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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能动,动着也应该很痛吧?叶御卿摇头,放了扇子就捧了她的手过来,仔细瞧了瞧。

两人瞬间挨得很近,风月甚至能看见他长长的睫毛。

吴国的皇后一定长得很好看,不然也生不出这般如玉的太子。要说殷戈止是一把嗜血的铁剑,那叶御卿一定就是锦盒绸缎上放着的无暇的美玉,触手温润,半点刺也没有。

“你的手。”叶御卿抬头,正好对上她的眼睛:“经脉好像不太畅通。”

“公子连这个都看得出来?”风月浅笑:“以前就断过,经脉自然不畅。”

“习过武吗?”他轻声问。

“不曾习武。”风月脸不红心不跳地摇头:“先前也就帮家里下地做过农活儿,有过茧子,如今也已经都没了。”

农人家出身的啊…叶御卿勾唇,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伸手抚上她的脸。

“你长得很好看。”他真诚地道:“那日看你一曲舞,在下便想,要是能做姑娘入幕之宾,倒是美事一桩。”

“哦?”风月挑眉,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他们都骂奴家下作,比不得琴棋书画高雅呢,公子竟然喜欢?”

叶御卿摇头,笑得风流万分:“来这种地方寻什么高雅,就是寻个开心自如而已。若要高雅,在下家里岂不是更多?”

瞧瞧人家多想得开啊!要不是手还僵硬,风月都想给他鼓个掌,不愧是一国太子!

努力想红个脸,装得害羞娇俏一点,然而憋了半天脸就是不红,风月放弃了,还是老实地直接开口问:“您如今,是想要奴家?”

“姑娘如此美艳,在下若是不要,岂不可惜?”伸手勾着她的下巴,叶御卿调笑:“只是不知道姑娘方不方便?”

眼里媚意横生,风月低笑:“客人上门,哪有什么不方便的?”

叶御卿颔首,起身就将她给抱了起来,红色的纱裙在空中翻飞,动人得紧。

“你太瘦了。”慢慢往床榻的方向走,他低声在她耳畔道:“得多吃点。”

气息温热,带着些香草的味道,终于是成功让风月红了耳朵。

“公子说笑,再吃,您可就要抱不动了。”

“你再重些,我也抱得起。”慢慢地将她放进被子里,叶御卿眼里满是深情:“若是抱不动了,那我便让人用轿子抬。”

多会说话啊!这样长得俊俏又温柔的男人,简直让人无法抗拒。

在他的眼里,风月瞧见有些怔愣的自己——清晰的、像是被珍宝一样看着的自己。

这世上竟然还会有人把她当珍宝。

气氛暧昧起来,叶御卿爱怜地看着她,玉节一般的手指缓缓划过她的衣襟。

“嘭!”

衣襟还没划开,门却先被人踢开了,屋子里的香气瞬间散去,风月和叶御卿双双侧头,就见殷戈止一身玄衣,冷漠如阴曹地府刚归来的鬼神,双眸含霜地看向他们。

“要是在下没记错,今日她尚且是归在下的。”跨进门来,殷戈止道:“殿下是来抢人了?”

“原来你包场的日子还没结束。”停了动作,叶御卿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将风月的衣裳仔细整理好,然后揽着她的腰起身:“如此,那就当真是在下冒犯了。”

对他最感兴趣的吴国太子,看着他在青楼点的人,会不知道他到底包了人几天?殷戈止垂眸不语,斜眼看向风月,眼里嫌恶之色更浓。

是个人就能勾搭上床,也是好本事!

风月很无辜,她是妓子好不好?又不是谁家媳妇,难不成还要立个贞节牌坊?再说了,今儿一早是他那么嫌弃她的,谁知道他还继续要她啊?

没忍住,风月翻了个白眼,直直地砸在殷戈止的脸上。

刚好瞧见她这表情,殷戈止一愣,怒极冷笑,怎么着?这是找到新的恩客了,敢冲他甩脸子了?

“在下还有事,要带她去一趟校场。”伸手抓了她手就将人拉回来,殷戈止朝叶御卿点头:“就不打扰殿下了。”

这一扯扯得风月脸色发白,敢怒不敢言,浑身毛都要炸起来了!

故意的是不是?她手骨还在愈合,是这么扯的?

叶御卿也微微皱眉,看了她一眼,捡了桌上的扇子道:“正好今日闲暇,我也正好去校场看看,不如就一起吧。”

没应也没拒绝,殷戈止只轻轻颔首,然后就跟扯破布似的扯着风月下楼。

“喂。”有些忍不住了,风月冷汗涔涔,也不用敬语了,直接咬牙道:“很痛,手要断了!”

前头的人恍若未闻,拉着她出门上马,将她放在自己身前。策马起步之后,再低声道:“你该更痛点,才知道教训。”

第11章 您心情不好?

知道什么教训?轻轻揉着手,风月冷眼瞧他:“奴家做错了何处,惹得公子这般生气?”

“错了何处?”殷戈止下颔的线条收紧:“我一开始就警告过你,莫要接近太子。”

她倒是好,一转眼都接近得上了床!

握着她腰的手微微用力,他策马,马蹄高扬,颠簸得风月下意识地抱了马脖子。

“是他主动上门寻奴家,奴家开门做生意的,有拒绝的道理吗?”微恼地看着前头的路,风月道:“公子若是本事,就该拦着太子不让他进奴家的房门,怪在奴家身上算什么本事?”

“…”牙尖嘴利。

为什么怪她?那是因为她那姿态分明就是乐于伺候太子,半点没有推辞的意思!叶御卿是何等聪慧之人,万一被他加以利用,这女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不定还会连累到他。不怪她,那该怪谁?

“殿下。”后头马车里的人掀开车帘,看着那越跑越快的马,忍不住皱眉:“风月姑娘还有伤在身,不如让她上车来坐吧?”

殷戈止头也没回:“不必,她自己愿意骑马。”

愿意你奶奶个熊!风月咬牙,可怜巴巴地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里满是凄凉、不舍、无奈、哀怨。

叶御卿摇头叹息:“殿下实在不懂怜香惜玉。”

“在下自然不如太子懂女人。”说是这么说,殷戈止到底还是有人性的,稍微扯了扯缰绳,垂眸瞥了前头的人一眼。

倒是聪明,知道抱马脖子,不过脸色是当真难看,侧脸连着脖颈都雪白一片。

还真显得他禽兽不如了。

薄唇微抿,手里有千百条人命的殷大皇子难得地动了一下恻隐之心,收手勒马,低声问她:“想坐马车?”

风月已经半死不活了,趴在马背上哼也懒得哼,直接装死!

以前总有人说,殷大皇子冷血无情,不把人当人,她还觉得是人家恶意污蔑。现在落在自己身上,风月才发现,这丫的岂止是冷血无情,简直是畜生不如!妓子怎么了?妓子就不是人了?幸好她会骑马,换个娇弱的姑娘来,还不给人家颠簸得直接坠马见阎王去了?

活该一直娶不到老婆!

正嘀咕呢,背后的人好像就下了马,接着捏着她的腰,将她也扯了下去。

“干嘛?”没好气地问了一声,风月身子软得跟海带似的,就这么挂在他手上,完全放弃抵抗。

反正抵抗也没什么用。

殷戈止没吭声,拎着她等后头的马车跟上来了,便带着她一起坐了上去。

这就让人有点意外了,风月眨眼,被放在软软的坐垫上,冲着对面的叶御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才小声问:“公子这是不忍心了?”

拂了衣摆坐在她旁边,殷戈止面无表情地道:“不是,只是突然记起律法,杀人偿命。”

风月:“…”

叶御卿失笑,摇着扇子道:“外头太阳出来了,还是车里凉快。”

“对啊。”整理好微微凌乱的发髻,风月浅笑:“马车好。”

殷戈止冷哼,转头看向车窗外,不再开口。风月的小媚眼就冲叶御卿直抛,后者眼神微动,勾唇笑得意味深长。

等眼睛累了,风月才侧头,看了一眼旁边这人。

殷戈止今日这一身玄衣很是英气,与穿白衣的时候判若两人,墨发一半在头上梳了髻,另一半垂下来落在肩上,风吹过来就蹭上他钢铁般的轮廓,很是令人心动。

他这副皮囊也真是上天给的恩赐,以至于不管他脾性多差劲,军营里的姑娘们总是前赴后继,比攻高地还跑得积极。年少无知的少女们,总觉得相貌堂堂就是如意郎君,将一颗芳心错付,最后碎得渣子都不剩。

愚蠢又可怜。

轻摇着扇子,叶御卿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前这两个人,或者说,就盯着风月看了。

这姑娘长得极美,至少在他见过的人当中,容颜上乘。两弯柳叶眉,一双丹凤眼,鼻梁比一般的女子挺拔些,带了点英气,但脂粉用得浓,妩媚诱人之感更甚。额间贴了金红色的花钿,映得眉目更加多情。

要只是个妓子,兴许他是会看上,然后与她相好一阵子也就罢了。但眼前,她看殷戈止的眼神实在含了太多东西,也许她自己都没察觉,似爱似恨,挣扎万分,那蒙蒙的雾气,像极了躺在他身下时候的样子。

突然就很想知道,她背后到底有什么故事。

能让他感兴趣的人太少了,这一年里也就出了个殷戈止,甚巧的是,殷戈止感兴趣的这个女人,恰好也让他有了兴趣。

那不如,就一起看看吧?

车轱辘“吱呀”一声,马车停了,外头的奴才搬了小凳子放在车辕边,殷戈止径直就下去了。

风月回神,提着裙子正要出去,却见叶御卿先动,轻声带笑地道:“你慢些。”

嗯?风月茫然,看着他下车,扇子一合就替她挑开了车帘,然后伸手给她,风度翩翩地道:“请。”

还没受到过如此待遇,风月有点错愕,半晌才回神把手放进他手里,借着力下了车。

“多谢。”

殷戈止冷眼旁观,眼里满是讥诮,风月硬着头皮将手收回来,慢慢挪到他身边站着。

“奴家一直没来得及问。”风月道:“这种地方,公子带奴家来做什么?”

“有用。”扔下这俩冰冷得跟冬天的铁块儿似的字,殷戈止转身就往校场里走。

冷得打了个哆嗦,风月耸肩,提着小裙子就跟了上去。

校场是她很熟悉的地方,虽然是吴国的校场,但一闻到沙子跟铁锈的味道,风月就觉得很踏实,心情都好了点。

因着昨日收徒之邀,今日来校场的人还真不少,时辰尚早,已经有七八个少年站在场地里,拿着兵器架上的东西随意耍练。

殷戈止没看他们,招呼也没打,带着观止就先往旁边的阁楼里走。

“主子。”身后人隔得远了,观止才皱眉开口:“您今日心情不是很好,要不要属下拿点降火的茶回去?”

殷戈止冷笑:“你哪里看出我心情不好?”

观止撇嘴:“属下好歹跟了您十年了,您什么样的情绪属下看不出来?不过这般不高兴还是少见的,属下有些担心您。”

这是实话,十年的效忠,观止是唯一得到殷戈止全部信任的人,自家主子总是板着脸,旁人看不出情绪,也只有他知道主子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我只是讨厌有人冲撞出来打乱我的步调。”垂了眼眸上楼,殷戈止道:“她不该与太子亲近。”

不与太子亲近,那要是与别人亲近呢?观止想问,没能问出来,因为已经到地方了。

“宋将军。”朝前头的人拱手,殷戈止道:“今日有劳将军了。”

穿着铠甲的中年男人回过头来,爽朗一笑:“说什么有劳,我还得谢谢殿下如此替宋家军着想,请吧。”

阁楼的三楼有个露台,站在上头刚好能将下面校场空地上的场景尽收眼底。

比如现在,殷戈止刚一站上去,就看见叶御卿举了袖子替风月擦着眼睛。

“失礼了。”风月尴尬地道:“这家胭脂铺的妆粉果然不太好用。”

竟然给她花了!

低笑一声,叶御卿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赶明儿我让人给你送些好用的。”

“…不用了,奴家自己去买。”

好歹是个太子爷,怎么这么体贴啊?风月刚开始还想好好勾引一下人家的,但是现在看来,压根不用勾啊,这人简直一上来就如春天般温暖,暖得她都不好意思起什么歹心。

怨不得易掌珠总是被人骂了,这么好的太子,她竟然拒了人家的提亲,也不怪梦回楼里每天都有闲聊的姑娘编排她。

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正想着呢,面前这张脸突然就放大了,缓缓地凑下来,似乎是想吻她。

啥?!风月惊呆了,四处还都是人呢,这是要做什么!

“锵!”

眼瞧着嘴唇都要碰上了,一把黑漆长刀突然破空而来,猛地扎在了离叶御卿五步远的地上!刀身震得摇晃,嗡鸣声不绝于耳。

校场上一时安静,叶御卿的动作也停了,直起身子侧头,展开扇子笑眯眯地看了阁楼上一眼。

观止表情震惊,旁边的宋将军脸也发白,只中间站着的那尊魔神,脸上毫无波动,长身玉立,目光平静,仿佛扔刀的人根本不是他。

“太子殿下!”回过神的宋将军连忙狂奔下楼,到叶御卿面前跪下:“卑职不知殿下驾到,有失远迎!”

“无妨。”叶御卿笑得心情甚好:“听闻这儿有比试,本宫自作主张来看个热闹,将军不必惊慌。”

这让他怎么不惊慌啊?啊!一出来看见殷大皇子扔刀就算了,扔的还是当朝太子在的方向,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风月抬头,看着殷戈止的方向,微微皱眉。后者淡然地看着她,像从天而降的神,目光鄙夷地俯视她这蝼蚁。

第12章 魏国女将军

两厢一撞上,下头的气势弱,立马就怂了。风月眨眨眼,无辜地指了指叶御卿,耸了耸肩,跟只纯洁的小羊羔一样。

是他先动的嘴!

跟看灰尘似的看了她一会儿,殷戈止移开了视线,盯着下头已经规规矩矩站好的几个人,开口道:“比吧。”

就这两个字,别的再也没说,下头一众世家子弟都有点傻眼。

比什么?以什么为规矩?是不是赢了就拜师?好歹多说两句啊,只扔下这两个字可怎么行!

叶御卿失笑,摇着扇子走过去:“殷大皇子要收徒,那肯定是收有天分的佼佼者,既然都到了校场了,不如就比比身手,胜者便上前拜师如何?”

当朝太子的话,那自然是有分量的。见殷戈止没开口反对,下头一群人就激动了起来,纷纷散开,留出中间一块空地。

风月在找死和保命之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乖乖提着裙子上了阁楼,缩在殷戈止身后,以免等会再有刀剑什么的飞过来。

殷戈止没回头,轻声哼了哼,然后便专心地看着下头。

“姑娘,坐这儿吧。”把黑漆长刀拔回来了的观止顺手给她拿了张凳子。

风月感激一笑,在栏边坐下,伸长脖子看向下头。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刚刚还只有七八个公子哥儿呢,这会儿倒有十几个人了,稀奇的是,其中竟然还有不少姑娘。

这是什么情况?吴国也允许女子从军?

两个世家子弟先上场,打得如火如荼。宋将军引着叶御卿上楼,一群人就站在露台上看,看到精彩的地方,叶御卿还笑着鼓掌。

客观来说,吴国的世家子弟还真有不少勤奋刻苦之人,至少那个蓝衣裳的和另一个灰衣裳的就打到了最后,看得她都忍不住想叫好。侧头看一眼殷戈止的眼神,大概也是对这两个人最感兴趣。

男人比完了,旁边站着的一群女子才动起来。不过不是上场打,而是直接站到阁楼下头,冲上面拱手道:“殿下,女子虽也能从军,但无论是力气还是体力都有不及男子之处,若是直接与男子相争,恐怕有失公平。”

殷戈止低头,面无表情地道:“行军打仗,对面可不会因为你们是女子,而派女子来同你们打。”

也就是说:打不过就滚!

下头为首的姑娘颇有几分姿色,一身妃色盔甲也煞是好看,想必是常被人捧在手里的,结果对上殷戈止这样毫不留情的话,当即脸就红了。

“小女子觉得,女儿家也可以有上阵杀敌之心,殿下何不给个机会?”

是想上阵杀敌,还是只想当殷戈止的徒弟?风月笑而不语,这样的路数别说殷戈止了,她原先都见过很多次,以为国效忠为名,行勾搭皇子之实。

老套路啊老套路!

换成叶御卿这样温柔的人,说不定还会给个台阶下,但很可惜,上头是殷戈止,冷眼一瞥便道:“你有上阵杀敌之心,那便去兵部招兵处报名即可。殷某只收有本事之人,除了真本事,其余的一概无用。”

“…”下头的人都是一窒,风月都忍不住捂脸。

醒醒吧姑娘们,还能指望这种人嘴里吐出象牙来?

到底都是贵门家的小姐,有人受不住了,顶嘴道:“女儿家的本事又不止打仗,打仗是你们男人最擅长的,但殿下何必以此蔑视我们?”

来校场上,不比武力,还要比女儿家的本事不成?叶御卿都听不下去了,展开扇子挡着脸摇头。娇生惯养的贵小姐,实在不适合来这黄土漫天的地方。

哪知殷戈止竟然没生气,像是一早就料到了一般,颔首道:“女儿家的本事的确是不小,若不论武,那不如就论貌吧。”

伸手就指向风月,殷戈止淡淡地道:“此女相貌平平,下头各位若是在容貌上能胜过她,在下也当收为徒。”

一阵风吹过来,风月一身红纱翻飞,额间花钿灼灼生光,媚眼横飞,妖娆美丽。

这叫相貌平平?叶御卿忍不住笑了一声。

先前还以为带风月来这里做什么呢,没想到是在这儿等着。殷戈止也真是料事如神,早知道会有姑娘家来,挖好了坑给人家跳。

下头的几个姑娘脸上都不太好看,瞧了瞧风月,也没人当真傻到上去比。有人想走了,但也还有不服气的,要去跟方才胜了的几个男子比划比划。

于是,该走的走,该打的继续打。风月凑到栏杆边儿上看,那穿一身黑色劲装的姑娘身手还算不错,与蓝衣的小哥打了十个来回,还没落下风。

“这人倒是不错。”宋将军道:“难得见女子有如此身手。”

留下来看热闹的几个姑娘也纷纷点头,有些羡慕地赞叹着。

风月没吭声,看那姑娘一个扫堂腿过去的时候,才轻轻摇了摇头。

“怎么?”观止小声问:“姑娘觉得那黑衣女子不行吗?”

“有点底子,但是看起来没脑子。”风月道:“蓝衣裳的下盘最稳,她还敢用扫堂腿,以卵击石,白费力气。”

只说了这么一句,下头站着的几个人就不爽了,皱眉看上来道:“这位姑娘既然这么厉害,不如也下去比划比划?”

风月咧嘴,一点气节也没有,举手就投降:“得罪了,我不会武。”

殷戈止又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宋将军哈哈笑着打圆场:“卑职倒是听闻,原来的魏国有一位女将军,身手了得,半分不输男儿。若是下头的人有她那样的造诣,殿下肯定见着就收了。”

风月一顿,垂了眼皮。

殷戈止淡淡地道:“是有那么个人,不过无缘得见,如今也是再也不能见识了。”

关苍海的嫡女关清越,传闻里东旷之战时,一把红缨枪直冲敌军之中,顶着劣势直取对方统领首级,满身鲜血,眉目含英,巾帼不让须眉。

那样的女人才适合上战场,可惜一直与他上的不是同一个战场。本来平昌之战要遇见的,谁知她援军还未至,关苍海就先出了事,于是连同她,也被一并关押。

后来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关家满门九族,无一生还。那女子,大概骨头都已经烂在了乱葬岗。

“啊呀,输了。”旁边的人低呼了一声,殷戈止回神,就见那黑衣女子已经败在蓝衣少年手下,颇为狼狈。

叶御卿轻笑:“看起来,还欠些火候。”

“最后赢的两个,是谁?”装作没看见一样,殷戈止侧头问了叶御卿一声。

没多想,叶御卿下意识地就开口回他:“安世冲、徐怀祖。”

“那就这两个人了。”殷戈止道:“观止,带他们随我回去。”

“是。”

“殿下,在下就先告退了。”转头朝叶御卿行了个礼,殷戈止抬头看向风月。

风月起身,正想问她是不是也可以走了,结果他丫的二话不说,过来扯着她的腰带就牵她下楼。

“…您这是遛狗呢?”

“少废话。”殷大皇子不爽得很:“从现在开始,你最好一个字也不要多说。”

真是不讲道理!风月扁嘴,使劲儿抿了抿唇。

叶御卿依旧摇着扇子,站在露台上目送殷戈止远去。宋将军站在他身边,也不知道这位爷在想什么,大气都不敢出。

“今天的殷大皇子,可真有意思啊。”

等人都走出去老远,叶御卿终于开了口,轻声笑道:“还没见过这样的。”

在吴国一年了,那人始终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做什么都没有情绪波动,不管是进宫还是进青楼,仿佛四周的事情都跟他没有关系。

直到那天风月掉进他的怀里,就像一颗石头砸进平如镜的湖面,瞬间就起了好多好多的涟漪。

有趣极了。

宋将军有点茫然,他一介武夫,自然听不懂太子在说什么。只能跟着傻傻地点头,然后送太子离开。

殷戈止没回使臣府,径直去了梦回楼。

风月手疼得凶了,也没吭声,就安静地跟着他。一进屋,殷戈止就将灵殊给关在了外头,任凭灵殊直瞪观止,也没给开门。

“您今日,似乎格外小气。”坐在软榻上,风月瞧着他,露出小猫牙笑了笑:“该不是吃奴家的醋了吧?”

难以理解地看了她一眼,殷戈止道:“你以为自己是谁?”

“哎呀哎呀,开个玩笑,奴家这不是看您太严肃了嘛?”咯咯笑了两声,风月道:“既然不在意奴家,那您别这样凶啊,奴家可是水做的小姑娘,经不起吓的!”

还要不要脸了?殷戈止皱眉:“太子盯上你了。”

“这样啊。”风月平静地点头:“挺好的呀,那奴家接下来的生意就不用愁了…”

话没说完,脖子就又被人掐住了。风月抿唇,抬眼看他。

殷戈止满脸嘲讽:“你不是说,仰慕我仰慕了好几年?如今这么快就又仰慕上太子了?”

“公子。”风月莫名其妙地问:“您会娶我吗?”

谁会娶一个妓子?殷戈止黑着脸摇头。

“那不就得了?”风月笑道:“奴家既然嫁不成您,总要试试嫁给别人,万一就飞上枝头了呢?”

第13章 腕上红绸

脸上微僵,殷戈止掐着她的手松了力道。

是啊,他又不会娶她,还真能指望一个妓子当真对他一心一意一生一世?做这一行的,花言巧语少不了,他也见过不少女人,听过的花言巧语也少不了,怎么就觉得她说的就应该是真的?

大概是床笫之间太和谐了,殷大皇子暗想,和谐到他有点贪恋那种滋味儿,所以顺带也有点贪恋给他那种滋味儿的人。

风月睨着他,看着他眼里复杂的神色,咯咯一笑,伸着小细腿儿就去勾他的腰:“公子何必想那么多呢?进门就是客,奴家一介女流,也翻不出什么浪来。把奴家当个玩物,不也就罢了?”

面前的人眼里又带了嫌弃,却也没推开她。风月立马得寸进尺,起身直接挂在了他身上,媚眼如丝地道:“公子若是在不愿意奴家伺候别人,可以将奴家赎回去啊?”

想得比长得还美呢!殷戈止冷笑,任由她挂着,径直就躺在了软榻上。

这一袭红纱就这么压着他,两只包得严实只露出手指的爪子放在他胸口,脸上带着让人讨厌的假笑,瞧着就让人不舒坦。

风月也不舒坦啊!这人一身钢筋铁骨,硌得她生疼,偏生还是她自己爬上来的,不好意思下去。身下这人不接话,屋子里就陷入了寂静。

本来说那话也没指望他能接,毕竟青楼狎妓是风流,但娶个青楼女子回家,那就是二流了。妓子是男人手中的玩物,更是千人枕万人尝的下贱货,但凡有些身份的人家,是断然不可能给妓子赎身的。运气好能遇见个有钱的商贾,运气不好的,也就老死孤巷中了。

想想也真是惨。

“就算搭上太子,他也不会娶你。”身下的人突然开口,胸口的震动惊得风月一个哆嗦:“啊?”

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之后,她失笑:“要太子娶奴家,那不是更荒谬吗?奴家可没那宏图大志。不过太子为人温柔又体贴,相貌也是极好,若能伴他左右,倒也不错。”

讥诮地看她一眼,殷戈止冷声问:“你觉得我很不温柔、很不体贴?”

这不废话吗?简直是残暴无情啊!

“没有,怎么会呢?”心里骂着,面儿上却笑得更加柔情似水,风月道:“公子也很好。”

说着说着,腿就往人家的腰带上蹭。

殷戈止没拦她,一双眼平静地看着。

她本来只想调个情啥的,没想到这人还当真摆了一副等伺候的样子,风月干笑,看了看自己还在痛的手。

自己调戏的腰带,跪着也得解开!

认命地挪了身子,风月退后几步,跪坐在他腿上,搁置了两只手,俯身用牙去咬。雪白的小猫牙很是利索,蹭啊咬的,没一会儿竟然当真将腰带给弄开了。

累得喘了口气,风月抬头得意地笑,正想说她牙口不错吧?结果就对上殷戈止一双微微泛了欲望的眼。

“你的手段,可真是不少。”

声音略微沙哑,殷戈止起身就将她反压在了软榻上,粗粝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瓣,眼神微黯:“早上,你也是用这嘴,咬了观止的外袍。”

莫名地起了层颤栗,风月抖了抖,一双狐眼水汪汪地看着他:“奴家这不是手上不好使力吗?”

“是么。”

不咸不淡的两个字,让人猜不到是什么情绪,风月有点紧张,正想再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结果就被身上这人以唇封唇,堵了个彻彻底底。

灵殊在外头正着急呢,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急得发髻下的小辫子直甩。但观止挡着,她压根进不去,只能继续瞪他。

观止很无辜,摸着鼻尖小声道:“你别急了,我家主子不会把你家姑娘怎么样的。”

难得遇见个女人让他有些喜欢,虽然是不知道喜欢哪儿,但既然再次来这梦回楼了,那定然不是来要命的。

“救命啊!”

刚想着呢,里头就传来缠绵悱恻的呼救声。观止脸一红,暗暗骂了自家主子一句不要脸。

外头还有小孩子呢,就不能轻点吗!

灵殊一听,眼泪“刷”地就下来了,小拳头直往观止身上砸:“你给我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