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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黑,风月差点想冲他举拳头!冤孽啊!还让不让人好好勾搭个太子了?怎么哪儿都有他啊?!

有点恼怒,她扭头就道:“金妈妈,我已经接了这位公子的客了,您这时候来说奴家被别人包了,这…”

“咱们这烟花地啊,向来就容易产生这样的争端。”金妈妈笑道:“所以一早有规矩的,谁先结了单,在妈妈这里登了记,谁就为先。这位公子,若是想找姑娘,咱们梦回楼里美人儿可不少呢,您要不再瞧瞧?”

叶御卿摇头,扇子一合就轻轻敲在风月的额头上:“爷就看上她了。”

“这…”金妈妈赔笑:“凡事都有个规矩的。”

“在下也懂规矩。”叶御卿颔首:“那么,那位公子包了几日?”

“五日。”

“好,那就提前先在妈妈这儿登个记。”甩手抛了银锭子给她,叶御卿朝三楼上微笑颔首,然后转身就往外走:“五日之后,在下再来便是。”

金妈妈笑得脸都皱了,接着银子跟着送出去好几步,一路吆喝着:“公子慢走,小心脚下啊!”

吐了一口浊气,风月认命地提起裙子,上楼。

殷戈止坐在房间里喝茶,见她进来了,眼皮子掀了掀:“去将军府做什么了?”

吓得一个哆嗦,风月退后两步,警戒地看着他:“您怎么知道奴家去将军府了?”

不耐烦地伸手扯了她身上披着的袍子,殷戈止皱眉:“旁的我不知道,这是将军府丫鬟的外袍我还是认得的。”

这样啊,风月媚笑,蹭到他怀里去坐着便道:“今日是受易小姐邀请去的将军府,喝了会儿茶,衣裳坏了,所以借了丫鬟的衣裳回来。”

下意识地捏着她的腰,让她坐稳些,殷戈止冷声讽刺:“你的衣裳真容易坏。”

那还不都是这些个臭男人没事就爱扯人衣裳?风月龇牙,像只凶恶的老虎,正想控诉呢,冷不防就见这人的眼神扫过来了,当即毛一软尾巴一耷拉,垂着耳朵就变成了谄媚的猫咪:“公子说得是,金妈妈该买点好衣裳回来。”

轻哼一声,殷戈止道:“今晚就在你这儿歇了,你准备准备。”

“好嘞!”风月颔首,立马去找灵殊给自己洗漱更衣。

“主子。”澡堂里,灵殊一脸天真地在她耳边嘀咕:“方才遇见卖绿豆糕的赵大娘啦,大娘很关心您,还说最近天气有变,让您小心身子。”

风月听着,笑吟吟地道:“人家这么体贴,灵殊是不是该多去买点绿豆糕,照顾人家生意啊?这儿是银子,等会你就往响玉街去一趟吧。”

不疑有他,灵殊欢快地就应下。

夜幕降临,风月裹了纱衣上楼,冷不防觉得头顶有风,下意识地就低斥一声:“谁!”

第17章 遇刺啦!

一片黑影从头顶上过去,激得她浑身紧绷,下意识地就想去追。

然而,就算意识还在,但这身子,追上人家可能还会反被灭口。深吸一口气,风月看了看四周,楼下人多,三楼的房门都紧闭,没什么人在外头。

那只有殷戈止的身边最安全!

提着裙子“咚咚咚”地跑回自己房间,风月一脚踹开房门就喊:“公子!有刺客!”

屋子里的殷戈止手里扼着黑衣人的喉咙,像捏破布一般,眼神阴鸷:“我看见了。”

风月:“…”

动作好快啊,她跑过来也就几步路的时间,这黑衣人竟然就动手了。更可怕的是,看起来他才刚刚动手,然后就被殷戈止给掐死了。

简单粗暴,不用武器,伸手就掐死!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她突然觉得殷戈止还是很温柔的,掐她没用什么力气,真用力,她怎么也得被掐个姹紫嫣红七窍流血。

咽了口唾沫,风月一脸害怕地看着他:“公子…您…这…”

杀人了耶!

冷哼一声将尸体扔在一边,殷戈止看了她一眼:“你怕?”

不怕,但装也要装得怕啊!风月抖着身子,跟中风了似的颤颤巍巍,一双眼里满是惶恐:“奴家这房间还要用来睡觉的…”

像是听见了什么动静,殷戈止侧头顿了顿,眉头微皱,暗骂了一声,然后便道:“你是想留下来死在这里,还是跟我出去看看月亮?”

这种事情需要问吗?风月扑过去就往他怀里一跳,一双眼眨巴得娇媚万分:“公子救我!”

斜她一眼,殷戈止伸手捏了她的腰,转身就踢开了窗户,纵身一跃,从梦回楼的三楼直接跳到了对面房屋的屋顶。

属猫的吧?抱紧了他,风月是真紧张了,生怕这人一个用力过猛,直接把人家房顶踩踏,然后就得摔个七荤八素的。

然而她多虑了,哪怕是抱着她这么个人,殷戈止也是身轻如燕,从一个房顶踩到另一个房顶,潇洒地穿梭于亥时安静的不阴城,最后停在了不阴城最高的望乡楼上。

“您是当真出来看月亮的吗?”哆哆嗦嗦地看了一眼他们的位置,风月差点嚎出声:“这么高!”

“下去。”殷戈止面无表情地道。

倒吸一口凉气,风月“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公子,咱们近日无怨啊,您好端端地把奴家抱出来让奴家从望乡楼上下去?若是奴家伺候得不周到,您可以跟金妈妈说,奴家改啊!不必用这样的方式…”

“吵死了!”嫌弃地捂了她的嘴,殷戈止黑着脸道:“我是让你从我身上下去!”

夜风徐徐,楼顶上的玄衣男子站得笔直,身上缠着个红衣女子,手脚并用,跟章鱼似的吸附在人家身上。

呆呆地看着他没回过神,风月喷了个鼻涕泡,泡泡“啵”地一声破了,微微溅上他的衣襟。

殷戈止差点就反手将她劈下去了!

“息怒息怒!”连忙松开人家蹲在屋脊上,风月掏出手绢擦擦眼泪擤了擤鼻涕。

旁边的人厌恶万分地看着她,很是不能理解:“别的女人哭都只有眼泪,你为什么还流鼻涕?”

扔了手绢翻了个白眼,风月道:“是个人哭都会有鼻涕,有的姑娘想凄美点,就把鼻涕擦了而已。可当真伤心了害怕了,谁还顾哭得美不美啊?”

殷戈止皱眉,脸上满是不能理解。不过来不及能他想通,四面八方破空之声同时袭来,风月吓得立马趴在了瓦片上。

对于她这种不碍事的行为,殷戈止还是很满意的,侧身躲开暗器,顺手就拔了她头上的金簪,格开直冲面门而来的长剑。

“叮”地一声响,仿若兵器交接,小小的金簪将对面的黑衣人震得虎口微麻。黑衣人瞳孔里露出点恐惧来,退后几步站在飞檐上,犹豫不决。

风月瞧着,忍不住嘀咕:“当杀手的这点自信都没有,还杀什么人啊?”

闻言,黑衣人狠狠瞪了她一眼,举剑就朝殷戈止冲过去!后者身手矫捷,不慌不忙地躲着他的攻击,一双眼直直地盯着黑衣人的眼睛。

被这气势所慑,黑衣人目光慌乱,很快就露了破绽,下盘一弱,被殷戈止一个扫堂腿,直接便从望乡楼上滚了下去。

瓦片同人骨肉砸下去的声音一起在底下炸响,殷戈止拂了衣袍,颇为张狂地道:“要么就一起上,要么你们就歇着,这样一个个地来,不如不来!”

瞧瞧,武功高就是牛逼,敢一个人单挑人家一群!要是她是刺客,听着这话,那就不上了,回家洗洗睡。可暗处的那些人好像很有骨气,被这么一激,“刷刷刷”地就来了十个人,无声地站在屋檐四周。

“好嚣张的口气。”为首的刺客终于开口,像是被气坏了,捏着刀直抖:“兄弟们给我上,把这两个人剁成肉酱!”

嗯,肉酱。

嗯?等等?把两个人剁成肉酱?风月瞪大眼,看了看殷戈止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忍不住咆哮出声:“关我什么事啊!放狠话的是他,你们剁他不就好了!凭啥连我也剁!”

“你给我闭嘴!”低喝一声,殷戈止伸手又拔了她两根簪子,当暗器一样冲着人家脑门就扔。

混战顿起,风月压根躲无可躲,只能在殷戈止脚下求得片刻安宁。

眼眸微微染红,殷戈止明显是兴奋了起来,一个人在人群之中游刃有余,跟玩似的与他们过招,先将人家的刀剑都夺了扔下楼,然后就一副“略略略来打我啊”的样子在刺客群中晃荡。

风月抱着脑袋偷看战况,心想她要是刺客,肯定也被这贱人气死了,打不过也就罢了,还得被他当猴耍!

刺客的确是气死了,站在后头屋檐上的一个黑衣人愤怒地抬起了袖子,对准了殷戈止的背心。

瞳孔微缩,风月下意识地就起身,扑上殷戈止的背,大喊了一声:“小心!”

这声音震耳欲聋,直接把望乡楼里头的人都喊醒了。殷戈止被吼得脑子里一阵嗡鸣,侧身就躲过了背后的袖箭,皱眉回头看了看身后。

红纱裹着香气,在暗夜里显得格外惑人,她那僵硬的胳膊勒在他脖子上,老实说,很不舒服,他有点呼吸不上来。但是背是战斗中最脆弱的地方,被她这么一抱,莫名的,倒是有点踏实。

“你这是想保护我?”

语气里嘲讽之意甚浓,风月听得撇了撇嘴:“没啊,奴家躲箭呢,自己躲不过来,还是趴在您背上比较安全。”

瞎操的什么心呐!以殷戈止这样警戒的性子,别说背后的袖箭了,背后的牛毛针他也躲得开。

脸上有点羞耻的红晕,风月把头埋在他背后,老老实实地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包袱。

前头的刺客正浑身紧绷地盯着殷戈止,冷不防好像看见他笑了笑,吓得年纪小点的刺客差点从屋檐上掉下去。

“头儿。”胆子大的刺客看见殷戈止这表情,也不太淡定了:“要不咱们先撤吧?这看起来不太妙啊…”

“怕什么!”为首的刺客强自镇定,再一扫殷戈止月光下那张恍若阎王的脸,终于是站不住了,哆哆嗦嗦地道:“不怕也得留着兄弟们的命在…先撤!”

“刷刷刷”地几声,跟他们来的时候一样,离场的声音也十分整齐。

四周安静了下来,风月睁开一只眼瞧了瞧,看着安全了,才伸长了脖子出来,松了口气:“好可怕啊!”

殷戈止抖了抖背,像是想把她抖下来,奈何背后的人跟座泰山似的,竟然纹丝不动。

“喂。”他皱眉:“你勒着我了。”

“哦。”松开他站下来,风月心疼地看了看自己的簪子,掰开这位大爷的手拿回来,抹了抹重新插回头上:“公子竟然惹着刺客了?”

背后一松,夜风一吹倒是凉得很,殷戈止眯眼道:“并非我惹事,而是他们闲得无聊非得取我性命。”

就吴国对魏国之时,吴国朝廷之中一直有两种声音,一种是安于现状,一种是再次攻打魏国,将魏国完全划为吴国地界。

朝廷之上自然是前一种声音占上风,但别有用心之人,自然会想方设法刺杀他,以便挑起两国间的战事,达到扩张吴国版图的目的。

“您这样也太危险了。”风月皱眉:“没人护着您吗?先前您身边的那个小哥呢?”

护着他?殷戈止垂眸:“我不需要人护着。”

久疏沙场,能来人让他闻闻鲜血的味道,也是不错的。这些人就算死了,也不会被归为命案,真是分外的方便。

深深地看他一眼,风月坐在屋檐上就开始耍赖:“别的奴家不管,但是公子,您扔了奴家两支簪子,还在奴家房间里杀人,又让奴家看了这么吓人的场面,您得补偿奴家!奴家的小心肝都要吓得跳出喉咙了嘤嘤嘤。”

这女人…

转头看她,殷戈止眼神复杂。

第18章 狐假虎威

说她什么好呢?骂她没个正经吧,关键时刻竟然还知道帮他挡箭。要夸她英勇无畏吧,这会儿倒跟他坐地耍赖了。

“两支簪子是吗?”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道:“我赔给你。”

“簪子好说,还有惊得奴家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补偿!”风月扁嘴,眨巴着眼睛,伸手戳着自个儿的心口:“吓死奴家了啦~”

不知道是不是夜风太凉,殷戈止打了个哆嗦,浑身都起了颤栗。

屋脊上的小妖精一点也不觉得羞耻,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大有“你不赔我就哭给你看,哭出鼻涕泡!”的意思。

脸上的表情松了些,殷戈止走过去,微微弯腰就将她整个人捞起来,捂在怀里,原路奔向梦回楼。

殷戈止人不怎么样,身上的血腥味也重,但当真舍得用两只手来抱人的时候,怀抱便格外踏实,踏实得风月差点睡着。

将人塞进被子里,殷戈止转身将屋里的尸体扔下楼,关上窗户锁上门,然后更衣上床。

“你想要什么,明日就去买,算作我给你的补偿。”看着风月的背影,殷戈止板着脸说了一句。

风月迷糊地应了,接着就没听见声音了。

正以为这人要直接睡觉呢,谁知道身后一热,整个背部的轮廓都被人贴得严丝合缝。殷戈止高八尺,这么卷着她,很容易地就让风月想到了招摇街尾的肉卷——他是外头的面皮,她是里头的那片肉,包得严严实实的。

身下被什么东西抵着,风月装作没察觉,背后这人竟然也当真没动,说完这句话就闭眼睡了。

呼吸绵长,热气吐在她耳畔,恍然间让她觉得这里不是窑子,而是安静祥和的宅院主屋,神仙眷侣般的两个人相拥而眠,温暖又美好。

然而,窑子就是窑子,注定是要被人打破宁静的。一大早风月就被下头的声音吵醒了,难得的,还是个男人的声音。

“青楼不都是给银子就能赎人吗,凭什么我要赎人就不让?欺负人?”

“这位公子。”金妈妈小声地赔笑:“风月有客人在。”

“天都亮了,有客人也该伺候完了!”孙力狠命地拍着桌子:“你们敢耍什么花样,我拆了你这楼!”

金妈妈皱眉,颇有些不爽,这年头什么人都敢嚷嚷着要拆她楼,越是没本事就越叫得凶,这人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有钱她也不会让他赎了风月!

三楼另一边早起的姑娘们倒是笑眯眯地在看热闹了,瞧着下头的孙力,断弦啧啧道:“这两日风月的生意可真是好啊,还有人愿意给她赎身了,好福气。”

“瞧你这话说得。”微云摇头:“下头那人看样子就不如风月这两日接的客人有身份,真给赎走了,算什么福气?”

“话不能这么说啊,咱们这行的,有人愿意给赎身就不错了,还挑肥拣瘦的么?”断弦哼道:“真要拒绝这人的赎身,那不摆明了是个趋炎附势的?以后谁来赎她?”

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青楼女子也是要名声的,越是高雅的青楼,越讲究个气节,真被传出“见高踩低”的名声,那也算是毁了。

吵嚷的声音不绝于耳,殷戈止睁眼,一张脸黑得难看。

风月瞧着,立马滚下床,骨碌碌地滚到隔断后头躲着,小声道:“这可不是奴家吵您的啊,下头在闹呢。”

被人吵醒的殷戈止一向暴躁,起身,眼睛都没睁开,直接把外室里放着的雕花漆红的圆桌拎起来,开门就往下一扔!

“哐当!”桌子砸碎在大堂中央,吓得孙力瞬间没了声音。

安静了,殷大皇子松了眉头,继续回去睡觉。

风月裹了衣裳,拎了灵殊进来给自个儿梳了发髻,等下头重新响起点声音的时候,才蹑手蹑脚地出门,一溜烟地跑下楼看情况。

“出什么事了?”

碎裂的木桌旁边,金妈妈淡定地笑着,指了指被吓白脸的孙力:“这位公子想给你赎身。”

“哦,赎身啊?”看了看孙力,风月捏着帕子笑:“承蒙公子厚爱,咱们这梦回楼,客人想给姑娘们赎身,姑娘要是不愿意,您也是带不走人的。”

“你不愿意?”眯眼看着她,孙力脸上重新带了戾气,像市井的流氓,颇有些威胁的意味。

这点儿气势,自然是不可能吓着风月的,小妖精媚眼一抛就道:“不愿意啊。”

“你!”孙力气得一拍桌子:“我肯要你就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想怎样?看不起我?”

“这位公子。”风月笑道:“人要别人看得起,首先得自己看得起自己,您这张口闭口的都觉得是咱们梦回楼看不起您,不给赎身,实在是太过自卑。”

“我自卑?”孙力哼笑,抹了一把自己方形的脸,小小的眼睛里露出鄙夷:“我给人干活,挣的都是干净钱,比你们这些张腿挣钱的女人不知道好多少,你有脸跟我说自卑?”

话说得难听了,金妈妈都沉了脸:“这位公子,自重。”

“您觉得咱们这儿的姑娘不干净,那您捧着银子眼巴巴地上来给奴家赎身做什么?”冷了眼神,风月一步步朝这边走过来,周身少了妩媚旖旎,倒是莫名的给人压迫感:

“嘴里骂咱们低贱,自己又贱得慌拿钱来要咱们低贱,公子,到底是你们贱些,还是姑娘们贱啊?一个男人瞧着也是而立之年了,嘴里还这么不干不净的,贵府是不是从小不太重视礼仪教导?”

说一句,靠近他一步,风月眼神冷冽,分明穿的是罗袖红纱,却仿佛拿着砍刀骑着高马,逼得孙力不停地往旁边挪,差点摔到地上。

“我…”

“你什么你?”风月眯眼:“想给我赎身?好啊,赎身的价钱都是姑娘们和金妈妈商量着定的,妈妈,我要给自个儿定个一万两黄金,您说成吗?”

“成!”想都没想,金妈妈点头就应了。

脸涨得通红,孙力半晌没回过神,等反应过来自己被个妓子吓成这样的时候,又急又羞,起身就一把将风月推开:“真以为我这么好欺负?我告诉你,这人是将军府的大小姐要奴才来赎的,你们这般侮辱我,就是侮辱将军府!什么梦回楼,我呸!明儿就让你开不成!”

金妈妈一愣,一众姑娘也都被吓了一跳。楼上的断弦等人飞一般地就跑了下来,着急地道:“将军府哪里是咱们能开罪得起的?妈妈你也是,跟着风月胡来做什么?”

微云看着风月就道:“咱们总不能因为你一个,就毁了整个梦回楼!你快去跟这位公子道歉,好生说说,让他赎身。”

“是啊,你的事,凭什么牵扯到我们啊?”

扫了她们一圈,风月叹息,这楼里的姑娘们还真是巴不得她走呢。

“我不。”要是别的地方,她可能还会犹豫一下,偏生是将军府,是这个孙力,那她是决计不会答应的。

这俩字一出来,一众姑娘当即就炸了:“你怎么这般自私?让你跟人走而已,又不是要了你的命,做什么非得连累我们?”

“就是啊,金妈妈待你也不薄,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就这般不识好歹?”

任凭她们说,风月站在大堂中央,冷冷地看着孙力,就是没动。

孙力嗤笑,得意地看着她被众人围攻,翘着二郎腿看着金妈妈道:“怎么样?现在让赎身了吗?”

“不让。”

冰冷的两个字从楼梯砸下来,震得众人一顿。

姑娘们纷纷侧头,就见殷戈止披着外袍,像是没睡醒的样子,眉目间满是沉怒地看着这边。

风月一身刚硬的气势瞬间就软了,无辜地朝他直吐舌头,要是背后有尾巴,肯定还会讨好地摇两下。

大魔王终于被吵醒了!

不爽地看向孙力,殷戈止慢慢走下来,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

孙力自然是认识他的,笑了两声正想套近乎,没想到脖子倏地一紧!

直接捏着他的脖子拎起来看了看,殷戈止疑惑地问:“你说你是谁派来的?”

被掐得白了脸,孙力挣扎了两下,艰难地道:“殿下息怒…奴才,奴才是易大小姐身边的人啊,您不记得了吗?”

易大小姐?迟钝地反应了一下,殷戈止扔开他,面无表情地道:“狐假虎威。”

被这四个字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孙力还是得爬回来跪好,硬着头皮道:“的确是大小姐的吩咐,说是这位姑娘对她有恩,所以让奴才把她赎出去过好日子。”

“我呸!”有殷戈止在,风月瞬间就有底气了,很是狗腿地跑到人家背后躲着,伸出脑袋就恶狠狠地道:“你那叫让我过好日子?将军府里想强我未遂,怕是要买我回去让我生不如死!”

身子一僵,殷戈止皱眉,缓缓回头看了风月一眼:“你说什么?”

风月眨眼,突然想起自己昨儿回来没跟这位爷说实话,当即心虚地干笑了两声:“没什么。”

第19章 断手教学

眼神沉了沉,殷戈止盯着她,大有“你不说清楚我就盯穿你”的气势。

咽了口唾沫,风月扭头,朝着孙力的方向龇牙咧嘴:“就他,想在将军府里照顾奴家生意,被奴家拒绝了,大概面儿上过不去,所以来找奴家麻烦。”

所以披着丫鬟的衣裳回来,是因为外袍被人扯了?

殷戈止颔首,一张脸线条紧绷,缓缓地转头看向孙力。

跌坐着的孙力一个哆嗦,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一边往后爬一边道:“奴才不赎了,奴才还要回去跟大小姐复命呢…”

没吭声,殷戈止安静地跟着他的动作往外走,走到梦回楼门口,孙力像是终于找回点力气,爬起来就跑!

“你去准备早点。”不慌不忙地回头吩咐了风月一声,殷戈止道:“我出去买点东西。”

“…好。”点点头,风月立马就往厨房冲,速度比孙力还快!

殷戈止这个人真的太可怕了,一旦生气,虽然脸上看不出个什么,但站在他身边都会觉得呼吸困难,生怕怒火一个跑偏就烧到了自己身上。

分明是个年轻人,但这浑身的气势,倒是比上了年纪的长辈还吓人,怪不得治军严明呢,恐怕军营里敢不听话的,不被打死也能被吓死!

但是…他这么生气做什么?

拎了灵殊来代劳早膳,风月坐在旁边撑着下巴,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

“姑娘。”观止跟着进来了,捋了袖子就来帮忙:“您不用担心,有主子在,没人能欺负您的。”

嗯?眨眨眼,风月侧头问他:“你家主子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

“也算不得好。”观止老老实实地道:“只是主子的东西,一向不喜欢人碰,孙力犯了忌讳,哪怕是易小姐的人,这回也少不得吃苦头。”

这样啊,风月笑了笑:“那要是换做易小姐,被人冒犯了,你家主子当如何?”

观止一愣,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道:“要是易小姐的话,那冒犯的人肯定会被主子取了性命。”

顿了顿,又觉得不妥,于是再补上一句:“毕竟身份悬殊。”

风月了然,点点头,心里微松。

旁边的灵殊不高兴了,眼睛一瞪就踩了观止一脚:“怎么说话的?”

好笑地摸了摸这小丫头的脑袋,观止道:“你倒是护主,不过我说的都是实话,风月姑娘明事理,自然不会在这些小事上计较。”

不高兴地鼓嘴,又看看自家主子的确没有在乎的表现,灵殊泄了气,老实地煮菜熬粥。

等早膳做好,三人一起上楼回房,推开房门,殷戈止已经在里头了,旁边还多了两个少年。

风月记得,这俩少年是殷戈止刚收的徒弟,蓝色衣裳那个是安国侯府二少爷安世冲,灰色衣裳那个是镇远将军府二少爷徐怀祖。

殷戈止运气真不错,这两人身份不低,天资也不错,收做徒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不过,教徒弟别的也就算了,怎么还教逛窑子的?!

嘴角抽了抽,风月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进去行了个礼:“早膳好了。”

殷戈止正在跟两个徒儿说话,见她进来就停了,跟个大爷似的等着她伺候,连筷子都要给他塞手里。

“您方才买什么去了?”抬袖一笑,风月眨巴着眼看着后头两个小徒弟:“买回来两个人?”

这俩孩子瞧着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脸皮还薄,被她一个媚眼就红了脸,一个往左转一个往右转,都不敢看她的脸。

殷戈止很是嫌弃地看着她,很不和善地道:“买什么还要同你禀告?”

“那自然是不用的。”缩了缩脖子,风月委委屈屈地扁嘴:“您说啥就是啥!”

这个人,嘚瑟起来让人想掐死她,委屈起来又跟天塌了似的,眉毛耷拉下来,眼睛水汪汪的,活像他要把她给欺负死了。

殷戈止轻轻叹了口气。

背后两个小少爷听见了,微微有点惊讶,忍不住多看了自家师父两眼。

师父会叹气耶!师父早膳也喜欢喝粥耶!师父竟然也拿女人有点没办法耶!

感动得眼眶泛红,安世冲和徐怀祖握了握手,在彼此的眼里都看见了同样的心情——

太好了!师父也是凡人!

从拜师到现在两人都一直战战兢兢的,毕竟殷戈止是活在传说里的人物,他们生怕哪儿触怒师父,引了天灾什么的,但从刚才的街上斗殴到现在的叹息声,他们惊喜地发现,原来师父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啊!

而且,师父打架的时候…或者说是单方面殴打别人的时候,真的是太有气势太好看了!一边打还一边给他们冷静地解释:

“手臂最弱的地方是关节,要打断这只手,你们力道不够,可以用手肘或者小臂外侧,为师省事些,直接拧了。”

“听见他这样的惨叫声,手还动不了,就说明手关节断了,不是脱臼,脱臼没这么痛。另外再来看看这只手。”

“当你攻击的人想反抗的时候,再给他后颈来一个手刀。”

冷静的声音,完全没有被凄厉的惨叫声掩盖,像阴曹地府里的索命之声,不急不缓地在巷子里响起。

殷戈止就像个屠夫,说打断孙力两只手,就真是一只手都没给留下。

安世冲和徐怀祖在他旁边看着,一边听一边记,完全没有问自家师父为什么要揍这个人。

反正师父做的事,肯定都是对的,问那么多干嘛!

经此一事,两个小少爷更加崇拜殷戈止了,跟着他,能学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于是现在风月瞧见的,就是两个眼里冒光就差没朝殷戈止跪下来的少年郎。

“等用完早膳,你们去宋将军那边,跟着他手底下的士兵一起操练。”殷戈止道:“午时的时候,再来这儿用膳。”

哈?风月有点意外:“来这儿?”

“你有什么意见吗?”殷戈止看向她。

脑袋立马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风月赔笑:“没有没有,奴家定然让人好生准备!”

殷大爷不说话了,继续低头喝粥,两个小少年乖乖巧巧地跟着他坐下,很是优雅地一起用膳。

风月的肚子“咕”地叫了一声。

斜了她一眼,殷戈止没吭声,用完早膳就打发了两个徒弟,然后进内室休息。

王八蛋啊!观止说多做两份早膳,她还以为这人是变体贴了要跟她一起用膳,没想到自个儿还是只有站着看的份儿!妓子就是没地位,都不能跟人同桌吃饭!

气哼哼地端了盘子要出去,观止却过来接了她的活儿,笑眯眯地塞给她两个肉包子。

诶?风月眨眼,闻了闻这香味儿,眼睛一亮:“你真是个好人!”

耳根一红,观止呐呐地摆手,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只看着面前这姑娘狼吞虎咽地吃了包子,顺手给她倒了杯茶。

感动不已地看着观止,风月感慨:“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魔一般的主子,仙一般的随从!”

内室里传来一声冷哼,吓得风月差点没站稳。他奶奶的,这么久了都还没睡着?

“公子,奴家说笑呢!哈哈哈。”朝着内室的方向拜了拜,风月拔腿就往楼下跑。

观止哭笑不得,只觉得这姑娘真是活泼得紧,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活泼,带得主子最近都好像鲜活了些。

倒也不错。

巳时一刻,风月刚收拾好准备上楼,就听得大堂里一阵骚乱,有兵甲碰撞之声整齐地响起,激得她打了个哆嗦。

“各位军爷,这是怎么了?”金妈妈慌了神,看着十几个穿着盔甲的护卫闯进梦回楼,在大堂四周站了个圈儿。

门口堵着的侍卫让开路,最后进来的是个穿着铠甲的姑娘,一身气势也是吓人,张口就叱:“伤人者何在?”

金妈妈战战兢兢地道:“伤什么人啊?大人有话好说,咱们这儿没出过伤人之事啊!”

易掌珠怒极,挥手就让人把孙力抬了进来:“我的随从,在你们这儿被人打断双手,你们梦回楼做的都是黑心生意不成?!”

风月提着裙子跑了出去,扫一眼易掌珠这装扮,皱了皱眉。