胸前的血直喷出来。

“雪将军。”定天公主嘶叫,终于抬头看向雪槐,叫道:“不是我愿意,但我没有办法,这九头怪其实不是想闯入地穴,而本就是守护地穴不让邪怪吸取地脉灵气的灵兽,我本来想借它杀了你,谁知你竟然有天宇流星箭,九头灵兽不能死,所以我只有亲自下手。”

听了她的话,雪槐至少明白了一件事,所谓请他来除九头怪,不过是要借刀杀人,可为什么要杀他呢?

“是谁要杀我。”雪槐再上前一步:“公主,告诉我。”

定天公主看着他,张了张嘴,却终又闭上,哭叫道:“雪将军,不要问了,你就全怪在我身上吧,射死我,一命抵一命。”

“不。”雪槐摇头:“公主,我不会射你的,我只要你告诉我真像。”

“雪将军。”定天公主捂着脸,悲痛欲绝,猛一下站了起来,叫道:“雪将军,不要问了,总之是我对你不起,我陪你一命好了。”飞身跃起,直向九头怪扑去。雪槐察觉到她去势,急收弓要拦时,却已不及。

九头对眼见定天公主扑来,其中一个头怒吼一声,嘴一张,哗的喷出一股水来,水柱即大又急,定天公主躲避不及,一下子给水柱打落阴河中。

“公主。”雪槐急叫一声,飞身入水去救,不想那阴河水势之强,简直不可思议,雪槐身子一入水,但觉一股巨力裹着自己身子一下便猛甩出去,别说他受伤后失血过多,就是不受伤,在这样的力道下也休想挣得动身子,更别说救人了,而事实上定天公主身子一入水便给冲了个无影无踪。

雪槐身不由己,给激流急冲出去,脑子迷迷糊糊中,只记得一件事,召唤神剑灵力给自己疗伤。

也不知过了多久,雪槐悠悠醒来,一睁眼,见面前一双熟悉之极的眼睛,雪槐冲口而出:“仁棋。”

看着雪槐的这个人,竟然是年余未见的仁棋,雪槐翻身坐起,便要抱住仁棋,却觉胸中一阵剧痛,又扑通睡倒,原来伤势并未全愈,但雪槐全不管有伤无伤,急抓着仁棋的手,叫道:“仁棋。”一颗心喜得就象要炸开来。

看到雪槐醒来的第一眼,仁棋也是满脸喜色,但雪槐一叫出仁棋的名字,仁棋眼中的亮光突地就暗了下去,垂下眼光,摇了摇头,道:“兄台认错人了,我不是仁棋。”

“我的王子,你开什么玩笑啊。”雪槐哈哈笑,但笑容慢慢就凝结了,因为他看出仁棋不是在开玩笑。

“仁棋,怎么了?”雪槐坐起来。

“不要起来。”仁棋伸手扶他,那关心的眼神是如此熟悉,但这眼神与雪槐眼光一碰,却又缩了回去,同时想缩回去的还有他伸出的手,但却给雪槐一把抓住了。

雪槐看着仁棋,心中充满了惊疑,这绝对是仁棋,他的王子,他的挚友,那永远善良清明的眼神,甚至因长年累月心脏病的折磨而显得苍白的脸,都是如此的熟悉。

事实上哪怕仁棋外表所有的东西都变了,只要看到那双眼睛,雪槐就绝不会认错。

可为什么仁棋不肯承认自己呢?迷失了心智?不对,他的眼光是清明的,他明显是在躲避。

“为什么?为什么?”雪槐喃喃叫,心中充满了惊疑迷惑,甚至愤怒。他能感觉到抓着的仁棋双手的颤抖,但仁棋就是不肯抬起眼光看他。

脚步声响,进来一个人,这人三十来岁年纪,卷发碧眼,不类天朝人,倒象雪槐偶然见着的西胡人。

仁棋转头,叫一声:“西里奇大哥。”又侧头看向雪槐,道:“是这位西里奇大哥从河里救你上来的。”

“说什么救不救的。”西里奇呵呵笑,笑声爽朗,看了雪槐道:“我去河里打鱼,不想打上来的却是你这条大鱼。”说着举手,手中有一条鲤鱼,道:“我又打了条小鱼,炖了小鱼给大鱼吃,对伤口有好处呢。”说着哈哈大笑。

这真的是个爽快人,雪槐抱拳,道:“多谢大哥。”

“说了不要谢我,你要谢,谢小鱼吧。”西里奇呵呵笑,举一举手中提着的鲤鱼,道:“我去灶下炖鱼。”转身去了。

“这是哪里?”雪槐看向仁棋。

“这是善西国。”仁棋仍旧不肯看他。

“善西国?”雪槐低呼一声:“仁棋,你怎么到善西国来了?”

“所以我说你是认错人了。”仁棋咧嘴笑了一下,道:“你躺着,我去帮西里奇大哥。”说着也出去了。

知道这里是善西国,雪槐心中真的有些迷惑了,善西国是天朝最西边的一个小国,虽说与天朝算是搭界,但中间其实还隔着茫茫沙海,若是从巨犀过来,至少是万里以上,仁棋怎么会到善西国来呢?若说是普通商贾还有可能,但仁棋是王子啊,他怎么可能孤身一人远来这万里之外呢。

不过雪槐的迷惑只是刹那间的事,随即就坚决的摇了摇头,他是决不会认错的,绝对是仁棋,可是为什么呢?仁棋为什么到了这万里之外的沙国,又为什么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伤口隐隐作痛,这又让雪槐想起了定天公主,心中更是迷惑惊痛。

定天公主,仁棋,他两个最尊敬最信任的朋友,一个在背后刺他一剑,另一个见了他面却不肯相认。

“这到底是怎么了?”雪槐揪着自己的头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天地好象都倒过来了。”

但雪槐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心中想:“公主刺我一剑,不是情愿的,仁棋也一定是有难言的苦衷,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事,他们都是被逼的。”想到这里,雪槐胸中杀气腾空而起:“我一定要弄清楚,不论他是人是鬼,是神是怪,我誓要让他粉身碎骨,让他即便做了鬼也害怕得全身发抖。”自冷灵霜那件事后,雪槐心中的杀气越来越重,除非不受刺激,一旦杀气给激起,便是难以抑制,不过似乎仍未达到万屠玄功的最高境界。

决心即定,雪槐心中便平静下来,伤口隐隐作痛,身子也有些虚弱无力,便盘膝坐下,召唤神剑灵力疗伤,先治好了伤,翻天覆地,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拦得住他。

不久,仁棋端了鱼汤和西里奇一起过来,看到雪槐正闭目调息,两人便在房门口停住了,悄悄后退,到房外,西里奇道:“木鬼兄弟,你这位朋友该当是位很了不起的英雄人物,我在族中也算有力了,但他那张弓,我举起来都为难,更别说开弓放箭。”

雪槐虽凝神调息,周遭的一切仍纤毫可察,自然听得到仁棋两个的对话,听到西里奇叫仁棋木鬼,雪槐心中一跳,热血激涌。木鬼这个名字,正是雪槐当日在巫灵的化名,仁棋自然听夕舞说过,身遭巨变流落异乡而取雪槐昔日的化名,正说明他胸中时时有雪槐这个朋友。

仁棋道:“西里奇大哥,以后你只叫我木兄弟就好了,不必叫我全名,而且我认错人了,这位兄弟并不是我相识的那位朋友。”

雪槐以剑眼看着仁棋,当仁棋说雪槐不是他认识的那位朋友时,眼里是极度的痛苦。雪槐差点便要跳起来冲出去,却终于忍住了,即知道仁棋有苦衷,那么强逼他也没有用,只有慢慢的问。

仁棋抬眼望向远方,眼中的痛苦慢慢的变为骄傲的光芒,道:“不过这位兄弟我也知道,他叫雪槐,他的名字在天朝尽人皆知,确实是位极了不起的人,一个极好极好的人,在这世界上,你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你一定可以相信他。”

雪槐一直以为,他背叛巨犀,一手破坏了冬阳王的霸业,仁棋一定会对他有成见,虽然有时候他也觉得仁棋应该可以理解他,但终是觉得自己实在太过份,仁棋不可能原谅他的,刚才他甚至在猜想,仁棋之所以不认他,可能是因为他做过的事太过份而不肯原谅他,却再想不到,仁棋仍会这么看他,这样的相信他。

泪水漫上雪槐眼眶,他在心中低叫:“仁棋,我的王子,我的朋友,我的兄弟,这么多事后,谢谢你仍这么相信我,可你即然相信我,为什么不把你遭受的变故告诉我,难道你只相信我的为人,而不相信我的剑可以杀人吗?”在这一刻,雪槐胸中的杀气再一次漫天狂卷。

仁棋两个说着走开了,雪槐心绪慢慢放平,再次借神剑灵力疗伤,神剑灵力灵验无比,小半个时辰后,雪槐体内的伤便差不多全愈了,只有表面的创口一时半会还难以愈合,但皮肉之伤对他已经没什么妨害了。

疗伤易,但想要仁棋承认自己的身份却难,随后的几天里,雪槐想尽了办法,仁棋却就是一口咬定雪槐认错了人,这天雪槐给逼急了,猛一下抓着仁棋的手,叫道:“好,你不承认没关系,你跟我去巨犀一趟,如果巨犀还有一个仁棋,那就是我认错了,否则就让大王认一认,看你到底是不是他的王子。”

听到巨犀两字,仁棋脸色大变,左手按着心脏,大口的喘着气,本来就显得苍白的嘴唇这时更是看不到半点血色,而他反抓着雪槐的手则在剧烈颤抖。

他这个样子叫雪槐吓一大跳,急叫道:“仁棋,怎么了,是不是心痛又犯了?”

仁棋闭上眼睛,牙关紧咬着,削弱而苍白的脸让人想到残雪后的冬草,雪槐又急又痛,急召来神剑灵力输入仁棋体内,但疗伤神验无比的神剑灵力对这种先天就有的心脏病却似乎并不管用,好一会儿仁棋才缓过气来,睁开眼,看着雪槐,以一种决绝的语气道:“我再说一遍,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仁棋,请你不要再强逼我,否则我将不再认你这个朋友。”说着挣开雪槐的手,回身自去。

仁棋本就瘦弱,这时更是背影蹒跚,就象压着一座万斤的大山。

看着仁棋虚弱却坚强着前行的背影,雪槐的眼泪喷涌而出,他慢慢跪倒,以头触地。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啊?”雪槐真想把自己的胸膛撕开来,仰天怒吼。

年关早近,眨眼便又过年了。善西国与天朝虽然隔得远,却深受天朝文化影响,写的就是天朝文,说的也是天朝话,也同样的过年过节,西里奇爱朋友,家里多了两个人,他乐坏了,想尽办法准备东西,让雪槐两个欢欢喜喜的和他们一家一起过年。

但雪槐哪有心思过年,仁棋之外,他心里还有个定天公主,丢开定天公主刺他之迷,最让他揪心的就是定天公主的死活,事实上清醒过来的当天下午,雪槐便沿着西里奇捞他起来的那条大河上下搜了一遍,往上直搜到天域圣山,往下也搜了数百里,并不见定天公主的影子。如果仅仅是给水卷走,雪槐相信定天公主不会有事,但他并不知道九头怪喷出的那股水是不是有毒,如果有毒,定天公主只怕已是香消玉殒。如果无毒,定天公主这会儿该已回到天安,但雪槐却不能回天安去问,因为他不能抛下仁棋。不能解开仁棋身上的迷团,不能带仁棋回巨犀,雪槐是绝不会走的,他有时也想,是不是巨犀出了什么变故,但想想又不可能,且不说巨犀有敬擎天坐镇,便是巨犀没有一个兵,只要他雪槐不死,天下诸候便没有任何人敢对巨犀妄动刀兵。

到底是为什么呢?问天不应,雪槐只有借酒浇愁。

西里奇所居之处是善西国的一座小城,名为净水城,那天将雪槐冲下天域圣山的阴河在这里就叫做净水河,城傍水而建,因而名之。城虽小,但因有净水的滋养,物产丰足,人烟繁密,十分热闹,加之又是新年期间,更是人来人往。

雪槐却只喜城中的酒馆多,他拿仁棋无可奈何,每日便只去酒馆中喝闷酒,这日正喝得有半醉,忽听对街吵嚷声一片,雪槐斜眼看去,对街也是一间酒馆,只见一个大汉抱住了一个女孩子,正强行往那女孩子口里灌酒,那女孩子哭叫着拼命挣扎躲避,旁边还有几条大汉在哈哈大笑,边上另有一个老者在苦苦哀求,那些大汉却根本不听他的。

雪槐一生最见不得人恃强凌弱,正要发作,忽又听得一片声嚷:“街正大人来了,街正大人来了。”

雪槐对这边的官府情形不熟,估计可能是管这一区的官儿来了,转眼看去,但见一条中年汉子,作官差打扮,身后还跟了四五个差役模样的人,直闯进酒馆中,冲着那大汉道:“什么人敢在这里欺负人,快快放手。”话未落音,却忽又指着那些大汉中的一人道:“我认识你,你们是大盗半边天的人。”

关于半边天,雪槐这些天老在酒馆里泡,听说过几次,知道是这一带的一股悍匪,不但人数众多,而且来去如风,纵横沙海,极度凶残,这一带百姓恨之切骨,却也畏之如虎。所谓半边天,即是这帮悍匪中匪首头子的外号,也是形容当这股悍匪到来时,气焰罩住了半边天,可见这股悍匪之嚣张。

这街正半边天三字出口,围观的百姓惊慌后退,那几名悍匪也是面色齐变,为首那悍匪一声叫:“动手。”几名悍匪弯刀齐出,那街正和几名差役刹时尸横就地。

先前那街正带人来时,旁边百姓都围上来看热闹,也就遮住了雪槐眼光,听到是悍匪半边天的人,百姓慌张后退,仍是将雪槐眼光拦得死死的,那几名悍匪出刀又快,因此雪槐竟是来不及出手救援。

几名悍匪劈死官差,冲出店来,为首的那悍匪竟仍搂着那女孩子,狂笑喝道:“上马,冲出去。”

这几名悍匪敢公然摸进城里来喝酒,身份暴露后更敢拨刀杀人,可谓胆大至极,然而净水城守军怯弱也是一个原因,匪首在这种时候仍然色心不死,就是因为根本没将守军放在眼里。

但这匪首做梦也想不到的是,今日晦星当头,撞着了雪槐,雪槐这些日子憋了一肚子无名火,杀气正自翻腾不休,这时哪里还客气,闪身出去,一掌拍在那匪首头顶,可怜,却就象拍西瓜,白瓢红瓤,四射飞溅,其他几个悍匪也是一样,给雪槐一掌一个,眨眼全部拍死。

那女孩子吓得昏了过去,边上没来得及逃走的百姓也都吓呆了,雪槐对那店东道:“报官。”说了这两个字,抽身便走,他心情不好,可不耐烦再留下来罗嗦。

雪槐走到小城另一端,又钻进一家酒店喝起酒来,却听几个喝酒的人议论,说前些日子有人在净水河里打鱼,一网下去,却捞起个妇女来,雪槐一听,心中一动,暗叫:“莫非是公主?”当下便请那说的人过来,取一颗金豆子给那人,让那人细说,那人惊喜交集,其实他也是听来的,当下备细说了,打上人来的所在,是在净水河下游,具体地点又不知道了。

雪槐谢了那人,当下便出城沿河而下,不知道具体地点,便只有一路打听,这样打听可有些难,有时问半天,没人听说过这回事,有时打听到投水被救的,细里问又不是,直问了两天,到第三天上午才找到正主儿,哪里是定天公主,却就是两口儿拌嘴,那妻子气不过,跳了河,那丈夫在气中不想下水去救,又怕妻子真个淹死了,他也搞笑,竟弄一张鱼网,一网把妻子作鱼儿一样打了上来,一时传为笑谈,不想越传越远,又传得变了味,倒让雪槐白惊喜一场。

问得备细,雪槐哭笑不得,只得仍回净水城来,却已是第三天的午后了,到西里奇家中,见西里奇蹲在门口哭,却不见仁棋,雪槐叫了一声西里奇大哥,西里抬眼看到他,猛跳起来叫道:“雪兄弟你跑哪里去了,快去救木兄弟。”

雪槐大吃一惊,急问是怎么回事,原来那日雪槐杀的那几个悍匪中,为首的悍匪的竟是匪首头子半边天的小儿子一撮毛,趁着新年进城来找乐子,不想给雪槐杀了。死了儿子,半边天气炸了肺,当天就公然派悍匪进城,要走了一撮毛的尸体,同时提出三个条件,一,限三天内交出杀死一撮毛的人。二,陪银十万两。三,城守伊东来和副城守杰哈亲自给一撮毛抬棺下葬以显一撮毛的哀荣,否则就要屠城。

净水城守军不到一千,半边天匪帮却有一千多人,且个个凶残悍勇,净水城守军根本不是对手,但一撮毛进城行凶被杀,反而要交出杀他的人更要赔他银子,尤其还要城守副城守亲自抬棺下葬以示体面,哪有这样的道理?老城守伊东来开始不答应,但副城守杰哈劝说他以合城百姓安危为重,先答应半边天,缓过眼前,再请国王调兵围剿,方为两全,杰哈这么一劝,伊东来迫不得已只好答应。

净水城里的天朝人不多,雪槐当时虽是一闪身就走了,但官兵还是很轻易就找了来,雪槐不在,仁棋问明是这么回事,挺身就说一撮毛是他杀的,跟了官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